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之战上2
这般刺激的体验,让黎王乐得如孩童般哈哈大笑,他搂着心爱之人的纤细腰肢,将大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欢愉道:“长情,本王都不记得自己这一辈子,有这么大笑过!”
长情驱赶着飞鱼,让它擦着海平面滑翔,白色的浪花擦过飞鱼的翅膀飞溅开来,将平静的海面一剪为二,也让黎王心旷神怡,神清气爽。他突然扯开嗓子大声喊着:“我,黎景修,生生世世,只爱曲长情一人!”
长情脸一红,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别叫了,多害羞啊!”
“啊?有吗?”黎王心情大好,在飞鱼身上继续大喊着,道:“我,爱你,我黎景修,爱曲长情,一生一世一千年!不对,生生世世一万年!”
长情回头,脸红得快要冒烟了,一把捂住黎王的嘴巴,黎王拉下他的,像只发春似的野猫在南海的夜空下,继续嚎叫着,长情无奈,只得吻了上去,算是堵住了他的嘴。
两人身后,星轨驾着另一条飞鱼,掠过黎王与长情时,鄙夷地冷哼一声,道:“这算啥!”
而后,他掏出一张寒冰符扔向空中,化为漫天晶莹闪烁着的飞雪,七月的南海上空,洋洋洒洒地飘起细碎的冰晶。星轨卷出一张扩音符,对着那一弯明月,拉开破嗓子鬼吼道:“我,天怨人怒恶星轨,一生一世,只爱孟紫鸢一人!天长地久尽时,真情真意无绝期!鸢儿,我不只爱你一万年,我会爱你十万年、百万年!”
紫鸢在他身后笑了起来,眼中闪出幸福的泪水,嗔道:“知道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像个毛头子似的!”
黎王放开热吻的心爱之人,对着与他们并排而驰的恶星轨,讥笑道:“去你的恶星轨,两个孩子全扔给我与长情,当了十六年的甩掌柜,你倒是逍遥快活啊!孟宫主,恶星轨的嘴,骗人的鬼,你听过就是,别太当真啊!”
长情与紫鸢,全“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星轨恼道:“外甥女婿,你这是存心要拆我的台吗?”罢,调转飞鱼,向黎王冲撞而动,惹得长情和紫鸢一声惊叫。
黎王像个孩子似得,抱紧长情,大喊道:“快、快跑!长情,别让那恶星轨追上了!”
长情笑了起来,道:“好,景修,抓紧了!”
而后,拉起飞鱼的缰绳一飞冲天。夜空中,明亮的月影下,两道银色的闪电互相追逐着,嬉戏着,在南海一望无垠的波涛上,尽情驰骋着,翱翔着,欢笑着,直至飞到海平面的尽头,再也看不到人影为止。
南海的尽头,另一只在海面上悠闲游着的巨鲸背上,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镜花宫宫主,孱弱地靠在水月宫宫主的肩头,看着远方飞掠过的四人,苍白的脸颊上浮上笑意,对着水月君道:“月儿,真是一个美丽的人世间啊!生而为人,果真幸福!”
她顿了顿,神情眷恋地道:“月儿,谢谢你,陪着我一直走到最后。”
水月君的眼光,似这南海的月色般温柔又深沉,他笑看着她,道:“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谢的?花儿,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镜花君笑问道:“你会怪我吗?”
水月君站了起来,牵着她的,道:“唯有我,没有任何资格责怪你。花儿,夜深了,送你回去好吗?”
镜花宫宫主点了点头,靠在水月君的怀里,道:“好,回去了,明日,再陪我散步。”她闭上眼睛,在水月君的怀中晕睡而去前,轻声呢喃道:“若还有明日的话”
夜晚,是黎王那快乐的生辰宴,他被长情牵回到房内,拆着茜王、刘成功、蛛儿、暗影与芸娘,还有苍王与梅若雪,郎无为、秦川海、石重山,甚至云鹊、罗素儿、童谣儿等一众人寄来的贺礼。门外,另有那恶星轨、紫鸢,镜花宫一众师姐们正哄进来,人人赶来为黎王送上生辰贺礼。
紫鸢中,还捧着水月君与镜花君带来的礼物。星誓则捧着两个礼盒,爬到黎王身上,亲着他的脸颊,道:“誓儿和钥哥哥送的,是一套玛瑙酒杯和玛瑙酒壶,给景修爹爹喝酒用的!
星轨不悦道:“叫他景修爹爹,那我呢?我可是你亲爹啊!”
星誓这滑头,嘴甜道:“不一样啊,誓儿的亲爹只管生,可景修爹爹管吃、管住还管零花钱,亲爹啊,你再不对我好些,我可就不认你了!”
一众人全笑了起来,星轨恼得伸去捏星誓肉嘟嘟的脸颊,被黎王拍下他的,护着怀中的滑头,道:“好歹也叫我一声爹,这孩子,可是我和长情拉扯大的,能让你打不?”星誓缩在黎王的怀里得意地对着星轨做鬼脸。
此时,长情端着给黎王煮好的寿面进来了,惊讶道:“怎么才出去一会儿,就这么热闹了啊?”
他即刻返回灶房,又做了几碗长寿面端来,招呼着大家一起围坐下来吃碗黎王的寿面。众人惊呼道:“哎呀,素面还能做这么好吃的,长情啊,你可真是太能干了!”
星誓与黎王一模一样,喝光碗中的面汤,舔着碗底,拍着肚皮满足地道:“长情阿娘,等我长大了,你能不能教教我的媳妇儿,也让我媳妇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吃的啊?”
长情哭笑不得,道:“誓儿,你才几岁啊?就在想着娶媳妇了?”
“我都五岁啦!”可片刻后,星誓就沮丧下来,道:“唉,我长情阿娘已经被景修爹爹下了,誓儿长大后,也要像景修爹爹一样,看准了就赶紧下,别把人家放跑了!”
娃儿又补上一句:“可不能像我那傻子亲爹,放着我亲娘那么个大美人儿,居然熬了三十年,傻到家了吧!”
整个房间的人都爆笑着,星轨吃了一半的面条被气得全喷出来,连鼻孔里都冒出来两根寿面条,他“嗷—”得一声跳了起来,满房间逮着星誓要揍他。一众人全护着星誓,打打闹闹,热闹非凡,直到半夜才散去。
待人都走光了,黎王与长情抢着要去收拾碗筷,长情对黎王笑道:“今日是你的生辰,这碗,应由我来洗,景修先去洗漱吧,一会儿,我去澡堂给你搓背。”
黎王乖得像只家猫似得,温顺又听话地道:“嗯,全听你的!”
这一天,快要过去时,黎王躺在床塌上,抱着怀中的可人儿不可思议地道:“过去的千年,本王一直是独来独往,从不曾有过一个朋友,如今,竟然与这么多人打成一片,今年还收到这么多贺礼,这在以前,可是连想都不敢想啊!”
长情红着脸,在黎王的唇上印下一吻,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也有、也有贺礼要给你今晚,今晚,景修躺着,我、我自已来、来”罢,已经羞得不敢抬头,整个脑袋都埋到了黎王的怀中。
黎王是笑不动了,三下五除二脱个精光,熄灭了房中的烛火,摆出诱人性感的姿势等着自家的青花服侍自已。
可看着扭捏了半天都杵在原地提不起勇气的可人儿,黎王终于失了耐心,一把扑上去,将他压到身后,边扯着衣裳边道:“算了,为夫还是自已动吧!不过明年的生辰,你可不能再言而无信了啊!”
于是,第二天,都日上三竿了,自家那可怜的青花,也没能从床塌上爬起来。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晃,都已是七月下旬了。长情告别水月镜花宫的一众师姐们,告别了紫鸢和星轨,与黎王和星誓一起回到夏侯府。期间,与黎王两人带着星誓,一家三口至大辽巡视了一圈,一一盘点如今是十七家珍珠阁店铺的台帐,清点帐款收益,二个月后,长情才与黎王分开,带着星誓回到了九天玄宵派的神隐宗。
他这一别,足有半年,再次回到梅若雪的梅林时,一众弟子们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道:“听宗主在龙兴寺之战中受了重伤,痊愈了没?”
“宗主,整个大宋的役情都已经扑灭了,是不是真是那神秘的神农谷谷主出相助的?”
“宗主,你有没有和那蓝谷主碰过面啊?知不知道详情啊?听那人是个大美人儿啊?”
长情打开自已的乾坤袋,分着带回来的茶叶、糕点和信,笑着和众人道:“你们别偷懒,全都给我回去练剑!等午间休息时,我自然会一一告知你们的!”
长情身旁带着大人似的星誓,装模装样地对着众弟子道:“听到没,我长情阿娘了,别想着偷懒,还不快练剑去!”
长情看着星誓那模样儿,笑着道:“誓儿,你也不许偷懒,排到队伍后排,和师兄们一起练剑去!”
“啊?”星誓的脸皱成一团,而后,他被一众师兄们拎了起来,拎到队伍的最后排。
众人坏笑着看着拿着比他人还要高的长剑,踉踉跄跄将剑舞得像是在抽疯似的模样儿。终于长情看不下去了,给星誓找了把巧的木剑,他这才有模有样地练了起来。只是没练多久,他就跟着误入梅林的蝴蝶偷偷摸摸地跑了,被刚分完信,眼尖的长情又逮了回来。
待长情给师弟们分完信,急急去向师傅所在的梅林时,在沾香阁外,差点与一高大的人影相撞。那人一把揽住他后退的身影,激动道:“长情师兄,你回来了!”而后,长情已经被他一把熊抱在怀里了。
长情尴尬着推开这人,道:“安师弟,你离我太近了!你如今,可不再是孩子了!”
安钰仿佛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好意思,反倒是拉住他,一把扯开他胸前的衣襟,盯着他胸前的雪肤看。那儿,他的长情师兄曾为了护他,而被黎王的长剑贯穿身躯的那道剑伤,早已不见,他那白得散着瓷光的美肤上,因为敷着生肌散的缘故,连条剑痕都没留下。
安钰不禁松了口气,道:“太好了,长情师兄,你的伤已经痊愈了”
话都没完,长情已经连退数步,脸色倏然而变,躲得他远远地。他迅速拉上衣襟捂着胸口,惊惧道:“安、安师弟,你做什么?再这般对我无礼,我可要生气了!”
长情目露惧意地看着眼前这位比起半年前,又高出不少的师弟,十六年前,他曾被玄王欺辱的那一幕不知为何,再次浮现出来。看着安钰向他一步步走来,如今的他,身形体貌愈来愈像曾经的玄王,令他一时间,惧怕起来。
看着安钰向他伸出的,他下意识地与当年一样,闭上眼睛蜷起身子,做好挨打的准备,心中惊得几乎都要叫起来了。
安钰看到他这幅模样,停顿下来,眼中的刺痛一闪而过。
片刻后,他如同孩子一般委屈道:“长情师兄,你怎么了,半年不见,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了吗?那时你为我受了那么重的伤,让我内疚到现在,我只是你检查一下你的伤势而已啊!”
长情慢慢地睁开一双银瞳,确定安钰不会殴打自已,攻击自已,这才放下防备的身姿,谨慎地盯着他。他脸色发白,故作平静道:“我早就没事了,是神农谷的蓝谷主救了我,安师弟,不用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梅若雪与须弥两人出了沾香阁,看到长情后,惊喜道:“长情,回来了啊?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来?”
须弥也高兴道:“长情师兄,听半年前你受了重伤,看来已经无恙了啊!”
两人恰到好处的救场,让长情松了口气。他即刻向师傅与须弥师弟走去,各行下一礼后,跟着两人进了屋。安钰愣愣地看着与梅若雪和须弥言笑晏晏,对自已却莫名产生惧意的长情师兄,他的心中,难受不已。
长情许久没见自家的大美人师傅和靠谱的须弥师弟,取出信递给两人后与他们相谈盛欢,聊了许久,再次出沾香阁时,已是近中午时分了。当他见到身影孤寂,一直在梅树下等着自己的安钰时,一怔,这才想起,把他给忘了。
安钰看到他后,脸上再次浮现出高兴的神情,刚想靠近他,可一想起刚才他长情师兄无端惧怕他的情形,又迟疑了一下,最终,在离他三丈处停了下来,局促道:“长情师兄,刚才若是有唐突了您,请您见谅,只是半年没见到您,一则太得意忘形了些,二则,上次为我受的伤,让我一直心生内疚着”
他顿了顿,有些委屈道:“您能别生我的气了吗,我并非是有意的,长情师兄”
看着眼前这少年足无措的不安模样,让长情心中生出歉意,一时间,责备起自己来,明知他并非是当年那魔头,明明自己也在人前维护着他,可真正与他相处着,却又被从前的心魔束缚着,对他无端疏离、隔绝。
一时间,他生出悔意,为刚才的无心之举刺伤了他而感到后悔,他克制着内心对他的惧怕,缓缓移到离他一丈处,对着安钰道:“不好意思,安师弟,与时候相比,你又长大了不少,突然扑上来令我吓了一大跳,并非是师兄有意不待见你。”
安钰听罢,沮丧的神情退了下去,又想靠近他与他亲近时,他的长情师兄虽然没有后退,可眼中依旧流露出惊慌之意,令他生生止住了脚步。他落寞地笑道:“我、我以后不靠你那么近了,果然是我与那魔头太像了,当年,您是被他折磨怕了吧”
长情一时间蹙起了眉头,转过身子,不想去回答他的问题,更不想再回忆起那些陈年旧事。
长情心中虽有不忍,可是看着他没有靠近自己,心中却又不免松了一口气,这种矛盾的心思,令他自己也对安钰的存在忐忑不安起来。明明是自己想将他看在眼皮底下,不让他成长为上一世的魔头,可他如今的模样儿和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又实实在在让他生出惧意,这种违和的感觉,让他迷惘彷徨着,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他甚至在后悔着,当年将他引荐到九天玄宵派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安钰见他沉寂的神情,道自已错了话,更加局促道:“对、对不起,是我嘴笨,提到你以前的伤心事了。”
长情看着他,终于回道:“以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忘了,好了,安师弟,回梅林吧,快回去练剑吧!”
安钰见他已恢复常态,肯和自己和颜悦色地话了,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跟在他身后一起向梅林走去,而后,脸上出现这个年纪该有的调皮神情,笑问着长情道:“师兄,我的信呢?难道没有特别的信要送给我的?”
长情停下脚步,认真地向他确认道:“安师弟,你和婷儿师妹可是两情相悦吗?”
安钰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搪塞道:“长情师兄打探这个做什么啊?我与她,也就这样吧!”
安钰看到他不解地看着自己,即刻想起半年前龙兴寺内,他长情师兄曾见过自己搂着方婷儿的情景,便言不由衷地道:“哦,我和她啊,还在发展中,不过我仙门中人,以除魔卫道为已任,儿女私情,就暂时放一旁了。”
他的长情师兄这才像是明白过来一样,向他笑笑,道:“若你们都互生爱意,便应当好生珍惜着这段感情,以我看来,除魔卫道与儿女私情,不分轩轾。”
罢,自乾坤袋内摸索了半天,取出一个的,黑色的锦缎布包,递给安钰,道:“这个,故人之物,因我无法再接受此物,可又没有会归还,所以便一直替他保管到今日。如今,交付给你是最为恰当。”
此物,是当年玄王被长情设计着化为幼年安钰时,自他怀中失落之物。长情原本想扔了,可看在此物价值不菲的份上,虽留了下来,可又实在是不喜欢此物,便用黑色锦布包得严严实实,扔在乾坤袋的某个角落,这一扔,就是数十年,如今,终于能物归原主了。
安钰接过这锦缎布包,打开一看,他的笑容便自唇边褪散而去,他握紧掌心之物,对着长情无力地笑道:“师兄,这么贵重的东西,何况是故人之物,既然是送你的,你怎么能转赠于我?我不能收。”
长情看着安钰,认真地道:“我少年时曾深爱着某人,天真地想着要与此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到老不分离,可惜,我一颗真心被他踩得粉碎。当我幡然醒悟,不再爱他时,他却想着要给我曾经苦求着却得不到的东西,包括这枚戒指。”
安钰苦涩地道:“当年,您一定非常非常地深爱着那人吧?”
“嗯,自少年时,一直爱着他,爱了他半辈子。”
长情笑着,释然道:“不过都已经过去了,我想,应该要感谢他吧,若非是他的狠心与绝情,我不会遇到真正爱我的景修,更不会知道,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一味的索取和压榨,而是包容和给予。这个,我早已不需要了,阿钰,送给你往后双修的伴侣吧,她一定会开心的。”
长情并没有看到安钰刻意隐藏在眼底最深处的伤痛,他紧紧地握着这枚戒指,笑着与长情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长情师兄,我要是不送人,卖了换钱,行不?我可不想总是伸向你要钱。”
“随你!不过”只听他的长情师兄,反复叮嘱道:“阿钰,师兄曾与你过,等你长大了,若遇上自已的心爱之人,你千万要好好守护着那人,不要伤害他、利用他、算计着他,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长情温柔地看着他,摸上安钰的脑袋,对他送上祝福,道:“阿钰,婷儿师妹的下半生,你可要好好守护着。这一生,愿你幸福!”
安钰目送着他的长情师兄离去的身影,颤抖着打开掌心,双眼凝视着这枚红到泣血的宝石戒指,久久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