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7
黎王“哦”了一声,而后,与星钥一番练剑,放了好大一滩水,让他在自己的下使足半柱香的剑招后,才一剑逼退星钥,让他过足瘾。
没多久,长情便将早膳端了上来,虾饺、云吞、羊肉面还有鱼片粥都有,只是没时间和面粉,给他做鲜肉包和叉烧包,便答应着他晚上给他备着。
长情御剑至梅林后,黎王便找了一圈相关人员,不落痕迹的打探着这位新来的安师弟的身份,没多久他遍摸了个七八分透,得知他是龙灵镇一对安姓夫妻遗弃的养子,而后,偶被长情收留,再之后,便入了九天玄宵派拜师学艺。
黎王猜想着自家青花见这孩子与当年的百里钰有几分相似,便起了恻隐之心而对他多了几份照顾,心中不免吃上几口飞醋,堂堂一介大魔王,居然暗中唆使着星钥将那弟子往死里整。有了景修哥哥的撑腰,星钥自然是对安钰更加不软,之后的一年间,安钰没在星钥下少吃过苦头。
时间飞快,安钰满十八岁后,便开始与刑天司的年轻一辈弟子们搭档,经常外出至各地平定尸患、魔物,一去就是好几天。他的修为,此时已至筑基中期,有时也会与星钥和仙鹊宗的师妹们一起外出援助刑天司。
十五岁的星钥,他如今的样貌,是尽得母亲孟紫鸢的真传,愈发得冷艳贵气,加之额上那一朵罕见的紫红色牡丹花印,年纪,所到之处,另仙魔两界不少好美人的修士,蠢蠢欲动。他以史上最的年纪,挤走蛇蝎美人白王,轻松入驻仙魔美人录的第七名,而白王,已在第十名的位置上徘徊良久,眼见就要跌出前十了。
如今仙魔美人录上的美人排名早已发生巨大的变动,第一位依旧是镜花宫宫主,占据榜首百年,无人能超越。而后,分别是第二的上邪、第三的梅若雪、第四的曲长情和第五的孟紫鸢,第六、第七、第八、第九名分别为茜王、星钥、水月君和了梦大师。
白王排在垫底的第十名,这名次,眼见就要被近年来人气见长的云鹊赶超,这令她烦躁不已。玄王失踪十年,没人为她挣钱,供她挥霍,一代魔王白镜遥,仅仅用了十六年便将当年第三次仙魔大战时自仙门百派掠夺来的巨额财产败得精光,原本,这些资产,她若是能节俭着使用,预计着至少能花上个一百年的。
此时的白王,正对着殿下那跪成数排的魔修名门及魔兵将领们大发雷霆,吼道:“十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后卿人呢?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的踪迹!一群废物!对了,那叶澜之呢?还躲在南风客那儿吗?装病装了这么多年,让他给我死回来!”
一众魔兵匍匐在曙光殿下,个个抖成个筛子,没人敢接话。
白王大吼道:“都给我滚下去!”
待魔兵们滚出大殿后,她一双阴狠又恶毒的美目中,狡诈的精光一闪而过,自言自语着道:“曲长情,蓝已经告诉我了,与后卿最后见面的人就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你藏得了他一时,藏不了一世,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他找出来!”
夜半,西岭府深处,一浅袍人背对着白王,冷笑道:“怎么,又没银子了?这百年来,我暗地里资助过你多少的财力、物力和情报了?否则,就以你的本事,还能在第二次、第三次的仙魔大战中,重整旗鼓,卷土再来?”
向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白王,对眼前之人却颇为忌惮,她收敛起目空一切狂妄态度,向这人恭敬道:“天道君,我不过是为了最终之战未雨绸缪着,多做些准备,总没错吧!”
天道君,即那位浅袍人冷冷地道:“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你我两人,都将失去心爱之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白王的眼中,闪出炽热的火焰,她咬着嘴唇,克制着心中的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颤抖,问道:“我的恨水,我等了百年的恨水,真的能复生?”
那浅袍人回头,扔给白王一个黑色的布包,斗篷下,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眸盯着白王,道:“会,当然会!不止是她,一切,都会回来!”
白王打开布包,只见一只巴掌大的引魂灯,透明色的琉璃片上,反射着晕黄的烛光。她那张妖艳明媚的脸上,瞬间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而后,白王心翼翼地包起引魂灯,转身就走。
那浅袍人向他的背影喝道:“白王,记住,终局之战前,曲长情,必须给我活着,你,不许取走他的性命!否则,我能给你一切,也能自你那儿收回一切!”
白王远去的身形一顿,心中轻声冷笑着:“若我能要回我的恨水,你给我的东西,谁他妈稀罕?”罢,她头也不回地走远了,那背影,不出来的欢愉、轻松,仿佛百年的夙愿,一生的追寻,这一朝,终能全部实现了!
浅袍人看向远方,嘴边,露出宁静又淡然的笑容,道:“仙魔两界的势均力敌,相互制约?可笑,天道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
他顿了顿,缓缓地道:“黄泉啊,是时候将一切,都还给你了!”
这一年,闰三月,临安大役,患病而死的普通民众不计其数,曾经美如仙境的西子湖畔,如今漂满腐烂的病患尸首,官府派来的医官,根本来不及救治整个临安城的病患,每日死去的尸体,连烧都来不及烧。不少未患病的居民们,举家外迁,迁往邻近的明州、歙州、华亭一带,留在临安城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之辈,孤立无援的他们,只得在绝望中慢慢等死。
龙兴寺及刑天司分部,原本不该插世间之事,只是城内的惨相实在是目不忍睹,惨绝人寰。在了梦大师的授意下,龙兴寺率先收容患病之役民,发粮赠药,尽力挽救更多的生命。而刑天司分布,则向各派发送援助令,一同扑杀撒布瘟疫之源的魔兽跂踵鸟和上古凶兽蜚兽。
这一次,郎无为派出五大宗门新一辈的佼佼者,分别为砺剑宗的陈子骏、神隐宗的安钰、万象星罗宗的星纬及仙鹊宗师姐方婷儿,组成一支四人的队伍至临安参加刑天司的援助令,共同除去魔兽,扑灭役情。
一行人中,方婷儿师姐靓丽活泼,在新入门的一众弟子内颇有人气,加之师兄陈子骏及星纬都对她爱慕不已,沿路殷勤照顾着,一时间,方婷儿不禁有些恃美扬威,趾高气昂起来,对从不将她放在眼内的安钰颐指气使,只是安钰依旧是对她爱理不理,不以为然着而已。
方婷儿的好待遇,在来到临安城后便戛然而止,只因星钥这位绝色美人的出现,让方婷儿一瞬间从云端跌到黄土内。星钥代表水月镜花宫,领着镜花宫两位师姐,三人一并加入刑天司的援助令中,共同参于役兽剿灭计划。
且不他本人的来到,成为这临安城众仙门内人人艳羡、爱慕的对象,光是他带来的两位镜花宫的师姐的容貌,便能轻易入仙魔美人录的前三十,可怜的方婷儿,瞬间就被陈子骏和星纬抛到一边。
美人和美人之间,最忌讳相互攀比,方婷儿那中等偏上的容貌,连仙魔美人录的前七十都进不了,更谈不上有资格与星钥及两位镜花宫的师姐一论高下了。陈子骏与星纬一见到星钥和朝颜、晚香师姐后,眼都看直了,即刻围了上去大献殷勤,而安钰看到星钥,各自冷哼一声,两人即刻骂战不停。
一行七人,入住刑天司分部,刑天司内的狼崽子们,立马瞄上了星钥与两位美丽可人的镜花宫师姐,方婷儿被撇在一旁,几乎是成了陪衬的,这令向来被捧惯了的她气恼、嫉妒不已。
这日晚上,七人稍作休息后,次日一早,一行人在刑天司弟子孙力的带领下,至临安城内,将沿路遇上的役病患者接到龙兴寺内,而后,忙着与与先行抵达的仙鹊宗罗素儿、童谣儿一起煮汤熬药,分发喂食给患者。
安钰与星钥两人,背着个石灰桶,在龙兴寺前后撒着石灰粉除去瘴气,撒着撒着,两人一言不合,又开打起来,被龙兴寺僧人劝了下来。
七日后,不知何人,在寺外大喊一声:“不好了,魔兽跂踵鸟现身了!”
寺内一众年轻的仙门子弟,全扔了中的活计,拔出身后的配剑冲出龙兴寺,只见西子湖畔沿岸,已有十几位刑天司弟子,围着七八只一丈来高,独脚猪尾的巨鸟展开攻击。巨鸟凶猛无比,鸟翅展开后,如一把锋利巨大的扇刀,已有不少弟子被鸟翅挥出的罡风划得皮开肉绽,倒地不起。
龙兴寺的武僧及九天玄宵派的安钰、陈子骏和星纬赶到后,即刻加入这场激烈的战役,一行二十来人,剑气、符箓、法阵连番而上,可讨不到半点好处,仙门弟子的伤亡在不断地扩大中。
仙鹊宗的师姐们,原本是不直接参于战事中的,可此时,仙门弟子死伤惨重,谣儿和素儿冒着生命危险,自跂踵鸟的利爪下拖出一个又一个重伤患者。而原本口出豪言,大放厥词的陈子骏和星纬被跂踵鸟的翅风击飞出战场中心,伏倒在外围地上呕出几口鲜血后,再也不敢上前拼命。
一旁的方婷儿看到两截被拦腰切断的尸体连着内脏撒在自己不远处,直接吓软了腿,坐在地上害怕得不停发抖,无半点勇气上前帮她两位冒死在战场中抢救伤员的谣儿师姐和素儿师姐。
这三位,原是在九天玄宵派新生一辈中备受器重的佼佼者,原本想着一战成名、笑傲仙魔两界,如今亲临这血腥的战场,才知道真实的与魔兽生死厮杀有多震撼和惨烈,眼前的这战惊心动魄的血战令这群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们瞬间胆寒起来。
此时的战场上,刑天司只剩下七、八个弟子,龙兴寺的武僧还剩下四、五个,而九天玄宵派仅剩下安钰一人,浑身是血还在与跂踵鸟浴血拼杀。
素儿、谣儿与因长情的关系,与安钰交情不错,眼见他快要顶不住了,转身向星纬怒斥道:“愣着做什么?师叔祖给的爆破符呢?快炸死它们!没见到安师弟要没命了吗?”
星纬这才反应过来,他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一叠中阶爆破符,御剑飞到空中,正在双结印,往下抛时,一只跂踵鸟向星纬直冲而来。生死一线间,星纬想得,不是如何用符箓救下众人,而只想着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看也不看底下与跂踵鸟拼杀的仙门弟子,慌张逃命中一把符箓向着敌我两派囫囵抛下,几十声爆炸声响起,火光直冲云霄中,星纬御剑逃出,而底下的仙门弟子与跂踵鸟一起葬身火海中。
逃出生天的星纬跌撞着自长剑下翻落,刚摔到地上,陈子骏已经扑过去一拳将他打翻在地,大声怒骂着:“你个混账东西!你怎么能顾着自己逃命,把安师弟和仙门中的一群师兄们全置身于火海中?他们若是炸死了,你难逃其咎!”
罢,扔下呆若木鸡的星纬,转身往火海中冲去,方婷儿在一旁对着火海内的众人尖叫着,哭泣着,几近奔溃。
此时,火海中传出“刺啦、刺啦”的雷电轰鸣声,只听星钥厉声道:“我仙门中的弟子,要死,也是堂堂正正地死在魔兽的厮杀中,绝不是窝囊地死于同门那贪生怕死的蠢货中!”
罢,大喝一声:“惊雷破!雷绝!”
顷刻间,天空中天雷滚滚,火光映照着的天空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撕开数道口子,七七四十九道天雷一批又一批得以雷霆之势向火海中心劈下。此起彼伏的耀眼闪电刺得场之人,无一人能睁开眼睛,震耳欲聋的天雷轰鸣声在众人耳边炸开。
一番地动天摇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天雷过后,黑烟散尽,只见镜花宫的两位美人师姐朝颜和晚香,双结印,额上的花印闪出璀璨霞光,她们咬着牙,苦苦支撑着众人顶上七八只金色的盾牌,护住东倒西歪趴在地上起身不得的仙门众弟子,在雷区中不被天雷劈成焦炭。
五、六只劈死的跂踵鸟残尸,正躺在满目疮痍、焦黑一片的战场上,还滋滋冒着浓烟,发出刺鼻的焦肉腐臭味。战场中心,那国色天香,明艳不可方物的美少年,浑身布满紫色的灵力,如蜿蜒的电蛇般缠绕在身上“噼啪”作响,额上紫红色的牡丹花印发出炫目光芒,花芯中紫色琉璃珠明灭闪烁,眼眸中紫芒浮动,衣袂翻飞。
刹那间,这战场上侥幸存活下来的仙门众弟子,皆心怀爱慕,如痴如醉地看着他,恨不得扑上去,与他来个现场表白。
下一秒,那少年回首,拉起身后血淋淋的一高瘦年轻人,向他讥笑道:“安师兄啊?您就这点能耐啊?亏我长情哥哥教导你这么多年?区区几只跂踵鸟的幼体你也搞不定,呵呵呵呵”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道:“不知我长情哥哥知道了,做何感想啊?”
安钰一口闷气,只得活生生地吞下肚子,恼火地看着他,道:“你子,这可不像是筑基末期的修为,你到底藏着掖着多少能耐了?”
的确,一口气使出三张高阶惊雷破,还能屹立在这战场上奚落着安钰,星钥的实力,早已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了,只是他一直未结丹的原因是:一但成丹,他的相貌便固定在这个年岁了,他可不想永远顶着一张十五岁的娃娃脸,去追求自己单相思了这么多年的茜王殿下。
当然,此时的安钰,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惊叫起来:“谣儿和素儿师姐呢?”
星钥打了个响指,一只金色的独角巨豹驮着受伤不轻的素儿和谣儿赶来,两人即便是昏迷过去了,也依然牵,紧紧地牵在一起,死也不放。
星钥对一旁腿软地瘫在地上的方婷儿喝道:“还不过来!你仙鹊宗是来救人的,不是躲在同门身后当甩掌柜的!”
方婷儿却依旧站不起来,两位镜花宫的朝颜师姐和晚香师姐撤下结界,自“猫咪”身上抱下谣儿和素儿,为两人紧急疗伤。
星钥鄙夷地看着九天玄宵派这一届中最“优秀”的弟子,气得大吼道:“这也叫天下第一大派?一群不成器的东西!要不是看在安钰拼死杀伤魔兽的份上,我定要找上你们的宗门,替你们的师傅好好教训你们!”
陈子骏、方婷儿被吼得无地自容,那星纬更是颜面全无,四处闪躲。星钥虽然年纪比他们了不多,可辈份比他们全高上一大圈,与自家宗主师傅同辈。他身份尊贵无比不,那逆天的修为更是黎王一训练出的,年纪,气场十足,完全秒杀在场的一众仙门同僚们。
也只有安钰,向着他冷言冷语道:“好了,你爹还是九天玄宵派的开山祖师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这些辈,也不知道给你爹留几分面子!”
星钥寒着张俊脸,咬牙道:“一代不如一代!”而后,故意一脚将安钰绊倒,坏笑着道:“你也是,几只跂踵鸟就将你搞得这么狼狈,嘿嘿,回去我就告诉我长情哥哥,哈哈,看他失望不?”
安钰一听,果然脸色变了,此时,战场上两只没死绝的跂踵鸟挣扎着站起一飞冲天,星钥的狰兽飞扑上去,咬死一只,另一只在众人面前,逃得无影无踪。安钰看到后,抛出长剑,向跂踵鸟御剑急追而去,离开时,向星钥抛下一句:“我定会让长情师兄对我刮目相看的!星钥,你个蠢货等着瞧!”
星钥在后面跺了两脚,刚要追出去,两位师姐叫道:“钥师弟,你身上还有伤药吗?快匀一点出来救人!”星钥这才无奈止了脚步。
可是,安钰这一走,竟然是整整三天,三天内,他行踪全无。星钥急坏了,刚发出灵犀鹤向他长情哥哥告知此处发生的一切情况,第三日的晚上,安钰就魂不守舍地踉踉跄跄回来了,一头扎倒在山脚下,被几个巡逻的僧人捡到后背回山顶的寺庙内。
方婷儿见状,赶紧上前为他料理伤势,这三日,她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开始承担起应尽的职责。谣儿将所剩不多的仙鹊宗灵药全喂给了安钰,她低头蹙眉,看向一旁帮着为三天前受重伤的仙门弟子换药的素儿,担忧道:“不知道朱师姐什么时候能来,我们带来的伤药,都已用尽,眼见就快药尽丹绝了!”
不等素儿安慰她两句,方婷儿突然喊道:“安钰,你的脸,你的脸!”
素儿和谣儿齐齐向安钰看去,只见他原本是黝黑的皮肤,此时,不知何时早已转为苍白,一双狭长的双眼中,隐约现出血色,英挺的鼻梁下,那张性感的薄唇,唇色慢慢变深,仿佛是舔舐过鲜血般得红得刺目,两截像是尖锐的獠牙一般的长齿露双唇外。这模样,令众人错愕不已。
他的身形,也开始变得格外的魁梧和高大,整个人显得如此的俊美和妖异,令方婷儿看得脸红心跳着。而安钰却慌了起来,他伸出双,十指上长出尖锐的黑色利爪,他急忙伸进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拔开药塞一倒,却空空如此。他的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显得更加惨白如纸。
谣儿却认出了他中的瓷瓶,一把握住他的腕,声道:“长情师弟让我炼制的化形丸,原来是用在你身上的!安师弟,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