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我心12
秦川海看到梅若雪这番执迷不悟的样子,彻底心死,“当”一下,他将梅若雪的爱剑“踏雪”扔到了他的脚边,对他道:“阿雪,你若执意如此,你我百年的师兄弟之情就此了断,我不会让你成为九天玄宵派的污点,更容不得你堕入魔道!今日,你要么用这把剑将苍王杀了,为我九天玄宵派死去的弟子们报仇,要么,你便自裁吧!”
秦川海的这句话,如一把刺刀插进梅若雪的心口,他颤声道:“师兄,你就不能原谅我一生唯一一次的任性吗?”
而一旁的苍王大声怒吼着执剑向秦川海冲去,他恨声道:“秦川海,你居然敢逼阿雪自尽,你自待他比我这亲弟弟还亲,今日怎么能下得了要他的性命?”
一旁的星轨几张“惊雷破”向苍王炸去,将他困在熊熊大火中,他与云鹊两人,联拦住苍王。
秦川海冷声向他喝道:“当日你为了将阿雪从九天玄宵派掳走,数次下重欲杀他,而今你还有什么脸面来指责我?怎么,秦沧浪,今日我为了清理门户,杀了我的师弟也是天经地义!你莫忘了,阿雪的命是我救回的,他也是我带大的,我现在收回他的性命,原本就是理所当然!
梅若雪颤抖着拿起“踏雪”,嗫动着嘴唇,伤心地看向秦川海,问道:“师兄,你是当真的吗?当真要我死?”
秦川海的眼中,也满是痛苦的神色,道:“阿雪,你身上有他的血蛊,我带不走你,何况你受了他的蛊惑,也不愿跟着师兄走了。师叔的话你也听到了,跟着苍王是什么下场你岂非不知?即便你离开了九天玄宵派,你依旧是我九天玄宵派的人,一代神隐宗宗师,居然背叛师门投入魔界,这种事情,简直是我九天玄宵派最大的耻辱”
梅若雪心头一痛,眼泪滑下了脸庞,秦川海吸了口气,痛心地道:“阿雪,你今后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冠以九天玄宵派前神隐宗宗主的名号,阿雪,你也知道九天玄宵派百年前被灭门后,我们师兄妹几人花了一生的心血才重振了它,我不想这天下第一大派的百年清誉,因你一人而被蒙上污点,更不忍心你今后会迎来的这不堪的下场。当年,你还是孩子时,是我与上邪师叔救了下你,如今,你就当是将这条性命,还给我们吧!”
梅若雪颤抖着拿起了“踏雪”,他神色凄凉地看了一眼秦川海,长情大叫着扑了过来,扑在秦川海的身边,拽着秦川海的衣摆,跪着求道:“师叔,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长情求你收回成命,不要让我师傅自尽。”
一旁与苍王打成一片的云鹊尖叫着骂了起来:“秦川海!你居然要让阿雪自尽,你是疯了吗?”
苍王边迎战星轨和云鹊两人,边向秦川海开骂道:“秦川海,阿雪若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屠光你的砺剑宗!”
秦川海仿若未闻,他背过身子,不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师弟梅若雪血溅在他眼前,闭上眼痛楚地道:“阿雪,要么杀了苍王,要么自行了断,你们俩,只能活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梅若雪红着眼眶,泣不成声,他与二公子,白日里才成的婚,晚上就要阴阳相隔了吗?梅若雪看向一旁被星轨和云鹊缠住,无术的苍王,苍王也看向他,向他吼道:“阿雪,放下剑,不要听他的,我不许你死!”
苍王刚一分神,便被星轨的疾风咒斩得鲜血淋漓,梅若雪看得心惊胆战,连声呼道:“师叔、鹊儿,不要伤了二公子!”
秦川海一声冷哼,道:“阿雪,我过了,要么你给我刃苍王,为我九天玄宵派上被他杀了的弟子报仇,要么,你便自行了断,你与苍王,绝不能在一起!我不会认可你们俩的!”
梅若雪看着不断分神的苍王,被星轨和鹊儿打得伤痕累累,血流不止,他痛楚地闭上眼睛,颤抖着将“踏雪”架上自己的脖子。
长情急了,放开秦川海转而去求星轨:“师叔祖,再这样下去,师傅真得会被师叔逼死的,求你别打了,快救救我师傅!”
苍王看向自己的阿雪,见他已经闭上了眼,将“踏雪”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见就要割断咽喉,他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扬起中的“霸业”击飞梅若雪中的“踏雪”,断了梅若雪自尽的念头。只是苍王是在与星轨和云鹊两个高的对决中,扔了“霸业”,这个举动,简直意味着自寻死路。
果然,云鹊一锤子将苍王的臂骨打断,巨大的冲力将他整个身子撞飞出去,苍王尚未落地,星轨的七七四十九道“惊雷破”已经接连不断地向他劈去,只怕四十九道天雷过后,苍王不死也得残。
梅若雪扔了剑惊叫着飞扑向苍王,冲入天雷区,护在他身上,如今他只是筑基后期的修为,眼见两人都要被天雷劈死时,长情化作一道青烟来到两人的身边,调动全身的灵力,护在梅若雪与苍王的面前,与星轨的天雷硬碰硬对抗起来。
长情浑身散出的青色光芒璀璨晶莹,如水波般萦绕在他的周身,额上的青鸢花印散出刺目华光,原本浅色的五行琉璃珠,如今发出艳金色的光芒,五行水之力形成一个的水波状的结界,牢牢地护住结界内的三人。星轨的天雷不断地劈在水波上,威力瞬间被水之结界吸走,化为一阵雷光散去,一时间,水花与火花相撞,激出朵朵耀眼的华光。
四十九道天雷过后,空气中还残留着“嗤、嗤”的雷电爆闪声,长情撤下水之结界,气喘吁吁地护在梅若雪与苍王面前,与星轨对视着。他只是挡下了星轨那二三十道天雷,便耗损了自身一半的灵力,果然以他金丹中后斯的修为对抗元婴初期的星轨,还是太过勉强了。
星轨粲然一笑,意味深长道:“长情,你短短一个多月,修为居然涨到这个地步,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只是你可莫要和你师父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
长情心中一惊,心思聪慧如他,岂会不知道星轨所指之事,他立即惶恐地跪下,装糊涂道:“长情为了救师傅,一时心急,出冒犯了师叔祖,请师叔祖恕罪!”
云鹊大大咧咧挥道:“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师叔的‘惊雷破’一旦发动,中途没法撤下,还好长情救了他俩。”罢,一把拉起长情,将他拽到自己身边。
梅若雪抱起重伤的苍王,惊慌失措地摇着他,急切地唤道:“二公子,二公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苍王浑身是血,臂骨也断了,身上被几十道天雷劈得焦黑一片,梅若雪看到心上人伤成这样,心痛不已。苍王用没断的臂擦掉自己嘴角的鲜血,无所谓道:“无妨,死不了,不要为我担心!阿雪,我在这儿,没人能伤了你!“
梅若雪护着苍王,向步步紧逼的星轨、秦川海苦苦哀求道:“师叔、师兄,我心意已决,此生与二公子不离不弃,我愿毁去自己毕业修为,自此之后,世间再无梅若雪此人,求你们,看在往日的足情谊上,放过二公子,准我留在兴安府”
“啪!”一声,梅若雪话尚未完,恨极了的秦川海又是一记巴掌,将他的嘴角都打破了,血丝渗出下来。他一把从地上拉起梅若雪,苍王起身想阻止,被秦川海用尽全力抬脚踢在心窝上,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一口鲜血从苍王口中喷出,他的身子翻滚到六、七丈之外,一连爬了数次也爬不起来。
梅若雪惊呼起来,想冲向苍王却被秦川海扣着腕上的脉门,连拖再拽的往外走去,边走边怒骂道:“阿雪,你看看你现在这丢人现眼的模样!你马上给我回九天玄宵派,跪到历代掌门的牌位前,给我好好忏悔!从今往后,再也不许你离开黟山半步!这辈子都不许与他见面!”
梅若雪挣扎着:“师兄,我不走,我死也不离开二公子!”秦川海充耳不闻,强硬地拽着梅若雪走出结界,往兴安府的玄武印处走去。
两人刚走出结界,星轨便撤下封魔印,此处的动静立刻引来大批魔兵。秦川海气红了眼,拖拽着梅若雪一路前行,只要有人敢挡他的道,他便挥舞着“和曦”砍杀过去。
重伤的苍王歇了半晌才终于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他凌空召回“霸业”,向秦川海紧追而去,没跑几步就被星轨拦下,他一人便轻松迎战伤重的苍王。
此时雪女与铃兰、铃郎三人赶到,提剑冲向众人,云鹊扬起两只大铁锤,指向雪女道:“你就是那不知廉耻的雪女?胆敢向我师叔下?”
雪女看着眼前这十七八岁的美少女,模样儿娇又可爱,鼓着个气呼呼腮帮子的云鹊宗主,讥笑道:“这又是哪儿来的黄毛野丫头,还不滚回去找你爹妈!”
云鹊两锤子砸下去,雪女险险避开,只砸得她脚下石屑翻飞,砸出两个硕大的深坑,雪女心中一懔,看样子,她可真是瞧了眼前的女娃子了。
云鹊用锤子指向雪女,扬起一张漂亮的脸蛋,可一张口,那张得了星轨真传的伶牙利嘴差点没把雪女气疯了:
“就你这又老又丑的老太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我九天玄宵派上排名最差的美人雷夫人都比你好看上一圈,你哪来的脸面敢打我师叔的主意?再了,凡事也要有个先来后到,我师叔早就被镜花宫的孟大美人预定了!”
“孟大美人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个‘花月无双’的孟紫鸢,人家可是仙魔美人录上排名第六的绝世大美人!她一跟脚趾头都长得比你这张尖嘴猴腮的丑八怪好看上百倍!就你这风骚的老女人,再轮个八百年也轮不到你!”
云鹊这一顿嚎骂,中途都不带停顿的,雪女被她破口一大阵长骂,气得浑身发颤,脸色发青,一扬洒下几十张爆破符,神色狰狞道:“我炸死你这不知好歹的妖女!什么‘花月无双’孟紫鸢,待我杀了她,看还有什么人敢与我抢男人!”
长情刚与铃兰、铃郎打到一块儿,便听到雪女扬言要杀他紫姨,不禁隔空向云鹊喊话道:“鹊儿师叔,你怎么给我紫姨拉了个这么大的仇恨啊?”
云鹊一阵心虚,不敢回长情的话,却是一边左闪右躲,一边将脑袋转向星轨喊话道:“师叔,这老女人要向你家的大美人下了,师叔你可要护着紫鸢姑娘啊,她可是无辜的啊!”
星轨的老脸,被云鹊调侃的一阵红,一阵青,边和苍王过招,边向云鹊和雪女吼道:“你们俩能专心打架吗?此事和紫鸢姑娘没半分关系,你们扯她做什么!”
雪女又嫉又恨道:“师弟你上次就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不肯从了师姐,莫非就是这女人?好你个星轨,三百年前你是怎么和我的?你你心中就只有师姐一个,还要和我双宿双栖,你这个负心汉!我要让这个紫什么鸢的在这世上彻底消失!”
“什么?”云鹊、长情同时惊呼起来,长情气极,使出全身灵力挥剑逼退铃兰、铃郎两人,怒道:“师叔祖,你居然敢和你的师姐旧情未了,就来招惹我家紫姨了!”
云鹊则唯恐天下不乱道:“师叔,你完了,哈哈,你脚踏两条船!这下你要被紫鸢姑娘给嫌弃了!”
星轨听后一阵心慌,居然被苍王“霸业”的剑气劈伤了左臂,苍王趁从星轨的身边闪出,飞身直追秦川海。
星轨撂下一句狠话:“师姐,你敢动紫鸢姑娘一根毫毛试试,我让你后悔活在这世上!”
罢,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鹊,道:“鹊儿,你给紫鸢惹下大麻烦了!”罢,直追苍王而去。
长情心系师傅梅若雪的安危,持剑对铃兰、铃郎两人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我也不想杀了你们,就此打住,你找你们的苍王,我找我的师傅!”
铃兰、铃郎对视一眼,收起剑向苍王所去的方向急奔而去,长情亦化为一阵青烟,快若闪电般地向星轨的方向直追而去。
云鹊无心和雪女恋战,向人群中带领着一众精英弟子的林翘楚喊道:“翘楚,你给我死出来,替我挡着这老太婆!”
林翘楚打了个寒战,道:“师叔,你要我命吧!我上次差点被这女人弄死,今日莲师弟又没来,你让我上,不是羊入虎口吗?”
云鹊恼道:“师叔让你上就上,你不最喜欢风骚款的女人?这么好的会别错过!”
林翘楚不情不愿得从人群中跑出来,拉着倒霉的云舒、云卷两人一起缠住雪女,看着远去的云鹊的身影,悲凄凄地喊道:“师叔,要是我被这女人掳走了,你可要来救我啊!”
云舒和云卷边打边交头接耳道:“一会儿打不过,就赶紧跑,反正这妖女的目标是林师兄,犯不着搭上你我兄弟二人!”云卷赞同地点点头,看着转过头来用愤恨不平的眼光看向两人的林翘楚,心虚地错开了眼光。
兴安府的结界外,某外不显眼的地方,一个被星轨炸开的人形大的结界碎裂口上,贴着一张隐息符与破界符合在一起的符箓,难怪连雪女也没发现,此处的结界早已开裂。秦川海拉着梅若雪,眼见就要穿过结界离开兴安府,紧追在其后的苍王捂着断,他也不顾自己身后的血迹滴了一路,大声喝止道:“秦川海,你给我站住,阿雪不能走出这结界!”
秦川海冷笑道:“我偏不信这邪!”罢,一把将梅若雪拽出结界,刚出结界,梅若雪的体内好像万蚁噬心般的疼痛起来,剧烈的痛楚让他身子蜷成一团倒在地上,口中吐出黑色的鲜血,他挣扎着爬回结界,这万箭穿心般的疼痛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此时,苍王的身后星轨、长情、云鹊分别赶到,三人惊骇地看着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梅若雪,云鹊和长情几乎同时发声:“是血蛊?”
苍王怜惜地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心上人那凄惨苦楚的模样,平静地道:“不错,是我的血蛊,是我让阿雪服下的,所以他离不开我,更出不了这结界一步!阿雪他只能留在这兴安府,如果我死了,阿雪也活不了!秦川海,阿雪如今这样子,你还想带他走吗?”
秦川海看着匍匐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梅若雪,眼眶发红,痛心疾首地拎起梅若雪的衣襟,道:“阿雪,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半点往日神隐宗宗主的风采吗?你的苍王,将你害到这个地步你还执迷不悟地维护着他吗?师兄宁可你死,也不愿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
秦川海转身向云鹊道:“鹊儿,把断肠散给我!”
云鹊脸色一变,道:“秦师兄,你要这个干什么?”
秦川海怒喝一声:“我叫你拿来就拿来!”
云鹊被他的气场震住了,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瓷瓶扔给秦川海,苍王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支撑起自己重伤的身子,边吼边向秦川海冲去:“秦川海,你想做什么!”
秦川海举中的巨剑“和曦”向数丈外的苍王砍去,凌厉的剑气将苍王劈翻在地上,秦川海居高临下冷冷地瞪着苍王,道:“你们不是要我成全吗?好,我成全你们,既然带不走阿雪,我就将他‘永远’地留在这兴安府,留在你身边!”
罢,拨开断肠散的瓶塞,俯下身抬起梅若雪的下巴,梅若雪颤抖地道:“不、师兄,我不要死,我和二公子才成亲,我不要离开他我不要死”罢,扬打下秦川海的,转身便跑。
秦川海从背后一掌将梅若雪打伤,他扼住梅若雪的咽喉,不顾他的拼命反抗,一边向他的口中灌下断肠散,一边伤心地道:“是师兄不好,百年前就不该将你带到秦家,让你与他相见,更不该让你爱上他!如今,师兄又没有这能力将你带出兴安府,与其让你从云端坠落到魔界这肮脏的泥沼,不如师兄现在就让你干干净净地死去!”
整瓶毒药被全部灌下,空瓶子从秦川海的中滑落,梅若雪转身想把毒药咳出来时,却发现已经晚了,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失去知觉,口中大片大片的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上这件洁白无瑕的礼服。
他的耳边传来苍王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他睁大一双冰蓝色的美目,眷恋不舍得看着不远处的心上人,那肝肠寸断的痛苦表情,内心悲叹着,他与二公子的幸福,居然是如此的短暂,如今他一死,又要剩下他孤身一人了,这令他如何走得安心?
秦川海看着脚边慢慢死去的梅若雪,心中无限伤感,道:“阿雪,不要怪师兄,我不能让你和他在一起,成为九天玄宵派的耻辱!”他看向一旁痛彻心扉的苍王,淡然道:“秦沧浪,阿雪背叛了九天玄宵派,我不过是清理门户,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因为害死他的人,是你!”
罢,他扬了扬,对身后陆续赶来的九天玄宵派众弟子沉重地叹了口气,道:“阿雪不愿离开苍王,他也离不开苍王,我只得将他留在这儿了!天快亮了,都回去吧!”罢,抛出“和曦”御剑离去,他身后的一行数人看了一眼血泊中的梅若雪,都神色黯然地御剑离开这兴安府。
长情扫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苍王,一时间心中居然生出些不忍,他跪在梅若雪身边,恭恭敬敬地为他擦去唇边的血迹,整理好他的衣襟后,轻声在他耳边了一句,便转身御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