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迷幻
江流儿和谢挽走过了这个海边的村子,人们成群结队的穿着米黄色的丧服,衣衫已经被雨水打湿,他们没有打伞,八个稍微壮硕一些的汉子在队伍的后面抬着一个棺椁,正有今早在酒馆里喝早酒的那个汉子。眼神悲戚的他时不时地瞟着走在棺椁前面的那个女人,女人中年模样,大概有三四十岁的样子,头发散乱着,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珠。
人群中有人举着的丧旗快要拿不住,带头的是唯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脸上带着鬼怪的面具,中拿着铃铛和一面旗帜,在队伍前面蹦蹦跳跳的走着,像是个怪异的神婆,他看到了江流儿两人撑着伞站在土路边,里的旗帜指着两人不断的抖动着,谢挽退后一步,似乎有些慌乱,江流儿看着那个神婆,几乎要拔出剑来。
谢挽拦住他,失意对死者还是要尊重些,海边的雾大都存不住,因为海风太大,雨太大。可今天似乎有些反常,再大的风和雨都吹不散这弥天的大雾,让人几乎连路都看不清楚,这一队浩浩荡荡的丧队像是迷雾中的鬼神一般,更别还穿着米白色的麻衣,就更加看不清楚。
江流儿扯了一下雨伞下面谢挽的衣角,声道:
“该走了,总感觉现在不走,等会就回被拉去祭祀。”
谢挽点点头,眉头却紧皱着,心事重重。
队伍中跑出来一个穿着麻衣的人,身影有些佝偻,土路上的泥巴稀释着,几乎要把他滑倒几米。
跑近了两人才看清楚,正式那早上去送酒现在还没有回来的酒馆老板,他似乎有些生气,带着怒气问道:
“两位,不是过了吗?今天不适合出门,在人的家里待着就好,怎么不听我的?”
江流儿道:
“老板实在对不住,并非有意违背您的劝告,只是刚刚才发现我们时间不多了,还需要尽早赶路,才匆忙出门,这些天的照顾,银两已经算过放在您柜上。”
老板狠狠地叹了口气,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的道:
“罢了,罢了,这么些年多少人不听我劝,你们要走便赶紧走,趁现在还是来得及,记住顺着来时的路就要直走,路上碰到什么人切记不可以搭话,搭上了你俩这条命就要给别人做嫁衣!”
谢挽倒是满不在乎,撑着伞就要走,江流儿又偷偷塞给掌柜的一些铜钱,权当是感谢费了。
掌柜的回绝,眉头皱的比刚刚的谢挽还要紧,几乎要缠起来,他贴着江流儿的耳边声道:
“要是在路上碰到什么人,往地上丢一枚钱币就好,再什么也切记不要搭话了,切记切记。”
掌柜的完便步跑向走远了的队伍,看着他的背影还在不停的双合十,上下摆动着,像是在祈求着原谅。
这下轮到江流儿苦恼了,他记得村子里的路,记得去山上,断崖边的路,可记不得出去的路。
谢挽默默地用一指,示意从这边走,江流儿打着伞便跟着,大雾的天气幸好两人都穿着深色的衣服,江流儿把从林岚哪里带来的衣服给了谢挽一套,穿起来也倒是合适。
山间的土路像是抹了一层油,湿滑不还黏腻,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沼泽上面,路边的土房子的瓦已经快掉了个干净,只剩下脊柱般的支架,屋檐下有个女人在烧纸,哭泣着。
纸灰顺着风就向江流儿这边飘过来,像是有了意识一样,很快江流儿就发现这些纸灰似乎不是奔着他过来的,而是他身边的谢挽,此时的谢挽身上已经落满了薄薄的一层纸灰。
风吹过来又将它们洗了个干净,雨滴打下来的时候发现似乎还有些残留,沾了水就化成灰蒙蒙的一片。
谢挽似乎有些恼怒,但是碍于对方在祭奠死者,也不好意思话。江流儿却惊奇的发现那个女人似乎有些眼熟,和谢挽确定了之后发现她就是在棺椁前面披着麻衣的那个女人,此刻却出现在此地烧纸,不免有些惊悚。
两人各往地上丢了枚铜钱,便低头走过去,直直的路即使泥泞两人也走的很快。
在他们的身后那个女人想是纸钱一样被地上的火焰吞噬了,面部和身体都被烧的焦透,不一会就化成了灰烬,风一吹就散了,灰烬还是依附这谢挽,像是跗骨之蛆,甩都甩不掉,谢挽狠狠地拍了拍屁股后面的长衫,似乎很厌恶这些东西。
江流儿倒是也不回头,毕竟没有经验,有些不知所措。
走了许久,两人发现大雾似乎了些,看得清前面的路了,那是山崖下面的道,极其扭曲,但是江流儿记得那就是来时的路。他从南海那个镇子走出来后,漫无目的的四处乱窜,两天身上带着银子都无法花出去,最后在这个道尽头看到了那个山崖山的村子,真如室外桃源一般清净宁和。
炊烟像是云外的鸡啼一般醒目,江流儿倒没有考虑别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那个怪异的老头子,还有身边这个落魄的书生,只觉得可能是有其他的路,他也好奇,便问身边的谢挽道:
“竹竿,你当时是怎么找到这个偏远的鬼地方的?这条路看着你也不敢走。”
谢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道:
“当时我淋了一夜的雨,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不知道撞了多少树,天亮的时候就看到雨中的那个村子,现在想想的话,巧合过头了。”
江流儿也是点点头,世外桃源的故事他并非没有听过,只不过太玄幻,不当回事。
“嘿呀!这都出来了,还在乎那么多干什么,出来了就什么都不要管了,我们下一步去哪?”
谢挽眉头一挑,佯装愠色道:
“你问我?你拉着我闯江湖,结果连去哪你都没想好,依我看还是散了伙算了,我只要你的钱和头上这把伞,其他的都给你。”
江流儿几度无语,只能陪着笑脸到:
“这不是你混江湖混的久,知道应该去哪吗?话你早上来的时候怎么你看你这么嚣张,那一口一个哥叫的。”
谢挽哼了一声,不在意江流儿的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两把伞在道上走不开,只能分隔前后,慢慢的就走到了开阔。
“唔,要不还是回去吧,竹竿,这地方比那村子里面更加活不下去。”
刚刚还是白昼的天气,在踏出道的一瞬间变成了黑夜,极深的夜,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天空中的风雨似乎被阻断了,江流儿两人打着伞像是两个遮挡风沙的姐。收了伞也适应了黑暗,四处打量之下才发现这是在一片荒原上面,身后也是茫茫的黄土,哪里来的羊肠道和风雨交加的山野海边。
江流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四处张望着似乎还想找到刚刚的海风和大雨,但是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谢挽蹲下来捻了些地上的尘土,放在鼻子上面嗅一嗅,像是个盗墓的在闻着泥土的新鲜。
“竹竿,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江流儿是看不出来,周围除了荒漠还是荒漠,偶尔可以看到晚上出来猎食的生物闪着油绿色的瞳孔跑过去。
“并没有,我看过有人这样,所以试一试,结果是我不知道什么味道代表了什么。”
“嘿!”
江流儿唏嘘道。
谢挽站了起来,头上稀疏的头发被重新扎进过,到也看不出来有秃顶这回事,他紧了紧发簪,道:
“出来了就该找出路,沙漠吗?也不是没有走过,不难。整个大礼王朝只有一片沙漠,叫葬魂海,意思是进去了连灵魂都要被埋葬。沙漠附近有一个黄土岭,是岭不如是山,极高,上面有座城叫魂塔,你要不要去碰碰遇?是有绝世神兵和高的点拨。”
江流儿疑惑道:
“怎么那么像传奇里面的事情,遇什么的,不都是自己抢来的吗?还有自己去碰的吗?”
谢挽扶了扶额头,心中感慨这是个从哪里出来的乡巴佬,认知这么暴力,不过也好,好歹不缺打。
便不再理他,只给他着魂塔,和这黄土岭。
“你听好,魂塔是这黄土岭上的土著所占有的地方,具体是谁建的整个江湖都没人知道,人们知道的只有这魂塔里面有无尽的宝藏和遇,只要能通过了守卫的阻拦,还能得到奖赏。所以还有人这魂塔的主人就在塔内,修炼到极致了,才想到这样的法子来领悟真武奥义,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道听途来的,真假我也没有论证过,反正是出去,不如试一试,碰碰运气。”
江流儿刚想的话就被打断了,有些不悦,不过还是答应下来,两人找着走出沙漠的路。
夜晚的沙漠异常的寒冷,似乎比海边的夜还要刺骨几分,江流儿想到前两天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已经在床上入定了几个时辰,哪像现在这样蹒跚而行。
极其遥远的南海边,绞架上面吊着一个人,似乎是穿着麻衣,丧服一般的男人。清瘦的不成样子,身前有人不断的在他的身体上面做些什么。
胸口的肉已经被剜了个干净,白骨上面没有一丝血色,剔的像是艺术品一样,心脏还在强有力的跳动着,只是人已经休克过去,带着面具的人举止有些过于浮夸,跳动着便往吊起来的人身上剜一刀,不间断的似乎已经有了几个时辰。
男子还是没死,巫婆面具下的脸愤怒至极,跺着脚,继续剜着肉,狠狠的表情盯着极远处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