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年多的“发育”时间,谢尔盖才仅仅能够在五十平米的范围举行觉醒仪式,而且还不能太复杂太精细,如果超越了他所知范畴,比如弄一个真实之脑出来,那大概率是做不到的。
当初系统觉醒技“必须见过、相信、了解”,林秋成为主试官之后,在实际运用中总觉得这些条件的限制太宽泛,许多时候有些浮动也没有影响,系统一付“无所谓”的态度,令人疑惑,此时与谢尔盖的经历一对比倒得通了,真正的主试官确实如此。
无论如何,系统把林秋的“发育”速度大大提前了,这也留下了一个“问题”。
「您是如何举办鸟巢觉醒仪式的?」谢尔盖兴致勃勃地问道,「那些大脑,还有空间转移,那些楼,我真不敢相信那是一个人类捏出来的!您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么大规模觉醒仪式的?从那不勒斯到鸟巢中间不过十几天而已,还有,那不勒斯您又是怎么做到的?那可是几百平方公里的范围,天哪!」
林秋挤出个干笑。
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其实我有作弊器,这个作弊器是另一个我给我的,不仅如此,另一个我还为直男的我送来了一个完美的男朋友。
这种话能吗?!
显然不能啊……
谢尔盖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见林秋沉默不语,立刻道:「抱歉,如果有什么是我不该问的……」
「不,只是有些东西如果不亲身体验我很难解释清楚。」林秋只得含糊其辞。
谢尔盖点了点头:「我明白,您毕竟比我走得太远了,就像与普通人,我也很难解释觉醒仪式的原理,许多科学家全程研究了觉醒仪式但是毫无收获,包括觉醒技和觉醒者,那是凡人无法理解的领域。我很庆幸有您的存在,不然只靠我自己摸索恐怕已经进入精神病院了,毕竟那些梦太折磨人了。」
从这点来看,谢尔盖对于林秋并无敌意,这种“知己”是无法代替的,害死林秋不仅会堵死他对于觉醒的理解与追求,更是毫无意义。
林秋心中一动,想起系统抛出来的诱饵:你知道地球力量是什么吗?
冷静,冷静一点,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林秋道:「还是讲讲切尔诺贝利吧。」
谢尔盖瞄了眼天色:「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出发,路上有两时来介绍,邻近北极圈的极夜还是很不方便的,去太晚活动时间不够。」
「没问题。」
等林秋和谢尔盖回去餐厅,中俄双方人员之间气氛已经很不好了,双方泾渭分明地坐着,互瞄的眼神颇不友善。
叶子直接冲了过来,大叫道:“林哥哥你回来啦!”
林秋点了点头,随即莫名其妙接收到老王和严冬年冷冷的眼神,他顺着视线低头一看:操,还和谢尔盖牵手呢!
闪电般缩回手,林秋颇有些心虚地笑了下,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又没有干什么,心虚个鬼啊!
「废物。」系统幽幽地吐槽了句。
「你闭嘴!」林秋条件反射地回了句,随即又想到什么,「等下先别闭,如果没有你,我现能举行鸟巢规模的觉醒仪式吗?」
「你应该修改一下这个问题。」
「什么?」
「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能举行觉醒仪式吗?」
「至于?就算没有‘亲手’举行过,经验还是有的吧?」
「你要我现在为你解释吗,亲爱的林秋?」
「……不了,回去再。」
谢尔盖很快明了情况,一行人匆匆忙忙地拿起行李登上大巴,驶向切尔诺贝利。
不知是不是为了安抚中国人的心情,谢尔盖、“美女”、“野兽”、林秋、严冬年、老王、全哥、叶子、杨坐了同一辆大巴,俄罗斯的主试官和觉醒者单独与中国人坐一起,其他人乘坐另一辆。等车队驶出酒店大门,前后突然冒出来两辆坦克,不紧不慢地护卫着主车队。
“卧槽,T99主战坦克嘿!”老王兴致勃勃地趴在车窗上看,“老子现在也是有坦克保护的人了!”
“哦,警卫车今天有别的任务,所以调两辆坦克来。”谢尔盖微笑着道,公众场合他又改成了英语,“雪地行进坦克也比较方便。”
中国人:“……”
不愧是战斗种族!
然而,就算是战斗种族也有害怕的东西,比如无形无体、无法捉摸的玩意儿。
“每天在那片林子里都会发生同样的事,不是重复每一天。”谢尔盖从容地道,“当他们离开那片树林,时间依旧会前进,一切如常,但是只要进入了,他们就会重复着做一模一样的事,那片树林也一直没有变化,哪怕他们前一天砍了树,后一天也会复原。”
“重复的那天里发生了什么事?”杨问道。
从林秋回来后杨的脸色就一直很臭。
保护目标脱离视野这么久是严重的工作失职,但是他毫无办法,为这,他差点儿与在场的俄罗斯人发生冲突。好不容易忍住了,满怀担忧地度过了十来分钟,林秋居然和人手拉手回来了,还一付会谈愉快的表情,如果不是定力深厚,他差点儿没骂出声,直到这会儿才稍微正常了点。
“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谢尔盖表露出了一丝慎重,“按照例行线路巡逻一圈,采集辐射数值,监测动植物样本或者是不是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就是这些。”
“没有任何异常吗?”杨也皱起眉头,“这和觉醒仪式又有什么关系?”
“每一天都一样就是最大的异常了。”谢尔盖笑道,“现在大部分异常事件都会通告我,我知道后去那边发现不仅是那片森林,很大一片地区都有着严重的地球力量泄露现象,我想你们也明白,这种地方非常适合举行觉醒仪式,于是,我这么做了。”
林秋知道这是讲到重点了,拨开从上车起一直抓着手心不停揉搓的严冬年,注意倾听。
“尽管这次我并没有做梦,但是也有无梦举行觉醒仪式的情况,所以我决定试一试。”谢尔盖对林秋点了点头,“我布置了一个林中寻路的仪式,参加者有五人,仪式很成功,至少我感觉每个步骤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那些人都消失了。”
全车人都露出思索的表情。
“什么样的消失?”杨问道。
“觉醒仪式的最后一步,那些人应该离开仪式出口,我看见所有参加者了,他们表情很轻松,身上闪耀着地球力量,我也感觉到了这些新生的觉醒者,但是,当他们迈出觉醒仪式的边界后就不见了,仿佛是跨越了一个我看不见的门,进入另一个空间。”谢尔盖沉重地道,“当时我很惊讶,第一个人不见了后,我大喊大叫提醒他们,但是他们好像没听见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了。很遗憾,我不如林先生那般,对于觉醒仪式场地内的控制并没有那么严密,只能控制我的创造物。”
“你和觉醒者之间的联系还在吗?”叶子开口道,“这是林哥哥叫我问你的。”
“有。”谢尔盖给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我能感觉到他们。”
“怎么样?”
“还在那。”谢尔盖道,“在那片森林里,还活着,但是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了,本来偶尔能感觉到的情绪或者地球力量、觉醒技的波动都没有了,实话,就算是正常的觉醒者我也只能感觉到这些而已。”
杨皱眉道:“那这个又是怎么有利于举行觉醒仪式?”
“我之后又举行了几次觉醒仪式,无一例外,所有的人都觉醒。”谢尔盖道,“包括第一次,所有人,一个不拉都觉醒了!”
这倒是得通了。
中国人面面相觑了下,放松了下来,尽管有林秋的保证,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完全相信的,主要还是许多人对林秋的眼光不够信任……
谢尔盖叹了口气:“目前为止我在那片森林举行了三次觉醒仪式,并没有人回来,但是我能感觉到那新生的二十七名觉醒者,只能他们还活着,其他就一无所知了。”
林秋听完后第一时间召唤了系统——这很令人气馁,但是在这方面系统无疑是权威中的权威:「你有什么解释吗?」
「你知道地球力量的浸染现象吗?」系统果然还是这个调调,绝不正面回答问题。
林秋习惯了,而且有些问题确实没法直接回答,心平气和地道:「不知道。」
「闭眼。」
林秋依言闭上了眼,片刻后,他听见系统道:「睁开。」
睁开的一瞬间,林秋只感觉一阵尖锐的刺痛在眼珠中爆开,仿佛有千万根针扎了进来,而且还不是一次性,是一根一根地扎。他试图忍住疯狂惨叫的冲动,却还是地叫出了声,双手不自觉地捂住眼睛,泪水迅速淌了出来。
“林哥?!”最先注意到的是杨,“你怎么了?”
「没事,别过来。」林秋用手死死捂着眼睛,哐哐向杨砸意识QQ,「坐好!」
车里有人在交谈,林秋的动作幅度并不大,除了一直关注着他的杨并没有引发太多注意。他痛到浑身颤抖,好一会儿后疼痛感才消退到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能够慢慢放开手。
入目所见除了泪水带来的模糊之外并没有变化,林秋慢慢地环视四周,一切如常,除了谢尔盖身上那一丝丝的亮色线条。其他人并无变化,即不虚化也不模糊,反而因为泪水干涸后显得更鲜明一些。出行前,俄罗斯人也换上了登山羽绒服,毕竟轻便又保暖,维塔利一脸不爽,被斯维特兰安抚了下来。
此时,谢尔盖鲜艳的羽绒服下面显示着一丝丝亮色线条,如同具像化的地球力量,只不过并不活泼,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些线条内有极微的闪烁点。这些亮线并不多,零零碎碎地四处都是。
「不觉得那些亮线组成的形状很眼熟吗?尤其那些面积大的。」系统慢条斯理地道。
林秋眯起眼睛看了许久,发现肩膀那一块确实与肱二头肌一模一样,那些线条并列在一起组成肌肉的形状,只不过还没有覆盖满整块肌肉,咋一看去并不会立刻联想到肌肉,再加上皮肤表面也有零星分布,更加干扰了观察。
「地球力量会逐渐浸染现实的肌体,从外表逐渐深入五脏六腑。」系统道,「这个现象觉醒者不会有,觉醒者是‘带’着地球力量,一旦死亡,地球力量就会重新回归大地,死亡的主试官只会成为地球力量水晶。」
林秋诧异地道:「尸体会变成水晶?」
系统没好气地道:「我这是给你讲个比喻,不要抠字眼!」
「所以主试官只要活得够久,地球力量就会完全替换身体?」林秋问。
「呵呵,想看完全替换的版本?往右看。」
谢尔盖坐在林秋的左前方,严冬年坐在林秋右边,他迫不及待地转过头,顿时有种眼瞎的错觉:触目可及是一大片亮光,亮度高到已经看不出人形轮廓,但是并不刺眼甚至还有些温柔,如同冬日暖阳般令人舒服。
严冬年的声音在林秋脑中响起,充满了愤怒:「把地球力量抽回去!」
林秋听见了系统的回答:「亲爱的宿主要求的,关我屁事。」
严冬年顿时可怜巴巴地道:「阿秋……」
林秋沉声道:「你故意开放了和严冬年的对话给我听吧?」
「你不是要开诚布公嘛。」系统的声音贱极了。
林秋很快把视线从严冬年身上移开了,虽然不刺眼但是长期直视一大陀亮光还是挺难接受,刚转过来,就发现谢尔盖看着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系统。」林秋道,「你是不是刚刚把地球力量注入了我的眼睛?」
「是呀,怎么样,爽不爽?」系统回答道,「谢尔盖肯定看见了。」
林秋下意识地抬手想摸眼睛,随即又自我强迫放下,直到现在为止他依旧能感觉到眼睛的刺痛,并不那么强烈但是时不时就来一下,令人不爽。
「这个浸染现象和切尔诺贝利有什么关系?」林秋想用思考来对抗身体上的不适。
「只有主试官可以接受浸染现象,其他人只要接受就是个死,所以我不是一直强调散人觉醒者不好么。」系统的语气也认真起来,似乎是玩够了,「啧啧,全员觉醒的觉醒仪式,我都不敢夸这种海口呢。」
林秋皱起眉头:「你的意思那其实是浸染现象?」
「你没听他刚才的吗?」系统道,「觉醒者身上闪耀着地球力量,你看看这车里其他的觉醒者。」
系统这么一,林秋才意识到这车里除了谢尔盖其他人都很正常,严冬年是例外,他沉吟了下,道:「浸染是不是很疼?」
系统立刻答道:「当然疼,不然的话谢尔盖每次举行觉醒仪式时那种不适感是怎么来的?」
林秋敏锐地追问道:「像我这么疼?」
「你这是累积起来的,我还只注入了一点,要不要试试‘能举行鸟巢那么大规模觉醒仪式’的地球力量一次性浸染有多疼?」
林秋顿时了个哆嗦,捂住眼睛适应了会儿:「那我们还有必要去吗?」
「当然去!」系统活跃了起来,「有一点谢尔盖的没错,地球力量泛滥的地方确实适合举行觉醒仪式,前提是有合适的主试官!」
林秋琢磨着这话的意思,片刻的僵持后,他道:「我们可以合作。」
「呵呵。」
「初始林秋警告……」
「行了,合作!」
林秋听见系统语气中的无奈与恼火,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系统确实很贱不兮兮,但是偶尔流露出来的人性化还是挺有趣的,前提是忽略将来会被这货控制的前提。
大巴开得很稳,马路清扫得并不干净,有的地方甚至还能看见扫雪车在前面疯狂开动,不得不停下来。坦克引发了不少围观,林秋注意到许多车里都举着手机,俄罗斯人民显然并不是天天看坦克的。
很快,大巴前进的方向车辆越来越稀少,切尔诺贝利这些年来被开发成了旅游区,但是这种奇葩的旅游项目显然不可能热门,平时人就少,这种大雪天更是绝迹了。
经历了流鼻血、“瞎眼”双重伤害后,林秋一路上都处于憩状态,等车停了,精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下车后的第一感觉是冷,第二感觉还是冷,第三感觉是冷暴了!
“好冷呀,现在多少度了?”叶子的整个大腿都快埋进雪里了,行走间十分滑稽。
“零下十七度。”杨回答道,“速战速决吧。”
一行人武装到牙齿,露出来的眼睛都戴着防风镜。驻扎在此的士兵有着营房,人数太多挤不下,众人也不耽误时间,稍稍点个人头便开始往那片诡异的树林进发。
巡逻士兵都是步行的,一行人中大多数都是壮年男子,体力倒是不成问题,巡逻路线上的雪都被清得差不多了,行进速度倒是不慢。
雪后的切尔诺贝利并没有那么萧瑟,白雪覆盖之下,破败与颓废都被遮掩,只有一片纯洁之色,大量的松树冠掩藏在积雪之下,深色树干在白色大地的衬托下,仿佛一根根直指天空的利剑。
杨掏出监测仪看了下,对林秋点了点头,这引来俄罗斯士兵不满的神色,他们手中同样拿着监测仪,毕竟谁也不想得辐射病。
很快,带路的士兵向导就停下了脚步,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前方不远处,一大片松树林正静静生长着。
向导很快离去了,作为普通人的保镖们环形散开,开始检查附近的安全问题,林秋走向谢尔盖,刚准备伸手,就听见严冬年的声音响起:「让系统用意识交流,不要再拉手了!」
林秋:「……」
“就是前面。”谢尔盖指着一处不起眼的径,“我进去过,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秋比了个手势,带头往里面走去。
其他人瞄见两位大佬有了动作,都下意识跟着走,毕竟如果这俩位都看不出什么来,那其他人更看不出了。
在进去前林秋没感觉到什么,系统偶尔唠叨两句也只是无关的抱怨,他不认为系统会故意坑他的,毕竟讲道理分析之后,他还真是目前唯一能把系统从这无聊轮回中拯救出来的选择。
起先,林秋还能听见走动时踩实雪的声音,其他人的交谈声,偶尔传来的俄语,渐渐的,这些声音消失了,他迅速抬起头,触目可及全是深色树干,周围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系统?」林秋警惕地道。
「我在。」系统的声音再也没了贱气,很是慎重,「这里不对劲。」
「这不用你。」
「我的不对劲,和你的不对劲能是一样的东西吗?」
好吧,依旧很贱。
林秋左右环视,无论哪边都没有尽头,这片树林仿佛无穷无尽般,即没有太阳也没有什么突兀的地标物体,他随便选了个方向,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实在没法判断方向。他试着从一处树干上掰了块脆皮下来,做了个简陋的标记,拿着这块树皮又走了一圈,并没有再度看见那块标记。
「应该不是转圈吧。」林秋嘀咕道,「我记得看过在这种没有标记的树林里人很容易兜圈子,因为地球磁场什么的。」
「没事少看乱七八糟的东西。」系统道,「而且,你没发现吗?」
「发现了。」林秋冷静地道,「声音没了。」
不仅是鸟叫或者风声,就连踩雪的声音也没有了,在这种极度安静的环境中,人类会产生耳呜、甚至听见血液流动之类的错觉,然而这里也没有。
林秋猜测道:「我会不会是也进入了那些失踪人员进入的地方?」
系统反问:「依据呢?」
「想不出来。」
林秋正苦思冥想时,眼前的一颗树突然发生了变化:深色树干微微地颤动了下,之后,一根细长的枝条分了出来,慢慢弯曲,仿佛一个人迈开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