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十哭灵
辖区着大火,五天没回家,如今总算彻底灭了。
“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而本无气。杂乎芒芴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市,而我嗷嗷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
白玉京仍旧将后边的话了出来,接着笑道:“娘娘学富五车,居然连我道家经典都有涉猎”
“南华子嘛,闲来无事,本宫也是看过的。”
“那意思内臣就不解释了,您定然清楚”
夏氏再次打断白玉京的话道:“本宫当然明白你不是那种人,可问题的关键是别人理解不理解,你如今少居高位,本就是众矢之的,没事儿别人还巴不得鸡蛋里挑骨头,何况此等失礼之事?你别忘了,此乃红尘,不是你那紫阳观,内宦之间倾轧猜忌,明争暗斗,外廷那些孔孟程朱之徒就更别了,如此大的一个把柄拱相送,若是不加运用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你可是大行皇帝亲自相托保护本宫的人,你若倒了,让本宫如何是好?”
“仅仅是因为您自己么?”白玉京冲口而出,出来也后了悔,却已收不回来了。
“你以为呢,难道还能是为了你么?”夏氏也是冲口而出,完之后脸却倏地浮上一抹红云,暗暗恼怒,夏敏啊夏敏,你拿白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便承认关心他又能如何,怎么就不敢承认呢?
“这样啊——”白玉京拉着长声:“那内臣可真就太失望了,我还以为娘娘是替内臣担忧呢,不过也罢,谁叫内臣已经发誓要效忠您呢,就算您不关心,内臣也不会背叛您的。”
“你你明知道还故意欺负本宫,实在是太可恶了。”
“娘娘,”白玉京忽然伸抓住了夏氏的柔胰,夏氏一惊缩,却没缩动,白玉京紧紧抓着她,郑重的道:“您放心,不管是谁,想要欺负您,除非从内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夏氏何曾受过此等撩拨,心头俱震,猛抬螓首,入眼便是白玉京坚定的眼神,顿觉浑身一暖,便忘了还被他抓着,缓缓的点了点头:“谢谢你白。”
“咳咳”一连串咳嗽声自门口响起,白玉京触电般松开夏氏,侧头望去,果然是孙忠沉着脸站在门口,急忙迎上前见礼,接着不等对方话,便要去见徐颉,仓皇出了暖阁,甚至忘了跟夏氏告辞。
“娘娘,那个混蛋是不是欺负您来着,您别怕,回头老奴非好好收拾他不可!”孙忠一把没拽住白玉京,不顾娇娇便在旁边,气哼哼的对夏氏道。
娇娇则早就看傻眼了,暗暗怀疑自己,刚才不会是看错了吧?白大哥怎么拉着娘娘的呢?难道白大哥?
哆嗦了一下,她不禁又气又怕,暗骂白玉京,这个胆大包天的狂徒,莫不真如娘娘所那般翅膀硬了,居然连娘娘都敢调戏,不要命了吧?
“得意忘形,是该好好收拾收拾他!”夏氏红着脸道,接着意识到什么,猛然又道:“算了,适才本宫已然敲打过他了,他已经知道错了,拉着本宫的答应本宫要痛改前非,且看看吧,若他仍旧不知悔改,不用你收拾,本宫先着人打他几十廷杖再。”
原来是这样啊,娇娇暗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真的是这样么?孙忠微微皱眉,他可是知道白玉京底细的,暗这子别是春心勃发吧,果真如此,西院有的是姑娘,你又不是拿不起缠头,可不敢打娘娘的主意啊。
不行,回头一定得敲打敲打这子,打着主意,孙忠微微点头,并未继续深究。
思善门聚满了哭灵的人,杨廷和也在其中,只见内外文武俱穿丧服,一片素缟中伏地恸哭,真个是山河变色,日月无形,只可惜真有眼泪的却没几个,大多是在那儿干嚎。
也真不能怪他们,人的情绪也是有时效的,就算对朱厚照真有感情的人,连日里早晚哭下来眼泪也早就都干了,何况朱厚照一向以荒唐示人,内廷倒还罢了,亲近之人或许还有些感情,外廷却大多是不怎么喜欢他这位皇帝的,如今好不容易盼着他死了,额称庆还来不及,想要表现的悲伤些着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白玉京当然是真难过,不过他本就不是那种眼泪多的人,又过了这么多天,想要挤出点儿眼泪来也真不容易。
不过这难不倒他,袖子里藏上一截儿葱白就能解决问题。
内外文武忽闻身后哭声大作,有人在放声恸哭,不禁纷纷回头,便见白玉京一身素缟的跪在后头放声大哭,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路膝行上前,居然留下了一行细细的水渍。
这还不算,只见白玉京一路膝行一路磕头,一直顺着人群让开的道路行至门前台阶,“砰砰”无数的头磕下去,许是力道太大,额头已然泛起了青色。
众皆愕然。
白玉京兀自不肯罢休,爬上台阶,翻坐到门槛儿上,一边大哭一边拍打着大门,嘴里不停的叫着:“先帝爷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内臣还没来的及好好伺候您呢,内臣无能啊,救不了您。内臣无能啊,您交给内臣的任务也完成不了,人们都内臣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人,内臣冤枉啊,为了完成您给内臣的任务,内臣废寝忘食,恨不得能有分身术,却仍旧是多番掣肘,一头乱麻,内臣无能,愧对您老人家啊”
这?
杨廷和看了看左边的蒋冕,又看了看右边的毛纪,见二人同露苦笑,不禁也苦笑了起来。
魏彬谷大用他们也傻了眼,好嘛,这子居然玩这么一出,现在好了,瞧瞧人家这哭的,又编着法儿的解释了这几天不来的原因,再敢拿这事儿事儿可就是别有心思了——既然你们认为我忙着整合东厂是对大行皇帝不忠,那我就来哭给你们看,这下你们没话了吧?
太可恶了。
魏彬气的牙根儿都疼,恨不得冲过去一脚蹬死白玉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趴在地上对着白玉京的背影暗暗运气。
“您老放心,东厂的事儿内臣其实已经有些眉目了,不出三天,定有分晓,到时候内臣再来给您老人家报喜!”总算哭完了,白玉京爬起身来,转身绕开人群离去,看都没看大家。
魏彬看了看谷大用,又看向张锐,暗骂张锐墙头草的同时心头冷笑,你以为有高忠帮忙就能彻底将东厂抓到里?还是先把徐颉搞定再吧,咱家当初对那家伙也算有恩都搞他不定,除非你能让他飞到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