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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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征好不容易心理建设完, 一直强迫自己看着子锋以显示诚意, 子锋呼吸声逐渐粗重, 血红色的瞳仁更鲜艳欲滴。他又靠近方征,鼻尖几乎凑到脸上, 沉声道:“什么都可以?”

    方征垂眸道:“只要你高兴……总归是我对不起你。”

    子锋克制到极限,脑海中的弦终于崩断。他在空中猛然攥住方征的肩, 捏得骨头咯咯作响。好歹他还记得扇动身后翅翼,先把方征带到地面。巨龙碑旁边就是那栋从前方征起居的屋子。刚才巨龙摧崩石块, 也没把它弄垮。子锋把方征推了进去,砰地一声踢关门。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都关在门外。

    方征落地后,身上那种淡金色光晕也随之熄灭。他收起了水精的力量。房间中一片漆黑中,只反射着四只炙热的瞳孔, 燃出漫天烈焰。

    早被大雨淋湿了羽毛的朱鸾已经带着泰逢飞远。泰逢没在狂风暴雨中听见子锋和方征都了些什么。想必关起门来是要好好叙旧吧。这雷雨如此之大,泰逢瞅着有许多被吵醒的居民都开始收捡晾在外面的谷物衣服, 便也下去伶俐勤快地帮忙。他们都可喜欢他了, 一边还聊着“怪不得龙神要吼一嗓子要我们起来呢”“原来龙神要下雨了呀”“下雨好, 都热那么久了。”

    事实上龙神并不是专门为了降温下雨才吼那么一嗓子。昏暗模糊的室内,子锋比夏日暴雨, 要热得多。

    子锋通红的双眼中满露毫不掩饰的欲.望凶光。方征果然一丝一毫抵抗也无。子锋先是跌跌撞撞把方征抵到门上,扣住他的手, 霸道地咬他的嘴.唇,直亲得方征渐渐软瘫在门上,却除了水光滟滟的双眼外, 并不曾吃痛后呻.吟出声。

    子锋见方征这副任君取用的隐忍顺服模样,只觉得心头火更旺盛了些。他不清自己究竟是更生气还是消气。但显而易见火是越燃越旺。子锋的手拧着方征的腰把他拽起来,往里面推去。方征刚才被亲得唇.瓣通红,脖.颈上全是牙.印,软得几乎站不住。子锋搂着他柔软易折的腰.肢,跨了几步便推到铺着毡子的地上。顺势把他身上那珍贵的白袍子往两边一撕。

    子锋的手劲,那是连牛皮也能徒手裂的。但方征这流转暗纹白光的衣袍很奇怪,它并没有出现裂痕,只是自动分开,像一滩水般滑落在地。是方征以水精之力凝成,能随主人心意变化。

    方征起居处所的前厅中没有床,这张大毡子本来是供商议大事时与事务官围坐。以獭皮缝成,毛茸茸的,接触到裸.露皮肤十分麻痒。方征跌坐其上,眼神涣散,此刻已无蔽体之物,本想对子锋“别在这里”,却终究生生忍住,定主意不发一言,随之施为。

    子锋身体的阴影覆盖下来,折了方征的手腕按在头顶,从齿间衔出一根长长的泛着血光的筋络,把方征头顶双手缚住,挑眉道:“五住在扶桑木附近,有次被归墟眼里一只恶蛟欺负了,便扒了那蛟筋,回头当礼物送给我。所以征哥哥,你可别把它挣断,辜负孩儿一番心意,可就不好了。”

    方征任他绑了,眼神迷惘道,“五?是那八条龙之一吗?我……”

    子锋终于露出一点称得上恶劣的笑意,咬在方征耳边:“是啊。征哥哥,你的‘孩子’。起来,你这新身体有没有一些特殊功能?能不能再给我生几个?”

    “还不够?”方征正被那地毯上的茸毛弄得整个人都不好,闻言本来想斥几句荒唐。他连八条龙都还没见过认齐,名字都没搞清楚。怎能还……管得过来么?方征又觉得还是别杠子锋了,只得咳了两声顺毛道:“这也不是我一人能努力出来的。”他长发被压在脊背下面扯得生痛,终于还是咳嗽着声道:“锋……你侧侧身,我头发……”

    子锋将那把青丝从脑后撩到面前,又任它似流水般滑到身侧。他其实很喜欢方征在他身下挣扎推拒的反抗模样。他曾一度觉得,方征每次之所以都惨,部分原因就是那在床上外强中干、口不对心的逆反傲娇态度。未尝不是种情趣,激起子锋的好胜心,让子锋忍不住想把他弄得更服帖。控制不住,就往往过火了些。

    子锋是第一次面对方征配合成这样,甚至主动“请君入瓮”。子锋不但被刺激得更凶更疯,甚至觉得那被筋络缠住的皓腕、披散服帖的长发,就像是在开启他新世界大门似的,某种不仅是偏执占有欲,更是想把方征弄坏的施虐欲也随之浮现。他本来心里面就有怨气,此前一直按方征要求,不断用人智约束着。方征居然亲手开闸放出野兽,反正这是他欠的补偿,还“这身体怎样都可以”……

    ——那就,敢不从命,征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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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龙碑垮了,这事所有人要在第四天后才能去确认。因为当天夜里狂风暴雨不断。第二天大雾弥漫,第三天烈风凄厉。都在那五百米的区域,明明白白地昭示着龙神的脾气——勿扰。他们都在传言,龙神是不是在修炼突破更高深的阶段,要闭关,任何人都不许扰云云。

    到了第四日白天终于放晴,朝龙会的八条龙也在那一日内陆续飞来。然而今年与以往不同,他们稀罕地见到了龙神的人形——十九岁少年模样的连子锋。一辈很少有人见过他俊美的人类容颜,惊为天人,指着空中欢呼雀跃。然而他们看到连子锋身边另一个人飞在半空中之人时,更是惊愕得捂住嘴。

    不知情的辈只见半空中升起的方征,身上有一圈淡金色的光晕,他们纷纷兴奋摇着长辈的手问:“那是谁?是另一个龙神吗?可是他会发光诶,好厉害,他真是好漂亮啊。”

    然而只要是年纪三四十岁以上的族民们,纷纷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哭得大声:“是方族长啊!方族长是真的成神了,回来看我们了。”当年很多人不愿接受方征牺牲的痛苦真相,彼此间洗脑,方族长那不是死,是飞到天上当神仙去了。如今能重新见到方征,他们喜极而涕。

    扩张后才来定居的外来人口和年轻一辈,都纷纷好奇张望:“方族长?就是方征帝君吗?”他们这些年在各处接受的“正规法”,都称呼方征是开创华族的第一任帝君。华朝疆域广大,统合四境,他们有些听不习惯“方族长”,总觉得跟个部落首领似的。然而对于华族老人来,这个称谓有别样的意义,他们亲眼见证着方征曾经一步步从艰难中走过来的岁月。他们是最早一批老弱病残,如今年纪大的几个长老相继离世。然而当初最弱的生产部落的女人们,也普遍能活到四五十岁。能亲眼得见方征的回归,她们个个都宛如焕发第二春。而当初差点被悉数活埋而死的婴儿们,都长到能张弓射箭的年纪,成为泰逢的伙伴,未来也会成长为合格的战士,向着远方的土地进发。

    方征俯瞰这熙熙攘攘众民,只见远处水火泉高山巅,两只巨大獬豸带着一群獬豸遥相凝望,朝天空发出阵阵嘶鸣声,喷出的缭绕烟雾在空中化成了一条巨大的彩虹;中心湖的三珠树的树冠,已经几乎可以在整个湖面投下阴凉,冰夷罕见地把八个触须全都升到了水面,搭在三珠树枝干上。

    天空不断飘落下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绚丽花朵,像是在广场下一场花瓣雨。是来串门的老蜃不知从哪里卷来无数花瓣,凑热闹般从空中洒落。方征啼笑皆非,这些神兽表达高兴的方式实在可爱。正这时,一团毛茸茸的紫黑色动物窜高跳起,扑进方征怀里求撸。这只灵狪当年能在地下呆几十年,这十六年也没长大多少。它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盘在方征脖颈处——谢天谢地正好是他需要再遮严些的地方。

    下方所有民众欢呼膜拜着,他们形容不出那种感受,飞在天空的方征和连子锋,方征身上有光芒,子锋背后有翅膀。他们并肩悬空,无数绚丽缤纷的花瓣从虚空落下,就像是给他们铺一条花毯。而若是在几千年的后世,简直跟大型带特效的婚礼现场——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进化出那些意识。民众们只是单纯觉得,看着方征帝君和龙神站在一起,又养眼又安心,怎么看也看不够。

    又有人爆发出高呼声:“龙来了!”朝龙会的八条龙陆续从不同方向飞来。

    传中曾有龙生九子各不同,然而那指的是与不同动物□□后的龙子形状。这八条龙,是石蛋感方征血气,又得子锋的黑龙之息,催化而生。严格意义上倒也是地水残息的天生龙,它们石蛋上的花纹受不同的星辰自然之力影响,孵育出来的特点也各有不同。但绝没有其他动物的混杂怪状。

    它们俱如蟒大,都与子锋的巨大黑龙形态一半,十爪,双犄,背后有短短的三对流苏飞翼,却是不同色泽。子锋之前已经告诉过方征,虽然他自己为了省事,就是从一到八这样叫的。但每只龙的自然特征和它们后来选择的修行方位都有关联,从继承的远古龙兽记忆来看,就像并封龙一般,它们实属于不同“类目”,只是世上除了子锋无人知晓罢了。

    而方征前两天才担心记不住,今天一见到八龙各自鲜明特征,心中掐着周易八卦一算,立刻领悟了子锋告知的它们不同修行区域和色泽对应。很容易便分清楚了。

    龙一居正北方,为坎水位,身披缎似灰鳞,犄角宝蓝色,吞冰嗞雾。

    龙二居西南方,为坤地位,褚鳞上有黑金暗纹,一双纯黑犄角,善居地穴中,对夜行生物敏.感。

    龙三居东方,为震木位,青鳞生光,头顶褐角,天生善控雷。

    龙四居东南方,为巽风位,淡白鳞纹有斑红,头顶浅玫色角,飞行速度是最快的。

    龙五居西北方,为乾天位,鳞片雪白不搀杂质,只犄角是两点松烟墨色,战斗力最凶残的一只。

    龙六居西方,为兑泽位,鳞片深黄色带黑色条纹,犄角则是深紫色,特别喜欢屯一切亮晶晶的石粒矿物。

    龙七居东北方,为艮山位,浅蓝色鳞纹滚了一圈白边,犄角是深红色的,习惯呆在比雪线还高的山上。

    龙八居南方,为离火位,浑身赤红如炙,犄角珍珠白,吞吐火焰。

    再加上金色的双头并封龙,一时间华族领地的上空端的是色泽缤纷,看得人眼花缭乱。方征目不转睛都看不过来。它们盘旋绕在子锋和方征身侧飞翔,都盯着方征看个不停,翅膀欢快地扇动着。那是它们熟悉的气息,哪怕自它们出壳后从来没有接触过,但血脉的延续……冥冥中的感应……这就是那些温暖的源处……它们可算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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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龙会要开一天一.夜。夜幕降临,依旧欢呼声不绝的人群点燃篝火,又唱又跳。八条龙降落在地面。有大胆的武士试图去摸一摸它们的鳞片和龙须。龙摇头晃脑喷气吐雾的时候,人们又哄笑着作鸟兽散。

    方征和子锋则坐于半空中的云朵上。方征凝身体的水精之力能借助自然力量飞起,子锋的龙息之力能集云布雨。他们悬停半空的模样在别人眼里就是标准神仙。所有人都在兴奋谈论,却很少有人敢走近与他们单独交流。人们脸上的敬畏远远大于亲近——这两位神仙,与普通人相比,太不同了。

    方征见状对子锋侧耳道,“神授君权,这可不是个好传统,当然,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守住了我的愿望,我想要一个平安富足的时代。不想让它僵化在我手中。”

    “征哥哥,你昨天可是答应我的了。”子锋提醒着,当时他逼着方征翻来覆去这余下漫长岁月全都是你的。方征心想昨天那情况,什么条件不得答应?不过本来他也定了主意要离开。有些事,以他如今与山川同寿的特殊体质来参与其中,确实不合适。他可不想重蹈娲皇和包牺那沉睡的悲剧覆辙。

    方征让子锋把泰逢叫过来,少年其实一直好奇地在不远处盯着他们,磨磨蹭蹭找机会招呼。方征望向这明亮朝气的少年,与十四五岁时的子锋完全是两种类型。年纪见惯杀伐又孤身一人的子锋眉间总有种凛冽冷意。泰逢却是在温暖和爱意中成长的,长得正统茁壮,也没有养废,这让方征欣慰的同时,也不忘提点。

    “你会是一个仁慈的君王。”方征并不是对待孩子的轻松语气,十分郑重,“你精通兽语、武技超绝,心性光明,体质特殊,敏锐洞察——但你会遇到挫折,或许要不了几年。在我看来你的优点和缺点一样明显。我并非要你伪装成无喜无悲的圣人,但上位者须得有雷霆杀手锏。可以一辈子不用,但必须有。”

    泰逢很聪明,然从来没人这样指教过他,一时若有所悟,缓缓点头。

    “我和你师父离开后,你靠什么坐稳这个位置。这是我留给你仔细思考的第一个问题;至于第二个,要你用一辈子去考虑,帝君者,要有身殒心殉的觉悟。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要永远听着他们的声音,想办法解除他们的痛苦。不是每个上位者都做得到。靠什么力量去实践,你或许得花一辈子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泰逢终于问道:“您和师父都要离开么?为什么您不继续留任帝君。千秋万代,长生不死,富有四海。有您和师父的力量,华朝会永远安宁的。但如果您和师父不在,力量体系不能维持,恐怕到处要出乱子。”他虽年纪轻轻,平时观察得多,触角也敏锐,早就看得到一些暗藏问题。人总是有缺点的,有缺点就会有矛盾,有矛盾就有争斗。更别提实际的资源与利益划分,只要有“势”存在,就免不了。

    方征摇头笑了笑,“神统时代早就过去,不能开历史的倒车。该是力量来自凡人的时代了,我不能再加干涉——这些你觉得困惑的事,正是我要离开的缘故。”

    “可是安宁不定会被破。”泰逢道,“听师父您的心愿,就是灿烂守序文明的山海大国——正是如今的局面。所以他这么多年辛苦帮您守着。如今你回来了,至少再待一段时日吧。我有很多事,还想问您呢。”

    方征温和笑道:“泰逢,所谓愿望,在实现的那一刻,就不再是愿望了。我的心愿已经达成。并且我可以肯定地预测,你担任帝君的几十年,我和你师父影响力的余威犹在,安宁可以维持,华朝文明会辉煌灿烂。你会镇压一些地方,调停一些纷争,都不会有损你的一世贤君之名。然而暗藏的种子在地下生发,也有仇恨的丝缕在黑夜中的酝酿。这样一代一代地往下延续,我和你师父的影响会慢慢减弱为传。我们再也不会大张旗鼓登上世俗的政治舞台,更不会在暗中用不平衡的力量来监视或操纵。顺应一切因果自然,或许华朝会走到它的终点。可是纷乱中会孕育着进阶的文明,意识形态也在一次次制度变革中重塑,作为历史的必然规律。那些东西,是你,是子锋,是我,甚至‘天道’帝俊,也无法改变的事。”

    泰逢求助地望向子锋:“师父,帝君在什么,我听不懂了,怎么办?”

    子锋悠闲道:“没关系,我也听不懂。你记着就好。记在脑子里,就是宝藏。”

    在心事重重的泰逢离开去消化那些新鲜信息后,子锋望着他的背影摇头,转头对方征道,“征哥哥,你回来一天,就把继承者的脑子搞坏了。不怕出什么问题吗?”

    “哪是搞坏他的脑子,分明是提前开解。”方征道,“既然是过来人,有些事就不想让后辈再去辛苦跋涉地领悟。真奇怪,我还年轻着呢,怎么开始犯老年人毛病。”他看着自己双手失笑,年龄如今已经于他和子锋而来只是个数字概念。水精与天齐,龙孕自地水残息也有千万年寿数,他们至少有漫长至千万年的时间不用去考虑那些事。无限的岁月在眼前展开,时空观已然完全不同。而他们也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类,看世界的视角已经彻底改变。

    方征又让子锋叫来了八条龙,它们都会黑龙的伸缩法术,变得的,得像当初并封龙环在他脖子上,有些爬到方征膝头上盘着。方征搂着这一圈跟玩具模型似的颜色鲜丽龙们,看它们喷吐不同烟尘水雾,爱不释手,笑逐颜开。并封龙也不甘示弱,变爬上来。挤挤挨挨都要方征摸它们。

    至少此刻,方征还没改变人类面对幼崽时的惯性思维毛病——“它们平时都吃什么啊?”关注幼崽的食物问题几乎是所有人类的执念。方征记得并封龙是吃了鸾鸟和蟒王才长得那么大。这八条龙大差不多,它们各自距离那么远,难道吃得还差不多相同?

    子锋道:“当初它们是一起破壳的,石蛋之间就像罩了个联系彼此的法阵。成长的幅度一样。谁要是增加了力量,会同步传到另外七只身上。它们长多大是跟环境相关的。如今它们没有长得特别大,也是因为有我在,之前并封龙也吸收过很多能量。天地间灵气和能量循环是固定的。等哪一日我龙焚了,或是并封龙寿终,能量体系有了空缺,它们才会长得快。”

    方征一愣,正没想好该用什么安慰词。子锋忽然又狡黠笑了,“不过,我这样史无前例的龙中之王,还有帝江精血,大概成千上万年都活着。它们就乖乖当宝宝吧。”子锋着从方征膝头抓了几只龙在手里玩。方征又冒出操心的人类思维——“你轻点啊,别抓坏了。有你这样教的吗?”

    “放心吧抓不坏。”子锋好笑地看着方征,“教?教什么?龙的力量都是潜意识天生的,教它们交朋友吗?追配偶吗?还是教它们组建家庭、形成聚落?征哥哥,龙是不需要‘教’的,就别勉强了。”

    “谁的。”方征发现在重逢后正儿八经价值观交流的第一天,他和子锋在“育儿理念”上就产生了分歧,“有教无类。你也是我教好的。它们怎么就不行了?”

    子锋又笑起来:“那征哥哥,你就试试吧。”他又颇有经验地提前声明,“征哥哥可不许太认真,随便玩玩得了。你答应我了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和我在一起。”这话理直气壮又有些霸道。方征摸摸他的头道,“我这辈子的事业心都用在华族了。放心,我不会再搞出个龙族帝国的。”、

    子锋明显有些心有余悸,但他跟方征“斗智斗勇”这么久,也早就会些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套路,笑道:“那也没事。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当个龙帝君,征哥哥就是我的帝后。我给你用海里的珍宝建一座大大的水晶宫,把征哥哥关在里面。然后……嘿。”

    方征吐槽:“像你这种昏君暴.政脑回路,第一天就会被赶下台推翻的。”他起这种事来现在就如过家家一样。从抽离世俗的角度看下方欢度朝龙会的子民们,方征内心有着奇妙的感触。

    旺盛的篝火舔舐着黑夜,在篝火堆的外围,有一个个悬挂在木炬上的灯火笼。灯火焰光和阵阵笑声穿透黑夜,帝国的子民表达着内心的喜悦,分享着快乐与知识。

    方征心想,这就是人类,这就是文明存在的意义。按丛林弱肉强食的生物规则来,黑夜消耗能量是没用的——现在是夏季,用不着那么多火取暖;消耗精神的唱跳笑闹更是浪费。在节约每一分资源的丛林法则逻辑中,这时候要么应该睡觉以储备体力,要么抓紧时间繁衍以壮大族群。可是人类的仪式、礼制、祭祀、欢庆和节日,宁愿消耗大量有形资源,也要代代传承、细心保存。为了对抗短暂生命湮灭后的虚无,托付无形的精神力量与思想价值。

    “所以我们要离开。”方征之前已经跟子锋讨论过这个问题,感触更深了,他也即将做个空谈英雄、阔论短长的旁观者,“我们将沉默地看着他们世世代代变迁。一直走到世界灭亡的尽头,我们在那里等着。”

    子锋笑了笑,那双倒映着群星与火苗的精光双眸到世界尽头也锐不可当:“传里永远奉你为王,而你一直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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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华朝即将迎来平安富足的盛世,少则黄金几十年,多则数百年。灿烂的文明之光照耀四境。

    然后,它会变成苍凉的月光或是湮灭的碑文,在战火中、在掌心里、在辙痕下,透出一鳞半爪,无声地诉那个时代,至少在最鼎盛的崭新气象中,真的有过人族与神兽们美好共存的时光。

    再后来,与光尘同湮,共纸灰蝶飞。

    山海可平,万古同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