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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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家的店开了有三四年了, 当初起名的时候,想着是兄弟俩一起开的,于是取名为怡怡居。所谓家和万事兴, 怡怡,即和睦相处的意思。

    三四年时间过去了, 由于店里头主力军只有龚家兄弟俩,只在外聘请了一两个伙计做帮厨和端菜倒茶等服务员的任务,怡怡居的生意一直是不愠不火的。

    为什么?口碑有,然而, 人力不足,客人多也供应不上量,生意为此不敢做大了去做宣传。加上店面, 不过是三米宽二十米长的店面, 能摆几张桌子凳子而已。

    早餐同百花台一样做的包子馒头,午餐晚餐有满足客人点菜炒菜,更多时候来的是些没什么钱的外地工人员,喝一碗面条汤了事。好在,利润可以, 满足得了家里头的经济需求。龚家两兄弟是得过且过了,日子过得也行。

    没有什么大的抱负, 却当年曾经大喊着开店要当老板,因此,家里的大伯龚力正少不了天天被自己家媳妇李翠批评志短没气。

    大房三天两头的吵架二房听在耳朵里。田爱芳心里对丈夫也颇有怨言。想当初,她辞去厂里的工作跟着老公回家, 不也是指望着开店赚大钱的。没错,现在赚钱了,可赚的都是钱钱。何时像百花台白家那样买一辆轿车, 家里买台电视机和冰柜。似乎是想都不敢想了。尤其是龚家两男人这种佛一样的心态。正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龚老爷子的天生佛态遗传了给了儿子,否则以龚老爷子的名声和能力,早就可以比白玉堂更大红大紫了。

    家里面的孩子们,听着父母吵架,是听不懂的。如同龚夏武雷雷这样,只要有的吃,家里大人是大厨,家里的饭菜吃起来比外面人家店里做的都更好吃,有什么理由有怨言。

    雷雷整天跟在丫丫姐姐后头吃好吃的,后来又缠上了喜欢做点心的大哥龚俊。

    话回来,如今这家里有点抱负的男人估计只剩下龚俊了。

    龚俊考不上中学后一直在家里头帮忙。那年头读书名额少,他考不上很正常。家里也想他继承家业。可这子想的是自立门户,爱上了做点心,于是和爸爸爷爷商量着什么时候自己攒够钱另开个店面专门卖点心。

    儿子要单独出去,龚力正一方面深感自豪,另一方面怕是怡怡居后继无人。二房几个孩子,龚夏文和龚夏武根本对做饭不感兴趣,唯独龚夏雅对厨艺有天赋,却是个女孩子终究要嫁人的。

    这怡怡居,究竟要往哪里走?

    此时,龚老爷子接到了一通电话。是远在外地多年的家中老三,第三个儿子,龚夏雅他们的三叔龚力漾,中秋节要回老家一趟和父母团聚。

    三叔在外是做的茶叶批发生意,这是龚夏雅一帮孩子从大人口里边听到的。然而,事情远远不止如此。你想这么多年来,年年逢年过节,同样是见不到老三一家的踪影。是携儿带女难千里迢迢回老家,不信老三一个人没法回来。对此,李翠和田爱芳都不敢多问老人。龚奶奶却是十分直爽,直言道:“出国去了。”

    居然这个三叔一家是出国去了。

    “他们人在英国,英国人爱喝茶。”龚奶奶,“但是,我老头子不爱出国的人,和儿子闹别扭了呗。其实,老三做的生意是专门赚外国人的钱。”

    龚老爷子也知道三儿子是专门抠外国人的钱包,实际上是好事,只是自己碍着面子不愿意随意放下。

    来了书信要回家。老三一家搭乘飞机,风尘仆仆一路赶回到了老家过中秋。

    飞机抵达首都机场那天,龚力正龚力伟两兄弟包了辆车去接这个许久未回家的弟弟。家里头,龚奶奶把剩余的房间收拾了,大房那头再腾出一间房,给三房住。据,三叔这回是把三个儿子都带了回来见爷爷奶奶。龚奶奶心里头高兴,又见孙子了。

    多了几个堂哥堂弟,家里的孩子们都期盼着见新来的伙伴。等快到傍晚的时候,三房到了。门口站着的三叔一家,男人穿的西装西裤,女的穿的洋裙,三个男孩一样穿的西装。乍一看,以为洋人来家里做客了。

    龚老爷子对三儿子眯眯眼。

    龚力漾走过去,向父母一鞠躬,解释:“是国内的人现在穿的都挺时髦的,喇叭裤,烫卷发。我估摸着我和媳妇还是穿规矩点回来好。”

    你穿规矩点,好歹穿点国内的服饰。龚力漾就此继续:“不是国内早就穿西式衣服了吗?”

    国内,西装这玩意儿,普通老百姓哪里穿得起,一套要多少钱。只能,这老三叔真的是发财了,一土豪。证实这个法有接下来的,几兄弟一起进了龚老爷子的屋子里话。

    都坐了下来后,龚力漾侃侃如流:“我都听了,爸,大哥二哥开了店。我的大侄子龚俊也想开店,需要钱,我这个三叔想好了,出钱支持大侄子再开店。”

    龚俊一听,激动地站起来喊:“三叔!”

    回来的土豪三叔犹如他龚俊的再生父母了。家里爷爷爸爸口头支持,半天没有行动,来去还不是因为缺资金资助他。

    “没事没事,龚俊。”龚力漾大方地朝大侄子摆摆手,“你三叔这点钱还出得起。”

    三房的媳妇张玉珍,急忙拉拉丈夫的衣服:别得瑟了,不看看爸和你两个哥的脸色。

    龚力漾想起来了,起身朝大哥二哥抱拳鞠躬:“对不起,大哥二哥,我这个弟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门太久没有回家,总觉得欠了家里太多,想出点力。大哥二哥奉养老父亲老母亲这么多年,我这个弟弟常年在外没有孝养老人是不对。如今给大侄子出钱,也只是为了弥补这点。”

    听见弟弟这么,龚力正回话道:“我们知道你这个心是好的,但是有一点错的是,家里没有想着你有几个钱。爸爸妈妈只想着能见到你们一家。”

    龚力漾到此心头酸酸的:“可我只有几个钱。”

    一句话下来,大堂里整片的鸦雀无声。

    几乎所有人都在想:只有几个钱,不是最了不起的了吗?

    见气氛尴尬成这样,龚力漾坐了下来,先不开口了。许久没回家,实际上他的心情真的是十分激动人心的。

    清声嗓子后,龚老爷子了话:“行吧,你想怎样就怎样。你有几个钱,想怎么花,那是你的钱,没人能阻止你。”

    眼看老爷子是放下心头的疙瘩了。龚力漾大喜,又站了起来,发言宣誓:“爸,我给大哥二哥再买个门面,大的。今天我路过大哥二哥的门店了。那门店太太了,哪里能对得起我们祖宗御厨的招牌,哪能对得起爸您的名气。更对不起大哥二哥。”

    “没,没对不起我们!”三弟这话,吓得龚力正龚力伟急忙澄清。

    老三这是算将他们老大老二架在火上烤,不给他们佛态了。

    原来这三叔这么有野心,积极进取的。李翠和田爱芳好高兴来着。李翠一把将自己丈夫扯回来,对着三叔笑容满面:“三叔,真得多谢谢你了。实不相瞒,是想把门店开大的。”

    “没有!”龚力正直瞪着媳妇。

    看出大哥二哥脸上的一丝为难,龚力漾摸着下巴:“大哥二哥缺什么,尽管出声。缺钱就补钱,缺人就补人,缺力就补力。”

    这老三实在是太给力了。李翠和田爱芳争先恐后地向前挤着,向三房一家把这两年的苦水全吐了。

    “你缺人吧,叫他们兄弟俩招人。他们俩是行啊,是招一个不满一个,也不知道他们是满意什么样的。”李翠。

    “对。店里进货的东西,他们必须亲自去挑,起早贪黑的,不是累死自己吗?自己当老板怎么当成这样。”田爱芳其实也心疼自己老公劳累。

    龚力漾发出“哦”的一声明白了,指出老大老二的毛病:“大哥二哥这是不放心,事事亲力亲为。其实,怎么管下面的人,是有一套法子的。如果大哥二哥信得过我,我来试着给大哥二哥管一管门店。让大哥二哥看看怎么管人。”

    龚力正到此给刚回家一腔热血的老三泼泼冷水:“国内做饭馆,不像你在国外卖茶叶。你在国外卖茶叶可能就你一家,竞争。在首都,开饭馆的遍地都是,开的多了去了。人家不上你这儿吃是可以的。光是有牌头的老字号,不少于几十家,个个挂着祖宗的名号。”

    对于大哥这话,龚力漾驳斥道:“爸的名气我清楚。国外都有人知道爸,洋人都知道爸,国内的人怎么能不知道我们爸?祖宗的名声要传到一代又一代下来,不容易的。不能在爸这一代断了。这样吧,我和你们个赌,大哥二哥,门店一大,很快会有贵客找上门的。”

    老三这赌约,让龚力正龚力伟摇头谈笑:有的话,早就有了,用得着等门店开大了吗?

    不过老爷子这话放这里了,老三想花钱让他花。估计龚老爷子心底里暗自希望老三在自家门口摔个跟头接受个教训。

    第二天,让老婆孩子先住下来,龚力漾自己在首都里四处找门面去了。龚力正和龚力伟想着老三这是三天两头热,应该很快会放弃。好门面,也不容易找到的。老三夸下海口一天能找着,几天给两个哥哥和老父亲搞家大的,听起来像是笑话。

    到了晚上,龚力漾兴致匆匆回来了,对父亲和两个哥哥:“门面找好了,很大的一栋楼,位置也不错,靠近内环西单。整整三层,如果不够,已经和房东好,后面有空地,那栋楼装修装修可以接着扩店。房子我都讲好价,买下了。这楼房以前做过饭馆,后厨什么的都基本做好的装饰,回头再叫几个工人理理,大哥二哥可以迁店了。对了,冰箱,我给买了三台,不够再补。”

    “你——”龚老爷子唾沫哽了半天,挤出一行字给三儿子,“一下子出这么多的钱——”

    “爸怕我亏本?不会的!”龚力漾哈哈大笑道,“我还想多买几个店面,这两天我会在首都里继续逛,屯多点店面。”

    “不是不是。你买房子做什么?”龚力正和龚力伟叫起来,老三这是疯了吗?

    这个年代,房子其实不值钱,也不见多升值,还不如多买猪肉。

    “今天出门时,和你女儿聊了聊。”龚力漾眯着眼望望二哥。

    他的女儿丫丫?龚力伟愣住。

    既然三叔这么有钱,想着未来首都房子绝对升值的龚夏雅,那肯定是要鼓励三叔帮自己家族多投资房子了。于是在今天三叔要出门的时候,她过去了。

    龚力漾拿起茶盏,磕磕茶盖,吃一口茶,环视老父亲和两个兄弟,感觉父亲兄弟好像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回家搞投资,能不先提前调查清楚吗?只带着钱回来怎么行?怎么,他也是一个洋务商人,而且是干到顶级的茶叶商人。

    实际上,他这次专门回来,都是因为听外国人起他的侄女。

    “二哥您女儿出名了,老外都知道。日本纳豆,因为你女儿,那边外国人知道了原来是起源于我们国内。对老外宣教多少年不如你女儿一句话脸老外。”

    听三弟述他女儿怎么在外国人圈子中帮国家美食争气,龚力伟的心里头热乎乎的,蛮骄傲的。

    “爸,你后继有人了。”龚力漾转头对老父亲。

    龚老爷子缓缓地点了点头。可以,二房这孙女一来他家,他自从瘸了腿后沮丧的精神气都重新提上来了。

    “既然老父亲后继有人,侄女如此优秀。我这个三叔此时不为家族做点什么,不是个混账东西吗?”龚力漾,“房子先买下,我们国家现在要开放,要走到国际上去,国内美食一样要走向国际,丫丫的对,不会错的。”

    这话是得,一向佛态的龚家男人们内心热血沸腾。

    过两天,新店整弄好,旧店的东西搬移到了新店。旧店改成龚俊卖点心的门面,刚好没浪费。现在只等着讨个吉日开张大吉。

    可没想到,这店未正式放鞭炮,有人给新店下单了。下单的人是听闻龚老爷子开大店,想有幸做龚家的第一个客人。

    龚力漾拿着客人下的定金,对赌的大哥二哥喜滋滋地炫耀着:看吧,我的没错吧。老爸的店一开,多的是人想来。

    这第一单下的是什么?龚力正和龚力伟凑前去看,见是寿宴。

    林家有位高寿的老奶奶,今年快百岁了,九十九岁高龄。家中一大帮子孙,都是有头有脸的,想给老人家办个有史以来最大的寿宴。俗话的好,老人寿宴办得好,老人越高寿,子孙越有福气。

    这个林家听完首都里一圈,最终定在了龚家的新店办老人的寿宴。

    了解到这第一单接的是什么客人后,龚力正和龚力伟感觉单子很烫手。只有老三龚力漾非常有自信地拍着胸脯对客户:没问题!

    果然是,这老三从跟着哥哥们和老父亲,在龚老爷子工作的店里吃好吃的残羹剩饭,好比龚夏武和雷雷那样只知道吃,却从不知道做饭的辛苦和可怕以及恐惧。所以后来龚力漾和两个哥哥不一样,直接去做茶叶贸易商了。

    “三弟。”龚力正想着怎么挽回局面,跟在老三后头劝着,“这单还是别接了。反正,我们店未正式放鞭炮。”

    “大哥你的什么话呢?没有看见大嫂瞅着吗?”

    龚力正回头一看,自己媳妇拿着把扫帚立在院子里像只母老虎虎视眈眈地瞅着他。

    现在钱都有了,人有了,冰箱都有了,新店都开了,你还敢给我这么没有志气!李翠只差抡起扫帚一锤子到老公佛态的脑袋上。

    没有回头路了,龚力正头皮发麻。

    龚力伟早就认栽了,干脆窝在家里先想想寿宴的菜单。

    周末到了,学校没课。龚夏雅一早算好了,要去店里帮爸爸干活。刚好三叔龚力漾也喜欢她,给她过招呼叫她一定要去店里看热闹。

    早上吃过早饭,龚夏雅和两个哥哥一起,准备出发去怡怡居新店。走到门口时,听着自行车铃铛铃铛响,白羽轩骑着自行车到了,对他们三个:“我爷爷去怡怡居帮忙了,我也要去。咱们一块走。”

    见状,龚夏文回院子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出来,一人载一个去刚刚好。

    龚夏武坐上白哥哥自行车的后座,龚夏雅坐自己大哥的。白羽轩望着自个儿蹭上他自行车的龚夏武,半天实在是忍不住憋出一句话:“弟弟,你喜欢哥哥的自行车吗?”

    “喜欢。”龚夏武道。白哥哥的自行车比他大哥的自行车更新型更亮。当然,他不是不知道,白哥哥骑这么拉风的自行车来他家不是来载他龚夏武的。

    “你不是喜欢你大哥的吗?你和你大哥抢过自行车。”白羽轩努力地。

    “那是在没有看见白哥哥的车前。”龚夏武实话实道。

    白羽轩拉出一张欲哭无泪的脸:这个弟弟太诚实也麻烦。

    “走吧走吧。”龚夏文完骑上自行车,载着妹妹出发了。

    白羽轩赶紧踩上脚踏板,紧跟在他们兄妹俩身后。

    天气转凉了,秋天的脚步一日一日走近。风飒飒地吹着。首都本来风大,风沙多,是顽疾。好在年轻气盛,一路骑着自行车狂飙,风吹着少年的刘海儿,露出青春肆意的神气劲儿。

    一阵风沙吹过来,龚夏雅用手揉揉自己的眼睛,再看两个骑车的哥哥你追我赶,用力到脸蛋都红了,可是一点都不损伤到他们英俊迷人的脸蛋。龚夏雅回想起了以前自己的青春年代,和二哥一样,好想要有自己的一辆自行车了。

    叮当叮当,两辆自行车前后抵达了怡怡居新店。两个哥哥骑得满头大汗,拿袖子擦擦。龚夏武趁机可以摸摸两个哥哥的自行车,帮哥哥们把自行车推到了指定地点停放。

    龚夏雅仰看自家门店新挂的金字招牌,四个书法字来自她爷爷龚老爷子,真心是看着大气大贵。龚夏文走过来,和妹妹并肩一块看招牌。

    “爷爷。”白羽轩眺首寻找自己爷爷。

    听见有孩子的声音,龚力漾碎步走出来了,对几个孩子:“吃过早饭没有?”

    “吃过了,三叔。”几个孩子喊。

    “进来吧,吃点别的零食,三叔给你们去拿。”龚力漾道。

    后面跟着出来的三婶张玉珍听见,拉住老公的衣服:“你等等,后厨忙着,别让几个孩子过去添乱。”

    “他们不会添乱的。”对这点,龚力漾有信心。都是厨师的后代,哪里添得了乱。

    听三叔三婶话的时候,几个孩子看着几个工人把大花篮抬到了门店的两边。一排漂亮的姑娘穿着美丽的旗袍,是排队在张玉珍面前等待指导。从没见过这样阵势的几个孩子有些看懵眼。

    “你家也这样?”龚夏文转头问白羽轩。

    白羽轩摇摇头。他家没有美丽的姑娘做伙计,只有男的做伙计。老北平一直是这个传统,伙计又叫做堂二。

    龚力漾从外国回来观念是不一样,紧跟国际形势,知道大饭馆要走向国际,服务标准最好对标国际酒店管理模式。服务生需要安排温柔的漂亮的姑娘,才能动顾客的心。刚好,他娶的媳妇在国外学习过这方面知识,帮手训练新服务员。

    龚力正龚力伟两兄弟望着老三这番全新的操作,心里只盘算着算盘,感觉老三这钱花得绝对是如流水一般。也不知道老三哪儿来的自信敢这样一掷千金。

    反倒是主动来帮手其实来刺探大师兄新店军情的白玉堂,猫着腰在厨房门口后面偷窥着龚力漾夫妇的一举一动。以他这个奸商的观察眼力,可以看出大师兄龚老爷子这个三儿子,明显和大儿子二儿子截然不同,很有实力。

    那是,龚老爷子在老家里捂脸呢,根本不敢去店里看自己三儿子的“骚”操作,是完全不合他老爷子的传统。想想第一个儿子第一个儿子可以取名正和伟,唯独第三个儿子取名为漾。正因为当初算命先生给他算过了,他三个儿子中,唯独老三最会赚钱。

    赚钱,龚老爷子继承祖业的清高,以扬名为主,对赚钱没多大的心态。莫怪父子俩一个国内一个国外多年没能沟通成功。

    带着几个孩子进门,先参观一圈店里,龚力漾给孩子们介绍着:“你们边看边,有什么觉得可以改进的都可以和三叔提意见。咱们现在这里只缺好的意见。”俨然,龚力漾把孩子都当自家人继承人着。

    三个三房的堂哥跑过来了,龚力漾年纪最大的孩子年纪和龚俊差不多,叫做龚安鑫。年纪排老二的和龚夏文年纪相当,叫做龚安涛。第三个孩子和龚夏武年纪一样,叫做龚安哲。三人面貌除了老三像妈较多一点,老大老二都是偏向于爸爸的样貌,仪表堂堂。

    这段时间,龚夏雅和哥哥们知道,这三位堂哥时常跟着自己父母跑,忙前忙后的,都是遵从三叔的指示,要为家族出力。

    “我有点事,大概的事情我和他们了,你们三个,带哥哥弟弟妹妹他们,熟悉这店里的环境,他们要找他们爸爸爷爷,就带到后厨去。”龚力漾交代三个儿子,“别忘了,给哥哥弟弟妹妹们倒茶,拿点零嘴。”

    “是,爸爸。”龚安鑫带着两个弟弟回答父亲。

    紧接着,事务繁忙的龚力漾走去外面忙碌清点到场的货物。龚安鑫招呼弟弟妹妹们:“来,这里一共三楼,我们这样,从最高那层开始逛起。”

    木楼梯修的很好,刷的崭新的红色木漆,大堂里的廊柱,一根根雕着祥云,非常的气派。其实进来的时候,龚夏雅和哥哥们都有些看花眼了,也在心里头明白为什么自己爸爸看到新店以后,什么牢骚都不发了。实话,这么漂亮的新店,谁看着能不动心。

    由于今天据要招待的贵客,足足有几百人之多,于是诺大的新店,三层楼全部摆满了吃饭的大圆餐桌,每层都可以招待约一百位客人。从早上开始,服务生已是忙碌起来,不断地扫卫生,摆凳子桌椅,给餐桌铺上干净整洁的白布,一切又是对标国际酒店餐饮部管理。

    “我爸了,那个林奶奶,有洋女婿,洋外孙女,洋外孙。”龚安鑫给后来的弟弟妹妹们解释着如此安排的来龙去脉,“所以,生怕洋人不习惯,会给配上一定的西餐刀具。”

    龚夏文看不懂的了,又问好兄弟白羽轩:“你家店里也这样?”

    白羽轩其实已是干瞪眼的状态了,直接摇摇头:这种客人他们百花台应该也是不敢接啊,恐怕只有国宾馆那种大酒店敢接。

    只能,龚家三叔真牛,太有自信了。

    从白羽轩的表情上,龚夏文兄妹俩都看出了些什么,呵,一阵头皮紧张。

    龚安鑫给他们吃点定心丸,:“没有问题的,等会儿我带你们去后厨。还有,丫丫,我爸爸了,到时候,厨房菜品出炉的时候,有你来试吃。”

    “我?”龚夏雅用手指了下自己。

    “对!”

    今天,她这是提前要大饱口福了!

    要知道,前两天,她爸爸大伯已经是在熬汤了,特别好吃好香好闻的汤,飘香出来时,馋得家里的人都流口水。

    龚夏武拉拉妹妹的衣服:记得偷偷分给我一点。

    没问题。龚夏雅给二哥比了个ok的手势。

    参观完大堂,紧接转移到了后厨。

    后厨是热火朝天。光是洗菜工都临时雇了好几个,端着大盆子蹲在院子里,不断地刷新着新鲜瓜菜。“爷爷。”见到了爷爷,白羽轩跑过去。

    白玉堂在帮龚力正搞着那盆子酱鸡,手指全都是酱料,看到孙子过来,:“别靠近,免得脏了你衣服。等会儿见贵客呢。”

    白羽轩愣了愣。

    “今天他们招待的林家,是远近闻名的大户人家,请了几乎半个首都的名人过来吃饭。”

    白玉堂这话完,惹得本来就很紧张的龚力正龚力伟两兄弟吼着:“三师叔,不用了。”

    “哈哈。”白玉堂大笑两声,像是安抚他们兄弟,“这有什么?你们爸,我大师兄,连外国首相都给做过饭。”

    龚夏雅蹑手蹑脚走到了爸爸后面,瞧瞧爸爸做的面。

    长寿面是寿宴必备的一道菜,最讲究的一道菜。这道菜如果做的不好,估计店都得被客人砸。龚力伟的头上冒的全是汗珠子了。

    好吃的面,必须师傅亲自上阵,手擀,手拉。这不,刚拉完一盘面,龚力伟不得不歇歇气,而且眼看,远远不够今晚几百号人吃。

    龚力正擦擦手,看到这个情况,走过来帮手自己兄弟拉面。其它菜可以耽误,唯独这道菜不可以。

    “爸爸。”龚夏雅主动出声,“爸爸,我来做长寿面的配料,可以吗?”

    爸爸和大伯忙成这样,看得她都心疼,一定得帮手。

    见到妹妹做声了,白羽轩走上前:“叔叔,如果叔叔信得过我,我也来帮忙,我帮妹妹做。”

    龚夏文和龚夏武以及龚安鑫他们三兄弟,由于对厨艺一窍不通,只能在后面干着急。

    几个长辈互相对了对眼神,皆是想起了龚力漾的龚老爷子后继有人了。龚力伟于是下定了决心,对女儿:“你做,有什么不懂的来问爸爸。”

    有爸爸这句保证,龚夏雅点点头。转身撸起自己两根袖管,去洗手,开始准备长寿面的汤料。

    所有人是忙到中午随便吃了一点算过去,下午接着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幕降临。宾客们陆续抵达。最先到达的肯定是宴请宾客的主人家林家人。龚力漾亲自把林家人请到贵宾室,再次沟通整个寿宴过程。林家人看着店里花篮等装饰已是较为满意。

    龚夏文由于不能在后厨帮忙,于是留在店门口帮助三叔三婶招待宾客。眼瞅着前头一辆熟悉的车行驶了过来,接着看到夏实秋在车里懒洋洋哈欠的侧影。

    “到了。”夏太太提醒儿子规矩点。

    夏实秋挺了挺背,前面副驾座坐的自己父亲。

    “没规矩。”夏陆生直接儿子。

    司机将他们一家三口在店门口放下。龚夏文看着他们三个,喊:“叔叔,阿姨好。”

    “哎,你怎么在这?”夏太太一丝惊讶。

    龚夏文心想,莫非夏家并不知道这店是他们家新开的店。

    夏家真不知道。因为这个怡怡居搬迁新店不过才是几天的事情。

    夏实秋抬头看着怡怡居的新招牌,对好兄弟:“好看多了,本来就该换的了。”本来就是,龚家的人做菜那么好吃,原先搞的门面气得宛如街边摊,让他们夏家的人都觉得名不副实。

    听到这话,龚夏文尴尬地道:“因为我们家三叔回来,所以换了新店。”

    “哦,你三叔回来了。”夏太太接着话,看到了那边的龚家老三龚力漾。

    龚力漾跑过来了,见是夏家人,拱手道:“夏先生,夏太太有请。店新开张,今是帮林家老太太办寿宴。”

    “对,林奶奶是我们家的好朋友了。”夏太太笑着。

    “请进吧,林家人给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设置了款待的宴席。”龚力漾领着他们往店里走。

    此时,又有一辆车到了,车门一开,陈太太带着女儿下了车,喊:“人呢?”

    龚力漾只好往后看,摆手叫人赶紧去给宾客带路。结果陈太太见到了夏太太的身影,立马走到夏太太面前来了,:“老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听听陈太太这个口气,显然,上回不太愉快的碰面结果,在陈太太心里记着了。夏太太本来就对陈太太这个老同学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如果真是有感情的同学,不会常年不联系不过问。而且,当年,夏太太是靠自己考试考入哈佛的。陈太太据是靠父母资助进的哈佛。夏太太知道,陈太太这位同学向来看自己不太顺眼。然而,夏太太是没有想到,这位老同学内心深处对于她,可远远不止这些事情。

    陈太太的视线,是在夏太太身边的夏陆生身上量起来,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诧异。再看自己后头下车的老公,肥肥胖胖的,而夏陆生有钱又英俊。

    她太记得了,那时候夏太太被夏陆生追求的时候,她呢,只能和其她人想着,自己是比夏太太先喜欢上的这个男人。

    “这是我先生,你可能以前没有见过。”夏太太以为老同学不知道自己老公,给老同学介绍。

    陈太太的视线从夏陆生又到了夏实秋。夏太太这么漂亮的儿子完全遗传了孩子的父亲。她的天,夏太太怎么这么好福气。明明是同学,一个天一个地的样子。

    “你好,夏总裁。”陈太太伸出手。

    夏陆生直接忽略过她伸出来的手,对自己太太:“进去吧,别堵在人家门口。”

    夏太太于是挽着丈夫的手进去。

    夏实秋早走到前面去了,他要去找同学们。听白家那子和龚夏雅一块在后厨,估计在做什么好吃的东西。他这个熊娃子必须过去看看情况。

    眼看夏家一家人都往前走了,陈太太回神过来,又追起夏太太,:“你知道这是谁家开的店吗?”

    “是龚明之老先生他们家开的店。”由于老同学问话,夏太太不得不回头应付着。

    “对,新开的,真漂亮。我还真没有介绍错人了。”陈太太笑笑。

    哎?夏太太露出惊讶。这么来。陈太太点头答:“林家在找办寿宴的地方,我刚好和林家的媳妇认识,于是起夏太太你,夏太太知道龚明之老先生开的店叫做怡怡居。龚明之老先生的手艺众所周知,是招待国宾宴的级别。我就,夏太太怎么能不把怡怡居推荐给林家呢?你们两家不是挺好的关系吗?”

    那是因为夏太太不知道龚家开了新店。按照龚家原来的那个门面,根本没法帮林家办寿宴。

    其实陈太太也不知道龚家开了新店。今天看到这个新店也有些意外,不过,她不能在夏太太面前露馅。更何况,她知道的,她听过的,龚家原来店面那么,哪怕搬了新店,根本也没有这个能力办寿宴。为此,她为了以防万一,和林家天花乱坠地吹嘘了一番。

    “龚老先生给国宾宴当过厨子,知道怎么招待外国人。林家里有洋女婿,有外国宾客。所以让龚家来办才没有问题。”

    陈太太以上这般法,夏太太听着怎么觉得怪怪的。没错,龚家能力是有,可是,龚家除了龚老爷子,龚家兄弟应该没有经验。这一想,夏太太为龚家捏了把汗。

    前面,她先生夏陆生是走到了餐桌边上,看着餐桌上用餐巾纸折叠出来的天鹅,欣赏道:“感觉和我们酒店服务领班的手艺差不多。”

    听见这话,陈太太凑前一看:怎么回事?

    夏太太扫一眼老同学的表情。

    宾客们逐渐到齐,纷纷向林家人道喜,不由自主提到今日的待客饭馆怡怡居,对林家人:“不愧是你们林家,找了家好饭馆,看这个门面气派,这漂亮的服务员。”

    服务员全清一色的美女。龚家三叔龚力漾的改革立竿见影。

    “这龚老爷子不简单,和国际接轨。真是招待过外国首相的御厨。”

    听着这些赞美的话,陈太太坐在椅子上,努力地沉住气。气派再气派,服务员再好,更重要的是菜,大家是来吃菜的。当时她是帮龚家人给林家人夸下海口了,,龚家绝对能做出招待几百个宾客的长寿面来。

    几百碗的长寿面,谈何容易。更别,这些贵客都是来自天南地北更是有洋人的口味,能否一一满足,估计没有厨子能做到,龚老爷子也做不到。

    林家其实该感谢她陈太太的,可是,看看夏家是被安排到主宾席的第二张桌子去了。他们陈家则是呆在了大堂的角落里的桌子。没法,她先生和夏陆生有很大的差距。

    同理,林家的人是先去到夏家人那头联络感情去了。

    “谢谢夏总裁带夫人来给我们老人家庆寿。”林家人握住夏陆生的手感激地道。

    夏陆生含蓄地微点下头。

    龚力漾走过来,对林家人:“又来贵客了,是之前没有答应真的来,是姓朱,你们看,是要安排在哪里。”

    “朱家的人来了吗?”林家人表露出意外的惊喜。

    现场的宾客们也是对来客非常的意外,均转回头去看。陈太太可以听见自己老公的惊呼声:“哎哟,朱家人来赏脸了。”

    这朱家人是谁?是朱家的长孙朱钧秀。朱家是有名的风投公司,据手里掌控了至少上亿资本。于是,陈太太和其他人看着这出现在大家面前的青年才俊,相貌堂堂,全身名牌派头,一身的富贵风流儒雅。

    朱钧秀走到林家人面前,拱下手,让随身的秘书把贺礼拿出来,见是一把黄金如意。

    林家人接过如意的瞬间,陈太太是太吃惊了,这个出手太阔绰了吧,哪里来的人。

    这么大的贺礼,林家人二话没,把朱钧秀安排在了夏家人隔壁。

    夏太太这会儿回头找自己儿子,熊儿子跑哪里去了。

    “长寿面上桌了!”龚力漾高喊。

    一排服务员从出菜口出来,端着一碗又一碗长寿面,先是端到主人席上。

    林家人一看,是九碗面,而且分明是不同的面。

    龚力漾走过去给介绍着,道:“先是九碗,后面还有,一共九十九大碗面是不同的。每碗面,都先让老太太尝一口,再分给其它宾客吃,可以让其它宾客蹭蹭老太太的福气。”

    九十九碗不同的长寿面!林家人自己都讶然到不能话。

    坐在主位上的林家老太太两目发光,问:“你都给我,这是什么面?”

    “奶奶,我和你。”龚力漾给老人家讲解着,“这个是延生轩辕御面,延生龙福面,延生虎禄面,延生龟寿面,延生雀禧面,分别代表土木金水火。其余四碗,东南西北,我们东北的长寿面,云南的长寿面,温州的长寿面,广东的长寿面。”

    她老人家这个是今晚注定吃遍全国的长寿面了。林老太太捂住心窝口,声音激动地问:“你做的?”

    “不,肯定不是我。我两个兄弟给奶奶您亲手擀面,至于汤料搭配,是我侄女龚夏雅做的。”龚力漾力挺自己家人道。

    林老太太听着他这话时,已是先迫不及待地尝一口汤,舌尖碰触的刹那,美味触及到了老太太的灵魂。老太太直接开口:“好汤!怎么配的料?你叫那人出来。”

    此时,上上下下三层楼的宾客们都探出头,沸腾了,看着那一碗一碗香气扑鼻的长寿面,想着那个叫龚夏雅的是谁。

    听见前面三叔喊自己出去,龚夏雅洗了手,把头发抚一抚,衣服整一整,赶紧走出去。走到半路,突然前面横出一支杆子,她没能躲过去,绊到的时候差点摔一跤。

    “你干什么!”

    这声音,那熊娃子夏实秋的?

    龚夏雅抬起头时,看到了他那张铁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