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圆房
“公公。”她唤了声。
似是怕他听不清,又重复了遍。“我外面有人了。”
毫不留情的再扎一刀,她微歪着脑袋,唇边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方如海眼前阵阵发黑,垂下的双臂抖动着,一口气吊着上不去下不来。
“你,你……”
他死命瞪着她,话语如鲠在喉。
“我怎么?”楼清莞挑衅的抬抬下巴。
方如海从没像此刻般这么想掐死一个人。
楼清莞继续道:“我给情郎做衣裳,做腰带,做香囊还做鞋,花前月下山盟海誓,每日里想着怎么弄死你,是在你喝的汤里下毒呢,还是趁你不备直接用刀捅死你。”
看着方如海难掩惊惧的神色,她放声大笑起来。
“公公,我熬的汤好不好喝啊?还想不想再喝点?”
方如海呼吸急促,眼眶充血。
“如何啊,是不是很想掐死我?将我碎尸万段?”
她身子前倾,故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方如海眸色暗沉,愤怒的扼住她的手腕。
怒喝道:“楼清莞!”
力气大的仿佛要生生拧断她的腕骨,她皱眉,仍是笑:“公公,您何必装得如此惊讶,您心里不是一直都那么想吗?”
方如海咬牙,阴森森的呼着气:“你还有理了是吗?”
“自然是有理的。”楼清莞讥讽:“公公您真虚伪,明明已经认定我红杏出墙与人私通,却还要假惺惺的对我好,不露半点痕迹。您这样,会让我以为您喜欢我呢。”
方如海钳制她手腕的手倏然收紧,楼清莞骤然脸色白了几分。“公公,您啊,您是喜欢我吗?才明知我心系旁人的情况下装作一无所知,既不问罪也不处罚,您是朝廷堂堂四品官员,而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娼–妓,您有什么理由需要顾忌着我?”
她咄咄逼人的追问,眼神一改往常的温和变得锐利。
方如海觉得自己被人剥光了衣服,扔到大街上,面子里子丢了个干净。
他怒不可遏,气急败坏的攫住她的下颚,恶声恶气:“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四目相对,楼清莞双眼毫无惧意,清澈如水。她轻声:“你杀啊。”
“好啊!”方如海发狠的瞪着她,却没了下文。
俩人僵持了许久,他终是沉声问:“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公公,我在宫中那段时日你便晓得了我与他人有染,何以到现在都没能查清那个男人是谁?”
“您怎么了,京城就那么大,找一个奸夫罢了,就难倒您了吗?”
她语调轻慢,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悠然。
方如海脸黑到极致,他头一次见到红杏出墙出的这般理直气壮,有恃无恐的。
她到底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明明做错事情的是她!
“你不守妇道,还敢如此猖狂的讽刺咱家,你真是找死么?”
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她的手腕定然红肿了一圈,他的手劲儿比不上寻常男子,但磋磨弱的女子足够了。
但楼清莞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根筋儿的拿话噎他。
到底图什么?
“要杀便杀,清莞绝无二话。”
“你!”
方如海忽生出无力感,烦躁的挥开她,高声:“你走!咱家再也不想看见你!”
楼清莞脚下趔趄,看也不看他就转身,却道:“多谢公公成全,清莞这就收拾包袱和情郎双宿双飞去。”
方如海眼猛一睁,尖声道:“楼清莞你敢!你给咱家滚回来!”
楼清莞脚下未停,转眼衣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股绝望铺天盖地冲出,方如海尖叫着疯了似的追了出去,如溺水之人拽住最后一根浮木,将楼清莞狠狠带入怀中。
“你敢出方府咱家就让所有人给你陪葬!咱家有权有势你为何宁愿跟别人,也不肯呆在咱家身边!咱家究竟哪里亏待你了?你就非得和咱家过不去么,啊?你就非得气死咱家你才高兴!”
他歇斯底里的质问,神情悲怆。
心口剧烈起伏,静了许久没人话。
门外空无一人,寒夜里的冷风都吹不散方如海周身的怒气。
“公公,您还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怀里的女人动了动,“您是有权有势,家财万贯,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方如海心拔凉拔凉。
“我想要的,在这儿。”
他胸口微痒,楼清莞纤细的手指正在他胸口着圈儿。
他低下头,与她眼对眼鼻对鼻。她的红唇轻轻翘起,“我想要的不过是个真心,公公,您有吗?”
方如海面有虚色,不由的移开视线。
楼清莞挣出一只手,恶意的捏了捏他的脸,他吃痛的瞪回她。
楼清莞板起脸,一本正经的数落道:“公公,您怎么那么笨,您还不明白吗?根本就没有什么奸夫,全是您疑心出来的。”
方如海一听就不乐意了,回道:“怎么又怪到咱家身上了,方才明明是你亲口承认。”
“那好,今儿妾身就和您好好道道。”楼清莞仰着头,“若妾身真有奸夫,那总得私通个一两回吧,可自妾身进府以来,除了入宫和那日祭拜我娘亲,哪次还出过府?”
方如海喉头滑动。
白嫩的食指封住他的唇,“那次私逃出府不算,而且我还被家丁抓回来了,上哪儿私通去。”
“在宫里妾身可是按照您的嘱咐,安分守己的教导舞姬,除了你身边的太监和圣上,我可是一个外男都没见,所以您可别想冤枉我。”
“宫里宫外都没有,那只有府内了,可这不是很矛盾吗?若我在府内有奸夫,那我何必还要私逃,直接在府内和他欢好不是更方便。”她瞪着他,“反正您也不常回府。”
方如海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楼清莞捶了捶他的肩膀,“你光凭件衣裳就断定我有奸夫,问也不来问,自己整日里胡思乱想,还冲我甩脸子,你个死太监怎么那磨人呢!就不知道来问问我?”
方如海脸色微变,动了动唇,“你知道了?”
“怎么,您还怕我知道?”她气笑了,“若不是我无意间得知此事,还不知道公公您算委屈自己到什么时候。妾身都替您捉急。”
“咱家....咱家....”
他有些窘迫耷下眼皮,瞧着竟还有些委屈。
楼清莞没法儿板着脸了,抬手摸摸他的脸,“公公,您可有好好看那件衣裳?那件墨绿长缎内绣竹叶纹,胸口有个方字....”
方如海眼睛一下都瞪圆了,薄薄的单眼皮隐约撑成双眼皮。
“你的意思是.....那件衣裳,是,给咱家的?”
“您书房挂了一幅赏莲图和青竹图,偏爱墨绿长衫,妾身想您或许会喜欢竹叶纹,所以在衣裳领口绣上了竹叶纹。”她叹口气,“哪想竟阴差阳错的惹了祸。”
方如海彻底傻眼了,又惊又喜,又有些内疚。
“莞儿,咱家没想到会是这样.....你可生咱家的气?”他问的很是忐忑。
“当然生气。”楼清莞没好气,“辛苦做的衣裳没就没了,还被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换做是公公您,您气不气?”
“莞儿....”方如海声喊着。
他做梦都没想到她会给他做衣裳,他明明对她并没有那么好啊。
他拥着她,“咱家可以补偿你,您想要什么尽管。”
楼清莞轻哼,将发红的手腕杵到他眼皮底下。“公公,您对我下手可真狠,我的手腕都要断了,好疼。”
方如海一脸的心疼,愧疚的要钻到地缝儿里去了。捧着她细瘦的手腕不知所措。
楼清莞挑挑眉,“公公,您就这样哄人的吗?”
活了快三十年的太监此时像个愣头青,呆头呆脑,半点没有在宫里呼风唤雨的气势。
她知道不能指望这个太监临时开窍了,干脆手把手教。
她挑起他尖瘦的下巴,拇指揉了揉他的唇。
风情万种的勾着眉眼,“公公,用您的唇给妾身止疼吧。”
话里的挑--逗之意让未尝情爱的方如海腾的红了脸。
殊不知,楼清莞简直快爱死他这副纯良青涩的模样。
“快点儿,您方才可是弄疼妾身了。”
方如海吞了口唾沫,舔-舔干巴巴的嘴唇。
夜深人静下,楼清莞循循善诱,柔媚的声音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蛊惑。
“公公,快些,妾身可疼着呢,您不心疼么?嗯?”
鬼使神差的,方如海心翼翼捧着肤如凝脂的玉手,在楼清莞柔情似水的目光中,轻轻落下一吻。
双唇又清又凉,柔软的像娇嫩的花瓣。
他缓缓直起身,却没将她的手放开,而是贴在了心口的位置,热乎乎的。
手指的主人通过皮肤的敏锐触觉,清晰的感受到了心脏有力的跳动。
在楼清莞炽热的眼光下,她那泼辣难缠,性子诡谲的方公公,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羞答答的缩着身子。
又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耳尖爬满了桃花粉。
柔韧的手掌渗出了热汗,骨节分明的细瘦手指是那么可爱。
楼清莞-舔-舔-唇。
“公公,我们圆房吧。”
作者有话要:
嗷,误会终于解开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对了,明天双更。18:00更一次,21:00或24;00再更一次。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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