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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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忘了那是第几次把多余的衣服整理成箱丢掉了,总之,是在他已经看不惯的那一次

    他生气地拍着我塞得满满的衣橱和鞋柜,右指着我准备扔掉的三大箱衣帽和鞋子,颤抖着:“优,我不反对你买东西,但是你不要祸害东西!”

    我沉默地看着他,没给出任何反应。

    我的沉默引起了他的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继续生气,还是就此罢了。

    他把我本来已经打包成好、并贴上胶带准备扔掉或者送人的纸箱拆开,那里面很多都是八成新的衣服,几双大牌的鞋子,鞋面还未穿出褶皱,扔掉的原因有的因为磨脚,有的因为过时。一顶紫色的帽子,是我花了八百多元买来配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的,之所以扔了它,因为那条连衣裙我不喜欢了,连带着配饰也不喜欢了。

    “看看”司马少看着躺在箱子里五颜六色八九成新的衣服,嘴唇青紫,上下微微打颤。右始终指着那些衣服,想些什么来制止我的行为,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责备我。

    我本是站着的,腿站得累了,就找了个舒服的地儿坐下,无畏地看着司马少。真可笑,做错事的人理直气壮,有理的人却畏首畏尾地斟酌词句,不敢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一会儿你一会儿我的,也不知道要什么,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没给他好脸色,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对于他来,这是最好的武器,能噎人于无声之中。试图组织了几番语言,依旧无法一吐不快之后,他放弃了。一屁股沉在沙发上,默默吐着烟圈,对我:“做饭去吧,我想吃你做的烧茄子了。”

    这个时候,我最聪明的做法应该是顺着司马少给我的台阶往下走,去做他最爱吃的烧茄子。但我的蛮横劲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老娘我今天就是不开心,就是不想做。

    我右腿搭在左腿上,脚尖一踮一踮的,一副“看你司马少能奈我何”的表情。我准备一赖到底了,司马少,你生气呀,你倒是生气呀。

    司马少比我先站起来了,他把我搬出来那几箱准备“处理”的衣服重新挪回了卧室,来回折腾了几趟之后,重新坐在了沙发,发出一声很累的呻吟,看看面无表情的我,又了一句:“做饭去吧优。”

    我依旧不动,敌不动,我不动;敌动了,我也不动。

    “你生气了么?”他纳闷地问我。

    “没生气,不想做饭了而已。”

    他双眼瞪得极大,惊讶地问我:“真的没生气么?”

    “是呀,没生气。”可笑,我为什么要生气呢,该生气的人不是他么?

    “没生气怎么会不想做饭呢?”

    司马少要命的逻辑又来了。

    我直言不讳地问:“生不生气跟想不想做饭有关系么?”

    他:“怎么会没有呢,做饭是妻子份内的事情,你又没有生气,就该做饭的!”

    我:“我是你妻子,又不是你保姆,想做饭就做,不想做的时候,我就是不做。”

    司马少明显不明白女人的逻辑,就像我不明白他的逻辑一样。

    “优你不可以这么任性的,你应该做好一个妻子应该做好的事情,就像我会做好一个丈夫应该做好的事情一样。我负责赚钱,负责养活你,负责给你优越的生活,像准备早餐这样的事情,本不是我一个男人应该做的,我之所以退步,是出于对你的爱。可是你呢,不但我珍惜我的劳动成果,任意挥霍咱家的金钱,现在连饭都不做了!”

    “偶尔一顿不做而已,至于这么题大做吗?”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

    “现在不你,等以后再就晚了!就像你乱花钱一样!”

    从他的言语中,我隐约感觉他在日积月累中对我的隐忍已经到了爆发了的边缘。好吧,今天来吵个痛快吧,不快不休。

    我直言爽语地:“司马少,归根究底,你是心疼那俩破钱了吧!”

    我的这句话,激起了司马少心中的怒火,他猛然起身,声音比刚才大了几个分贝,将吼不吼的:“优!我怎么会心疼你花钱!你怎么能这样的话呢?!”

    “我怎样的话了?我得不对么?你不一直就想我乱花钱的问题么,你不一直就不满么,你不满意就出来啊,夫妻之间有什么好憋着的?好像我给你多大委屈了似的。”

    司马少挺着胸膛,大声:“是,我是委屈,我一直想告诉你不要乱花钱,这句话我憋在心里很难受,可是,我是男人啊!我赚钱你花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啊!就算直到今天,你要扔那么大一箱东西,我有对你很过分的话么?我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应该对这件事有个担当,因为赚钱是我分内的事情!”

    “那你还跟我唧唧咯咯个屁?”我话毫不留情面。

    他一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我分内的事情我都做好了,你作为妻子,怎么能不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呢?男人有男人该忙的事业,女人也有女人该做的事情!你不做饭,就是对我的不负责任!”

    “我不做!”我点燃一根香烟,开始吞云吐雾。逻辑上战胜不了他,开始耍赖。

    “你?!”他指着我,哆哆嗦嗦地:“妻子做错了事情,怎么可以还不听管教呢!”

    “不听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你信不信我打你!”这是司马少所能想出最狠的词汇了,语拙的他能出打我这个字眼,明他已经气愤到极点了。

    我把烟头甩在地上,用脚踩灭,继续跟他对着干:“司马少,你敢碰我一下,你试试!”

    司马少眼冒红光,掌抬起,高高悬在空中,上嘴唇咬着下嘴唇,心里激烈斗争了一会儿之后,掌重重落下,“啪”地打在自己的脸上。

    “你干什么?”我已经做好了鱼死破的准备,被他这突来的自虐行为吓了一跳。

    他眼圈湿红,静静看了我一会儿,:“优,我真的把你惯坏了。”完,转身走到厨房洗菜做饭。

    他的妥协让我不安,他失落的表情和失望的眼神让我反省。这么多年来,司马少对我可以是仁至义尽了。他思维虽然僵拧,只要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其实不难理解他的思维。司马少是一个生活在规则和框架里的人,他眼中的社会以及社会上的人跟他一样死板。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学生该做的事情就是学习,成年人该做的事情就是上班,男人该拼搏赚钱,女人该操持家庭。在司马少的世界观里,男人在追求的女人的时候,没有资格提出任何要求,所以他在追我的那十几年中,只一味对我好,从不索要回报。但是现在,他虽然也爱我,但是我的角色已经变成了他的妻子,我必须要做妻子该干的事情。如果我不做,就偏离了他思想中“各司其职”的轨道,在司马少看来,我的做法是严重违背人伦的。所以,这在平常人眼中的事情,对于他来就算“大逆不道”的。另外,这次的事情只是个导火线而已,我长时间的挥金如土,对他长期的冷淡漠然,这些都是导致他崩溃的元素。

    看他弓腰驼背,笨笨卡卡地在厨房跟菜刀和菜板较劲儿,我起身拿包想出去走走。

    “你不吃饭了?!”司马少看我要出门,皱着眉头问。

    “不吃。”

    “不吃拉倒”

    这是临出门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