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修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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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到元宵,红山山顶每晚都有篝火舞会,逻些城的城民们围在凌云天宫外,拉着,载歌载舞,点上一簇又就一簇的篝火,热闹非凡地庆祝着新的一年,高声欢呼着:天佑逻些!

    茜王总是拉着张之恒,教着笨拙的他跳着逻些城传统的舞蹈。一旁的黎王也是,风度翩翩地来到心上人长情身边,学着当地人向他弯腰行上一礼,而后,再向他英俊一笑,道:“这位美人儿,可否赏脸陪我跳个舞?”

    长情脸一红,拉起黎王的,声道:“我跳得可没妃雅好”

    话音未落,黎王早已将他的身子一勾,他在惊呼中跌入黎王的怀抱,两人如同体态优雅的两只白鹭般,引颈高歌,摇曳生姿。两人的双眸始终深情凝视着,在衣袂翻飞中不停地变幻着身形和脚步,这一舞,竟然是如此的默契与和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是一册唯美的画卷,另一众围观的城民们拍欢呼。

    当张之恒第八次踩上茜王的脚背时,茜王终于抓狂起来:“道士,你怎么这么笨呢?你就不能学学我长情哥哥和赢勾啊!你看,他们跳得像神仙眷侣,你我两人,简直是跳大仙的!”

    黎王远远听到茜王的怒吼,得意地用眼神碾压着张之恒,张之恒不甘心,发力更猛了,忙脚乱中,再次踩中茜王的脚背,又慌着去搂摔下去的茜王,结果,两人都摔到地上滚了一地。

    黎王见状,带头起哄起来,众人不敢奚落逻些城主的茜王,只得全体憋着笑,背着身子抖成群筛子。

    正月十二日,黎王带着长情和一众部下迁移至大宋皇都汴京城,城内果然是热闹,新年期间,皇城内处处是火树银花,欢声笑语,这光景,比辽国的上京城还要繁华不少。

    一众人忙着打扫宅院,购置家具,将宅子内外布置一新。十四日大清早,茜王带着剑风、剑牙及方统领也搬了过来,入住黎王与长情隔壁的那套略一些的宅院。一众人都忙着清理整顿院落,长情便招呼着芸娘帮自己准备午膳。

    正午时分,暗影将隔壁的茜王一行人全唤了过来,在宅院后花院中,露天摆上一张长方形的大长桌,众人围坐在一起。膳房内的长情一人掌勺,忙得不可开交,芸娘忙着端上一盘又一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剑风、剑牙夹起一筷子后,脸色大变,怒赞道:“这、这味道也太好了吧,简直赛过珍味楼里的大厨啊!”而后,拼命开始夹菜,最后发展到两人拿着四支筷子上下翻飞打了起来。

    暗影大口朵颐着,含糊道:“我家主子媳妇的艺,就是得自于珍味堂堂主许师傅的真传,嗯,主子可真有福气!”正着,一旁化着无相**的刘成功趁蛛儿不注意,将她盘中的两个珍珠鹿肉丸子劫走。

    黎王风度大失地与一众人抢着食,吼道:“给我留点!”此时,餐桌上气氛突变,众魔修们个个眼露凶光,死盯着眼前盘子中的美食佳肴,相互抢夺起来。

    一旁的茜王见张之恒拿着筷子抢不到食,便护短着帮张之恒大把地夹菜,基本上芸娘刚端来一盆子,倾刻间十几根筷子戳下去,须臾间就见底了。

    待到长情将二十四盆菜中的最后两盆端上来时,眼前的一切令他当场傻在原地:饭桌被掀翻,空盘子掉得满地都是;张之恒叼走了黎王最爱的蜜蜡肘子,气得他拔剑就在院子里追着砍他,茜王急得跟在两人后面不停地劝着。

    剑风、剑牙抢着半片八宝鸭,方统领抱着脑袋蹲在两人中间哀嚎着;暗影对着一空盘子唉声叹气时,尸傀芸娘将藏在袖中的两只碳烤乳鸽悄悄递给他,一旁的剑风、剑牙看到后,大吼一声向他扑去。

    而刘成功与蛛儿在争夺一整只油闷蹄髈时,蛛儿不慎脱,一直候在两人脚边捡漏的奶狗,瞬间现出真身,在空中跃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嗷呜—”一声将尚未落地的蹄髈囫囵吞下后,打了个嗝乖巧地继续等候在两人身边。

    蛛儿和刘成功扑向身形巨大的白狼,四只齐齐掐住它了脖子怒吼着:“给我吐出来!”

    眼前这情景,让长情头皮发炸,他怯怯地问了声:“那个,最后这两盆金丝枣泥糕和水晶虾饺,还、还要吗?”

    众人全部停下了争抢的动作,双眼通红齐刷刷地看向长情中的两盘点心,下一秒,长情已经被撞翻在地,中的糕点和盘子早已不知落入谁人上。

    黎王赶紧化为一阵金光,闪到自家媳妇身旁一边接住他,怜惜道:“以后,家里不开饭了,要吃,我带他们上馆子去,省得你忙成这样还被这群没教养的饿死鬼挤地上去。”

    长情在黎王的怀里,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儿点着头。

    正月十五,一行十一人,浩浩荡荡在黎王的带领下,不对,如今是叫夏侯淳的带领下去逛汴京城内最有名的州桥夜市。一众人的吃用花销全部由夏侯公子支付,长情心痛着自家黎王的钱包,而黎王却向张之恒怒吼着:“你子花的钱,不许记我帐上!话,你这掌门这么闲吗?到底什么时候滚回去?”

    茜王打着圆场,道:“、道士就这几天就回去了”罢,用肘撞了一下张之恒。

    张之恒冷着张脸向黎王哼了一声,茜王红着脸,声对张之恒道:“你要买什么,记我帐上就行。”

    张之恒眉头一扬,道:“那怎么行?当然是记你义兄头上!”

    茜王脸一黑,黎王刚给长情挑了一串糖人,瞬间在上捏爆。

    只听张之恒继续道:“嗯,喜,我不当什么掌门人了,我当你的贴身护卫如何?”

    忍无可忍的黎王将中原本要递给长情的糖葫芦窜直接化为“凶器”向张之恒的脑门上掷去,咬牙道:“畜生,好段,如今是要攀上我义弟吃软饭了是吧?”

    一旁的长情赶紧抱住黎王,而茜王则拉走张之恒,以防这两人当街打起来。剑风、剑牙恨恨地看着张之恒,开玩笑,他来当茜王的“贴身”护卫,那他俩岂非失业?他剑牙和剑风去哪儿找月饷这么体面和地位这么崇高的工作去?

    一时间,众人皆对张之恒磨牙凿齿,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将他就地活埋了。

    待一行人都走远了,队伍最尾端地张之恒自后温柔地抱上茜王的细腰,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开玩笑呢,即便是想一直赖在你的身边,可我知道,唯有这掌门的身份才配得上你,才护得了你喜,明日我就要走了,你、你别牵挂着我”

    茜王一震,掩饰着心中的不舍,嘴上强硬道:“谁牵挂你了?走了清静,省得我一天到晚被赢勾教训。”

    张之恒自后捂上茜王的一双美丽凤目,掌心顷刻间被漫上的水气润湿。他道:“嗯,为难你了,以后我偷偷来凌云天宫看你,所以,别哭”

    “谁哭了!”茜王恼怒着一把甩开张之恒的,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只留下张之恒掌心上的一片湿漉。

    元宵一过,蛛儿留在夏侯府,暗影带着芸娘回辽国的乾陵,守住他家主子的老本营。剑风、剑牙和方统领又待了七、八日后,才与茜王一起回到凌云天宫。

    而黎王,信守与长情的承诺,带着他去四季如春的大理看花海,两人一路游玩,一直到三月二十一日,星钥满周岁时,才风尘仆仆地自大理赶回水月镜花宫。

    长情回镜花宫自己的房间后,第一件事,便是从乾坤袋内取出带了一路的星轨的牌位,摆在房内,为其上香供奉。紫鸢抱着星钥与一众师姐们推门而入,见状,逐一在星轨的牌位前敬香鞠躬。

    而后,长情赶紧取出为紫鸢、师姐还有镜花宫宫主带回一堆糕点、鲜花首饰、香粉锦缎等信,分给众人。黎王与长情更是大笔地送给星钥一颗罕见的紫红色宝石,足有巴掌大,另紫鸢和一众师姐们大惊失色。这世间,还竟然有这么漂亮的紫红色宝石,像极了星钥额上的那朵紫红色花印。

    如今,他额上的花印也能隐约可见,是一朵半开的牡丹,黎王看着这花印,惊道:“他果真是你的弟弟啊!”

    长情笑着抱起星钥,逗着他道:“嗯,我的千重,你是想念我,才来这世间看我的吗?”

    可惜,星钥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咿呀着要长情抱,还唤着他,道:“哥哥、哥、哥哥!“

    长情高兴极了,将星钥举了起来,对黎王道:“景修,景修,我的星钥会叫我哥哥了!”

    黎王凑了过去,捏着星钥的腮帮子,逗着他道:“叫我呢?叫我什么呢?”

    星钥开口就叫着:“叔、叔叔叔”

    黎王脸一黑,叫自家媳妇哥,叫自已却是叔?这下他可不高兴了,用力捏着星钥的脸颊,道:“不对、不对,也叫哥哥!”

    星钥被他捏疼了,“哇”一声哭了起来,长情心痛得直接拍下黎王的,将星钥的脑袋按在自已怀里,埋怨道:“景修,哪有这般欺负孩子的!”

    黎王摸着那被拍疼的,悻悻然地道:“我出去一下,有事找两位宫主,去去就回。”长情点点头。

    第二日一早,黎王将长情带至华光殿,殿上,水月君与镜花君都在,黎王向两人郑重地行下一礼后,道:“此事,只有请两位施以援了!”

    长情不解地看着黎王,而水月君则对长情道:“长情,你上来,让我看看你额上,星轨宗主为你炼制的五行琉璃珠。”

    长情这才明白,原来昨日黎王是去求两位宫主为他修复五行琉璃珠了。他赶紧上前,来到水月君面前,水月君伸出,抚上他的额间,对他道:“稍微忍一下痛。”

    只见他上的闪出淡黄色的五行法阵,长情额上那颗破碎的五行琉璃珠慢慢地自他额上剥落,而后,仅剩下半颗的琉璃珠缓缓离开他的额头,飞入水月君的心。失去琉璃珠的长情浑身一震,身形不稳中倒了下去,整个人扎入黎王怀中不醒人事。

    黎王抱着长情,神色焦虑,水月宫宫主安慰道:“黎王殿下不必担心,星轨宗主在他少年时就以特殊法阵将五行琉璃珠种入这孩子体内,早已融入他的血肉中,与他共生共灭。如今失去此物,这孩子只能撑个七、八天,七日内,我定会修好它,重新封入长情体内。”

    黎王点点头,道:“如此,有劳水月宫主了,我七日后,再来找两位。”罢,行了一礼后,抱起怀中晕迷不醒的长情,离开此处。

    待黎王走后,水月君凝视着中这半颗破碎的琉璃珠,半晌,才望向镜花宫宫主,道:“花儿,你确认要这么做?”

    她一双黑色的美目中,映出复杂又凝重的神情,对水月君道:“月儿,这琉璃珠,是这孩子的性命,这世间,能修复此物的人,唯有你了!何况,这原本,就是我欠这孩子的。”

    水月君长叹一声,道:“花儿,修复此珠,不难,难得是封入琉璃珠中的精血,你确定要将这精血还给他?”

    镜花宫宫主点点头,水月宫宫主看向她的眼神中,漫上水气,镜花君向他淡然一笑,道:“月儿,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的身子,早已撑不下去了,月儿,你该放了!”

    水月君来到镜花君的身旁,颤抖地抚上她的脸庞,道:“好,花儿,直至最后,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镜花君抚上水月君的,清浅而笑:“这百年,实在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够了,月儿,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该放开我,走你自已的人生了!”罢,向他温柔又深情地笑着,最终化为一片绯红色的花瓣,消失在水月君的身旁。

    水月君独自屹立在偌大的华光殿内,脸上的神情,竟如同孩子一般寂寞又迷茫,对着镜花君离去的背影喃喃道:“花儿,万千世界对我来,都不过是水月镜花一场梦幻,而你,才是我亘古不变的信仰!唯有你,是我的人生,是我活在这世间的真谛!”

    第七日,黎王将已经昏迷了七日,生命迹象微弱到即将消失的长情再次带到华光殿上,只见水月与镜花君早已等着他。

    水月君取出一颗银色的,流光溢彩的新五行琉璃珠,镜花君自她额间那半朵花印中取出两滴血,严格点,是一滴半。半颗颜色偏淡,闪着金色的华光,另一颗红至诡异,带着不可思议的强**力,两颗鲜血瞬间没入琉璃珠内。

    倏然间琉璃珠发出耀眼光芒,水月君的掌心内,再次闪出一道法阵,将琉璃珠嵌入长情额上的满月形花印后,用自己的鲜血在花印上画出一道血符后,大喝一声:“封印,入!”

    五行琉璃珠一闪而没,融入长情额间的花印中,再次与他合为一体,而后,珠子在他额上发出银白色的耀眼华光,华光内,远比之前还要强大的金、木、水、火、土五种五行之力在琉璃球的内部急速流转,五彩之色不断地变幻着,许久,才隐去光芒。

    合两位化神期宫主之力,这封入长情额上的银色琉璃珠,威力巨大,几乎是之前那琉璃珠的数倍。黎王抱着依旧没有醒来的长情,向两位宫主半跪道:“水月宫宫主、镜花宫宫主,两位的大恩大德,我黎王铭记于心,他日,定当倾力相报。”

    镜花君摇头道:“黎王殿下,长情原本就是镜花宫的孩子,即便不是你来相求,我二人也会施以援,您这话,言重了。”

    水月君也道:“这孩子,还需要数日才能适应新的五行琉璃珠,黎王殿下,你还要守上他几日。”

    黎王点点头,告别两人,离开华光殿。

    镜花宫宫主看着两人的背影许久,叹道:“他原本是魔界最强的王,如今,为了长情,居然变得这般温和体贴,看来,长情才是他的劫难啊!”

    水月君却是扶着脸色苍白的镜花君,忧虑道:“花儿,你失去了那半颗血,只怕对你今后的影响极大,接下来几年,你都要好好修养,切不可走出这水月镜花宫半步。”

    镜花宫宫主泰然道:“无妨,月儿,那颗精血,原本就是这孩子的,我不过是还给他而已。”

    长情又昏睡了七日,才缓缓醒来,醒时,他浑身灵力充沛,周身萦绕着银白色的华光,那双灿若星河的银眸与额上的五行琉璃珠相互映衬着,熠熠生辉,整个人仿佛是新生一般。

    他看向黎王,由衷地叹道:“这世上,竟然有人能修复叔师祖炼制的五行琉璃珠,简直不可思议!”

    黎王关切地问道:“长情,你感觉如何?”

    长情运行着自已的灵力片刻,只觉得额上的五行之力也在琉璃珠内快速流动着,而且以化神期的修为修复的琉璃珠威力,远非原来星轨那元婴期修为能及得上的。

    他对黎王道:“威力远远甚于从前,只怕今后与元婴修为者互拼咒术,我也未必会输,只是身体的强度,跟不上。”

    黎王道:“不如,叫上包子,我带你们俩人去魔物之森,这次,直接进禁地魔物之冢修炼!”

    长情脸色有些发白,颤抖着道:“那、那地方,可、可是九死、九死一生啊!”

    黎王握着他的,道:“长情,你可信我?”

    “当然!”长情毫不迟疑地回道。

    黎王道:“你与我双修,我定会以自己的性命护住你。有些事情,我怕你担忧,没告诉你”

    长情心头涌上不详之意,用眼神示意着黎王继续道来。

    黎王点头,道:“刘成功那儿的探子来报,白王与玄王如今都在闭关,尤其是玄王,他已吞下赭王那大半的佛顶真骨”长情听到这儿,瞬间脸上的血色褪得精光。

    黎王抚上他的脸颊,接着道:“若干年后,玄王一出关,修为只怕直接晋升到元婴中后期。而那张之恒也是,他自元宵与我们分别后,早已闭关数月,准备豁出命来接下他父亲张正一所有的修为。你与包子,再不把修为提升上去,只怕今后再想在这吃人的仙魔两界立足,难如上青天!”

    长情一震,害怕得浑身抖了起来,他如今活得这般幸福和滋润,全靠躲在黎王的羽翼下,而黎王为了庇护他,早已得罪一众魔界之王,尤其是玄王,更是铁了心的要杀掉黎王,自他中将自已夺回,所以才会这般丧心病狂、歇斯底里地提升着他的修为。

    以玄王那毁灭一切的性格,若有一天他的修为超过了景修的话那么自已与黎王,只怕绝无活路。

    黎王看着他担忧、焦虑的模样,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长情,你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他将你抢去,让你再经历那种可怕又不堪的过往。如今这仙魔两界难得维系着表面上的平静,我也想趁此将修为突破化神期,这样,我便更有余力护着你与包子了。”

    长情惊道:“景修,莫非,你想历天劫?”

    黎王点点头,长情惊叫起来,一把抱住他,道:“不、不要,万一失败呢?万一像我的上邪师叔祖一般,灰飞烟灭呢?景修,不要,我不能失去你,景修”

    黎王抚着他的长发,温柔道:“你忘了?七大魔王中,最狡猾,最聪明的,可是我黎景修啊!如今我即有定魂珠,又有凤凰涅槃丹,我又有什么可害怕的?何况,我的天劫,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来呢!这可是由天道定下的,半点由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