第三十四章 三重考验
眼见指即将触到“鹰翼”,楚寒衣腕一抖,“龙渊”翻处,直点向他胸口“膻中”穴。
风残月只得斜身闪过,身形翻转间,玉萧直指楚寒衣眉心。“龙渊”一格,白刃如霜,“锵”的一声,刀、萧相击,玉萧竟被“龙渊”削断。地下的风之痕急挥铁秤,向楚寒衣下盘一扫。
楚寒衣避过秤击,左一拉白绸,风之痕只觉喉间一紧,顿时力有不逮。“刺啦”一声,“龙渊”平拍,峰刃在风之痕肩头一划,顿时血雨纷扬。
兔起鹘落间,楚寒衣越战越勇,在铁骑盟二将围攻下变招有序,应对自如。
反观风残月兄弟,却处处受制,渐落下风。酣战之际,却听一洪钟般的声音道:“停!”
风残月兄弟闻言如蒙大赦,烟化而去。
楚寒衣还刀入鞘,左一收,白绸便又回到他心,他重新缚在腰上,拾起地上的“鹰翼”、令牌,藏于绸内。
这时,离他两丈外的一座八角亭忽然开始移动,底下竟又露出了一道暗门。
一个雄浑的声音便从那暗门处传了上来:“要见诸葛候,就进来吧!”
楚寒衣剑眉一扬,身子一纵,跃入那暗门中。
门后又是一条碎石甬道,楚寒衣的心突突直跳,直觉离他想要探究的真相越来越近。
奔行数丈后,终于到了甬道的尽头,竟是一面石壁。
石壁前还放着一张石桌,桌上放了一只青铜酒樽。
那声音又从壁后传来:“敢喝吗?”
楚寒衣缓步上前,见那酒樽内满盛琥珀色液体,“呲呲”作响。
他迟疑片刻,倏然举起那酒樽,仰首一饮而下。
同一时间,那挡路的石壁豁然向上徐徐升起。
楚寒衣走了出去,映入眼帘的是广袤的草原,听到的是河淙淙的流水声,闻到的是醉人的花香。到了此时,他才是真真正正踏出了青衣坊。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布衣老人正坐在河边垂钓。身边还放着一只火炉,火炉上温着一壶酒。
老人没有转过身,悠悠道:“能从青衣坊活着出来的人不多,你确实有些胆识和本事。一同喝杯庆功酒吧。”
锡壶冒着热气,空气中立时充满了醇厚的酒香。
楚寒衣凝目细观,见老人大约半百年纪,方面大耳,颌下几缕长髯,或因保养得当,满月般的面上不见沟壑。心中忖道:“此人能用“传音入密”将风家兄弟遣走,内功已入至臻化境。”
楚寒衣心神一凛,将“龙渊”插入泥地,坐到老人的身旁。
老人拿起锡壶,高高举起,张嘴接住从壶嘴里倒下的美酒。然后转首将那锡壶递给楚寒衣。回首之际,顿时双眉一蹙。
楚寒衣接过锡壶,仰首一饮,待酒下肚后用背擦了擦嘴,自嘲道:“我模样生的丑,想来是吓到老丈了。”
老人微笑道:“胸有丘壑,志在千里,方显男儿本色。”
话间,他中鱼竿向后一扬,鱼线收回到中,笔直的钩下空空如也。老人沉吟一声,将那鱼竿连同鱼线一并扔进了河里。
楚寒衣道:“老丈是要学姜子牙,‘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吗?却为何将竿子扔了?”
老人道:“不受虚言,不听浮术,不采华名,不兴伪事。我已钓到我想要的鱼,还要这鱼竿作甚。”
楚寒衣道:“老丈的这条鱼,可是区区在下?”
老人道:“然也。这些年来,本尊招贤纳士,广罗人才,但能经过三重考验的,屈指可数。这第一重考验便是智慧,你被余秋雨困在密洞之时,仍能泰然处之,不但化险为夷,还找到了青衣坊真正的出口。第二重考验,便是武力,你在密道中躲过我的重重关,又能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年纪又比风家兄弟上好几岁,属实难得。你确实令本尊惊喜。”
楚寒衣侧目望向他,冷冷一哂:“江湖传言,铁骑盟司权诸葛候善于权术,锋芒不露,想来楚寒衣这几日在青衣坊所为之事,皆在司权掌握之中了。”
他早已猜到老人的身份,但“诸葛候”三字从口中吐出,仍如巨石投湖,激起层层涟漪。他用了多少力气,方能压下心头翻涌起伏的怒涛。
诸葛候笑道:“万物有灵,尽为吾宰。纵然你有些聪明,但若不是本尊给你会,你又怎能在花无艳的寝宫来去自由,又怎能轻易将赋清绝救出。”
楚寒衣一凛,随即唇角扬起冷冽弧度:“如此来,我的兄弟,我的朋友都已落在司权的中?”
诸葛候道:“然也。赋清绝、妙回春、秋月摇以及冷霓裳,现下都在铁骑盟作客。”
楚寒衣的一点一点握紧,胸口便如被一根根长而利的芒刺狠狠戳着。
心中虽恨到了极致,脸上却仍堆着强笑:“司权打算如何处置这四人?”
诸葛候笑道:“本尊方才过,你已经受住二重考验,一为智,二为武,你若能通过第三重考验,便能保下其中一人之性命。听清楚,是其中一人!”
楚寒衣道:“何必这么麻烦,救人用刀就可以。”
诸葛候笑道:“你还记得刚才喝的那杯‘琥珀金’吗?你运功试试,可否感觉到胸口有些刺麻。”
楚寒衣一试之下果然如此,凛眉道:“要杀我何必费此周折。”
诸葛候道:“‘琥珀金’本无毒,但若与这锡壶内的‘女儿红’同饮,那便是连妙回春也难解的天下至毒。只要你过了第三重考验,本尊自会奉上解药。”
楚寒衣冷笑道:“你果然不负‘老谋深算’之名。那这第三重考验又是什么?”
诸葛候晦暗一笑,霍然起身。也不管那仍在燃烧的火炉和炉上冒着热气的锡壶,便负向前而去。
楚寒衣只得拔了地上“龙渊”,紧跟其后。但眼见诸葛候疾趋而前,越走越快,似有心与自己比轻功脚力。
他虽知自己武学修为不如诸葛候,但不肯服输的心性仍是激得他迈开大步,急追而上。
两人一前一后,只闻耳边风声呼呼,两旁树木花草皆倒退而过。
诸葛候斜眼回睨,见楚寒衣大步流星,步伐快而不乱,急走之下也不气喘,微微笑道:“子倒是可造之材。”
言罢,脚下加力,健步如飞,顷刻间便将楚寒衣远远抛在身后。
楚寒衣眼睁睁看着诸葛候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化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心下立时着恼不已。
这时,空中又传来诸葛候“传音入密”的声音:“好好等着第三重考验!”
楚寒衣停下脚步,思潮起伏。暗忖道:“此人工于心计,深于城府,每一件事都精心策划,唯独却不知‘鹰翼’已在我。看来花鹰之死他仍蒙在鼓里,冷霓裳虽落入他,却并没有出卖我。”
这么一想,他胸口的闷气似疏散了不少,环顾四周,竟发现已走出了神秘的山麓。此时春风送暖,红日初升,野花嫩叶上的露珠,在晨曦中看来晶莹透亮,有如仙露明珠。
琼楼玉宇,金堆玉砌,又哪有这自然风光来得美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