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场2
长情脸色虽惨白,目光却坚定道:“阿钰若是死了,我绝不独活,我自会追随他而去!更何况,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答应你去竞拍‘定魂珠’的?以如今阿钰的修为,岂是你轻易就能除去的?”
黎王金瞳一转,瞬间明白过来,他双掐紧长情的脖子,恨声道:“这才是你助我夺取‘定魂珠’,盗取‘佛顶真骨’的真正目的?好你个曲长情,原来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这子,从一开始与他结盟,就是为了保住玄王的性命,顺便拖延时间,国师府一战时,那时的后卿,不过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他黎王一个脚趾头就能踩死他,曲长情不惜以身犯险,以性命相搏逼他与他结盟,以他真身要挟他,牵制他不得向玄王下。
之后,他助他得到“定魂丹”不过是因为他看上了“佛顶真骨”,盗取“佛顶真骨”将后卿的修为一下子从金丹后期提升到元婴初期。如今的玄王,早已不是黎王能轻易杀之的蝼蚁,待玄王吞下所有的“佛顶真骨”后,修为恢复到百年前的巅峰之态,届时,即便玄王不敌黎王,也足够有实力与他分庭抗礼了。
理清楚一切的黎王暴怒道:“曲长情,你好段!连我都被你瞒过了!”
他双用力,几乎要掐断他的脖子时,见到他自肩膀上滑落下来的衣衫,雪白的身子上到处都是鞭痕,触目惊心的疤痕刺痛了他的眼。他慢慢地收起了力道,却见他身子底下的人即不反抗,也不求饶,只是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哑着声音哭道:
“我是为了阿钰,可是,景修,我可曾负过你半分?自你我七年前相识以来,我始终诚心待你,可曾起过一丝要害你的心?可是你呢?你明知阿钰早已是我的命定之人,你明知我倾心与他,你却一二再、再而三欺辱戏弄我!黎景修,你这个混帐你不要逼我不要逼得你我二人,连朋友也做不了”长情泪流满面,止不住地伤心哭喊道。
黎王的眼中,闪过求而不得的痛苦之色,他将整个身子压在他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放下一切自尊,哀求道:“曲长情,你不能爱我吗?你可不可以放弃后卿爱上我?我黎王,什么都比他强,什么都能给你,我不过、不过是比他晚了几年出现在你的眼前,曲长情,你给我与他一样的会,你爱上我,好不好”
“不好!”长情断然拒绝着,连半点妄想都不给黎王留下,他道:“景修,若是做不到的事情,一开始就不能承诺,若是欠了人家的恩情,便一定要还给别人,我娘从就这么对我过”
他哽咽道:“你明知我对你只有朋友之谊,无半丝情爱之心,你为何还要逼我?景修,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断了对我的念头,否则,今日就将这誓约之盟作废了!你我从此是路人,再无相干!”
黎王浑身一颤,他最害怕的事情正在发生,若是断了这誓约之盟,他与他,真得没有半分关系了,他岂可甘愿从此与他做回路人?还是杀了他吗?看着他为他受的这一身鞭刑,看着他清隽无俦的容颜,还有他那温和可人的性子,黎王掐着他脖子的双,止不住地颤抖着。
若是半年前的他,自己还能下得了,可如今他对他,早已情有独钟,只想与他相伴左右,厮守终生,他又如何还能狠得下心对他痛下杀?唯今之计,只有以朋友的身份守在他的身边,伺拆散他和后卿,才为上策。
他就不信,他黎王的相貌、地位、段和修为,样样都在这玄王之上,他岂会敌不过一个玄王?他定要自后卿中夺回他的心!
黎王金瞳一闪,收起了眼中的失落悲伤之意,现在还不是他低落的时候,想想过去的几千年,他黎王想要什么,便会不择段得到什么,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朵青花,他就不信,还能逃过自己的掌心。
只见他将长情拉了起来,温柔地试去他的眼泪,叹了口气,对他哄骗道:“长情,不哭了,我再也不会对你做这种事了,从今日起,我黎王将你视为知己好友,绝不再对你起轻薄之意,也不再任意非礼你了。”
长情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他用缠满绷带的抚上自己脖子上的伤外,那里还留着刚才黎王欲掐死他而留下的红色指印,前一秒自己还差点死在他的上,后一秒,他已经在细声安慰自己,这让他如何相信眼前之人。
黎王看到了他眼中的怀疑之色,他将自己的演技发挥到淋漓尽致,他拉下长情的,轻轻摩挲着他白玉般脖颈上的红印,歉意道:“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长情,我黎景修这一生,从不曾有过朋友,我也不知道朋友之间,该如何相处相待,从今往后,我会收起对你的非分之想。”
“只是长情,这盟约,是撤不了了,你我已刻下誓约之印,岂可随意毁之?可我黎王,愿一生以朋友的身份守在你的边上,你,再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长情一双漂亮清澈的美目,凝视着他的瞳子半晌,依旧看不透他的内心,他迟疑地问道:“景修,你当真会收起你的坏心眼,与我以朋友般以诚相待?”
黎王牵着他裹成肉粽似的,柔声道:“嗯,如今的我,对你再也起不了杀心,你是我黎王这千年来,第一个狠不下心将你除去之人。你虽不能像爱玄王般爱我,但若能以朋友般关心我,善待我,我也愿意放下我的执念,守在你身边保护你。长情,你我之间,重新开始,好吗?”
长情的内心,依旧持着一丝警惕和怀疑之心,可他打又打不过他,断又断不了这盟约,半分奈何不了他,如今他主动退让,若是他今后真能以朋友的身份与自己相处,不再打自己的主意,这个现状,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了。
长情点了点头,道:“好,景修,我再信你一次,望你牢记今日所之话。”
黎王心中冷哼着:“我自然会记住今日自己所之话,不过曲长情,你想逃出我的掌与玄王长相厮守,做梦!”
心中如是想着,脸上却向长情灿然一笑,他为他轻柔地拉上衣衫后,牵着他的下了床塌,道:“我现在就带你去你师傅那儿的梅林,一会儿你可不要太勉强,以你现在的伤势,不可蛮干。”
长情被黎王这副温柔细心又体贴的模样吓得打了个寒战,他黎王是怎么了?长情向来习惯他的任性妄为和狂妄自大,如今一下子变成三春暖阳,这落差,他还真是一时接受不了。
长情抬头,对上他那双温柔的金瞳,白着张脸点了点头。黎王牵着他的来到青花居外,突然矮下身,道:“我背你?”
长情开始炸毛了,吓得退了一步道:“不、不用,我还没弱到这个地步”
黎王也不生气,好生好气道:“嗯,那我御剑过去,我不碰你,你可要抓紧我,莫要摔下去了。”
长情的内心七上八下,心惊胆颤着,这黎王怎么突然间就变了个人似的,莫非他今早吃错药了?不管怎么,至少他不会再对自己出了,他心中暗暗地松了口气。
黎王带着长情如一道金色的闪电般,御剑来到了天都峰的半山腰后,他扶着他落了地,收起“弑魂”,化身为萧耀阳,陪着他往峰顶的梅林走去。
梅林外,聚着一群神隐宗的弟子们,见是长情来了,“哗啦”一声全围了上去。
众人惊喜万分道:“师弟,你伤痊愈了吗?”
“师弟,你能下床走动了吗?”
“师弟,不是还要静养几日吗?”
“怎么这么快就起身了?不碍事吧?”
长情被师兄弟们围在中间,笑道:“我没事了,谢谢各位师兄弟的关心。”
只见须弥还有数位没有参加西岭府之战的师兄们警戒地盯着萧耀阳看,七、云舒、云卷赶紧向他们介绍道:“这位是萧耀阳萧公子,师弟的挚友,也是我们神隐宗的贵客,辽国的锦绣庄全是萧公子帮我们打理的,此次我们锦绣庄被砸,也是萧公子为我们善的后,还花了大把的钱遣散了白王的魔兵。”
七和须弥眼中瞬间露出敬佩之意,跟着众人,随即向他行礼谢道:“多谢萧公子仗义出,我神隐宗无以为报,今后只要是用得着我们神隐宗的,请您一定开口!”
萧耀阳心中鄙夷着:你们师傅的修为都在我之下,我黎王还用得着你们这群喽啰?可面上却是神色惶恐道:“哎呀,各位千万别这样行礼,萧某人可受不起!我原本就在数年前被曲公子相救过,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援,不足挂齿”
短短数语,神隐宗这十多名内门弟子瞬间对他心生好感,纷纷私下夸着这位宅心仁厚、慷慨大方、为人又谦虚的萧公子,才配得上师弟挚友的名号,不像那个坏心眼的应铁秋,又穷酸又吝啬还老拉着师弟干些送命的活。
只有长情心中苦叹着,他打起精神陪着一众师兄弟们强颜欢笑着,笑了半天也不出话来,眼前这位宅心仁厚、慷慨大方、为人又谦虚的萧公子,片刻之前还在非礼着他,差点拧断他的脖子,取走他的性命!
他曲长情,宁可跟着应铁秋去干些送命的活,也不愿在待在这黎王的身边,一个不心错话惹他不开心了,就被他扔到鬼门关那儿兜一圈,已经有多少次了,自己的命几近交待在他中,仅仅因为他忤逆了他,没有顺应他的心意?
云舒、云卷见他脸色惨白,身形孱弱,关切地问道:“师弟,你来这梅林,可是想劝架?可你身子还没有复原,此次又差点死在西岭府,你还勉强自已过来这儿做什么?”
长情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来劝架的,以我现在的本事,也劝不了秦师叔和苍王两人,我只是有些心里话要和各位师兄弟们讲。”
云舒、云卷自然知道长情想什么,神色黯然道:“师傅的决定,我们做徒弟的无权反对,可是,一想起九、十二和十七的死,我们心中就难过,我们实在是见不得师傅与苍王那般卿卿我我的模样”
长情也是目露悲意,伤心地道:“嗯,我也是,一开始,怎么也接受不了师傅忘了七师兄、十二师兄和十七师兄的死,和苍王走到一起,甚至与他成亲。可是,此次若非是北境雪国、镜花宫和这位萧公子的相助,别是救我回来,只怕我九天玄宵派还会有更多的弟子像九师兄、十二师兄和十七师兄那样的惨死。”
长情顿了顿,道:“你们可曾想过,师傅放下仇恨,与苍王走到一起,正是因此,我们才与北境雪国结为盟友,从此苍王与白王断了盟约,再也不会与白王进犯我九天玄宵派,从今往后,有多少弟子能免于横死在白王的魔兵下?七师兄、十二师兄和十七师兄的悲剧再也不会在我神隐宗内上演了,难道师傅做的不对吗?”
众弟子一片沉默,却见七和须弥抽泣道:“可师傅为了个苍王,居然要辞去神隐宗的宗主之位,他连我们都不要了吗?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的师徒情份,还抵不过一个苍王吗?”
此言一出,不少弟子,开始抹起眼泪哭哭唧唧了。
长情眼圈也红了起来,道:“师傅与苍王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走到一起,你们以为他容易吗?他因此要承担多少闲言碎语?他不愿毁了九天玄宵派百年清誉,更不愿我们神隐宗众弟子为他背上骂名,这才辞去这宗主之位,为何师傅的苦心,你们体谅不到呢?更何况,师傅与苍王,百年前就以相爱,若非造化弄人,他们二人又怎会失散这么多年?”
长情犹豫片刻后,还是将当年梅若雪与秦川海、秦沧浪少年时的纠葛简要了一遍,叹道:“师傅和苍王两人能不顾身份,冒着被天下人唾骂围攻的风险相守相爱实属不易,苍王也不是因为自己愿意才成为一代魔王的,此事,秦师叔也有错。”
“他们兄弟俩的恩怨道不清理不明,暂且搁置,可是师傅的心情,他人不理解也就算了,我们这些做徒弟也不支持他,还疏离他,那师傅真的是太可怜了!”
七和须弥已经被长情得嚎啕大哭了,云舒、云卷红着眼眶,其他人都惭愧地低着头,眼中忍着眼泪,只听十三道:“师傅对我们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如今就当他是给我们找了个后娘,我们就忍了吧!”
“嗯,虽然这后娘的个性实在是太唉!看在师傅的份上,大家就忍耐忍耐吧!”云舒、云卷道。
长情见众师兄弟们打开了心结,便也松了口气,道:“你们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进去护着师傅,别让他牵连进秦师叔和师娘的恶斗中,万一伤了师傅怎么办?”
一众十九人入了梅林的结界,只见里面惨不忍睹,半年前好不容易才种活了的梅树东倒西歪一大片,果然这峰顶的梅林秃了一大片,看得一群弟子好生心疼。秦川海和苍王在星轨另设的一个结界内打成一片,梅若雪和星轨原本是来劝架的,如今两人却是一个持剑,一个双捏诀,四人混战到一起了。
秦川海打苍王的时候,梅若雪护着他,秦川海气极,也不留情,伤到梅若雪好几剑,星轨只得连抛数张符箓,护住梅若雪。而苍王见秦川海打伤了自己的心上人,气得提剑与他斗得更狠了,梅若雪和星轨只得一人拦着苍王,一人拦下秦川海,四人混斗乱战,整一个死循环,无休无止。
长情哑着声音喊道:“师傅、师叔、师叔祖们,你们别打了!”
四人斗得正酣,没人理他,还是梅若雪分神向他喊道:“长情,走远些,心别误伤了你!”
长情无奈,心疼这些半年前刚种下去的梅树,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还开出了漂亮的花朵,可眼前这情况,再打下去,梅林一秃,还不是连累他们师兄弟和无事堂的那群外门子弟收拾善后?
他只得向四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喊道:“求你们别打了,再打下去,梅林就全秃了,天都峰也要全毁了,这可是师傅这么多年的心血啊!”
罢,身后的十八人全跪倒在地,齐刷刷地开口向秦川海求道:“求秦师叔别再打了,放过我师傅和师、师娘”
苍王听到这话,虎躯一震;梅若雪听到后,剑峰偏了三寸;星轨听到后,一抖,中的符箓把自己给炸伤了;而过于震惊的秦川海,一时收不住剑势,连人带剑扎在了一颗老梅树上
四人停下了这场混战,惊骇地看着以长情为首的,跪成一片的弟子。
秦川海瞪大双眼,他的表情明显被吓道了:“你、你们、叫、叫他什么?”他指着苍王,骇然问道。
须弥开口道:“后娘啊”
长情一把捂住他的口,看了一眼脸色黑如锅灰的苍王,心翼翼地回答着道:“不、不是后娘,是师娘师娘”
秦川海怒吼道:“你们、你们居然这么快就承认他了吗?他可是苍王!半年前在这梅林,他与白王联攻打我们九天玄宵派,死了多少弟子你们可还记得?你们师傅犯傻,你们也跟着是非不分了吗?你们把九、十二、十七的仇都忘干净了吗?”
长情被秦川海一顿狮吼,吼得心生委屈,脸上神色憋屈,可还是恭敬地回道:“秦师叔,九师兄、十二师兄还有十七师兄的仇,自然不能忘,大家都难受,何况他们三个都是师傅一带大的,他才是那最伤心的人!”
“可正因为如此,师傅与苍王成亲后,断了雪国与白王的结盟,从此雪国与我们九天玄宵派共进退,我神隐宗内再也不会有弟子枉死了!师傅做了这么大的义举,秦师叔怎可师傅是犯傻,还请您明辨是非”
梅若雪、苍王、星轨三人一愣,梅若雪心生感动,苍王沉默不语,只有星轨心中暗笑,明明是自家师傅和苍王私奔成了亲,这子一张玲珑嘴,把此事成了义举,还真把一根筋的秦川海给唬住了。
秦川海依旧气冲冲地追问道:“当初他差点打死你们的师傅,将他掳去北境雪国,还将他锁了修为关在地牵整整大半年,九天玄宵派去雪国救了三次都没把你们师傅救出来,反倒是被他一顿好打!你们都忘了吗?还有,当初神隐宗差点一蹶不振,分崩离析的事,你们也都统统忘记了吗?”
众弟子被他吼的哑口无言,只有长情跪在地上,腰板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维护着梅若雪,道:“当初师傅是差点被师师娘打死,可若非师娘最后一刻下留情,师傅是真的死绝了,哪还有救回来的可能?师傅活过来后,虽然被师娘关了大半年,可这也是他们俩、他们俩、比较比较独特、独特的交流方式”
长情努力斟酌着自己的词,尽量让自己的发音清楚,心着不咬到自己的舌头,毕竟这儿的好几人,都知道苍王将他师傅关在地牢里,做某些与众不同的交流沟通,比如,某天晚上,据是师娘抽了他师傅一晚上玩了另类另类游戏等等
秦川海再傻也知道长情所指何事,表情开始变得悲愤,为师弟梅若雪的自甘堕落而痛心疾首。
而他师傅梅若雪的脸却不争气地红了起来,神色羞耻尴尬,倒是苍王和星轨开始饶有举趣地看着长情,看他如何服暴跳如雷的秦川海放弃与苍王的恶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