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歌3
原本一众弟子还有些胆怯,好歹对方也是魔界最强的魔王之首,可如今一听,将修为降到与他们一样的筑基,还不用双,那不是挨打吗?便群起哄了上去,围着黎王打开起来。却见黎王身形快如金色闪电,左闪右避间,一众弟子们的剑,连他衣服都没碰到,便一个接一个地被撞飞出去,倒在地上捂着受伤的部位,起身不得。
而后,尚能动弹的弟子逐一爬起,将重伤的弟子们全都抬走后,黎王搂着僵在原地,气红了眼的长情,温和地道:“走吧,弟子们都抬光了,下午不用教了,我们整理整理行李,出发回皇城!叫上包子,好今年可是在我们夏侯府过年的啊!今日都已经是大年二十七!”
长情又气又无奈,道:“景修,师傅与我商量着,今年是不是该轮到他去北境雪国过年了,往年他都让给了我,今年也该让我师傅一回了吧!”
黎王道:“哦,这事啊!你师娘已经批评过你师傅了,他做师傅的,心胸要宽广,自然该让着自家徒儿!所以今年也是你跟着我回去过年。”
长情白着张脸,问向黎王道:“景修,你老实告诉我,今年我师娘那儿,你又塞了多少银子?”
黎王大笑道:“你打听这个做啥?好了,再不走,本王可要将你扛走了!”罢,就将他抱了起来。
长情大叫着:“景修,我走,我马上就走,别这样!这儿可是我师傅的梅林啊!”
沾香阁内,梅若雪被苍王训得垂着脑袋,沮丧道:“二公子,我、我知道了,今年我也在黟山和师兄们一起过年,只是,想着又要与你分开,我、我”
苍王搂着自家媳妇,道:“今年,不分开,我留在这儿陪你,省得每年的年夜饭,你都要被你的掌门师兄和那可恶的秦川海数落。阿雪,我可舍不得你老为我而受这些鸟气!”
梅若雪的一双灰蓝色的美眸里,闪出清亮明丽的光彩,笑着看向苍王,幸福道:“只要二公子在我身边,哪儿过年都一样,明明与你成亲快要十年了,可我怎么觉得,好似才过了十天啊?”
苍王紧紧地搂着梅若雪,蹭着他的脸颊道:“是啊,阿雪,哪是十天?我好像才和你处了十个时辰似的,你,我们接下来的一千年,是不是眨眼间,就过去了?”
梅若雪靠在苍王的肩膀,阖上眼睛,颤动着纤长的睫毛,柔声道:“嗯,所以二公子,我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与你分开,我只想着和你多待一会儿,我们,可是足足错过了一百年啊!”
苍王吻上梅若雪,在他耳边轻声低喃着:“阿雪,为夫的余生,只为你一人活着,总有一天,为夫会向那黎王那般,让你在一众师兄弟妹前扬眉吐气,挺直腰板!”
大年三十,黎王的一众下蛛儿、暗影与尸傀芸娘、刘成功,与茜王带来的剑风、剑牙、蔡老头及方统领们齐聚一堂。今年,他没舍得让自家的宝贝青花,在膳房内忙上半天,而是请来京城内最有名的厨子,为众人烹制一桌子的好菜。
众人吃得却没四年前,长情做得那顿年夜饭时食欲大动,大打出。
黎王问道:“怎么,京城最好的厨子,花了五百两才请他过来烧顿年夜饭,不合你们口味?”
长情一听,惊叫起来:“五百两?景修,明年还是换我来做吧,你给我五十两即可!还连着菜钱!”
剑牙道:“虽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厨子,这菜色,也不是不好吃,可就是哪儿欠缺些,还是宗主做得菜好吃!”
一旁的刘成功酸道:“不一样,那厨子是收钱做菜,宗主可是为了我家主子吃饱吃好才做的,那一腔柔情蜜意,全融在这美食佳肴内,味道,能一样不?”
一众人恍然大悟,全揶揄起黎王与长情来,黎王这才明白过来,道:“原来如此啊!难怪本王平日里,在生意场上吃再好的佳肴也索然无味,原来如此啊!”
长情的脸涨得通红,捂着羞红的脸,埋到黎王的怀里。
此时,茜王焦急地看向门外,道:“怎么回事,菜都上齐了,道士怎么还没来啊?剑牙,你和他过吗?今年不在凌云天宫,改在夏侯府啊?”
剑牙一阵心虚,垂下脑袋埋首吃饭,黎王淡然道:“他好歹也是一派掌门,每年年三十的,都和我们这一众魔界之人混在一起,像话吗?”
茜王嚷道:“长情哥哥堂堂神隐宗的宗主,不也是和你我这群魔界中人混在一起吗?怎么就不像话了呢?”
黎王不悦道:“包子,长胆了是吧!如今,可是愈发被这畜生迷得失了方寸,连我的话都要顶了?”
茜王气短道:“没、没有,赢勾哥哥的对,是、是不太像话”
此时,张之恒风风火火地冲了起来,一进来,便板着张脸对黎王怒道:“今年改在这地方,怎么都没人通知我?还是义嫂大人几个时辰前发了灵犀鹤给我,要不是我半路折回,今晚可是连年夜饭也吃不上了!”
茜王咬着牙根瞪向剑牙,剑牙厚着脸皮,头皮发麻,继续埋首喝着鱼翅羹。
黎王则恼道:“长情,你多事做什么!谁要他来了?”
长情边为黎王夹着他爱吃的“橙醋洗蟹”,边笑着道:“妃雅可是心心念念地盼着张掌门呢,你这做义兄的,也不体谅体谅他的心情?”
黎王鼻孔内冷冷地“哼”了一声,嘴巴倒是诚实,将碟子里长情为他剥了半天才剥出来的一堆鲜嫩蟹肉全囫囵吞下。
茜王看到自已的心上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他赶紧起身拉过张之恒,搓着他被冷风吹得僵硬的一张俊脸,心疼着:“道士,赶紧喝碗汤暖暖身子!”
张之恒的脸色这才温和起来,拉下他的,当众在茜王的粉唇上啄下一吻,道:“不用,一见到你,我便暖和了起来,还哪需要什么热汤”
除了甜到心底的茜王红着张脸外,众人皆对张之恒磨牙凿齿着,黎王更是“咔擦”一声,捏碎一只汤碗的碗口,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迸道:“这么多人看着呢!张、掌、门,还不放开我义弟!”
张之恒依依不舍地放开茜王,一同入座,一众人,笑着、打闹着,一直喝到下半夜。
接下来的半个月,黎王除了以夏侯淳的模样儿去向一众商吏、皇家子弟送礼拜年之外,几乎天天带着一众人在皇城内吃喝玩乐。
前几年,长情心疼自家黎王的钱袋子,近年来,知道他就是这幅大大脚的性子,心疼也没用,便在大年初四那天,将今年永夜坊分红的自己那十三万两银子,加上珍珠阁一年下来营利的钱,一共十七万两银票,全上交给黎王。
黎王一愣,而后推了回去,道:“这两年,本王捉襟见肘,资金流转不畅时,全都是你倒贴我的,本王把你这五六年永夜坊分红的银子全花光了,你这傻子,还在将钱贴给我,就不会自已留点啊?”
长情回道:“如今我回到了九天玄宵派,吃用花销,全是我宗门内的,这些钱,原本便是景修帮我赚的,你我早已是一家,我将银子放在你处,怎么就成了傻子呢?”
黎王还是不肯收,长情道:“景修,这些年来,你打点我黟山的师叔们,还有我那黑心肠的师娘,花了不少钱,我原本便是个节俭的人,这些个钱财,放在我这儿也没用,不如投在你生意场上,待到你的酒庄回了本后,我便不再投给你了。”黎王这才尴尬地收下。
正月十五一过,茜王跟着黎王和长情,一起去了水月镜花宫。原本张之恒也要跟来,被忍无可忍的黎王背着茜王狠揍他一顿后赶了回去。今年,长情采购了不少名贵的礼物带至南海,多出自于黎王玉笙阁里那些新进口的新奇玩意儿。
三人在水月镜花宫外,遇到在南海结界外待了不少时日,弃万象星罗宗和他那一众弟子于不顾,追老婆孩子追了两个月都还没追回来的恶星轨。
原本两位宫主倒也是允他入宫内找紫鸢的,可他一连数次被紫鸢与一群师姐轰出水月镜花宫,他便索性厚着脸皮,租来一艘硕大的福船停在南海上,赖在水月镜花宫外不肯走。还自已捣腾出来一叠扩音符,没日没夜对着镜花宫内的紫鸢喊着情意绵绵的情话,令一众水月镜花宫的弟子们恶心得鸡皮圪塔掉一地,烦不胜烦。
只是若众人以为这就是星轨宗主的段的话,那也就太低估他了。大年三十那晚,众人再一次的被星轨那无脸皮、无节操、无下限的三无主义刷新了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而后,花月无双的孟紫鸢,正式改名为:天下第一瞎。
那一晚,镜花宫宫主依旧是身体抱恙,水月宫宫主代她出席年夜饭大宴。浮岛上,水月君举杯向座下八大长老、镜花宫代理宫主孟紫鸢、水月宫代理宫主蒺藜君、一众骨干的镜花宫师姐们和水月宫的老医师们,以及三千多名弟子恭祝新年大吉,来年安乐喜庆,吉祥丰登。
众弟子们一同起身,向着水月君所在的方向齐齐行下一礼,刚喝下一口美酒,天空中突然有人大喝一声:“紫鸢,我的心肝,我的宝贝儿,我不能没有你啊!”
一大半弟子口中的酒水全喷了出来,中杯盏“叮当”掉地声不绝于耳。
只听水月镜花宫外,无数片的礼花、焰火炸开,漫天花火璀璨的夜空中,星轨打扮得人模人样,骑在现出真身的化蛇背上,卷着张扩音符,当着结界内的三千多弟子,对孟紫鸢喊话道:
“紫鸢宝贝儿,我对你的情意,天地可证,日月为鉴!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我星轨对你的一颗心,相思真爱无尽处!”
此话一出,剩下那一半没吐的,全呕了出来,连水月宫宫主那刚一饮而尽的美酒,也全喷了出来。
而后,星轨站立在化蛇的背上,双背在身后,仰天四十五度,深情脉脉地扯着扩音符,在空中边踱着步,边朗朗念道:“吾妻孟氏,风华绝代,为当世罕见之美人兮,四十年前初见之,而后便一见倾心之,念念不忘兮。如今吾妻弃我而去,吾一日不见兮,便思之如狂啊!”
念到动情处,星轨直接从化蛇背上跳下,如八爪鱼般,趴在水月镜花宫透明的结界上,对着结界内抱着星钥,震惊到杵成尊石像的紫鸢大喊道:“思君如明烛,煎心且衔泪!鸢儿,相思如刀,刀刀割着为夫的肉啊!如今是悔不当初啊!为夫我错了,原谅我吧!”
紫鸢怀里的星钥终于哭了出来,泣道:“阿娘,那真是我爹吗?钥儿好丢人啊!呜呜,阿娘,我们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水月宫宫主神情骇然地看向一旁正擦着被石竹长老喷了一脸酒水,脸色青黑的蒺藜长老,颤声道:“莫不是我认错了?那位可是九天玄宵派创始人之一,身份比当今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郎无为还要高出一辈,万象星轨宗宗主,仙魔两界公认的一代鬼材,星轨宗主?
蒺藜长老咬着牙根点了点头,怒骂道:“太不要脸了!太丢人了!孟宫主怎么会看上这号人?她怎能如此眼瞎!”
蒺藜长老的话音未落,结界内一众三千多弟子,无论男女,纷纷拿起中能砸的东西向结界外的星轨砸去,难得水月宫宫主在星轨趴着的那地方打开一道口子,星轨在众人们的吼骂中,打砸中仓惶逃走,临走时,还在对着紫鸢肉麻地喊话:
“鸢儿宝贝!我恶星轨活了三百多年,如今才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何等的重要!求你了,再给我一个会吧”
紫鸢怀里的星钥,气得大哭起来:“阿娘,好丢人啊,钥儿可不可以不要这爹了,阿娘,阿娘”
这一年的年夜饭,水月镜花宫的三千多人吃得只犯恶心,均像是吞了堆苍蝇似得心中膈应得慌。连水月宫的宫主,也无奈地向紫鸢道:“紫鸢,还好今日花儿不在,否则,只怕星轨宗主直接被他秒杀后扔南海喂王八去了!你与他的事,虽为私事,可也关系着仙门两大门派的百年情谊和交情,你早些处理了吧!”
紫鸢头皮发麻,尴尬着向水月君及众人行下一礼,歉意道:“各位,今晚对不住了,让各位看到这么荒唐的一场闹剧,我孟紫鸢,在此向大家深表歉意。”
她怀里星钥也可怜兮兮地向众人开口道:“不关我阿娘的事,全是那怪大叔惹出来的,钥儿也代我阿娘,给宫主、长老、各位哥哥姐姐们赔个不是。”
这孩子,年纪,就这般乖巧懂事,果然“没爹”的孩子,就是这般早熟懂事。一众人看在星钥的份上,这事,算是这般不了了之了。
当然,此时的黎王、长情和茜王三人还完全不知情,向结界外百无聊赖,躺在福船上晒着太阳钓着海鱼的星轨打了个招呼后,直奔镜花宫,将带来的礼物一一分去。
其中送两位宫主的,是产自高丽国的人参、麝香、红花等名贵药材和极品的高丽苎麻布,送给紫鸢和一众师姐们的,是产自于南洋一带的檀香、沉香各式香料串、香囊和款式特别的金银器物,印花洋布。
星钥见到长情和黎王,高兴地飞扑过去,刚开始对茜王还有些怕生,可没多久,便与他也混熟了,于是每天晚上,他都和长情、茜王挤在一起睡,可怜的黎王,又开始了他的打地铺生涯。
二月一过,黎王带着长情、茜王、星钥沿路将大理的秀山郡、腾冲府、兰溪府玩了个遍。星钥五岁生辰前,三月底时四人才赶了回来时,惊觉在星轨这般不要脸的死缠烂打下,紫鸢对星轨的气已经散去一半,只剩下满满的无可奈何和对他的无计可施。
只是星钥可没他母亲这般好话,年纪的他,便有着自已的主见,只要一见星轨过来,他便躲在茜王、长情和黎王身后,这三人,自然是护着星钥,星轨连半点下的会也没有。
这晚,星钥生辰日,紫鸢为他摆了个的生辰宴,众人没想到,那星轨竟然也厚着脸皮赶来参加了。虽然没受到自已儿子的欢迎,可他也不气恼,绕着星钥诱着他道:“叫一声爹爹,爹爹将毕生所学,全传授于你,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利害的咒术师。”
罢,中一展寒冰符,升腾起一片冰花后,在空中化为星星点点而没,煞是漂亮。原本以为自家儿子会惊讶地尖叫起来,却见星钥眼中紫芒流转,额上的牡丹花印怒放而开,里面赫然是紫鸢的那颗五行琉璃珠。
下一刻,星钥的中闪出一簇红到妖艳的火焰,轻轻一吹,漫天火星散出,漂浮在空中后,瞬间燃起熊熊业火,将整个庭院照亮如白昼。
这下,反过来是星轨吓到了,他惊讶地大叫起来,吼道:“红莲业火!竟然是地狱的红莲业火,钥儿,这个要出人命的!你怎么有这个?”
星钥冷着张脸,道:“我才不要告诉你!”
一旁的茜王哂笑道:“赢勾哥哥送的生辰之礼呗!”
星轨跳了起来,对黎王道:“星钥可是才五岁,你怎么送他这么危险的东西!赶紧收回来!”
黎王挑眉,道:“下月,钥儿就要跟着我们去魔物之森修炼了,本王给他这个自保,有何问题?”
“什么?带着这么的孩子去魔物之森?胡闹!简直是在胡闹!”星轨大跳着,问向紫鸢,道:“鸢儿,你怎么能把孩子交给这群妖怪们,这般胆大?钥儿去了那地方,可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不等紫鸢回话,星钥就跳起来叫道:“你才是肉包子!你全家都是肉包子!”突然惊觉这般开骂,岂不是连自己和娘亲一起骂进去了?一时间,星钥对着星轨连“呸”数口。
紫鸢淡然道:“钥儿自就没了爹,他尚未出生,他母亲就差点没保住他,而后,他才出生,又遭遇不测几乎葬身南海。钥儿的真身你也知道,他若是不早早强大起来,迟早被这仙魔两界啃得连骨头都不剩,我让他跟着长情与黎王殿下及茜王殿下修炼,有何不妥?”
星轨哑然,而后,他又不死心地问道:“鸢儿,你额上的五行琉璃珠,怎么可能取得下来?又怎么能安置到钥儿的额上了?”
紫鸢已经懒得向他解释了,回了句:“如今这珠子留在我的身上,也没多大意义,不如陪着钥儿,护他性命。”
星钥冲到星轨面前,隔开他与自已的娘亲,对着星轨双结印,分别展示出初级的烈炎咒、金光咒、寒霜咒、引雷符及崩土咒。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分别在他中变幻现形,星轨看得头皮发炸。
只听星钥道:“我不用你教!景修哥哥和妃雅哥哥的修为,完全不在你之下,我为何还要你教?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超越你,我的娘亲,由我来护!”
星轨还想着教训几句星钥,却见他掏出怀中的金色“猫咪”,取下“猫咪”颈间的镇魔石后,可爱的萌猫瞬间现出其上古五大凶兽之首,幼年狰兽的真身。
只见一只身形足有两个成年男子高的金色五尾独角豹子,呲牙咧嘴,一双碧绿色的凶瞳内,仿佛燃着两团火焰般,神色凶狠地瞪向星轨,向他逼去,一步也不让他靠近紫鸢母子俩。
星轨苦笑几声,看着自家的钥儿,正是因为他这个父亲的缺席,星钥,早已经有一群能护他成长的元婴级妖怪们,他区区一个恶星轨,早已不在自已儿子的眼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