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之战上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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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间,红莲业火将整个红山层层包围起来,开始肆意燃烧着,吞噬着逻些城的一切,包括这遍地的尸骸和十八座宫殿,还有整个凌云天宫,都将化为灰烬散去,就像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熊熊业火中,全身是血的花火,自地上爬起,她不顾一切地冲向天宫内,安置着先代茜王的墓室处冲去。墓室外的结界,早已被刚才激战中的祸世杀星的威力震碎,她一脚踏开大门,果然,里面已烧成一片。

    花火抱起沉睡在棺椁里的心爱之人,刚想转身离开时,墓室的大门口已经被大肆燃烧着的红莲业火堵住。花火环顾四周,知道两人已经被业火包围,再也无法逃生时,她反而平静了下来。

    花火俯下身子,吻向睡得安详又恬静的茜妃玲,怜爱地抚着她的倾城容颜,声道:“妃玲,我来接你了,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了”

    花火叹着,自己这漫长又辛酸的一生,终于结束了,来生,若有来生,愿她睁开双眼之时,第一眼映入她眼脸的,就是茜妃玲那张温婉可人的笑脸。她依旧坐在听雨轩的长廊下,见到推开柴扉,带着一路风尘归家的自已,惊喜地叫出了声。

    她抛开蜷着双腿缩在她双膝上的芦花老母鸡,轻拍几下她的粗布衣裙,浅笑盈盈地起身,向自己一路跑着迎来,娇嗔道:“花火,你怎么才回来?让我好等”

    罢,茜妃玲红着脸,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那一刻,墓室内的熊熊业火向两人狂卷而去,顷刻间将两人的身影吞没殆尽,至死,花火都紧紧地抱着自已的茜妃玲,贴着她的脸颊,唇边,露出幸福的笑容,直至两人在红莲业火中灰飞烟灭。

    水月君与蒺藜长老走后不久,黎王被埋入血池地狱的山腹之处,出现一道金色的华光,刺破山体表面,片刻后,这地方自下而上被炸开一个破口。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的黎王,狼狈不堪的从石缝中爬出,自地狱再次爬回人间。

    躺在红莲业火燃烧中的凌云天宫前,黎王大口地喘着气,仰天怒骂道:“王八羔子,本王在冥界的十八个地狱池子内泡澡洗岩浆浴时,你他妈还不知道在哪投胎呢!区区一个血池地狱就想干掉本王?做梦!”

    此时,天空中御剑飞回来两人,皆遍体鳞伤,满身血污,相互搀扶着落地,正是蛛儿和暗影,其中,暗影的右胸还被一支长箭贯穿,一看,便知道伤自蒺藜长老的下。

    两人冒着被红莲业火烧成灰烬的危险,向重伤的黎王冲去。黎王看着落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心腹,不悦道:“不是让你们先走吗?回来送死做什么?”

    两人架起黎王,蛛儿道:“我与暗影的性命、修为,全是您给的,岂会抛下自己主子独自逃命?”

    暗影拔出身上的长箭,堵住血流不止的伤口道:“属下与芸娘,已经多偷生了十多年,此生再无遗憾,往后,只愿与黎王殿下同生死,共进退!”

    黎王勾起嘴角,道:“好!此战若能活下来,给你们月饷各加五十两!”

    暗影双眼一亮,蛛儿却还在讨价还价着:“刘成功那厮,月饷一直比我俩高,活儿轻松风险又少,殿下,才给我们加五十两,有些少啊?不如,八十两?”

    黎王大笑了起来,扯到了伤口痛得他直皱眉,他打了个响指,暗影身上的相思情毒长出茂密的情丝,瞬间将他身上的伤口修复,看得蛛儿好生羡慕着。而后,黎王掌心一收,整座红山熊熊燃烧着的红莲业火,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驱赶似得,自山脚尽数退到山顶,最后越来越,缩为一簇火苗,被黎王尽数收入掌心。

    黎王的生命之源便是这红莲业火,吞噬完整个红山上燃烧着的熊熊业火后,他的体力和魔力恢复了不少,蛛儿为他简单处理伤口后,他起身,对三人道:“走,至黟山,拦下祸世杀星!”

    三人一同御剑,离开烧成一片废墟的凌云天宫,向着大宋境内的天下第一大派,九天玄宵派,御剑直飞。

    三人御剑离开之后,没多久,整座红山上阴云密布,一道道与众不同的暗红色闪电,在漆黑的云层中翻滚着,如蜿蜒游走的银蛇,出没在黑到诡异的云团内,咆哮着向红山山脚下的某处笼罩而下。

    七月十日四,亥时,离中元节,还有一个时辰。

    九天玄宵派的玉屏峰青花居外,送走黎王的长情,背靠着桂树,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心中牵挂着黎王的和众人的安危,整个人都坐立不安着。

    他的忧虑传给了星誓,这孩子,原本已经合上眼在他身边睡觉了,可此时,却又睁开一双大眼睛,盯着长情,怯生生地问道:“长情阿娘,景修爹爹明天会回来吗?会继续和我你们俩的故事吗?”

    长情这才发现,星誓竟然一直都没睡着。他掩饰着自己忧虑,躺在星誓身边,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哄道:“嗯,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若不回来,你长情阿娘一定会将他带回来!”

    星轨补上一句:“带上我,我也要去接他,不要哥哥了,就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

    长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哥哥还在闭关,待他出来后,非好好修理你不可!”

    星誓嚣张道:“我才不怕他,我三岁起,景修爹爹就教我剑法,今天他把相思情毒的种子都给我”惊觉失言的星誓赶紧闭上了嘴。

    长情心中一凛,脸上不动声色的套着星誓话,道:“你这么,怎么会使用相思情毒,这可是你景修爹爹操控他乾陵五千金甲尸傀的秘术!他怎么会冒然给你呢?”

    星誓跳了起来,道:“长情阿娘,我没骗你,景修爹爹了,万一他回不来,他就把乾陵还有他所有的产业交给我继承,他还让我好好孝敬您!不要惹您生气!我都和他拉勾了!”

    长情心中终于明了,他的景修,居然是做好这样的打算了,他内心苦笑着:景修,你未免太看我了!好生死与共同患难,你却总想着一人替我们扛下一切。

    长情内心这般叹息着,眼神却落到了星誓的身上,细观自家誓儿的相貌,虽他不像哥哥星钥那般继承了母亲紫鸢的盛世美貌,可却也是随了父亲星轨,潇洒俊朗,英气逼人,还藏了一肚子的鬼主意。只怕他长大后,定是高大帅气,聪明绝顶,那才智和腕不在星轨与黎王之下,届时,整个仙魔两界,能治得了他的,可是寥寥无几,也难怪景修会选中他做自己的继承者。

    如此想着,他不禁笑出了声,对着星誓道:“知道了,誓儿这般滑头,还有这么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嘴,长大后,只怕和你景修爹爹一样会坑人!四处祸害人!”

    星誓居然没生气,还开心道:“哎哟,我景修爹爹也这般夸我呢!”

    长情:“”

    只是星誓没多久就沮丧下来了,道:“我长大后,想要长情阿娘这样的媳妇,不但美如天仙还做得一好菜!可惜,我晚出生那么久,被景修爹爹先得了,唉我又不是他的对,唉”

    星誓年纪,连叹两口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沧桑样,把长情逗得笑翻了过去,心中的郁结扫去一半。

    他笑着在星誓的脸颊上亲下一口,道:“嗯,我家星誓,和我姨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大后当然是个大帅哥、大美男,什么样的媳妇骗不到?只怕啊,到时候惹了一群媳妇,欠人家一屁股的桃花债!”

    星誓挥挥,道:“不用不用,一个、两个就行了,养媳妇要花好多钱的!我现在都还不会赚钱,总不能让我媳妇跟着我喝西北风吧!”

    长情再次大笑起来,笑得都咳出了泪花,道:“哎呀,往后谁跟了星誓,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咔嚓”一声,树枝踩碎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笑声,长情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他来了,自己居然没有发现!明明一直都将他看在自已眼皮底下,却依旧让他脱离自己的掌心,取回他的修为和记忆,成长为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模样。也不知道,如今这情况的发展,自己还能控制得了吗?

    星誓应声看去,人鬼大的他即刻不悦地嘟起嘴,嚷道:“这么晚了还来这青花居,一看就知道是想趁我景修爹爹不在时,打我长情阿娘的主意!”

    安钰向两人笑笑,对着星誓道:“这么晚了,孩子还不睡觉,也好意思我?”他顿了顿,眼神停顿在他身边浅发银瞳的美人儿身上。

    他安静地躺在桂树下,嘴角噙着温婉柔和的笑容,他着一身雪白的单衣,一支起上身,另一,正拍着星誓,哄着他睡觉。月光下,他的一双银瞳映衬着漫天星辉,浑身散着微微银光,容颜绝色,如梦似幻。

    安钰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后便再也移不开了,半响,他才开口笑问向星誓,道:“我的意图,有这么明显吗?明明这些年,我一直藏在心底,谁都没有发现啊!”

    浅发美人儿淡淡地看着他,眼神无一丝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一般,问道:“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可是因龙兴寺那一战?”

    安钰眯起了眼睛,看着长情笑了起来,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你又是何时知道,我已经成为了‘他’?”

    长情坐了起来,他星誓抱在怀里,背靠着桂树,看着安钰,道:“不久,也就这两天。”

    他蹙眉,沉思片刻后,问道:“我的忘情咒,是你下给我的?还有星誓的活尸咒,也是你下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安钰看着他,并不作答。

    长情的眼中,闪出痛苦之色,失望地对安钰道:“这一世,我已经竭尽所能地让你过着平安、普通的生活,让你过得像个正常人,不再像上一世那样,走上魔王的那条不归路。可你为何还要向誓儿下?为何还要与白王勾结?你宁愿跟着她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也不愿走上正道重新开始吗?阿钰,你到底想要些什么?”

    “你!”安钰看着他,眼中的血光一闪而过,道:“我只想要你!”

    长情苦笑道:“阿钰,十多年前,我就已经和你得够清楚了,我与你之间,只剩下挚友的情份,我护你三世,不过是履行少年时对你的承诺,你不要想多了!”

    安钰笑笑,道:“我从来都没有多想。”

    他一扬,唤出失踪了十多年的“鬼泣”,拧开凶刀的刀柄,自里面倒出一枚青色的玉锁递到长情的面前,问道:“还记得这个吗?少年时你送我的!你亲口承认过,我是你的命定之人!自前世时,你便是我的人,你我缘定三世,为何,你要食言?为何,今生你不肯与我再续前缘?为何,你要违背你少年时对我许下的誓言?明明当初,你我都已经私定终生了!”

    长情看着他,反问道:“这便是你对我用忘情咒的原因?你以为我忘了景修,就会接受你的感情,跟着你走?”

    长情笑了起来,银瞳中闪现泪光,回复着他道:“你我之间,早已不可能了!即便是没有景修,我也不可能再跟着你,跟着你这个满血腥,欠下累累血债的魔头!那些年,你对我做的事,我绝不可能原谅你!”

    安钰狡猾地笑笑,道:“长情师兄,你在什么?这一世,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做过啊!我只是你的师弟安钰,我是来接你走的,这儿,马上就要化为地狱了,长情师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长情看着他,动也不动,问道:“你为何只带我一人走?师傅呢?你的师兄们呢?为何不带上他们,一起走?”

    安钰摇摇头,道:“我不过是个的内门弟子,可没有这个能耐带走所有的人,所以,我只能选择你一个,谁让你是我最爱的师兄呢?”

    “选我?为何不选方婷儿?你与她,不是恋人吗?”长情问道。

    “她?”安钰的口气中带着三分轻视,嗤笑道:“她不过是我骗过众人,让你不再对我心生警惕的幌子而已!长情师兄,这一世,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只要你想,我这一生都只当你的安钰、你的师弟!”他盯着长情的脸庞,认真地回复着。

    长情迟疑地看着他,大脑飞快地转动着,揣测着他真正的意图。

    只听安钰继续道:“这一世,我只为你一人而活,你希望我做个普通人,我便是个普通人;你希望我不要成长为那个魔头,我便不会是他;你希望我是安钰,我便一辈子是你的安师弟!长情师兄,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看着我,看牢我”

    他顿了顿,口气中透着些许威胁,道:“长情师兄,你也知道,我的本性是什么,我怕啊,我一离开你,一个不留神,就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又杀了无数的人,毁了无数的门派,又变成和上一世一样的大魔头了!”

    长情的脸色倏然而变,只听安钰再道:“长情师兄啊,反正你也已经想不起他了,他原本,就是个偷、是个骗子!他从我的中夺走了你,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命定之人!”

    “好了,他也回不来了!你与他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从今往后,我们重新来过,在这九天玄宵派,我们做一对仙侠伴侣,除魔卫道,再也没有人会反对我们了,只要他一死,一切的障碍都没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到我的身边?”

    “什么意思?景修会怎么样?你不对,是你们,究竟想对他做什么?”长情惊问道。

    安钰笑笑,向他伸出,道:“长情,跟我走,我就把一切全告诉你。”

    “不要!长情阿娘,我不要你跟他走!”星誓在长情怀中叫了起来,他紧紧拽住长情的衣领,回首对安钰骂道:“死安钰,你脑子是坏了吗?我长情阿娘,是我景修爹爹的人,他的人,你也敢抢?你是活腻了吗?”

    长情一把拍下安钰的,将星誓护在怀里。安钰的一双黑色眼眸,变成血瞳,黝黑的皮肤,逐渐褪得苍白无血色,束起的黑色的长发披散了下来,整个人,愈变愈俊美邪妄,也是愈变愈危险和陌生,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向着长情邪气地一笑,这一笑,性感的薄唇外露出两支尖锐的獠牙,他道:“长情师兄,别忤逆我,你为了救这鬼,修为退了不少,根本就不是我的对!”

    长情看着他,毫无惧色,对怀中的星誓道:“誓儿,你已经忘了吗?三日前的意外,并非是你失足落水,而是他与白王向你下的!”

    星誓一震,可他如何努力地回忆,也想不起来。

    长情冷冷地道:“如今看来,龙兴寺一战时,你便已经取回了所有的记忆,想起了一切,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一直隐忍到今日,阿钰,你比起以前,更是有长进了啊!”

    安钰点点头,道:“龙兴寺一战时,为了战胜欢喜修罗,我喝下白给的九尾狐血,想起了一切,而后”

    “而后,你为了骗过我,演了场跳河的苦情戏,而我,却一直相信着你,还真傻傻的被你骗过了。为了护你性命,我甚至被景修误伤,令景修时至今日还愧疚着。可你呢?回到黟山后,就潜进我哥哥的菡萏居内,游到湖内洞穴中取回十二年前遗落在那儿的凶刀‘鬼泣’。你所有的修为,可是这二年里取回的?你是不是在暗中,还和白王继续来往着?”长情怒问着。

    “不错,确实如你所料的那般”安钰回复着,随后,他眉头紧锁着向长情走去,心生怜惜地向他伸出,欲抚上他的脸颊,歉意地道:“对不起,为了护我,让你受了那么重的伤,长情,即便我曾经那么地伤害着你,可你依旧没有舍弃我,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欠你的,永远还不清”

    长情偏头躲过他的掌,直接打断安钰的深情话语,向他愤怒地质问道:“可是,为什么?你要向星誓下?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心头宝,当年,你也是这样将星钥扔入南海欲置他于死地,虽然你重活一世,可你那凶残恶毒的本性,就没一丝收敛吗?”

    安钰无奈地收回自已的,他的眼中闪出受伤的神情,向着长情辩解道:“长情,我在你的眼里,一直都是这般凶残、狡诈,不值得你信任吗?如果我真有什么对不起星钥的,两年前,我用自已的性命救下他,也已经还他一命互不相欠了吧!更何况,如果我,星誓的性命,也是我为他保全下来的,你信吗?”

    长情一震,想起二年前他舍命护下星钥的情景,一时间,怎样都看不透安钰的内心,他迟疑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安钰见到长情认真思考着自已的词并且静候着他的解释时,心情无端地开始变好,看来自已化为安钰的这十二年,与长情的点滴相伴,早已淡化当年那个待他残忍又不堪的玄王的残暴形象,或者自已还有一线会,以安钰的身份让他再次接纳自已。

    如是想着,安钰的心情愈发得转好,他一摊,一副诚恳的模样儿向着长情解释道:“星誓的出现,当真是个意外!何况,若非是我向他下了活尸咒,将他变成一具‘尸体’,又如何骗过白,自他的下保住他的命?只是”

    安钰顿了顿,心疼道:“让你误以为他已经死了,损耗了一百年的灵修修为去救他,让你的修为退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