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2
安钰脸色一红,争辩道:“没有,我不准他们偷钱的!我怎么知道,他们竟然会去干这种营生!”
美人儿牵着他的,道:“好,这就好,肚子饿吗?哥哥给你买几个包子吧。”突然间,他又犯了愁,道:“还是你自已去买吧,哥哥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出现在人前。”
安钰看着他那无语伦比的美貌,点了点头,道:“我自已会买,你就送我回去吧。我脚崴了,你背我!”他撒了个谎,他的脚是崴了,可也不至于到不能走路的地步。
可眼前的美人儿却信以为真,蹲下了身子,道:“好,我背你,你抓紧我!”
罢,他背起安钰,一个隐息咒后,单捏诀,一张御风咒,带着背上惊叫连连的半大孩子,片刻后就到了城西破庙内。
长情看着这四面漏风,简陋不堪的安钰容身之处,看着他一拐一拐地扎入一堆发霉的破稻草内,他的一双星眸中,终于蒙上了水气。自已让前世那个富可敌国,一掷千金的阿钰,如今过上了什么日子啊!
他脱下自已身上那套刺绣繁复的贵重裘皮大衣,披在安钰身上,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哽咽道:“哥哥明天就给你另寻一个住处,往后,不会再让你过这种日子了!”
安钰看着他一双泛着泪光的银色星眸,一时间,心中有些刺痛,为何,他这般见不得眼前之人,为自已难受,为自已心伤,隐约中,他总感觉到自已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包括与眼前之人的过往。
银瞳美人化为青色的花瓣在他眼前散去后,安钰翻来覆去,一直到下半夜才睡着。一晚上,他做了无数个梦,每一个梦境在最后都化为碎片,停留在无数个那银瞳美人笑着、哭着、伤心着、痛苦着、还有悲哀心死的绝望表情上。
第二日中午,安钰还在迷迷糊糊睡着,耳边,便传来温柔地唤醒他的声音。他睁开眼睛,脱口而出道:“别闹,让爷我再睡一会儿,长”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长什么呢?是那美人儿的名字吗?可他从来不曾告诉过自已,他的名字叫什么啊。
果然,眼前的美人儿也瞪着他,心问道:“阿钰,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安钰矢口否认道:“怎么可能!你从来不曾告诉过我,你的名字!”
美人儿松了一口气,看着他,道:“等你入了九天玄宵派,我再告诉你我的名字。”而后,他递给他一个精致的食盒。
安钰打开来一看,里面装着满满一盒点心,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塞得满嘴都是,还含糊不清地道:“好、好吃、太好吃了我时候,好像也有吃过几次如今想来,全是你带给我的吧”
那美人儿笑而不答,他拍着他的背,道:“阿钰,慢点吃,别噎着,往后,我还会给你带好吃的。”
等安钰吃完后,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满足道:“昨晚,爷我睡得可真舒服,从来没睡过这么个安稳觉!”
美人儿笑了起来,道:“走吧,从今日起,你再也不用睡在这地方了!”
他拉起安钰的,拽着他,避过人群,往龙隐镇南门口的一片居民区走去。没走多久,两人便来到一片居民区处,在其中的一户人家的门口,早已等着一个三十来岁,中等身材的削瘦男子。
此人一见到这浅发美人儿后,赶紧迎了上来,向他行了一礼,道:“长”浅发美人儿向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那瘦子赶紧改口道:“师兄,这户人家是对老夫妻,愿意收留这孩子”
长情道:“师弟,又麻烦你了,让你奔波了一晚上,真是过意不去。”
那瘦子,正是长情最的师弟须弥,他看着长情身后半大的少年,叹口气道:“这孩子,可真是遭罪,年纪,就被他养父母给遗弃了,亏师兄这些年,还贴了那么多银子给这户人家,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安钰拉着长情的,紧张道:“你不是要让我入仙门的吗?怎么又找人收养我了?”
须弥一愣,道:“师兄,这孩子,也要进我们九天玄宵派吗?”
长情点点头,对须弥道:“我与这孩子有缘,若以后能投到我们门下,我定当倾力相授,不过,也要看这孩子的天份。”
须弥点了点头,道:“这孩子,我看着也有些眼熟,若能有会进我们宗门,我也会好生照顾着他的!”
安钰这才放下一颗心,跟着浅发美人儿进了院,只见那美人儿向老夫妻交谈了片刻后,便留下张一百两的银票,让这对老夫妻照顾他半年的衣食起居,半年后,自然会有人来接走这孩子。
交待完毕后,那老夫妻收下一百两的银票,待安钰真是如自家亲孙子这般亲和。而后的半年,那浅发美人儿时常会在晚上偷偷地溜进自已住的那院,带给他各式好吃的点心、夜宵,还有新衣服、新鞋子。
浅发美人除了教他练气的口诀外,还同时传授他剑术。安钰用木剑练了三个月后,他竟然收到了一把他送给他的,寒光闪闪、价值不菲的名剑。
安钰捧着那长剑爱不释,高兴地问道:“喂,美人哥哥,这剑,你是哪儿来的,真送给我的?”
美人儿沮丧道:“嗯,自然是送你的,我把景修这些年囤着的好酒,全拿到重山师叔那儿换这把名剑了,也不知道景修发现后,会不会生我的气”
安钰高兴地跳了起来,拿着新剑一番挥舞着,而后问道:“这剑,有名字了吗?”
美人儿摇摇头,道:“没呢,你是他的主人,自然是由你来给它取名字。”
安钰点头道:“嗯,我现在识字还不多,待我识字多了,再为它取名字吧!”他顿了顿后,又道:“喂,美人哥哥,你上次教我写的字,我全都练会了,这次,该教我新的字了吧!”
浅发美人惊讶道:“阿钰,你以前可没这么聪明啊,如今,可是一学就会啊!”
安钰骄傲道:“那是,也不看看爷是谁!你教我识的字,读的书,爷我一看就会,嗯好像爷我以前都学过似的。”
浅发美人眼中防备的神情,一闪而过,可他马上就克制下来了,对他道:“今天起,我教你青花剑诀初式的后十二招,你可要好好学习啊!如今,离入门测试不足四个月,你练气都还没有过三重,阿钰,好好修炼,不得倦怠!”
安钰认真地练起了剑,边练边问道:“喂,美人哥哥,景修是谁啊?你师兄吗?”
浅发美人儿脸色一红,一双美丽的星眸,仿佛燃起了星火。他神情温和又幸福地道:“景修,是我的爱人,也是我最重要之人”
“当”一声,安钰中的长剑脱而出,他弯腰捡剑时,不慎划伤了自已的左,掌心传来刺痛感的同时,他心中的揪痛感更加的强烈,口中,止不住地翻滚着苦涩之意,一时间,干呕起来。
浅发美人儿一惊,将这少年拉到一旁,为他进屋倒了杯水后,将他掌心的伤仔细包扎起来,然后自责道:“阿钰,是我不好,将你逼得太紧,还有四个多月呢,你慢慢修炼就是,不要着急。”
安钰掩饰着自已的心意,道:“嗯,一想着要是进不了九天玄宵派,辜负了你的期望,爷的心头,便像是压上了一座山似的,不过爷我会努力的。”
半夜时分,浅发美人儿化为青色的花瓣消失而去,安钰怔怔地看着心的剑伤,喃喃道:“原来,我不是你的重要之人啊!原来,你已经有心爱之人了啊!”
一个月后的某日,安钰为这对老夫妻至集市上买米去,途中,遇到一群仙门弟子下龙隐镇义诊。他挤入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并问向人群中的一中年汉子,道:“大叔,他们是谁啊?为什么这么多人围着他们啊?”
中年汉子答道:“那是仙门第一大派,九天玄宵派的外门宗派集草堂的弟子,每月都会下山来义诊。”
安钰“哦”了一声,挤到围满了人的长桌前,对着一个正在为一妇人把脉的青年弟子那儿,问道:“仙师,你们九天玄宵派,有没有一个穿着白衣裳,头发很长很长的美人儿?”
那弟子眼皮都没抬,连理都没理他。安钰不死心,一连问了三回,另一边正在开药方的弟子不甚其烦,便替那把脉的弟子回道:“我九天玄宵派,到处是都美人儿,仙魔美人录上一半的美人儿可全在我黟山,我们怎么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个?”
安钰用笔划着,道:“中等个子,大概这么高,有一双银色的眼眸,肤白似雪,长得不像中原人士,他非常非常的漂亮”
不等他完,把脉的和开药方的两个弟子全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他,道:“不、不会吧,你的那人,莫非是不,不可能的你个半大的屁孩,为何要打听此人?”
安钰道:“我时候,他救我过一命,我想报恩。”他随便扯了个理由,而后,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青鸢花图案的青色香囊,道:“这是他留给我的,两位仙师,能告诉我他是谁了吗?”
写药方的那人接过香囊,仔细辨识上面的鸢花花印后,脸上的神色全变了,即刻换上一副尊敬的表情,道:“原来是宗主啊!他的话,宅心仁厚,确实会经常救一些世俗凡人。”
“宗主?”安钰惊讶道:“宗主是什么职位?他在你们哪个门派的啊?我能见到他吗?”
那写药方的弟子将中写的方子递给一老妇人后,向安钰喝道:“不得无礼!宗主那种神仙般的人儿,也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见就能见到的吗?”
安钰还是没明白,道:“为什么?他很厉害吗?他住哪儿?我想去看望他。”
写药方的弟子正想发作,另一位把完脉,送走一病人的集草堂弟子打住了自家师兄的发火的势头,对着安钰道:“这位兄弟,救你之人,身份尊贵,他是我九天玄宵派史上最年轻的一位入金丹期的修士,年纪轻轻时就已经担任神隐宗的宗主一职,他的剑术和修为,深不可测。”
一旁写药方的那弟子,好像极其崇拜他,补充道:“他不但身份尊贵,还曾出生入死,参加过数次惨烈的仙魔大战,并屡次在危难中扭转战局,保下我九天玄宵派,他在我黟山,受到众人的敬仰和爱慕。”
那弟子,话未完,自已就已经先脸红起来。他随从怀中掏出一本仙魔美人册,翻到第四页,指着上面那美轮美奂,梦幻空灵的浅发美人儿,道:“这就是那位宗主!他在仙魔美人录上排名第四,他救你,不过是随而为,你想见他,省省吧!你于他而言,不过是颗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好了,快回去吧,别耽搁我们义诊!”
仙魔美人录,自上一开始,便将“已故”的莲华与林翘楚撤下,如今安钰那心心念念的美人儿,自然是已排到了第四位,且停留在这个名次上好多年了。
安钰一把抢过仙魔美人录,捧在中读道:“神隐宗代理宗主,青花夕照曲长情”
“曲长情曲长情”安钰捧着书的抖了起来:“长情长情为何这名字这么熟悉啊我的头好痛”他捂着脑袋蹲到地上,随着他轻唤这个名字,脑中,似乎有无数的回忆呼之欲出,可他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来。
此时,那写药方的弟子站了起来,对安钰道:“我的美人录,快还给我!”
安钰从地上拾起仙魔美人录,扔给这名弟子后,踉跄着从人群中冲出,跑了没多久,想起自已丢下的那袋米,又冲了回来,背起米袋后一路向自已的临时落脚地跑去。
身后,传来那写药方弟子的怒骂声:“兔崽子,把宗主的那页画册给撕了,竟然偷走了他的画像!别被我逮到!否则非痛扁你一顿!”
可落荒而逃的安钰跟本就没听到此人的怒吼声,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弟子的话:
“他在仙魔美人录上排名第四,他救你,不过是随而为”
“你想见他,省省吧!你与他而言,不过是颗微不足道的尘埃罢了”
原来,他的身份是这般的尊贵,原来,他与自已,是这般的不同,原来,他是自已根本就可望不可及之人。
安钰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自已的房间,倒头就睡,一连几日,连练剑都提不起劲来,整个人没精打采的,直至那一晚,他的院中再次落下一道白月光。
他自空中御剑而来,收起长剑后翻落而下,对着在院中发呆的安钰浅笑盈盈着,道:“阿钰,对不住啊,这几日实在是忙,我给你带了珍味堂的点心,阿钰,快过来吧!”
罢,他见安钰还是一动也不动地呆坐的石阶上,他便来到他身边,坐到他边上,打开一个布包,取出里面的食盒递到他面前,却见他兴趣缺缺地取出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嚼着。
那美人儿的已经抚上他的额头,道:“阿钰,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可是病了?”
安钰的心一阵猛跳,他拉下他的,掩饰道:“没什么,天热了起来,没什么食欲,最近一直都没破练气三重,有些沮丧罢了。”
那美人儿笑了起来,道:“下次我去珍味堂给你带些酸梅汤,保你吃了后,神清气爽,胃口大好,走吧,我带你兜风去,你以前,最爱乘在我的剑上”
他惊觉错了话,突然间止了话语看向安钰,却见他正吃着糕点,仿佛并没有听到似的,便松了一口气。他将安钰拖上“绝杀”,用上隐息咒,带着他绕着黟山飞了一圈,再次带他回到院时,果然,这半大少年身上的阴霾之色一扫而空,兴奋地道:“等到了筑基,我便也能御剑了吗?”
浅发美人儿笑道:“嗯,阿钰这般有天份,不用到筑基末期,大概中期就可以了,当年我也是这样”
安钰好奇地道:“你也是到中期就能御剑吗?美人哥哥,你可真厉害!”
浅发美人儿的那双眼眸中闪砾的光彩停顿了下来,陷入回忆中,明明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如今想来,还是像昨天一般。
他缓缓道:“我当年,可是豁出命来才学会了御剑飞行。那一年,哥哥和你年纪差不多,自无望崖出关,想要回宗门,就必须要在百丈悬崖上御剑而行。那时的我,等不及师傅来接我了,便狠狠心,第一次御剑飞出山洞,结果,撞上一群归巢鸟儿,差点从剑身上摔下去摔死。”
安钰的脸色都变了,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袖,道:“后来呢?你怎么脱险的?”
浅发美人儿拍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哥哥不是活得好好得吗?那时,我一心想着要回扬州,见我的挚友,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这么丢了命。”
安钰问道:“你那扬州的挚友,对你而言,非常重要吗?”
浅发美人看着他,道:“嗯,我与他,自幼一起长大,情同足,他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人。”
安钰心中一颤,心头隐隐作痛着,问道:“如今呢?你已经有了那个叫景修的人了吗?那个人,已经不再是你重要的人了吗?”
浅发美人儿的神情依旧清清浅浅,淡然回道:“他已经不再是我最重要的人了,可他依旧是我的挚友,我对他的承诺,定会坚守到底。”
而后,他递给安钰一方锦帕,道:“好了,阿钰,吃好点心后开始练剑了,把嘴和擦干净些。”
安钰擦完嘴后,随将锦帕塞入怀中,再也没还给浅发美人儿。此时,月光如水,轻柔得洒在眼前这演示着青花剑诀的雪衫美人儿身上,在他身上渡下一层莹莹柔光。他舞剑的姿势,如行云流水,似溪雾缭绕,衣诀翻飞间,如一只翩翩起舞的云中仙鹤,那美丽的身影,优雅的剑招,让安钰移不开眼睛,如同欣赏着一副意境清远的美人画似得心旷神怡。
二十四式初级青花剑诀演练完毕后,美人儿持剑收式,转过身子,月光下,一双银眸闪着摄人心魄的星芒,向他问道:“阿钰,看清楚了吗?记住了吗?”
安钰一阵尴尬,刚才忙着看美人,跟本就没注意到他演练的剑式,不好意思道:“美人哥哥,你再舞一遍好不好,刚才太快,没看清楚。”
浅发美人的脾气,当真是好,他回道:“嗯,阿钰,忘了你现在还是练气期,这样,你拿着剑,我一招一式,把地教你吧。”
安钰点头,拿起剑后,果然,那浅发美人儿从他身后怀上了他,握着他持剑的腕,一招一式地教着他。他嗅着他近在咫尺的青花香,不经意儿,美人儿轻轻的呼吸吹过他的脸颊,那悦耳动听地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萦绕着,他红着脸,一个趔趄摔进了他的怀里。
美人儿停了下来,凑近他,抚上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阿钰,你今天的状态不行啊,要休息一下吗?”
那一刻,安钰的心中想着,能被他爱上的人,一定是这世间最最幸福、最最幸运的人了。若有一天,眼前的美人能跟他上一句他喜欢他,他即便是为了他死,都心甘情愿。
安钰不肯休息,跟着他学了一晚上。天亮时,他要走了,临行时对他道:“如今,正是你长身子的时候,这两件新衣服,是我让宗门内的锦织堂新裁的,一会儿你试试,可能会大一号,将就着穿吧,下半年便能合身了。还有,我上次给的银子,花完了吗?这次又带了五十两,喜欢吃什么,自已去买,别亏待了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