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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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木棍”的陈珊珊听到吼声发现有人来了, 想走,前面一个人影嗖的拦在她面前。陈珊珊抬起的视线落到了夏实秋的脸上。

    他俊美的五官此时却呈现出沥青色,好比突然化身为了阎罗殿里的那位王爷, 阴森森地瞅着她的脸。陈珊珊的牙齿不禁个抖:“你,你让开, 夏实秋——”

    平心而论,这个夏家的熊娃子,长相向来太完美,让她私底下暗慕地偷望着不知道多少回。然而, 实在话,在他们班里,他们学校里, 没人敢惹这个熊娃子。是, 她敢去挑衅白羽轩,敢去龚夏文,都是因为这些男孩子到底脾气怎样都不会对一些人发脾气的样子。可夏实秋不一样。

    夏实秋才不看任何人的脸。

    面对她的这声让开,夏实秋的眼线早就落到了她手里拿的那支“木棍”,实际上是一根雨伞。陈家的雨伞?好东西, 居然被用来绊倒人了。他这个熊娃子都不敢干出这么阴狠的事情,结果被这个看似柔弱的千金姐给干出来了。叫人吃惊不吃惊?

    你好端端的你陈家不缺钱不缺啥的, 平常都是被人羡慕的份,用得着故意用只雨伞去绊倒一个学妹吗?人家学妹和你陈珊珊也从来是两个世界没有什么关系吧。

    嚓!陈珊珊的手没有能握住,手里的雨伞被对面的熊娃子一把夺了过去,于是她嗓子里发出怒喊:“还给我!”

    “你不是让我让开路吗?”这会儿, 夏实秋忽然让开路面,给她走。

    陈珊珊迟疑地看着他,这熊娃子是想干嘛, 反正她得先拿回自己的雨伞,再伸出手:“你把雨伞——”结果手未伸到,她全身一颤,发出高八分的尖叫:“蜘蛛啊!”原来一只黑色的有八只触角的东西落在了她胸口上,使得陈珊珊浑身哆嗦,上蹿下跳,不知道有没有拍掉身上的蜘蛛,她哭着跑回去要找自己爸爸妈妈了:“妈妈,妈妈,蜘蛛——”

    听着某人的哭声,夏实秋深感满意,嘴角勾了一勾,随之转回身来,急忙走到龚夏雅面前,蹲下身:“你怎样?”

    这熊娃子捉弄玩人后,明明白白脸上写着“严重关切”四个大字。龚夏雅抓住他伸来的那只手站起身,拍拍自己膝盖头,笑一笑:“没事。”

    “谁没事的?”夏实秋看到了她膝盖上被嗑出来的乌青,于是嘴角耸高嘟出了一个生气的包,眉头紧紧皱着,“我带了叔上回给你擦药的那支药膏,在我车内,我给你拿去,帮你擦擦。”

    “你叔的药膏怎么在你那?”

    “我偷拿的,总觉得或许你会再用着。”

    这熊娃子莫非是有先见之明,神之眼?龚夏雅笑着:“不用。你还给你叔吧。或许其他病人要用着。还有,谢谢你。”虽刚她被绊倒后,本想自己抢回陈珊珊的作案工具的,反正这个陈珊珊算是把她龚夏雅惹毛了。未料到突然杀出这个熊娃子拔刀相助。

    听着她谢谢两个字,夏实秋摸摸自己的鼻梁。他这个熊娃子,极少有听到人对他谢谢的。

    两人一路走去大堂,夏实秋没有忘记自己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你和那个姓白的,做什么好吃的了?”

    这熊娃子肚子饿了?龚夏雅道:“长寿面。”

    “我有的吃吗?”

    “你不是客人吗,怎么会没有?”边,龚夏雅伸出去的手边拍了拍他脑瓜,犹如第一次见他想拍他脑瓜一样。白痴,怎么会没有的吃。

    被她不心摸了下脑瓜,夏实秋整个人像是僵住了,没想她的手这么长。

    跑回大堂的陈珊珊扑在妈妈怀里哭。不过其他人没有留意角落里的这对母女,全把目光放到了这会儿出现的金童玉女身上。

    “是夏家的儿子?”

    “对,长得可好看了,都像他叔,时候像女孩子一样漂亮。长大了更不得了。当真是俊美无双的公子爷。”

    “他身边的女孩子是谁?”

    “也很漂亮,和夏家的这位少公子很相配。”

    “我怎么觉得这女孩子长得像西施。你看这弯弯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如月儿似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两人一块出现,莫非是从青梅竹马两无猜?”

    “两家长辈默许的吧。”

    夏太太听着四周的人着,自己笑不拢嘴,完全不在意。夏陆生看看自己太太那个表情,也不话。如果要他们夏家人,龚夏雅这个姑娘他们全家几乎上上下下确实是喜欢的。

    有礼貌,又乖巧,很会做饭。哪家大人会不喜欢是不?

    “我和你们,她是龚明之老先生的孙女,是龚老先生的继承人了。”陈老先生给所有人介绍。

    原来是龚老先生的传承人。林家人也是颇为欣叹。

    周围的人在些什么,龚夏雅和夏实秋都没听见。夏实秋只是扶着她的手怕她脚疼,而龚夏雅一路走过去,脑子里都在回忆等会儿要给奶奶介绍的美食。

    这不是龚家人收钱做事的问题,而是奶奶今日庆祝高寿,这么多人高兴。实话,龚家人也替老人家高兴。能活到这个岁数的老人不容易。

    龚夏雅走到了林奶奶面前,和自己三叔交流了下眼神。龚力漾给侄女让开位置。

    林奶奶问她:“你做的长寿面?”

    “奶奶,是我给您配的长寿面。这碗延生轩辕御面,有当归,属补气的,有野生菌和土鸡蛋,海鲜和香菜。龙福面的汤底是排骨茶树菇,陈皮、白芷、菠菜,是不是一听很像广东那边的汤底。广东这碗竹笙长寿面,因此采取更为清淡的模式,与龙福面形成两种口味可以比较。奶奶您都吃一口尝尝,不用吃多。古人,饭要七分饱,人为百岁寿。奶奶高寿,更应该尝遍天下美食。”

    姑娘的嘴,玲珑伶俐,柔软的话声是尽可能贴着老太太的耳朵边上,知道老人家上了年纪听声音不方便。林老太太一边听,一边点着头,面露笑颜。不这面好吃不好吃,光是这个姑娘的仪表神态气质,都让老人家觉得眉清目爽,非常喜欢。

    “好,听你的,我每样尝一口就可以了。”林老太太决定,让家人每碗面舀一口面条出来,她只吃一口尝鲜。

    林家人听到老人家这样亲口一,无非是在心里大松口气。毕竟办这么大的寿宴最怕一点就是,老人家高兴过了头,寿宴上的美食又太多了,结果让老人家吃坏了身体。

    看来,在龚家这里办寿宴,是绝对的正确了。

    回头,林家人寻找着给他们介绍在怡怡居办寿宴的陈太太,或许该感谢下陈太太先。

    刚好,陈太太怒气冲冲带着女儿过来了,一路杀到了夏太太面前:“你儿子干的好事!”

    夏太太一惊,掉头:“你什么?”

    “你儿子把蜘蛛放我女儿身上!”陈太太。

    蜘蛛?哪里来的蜘蛛?她儿子怎么可能玩蜘蛛?她儿子从生病身体不好不可能玩蜘蛛的。所以,那是只玩具蜘蛛,早被夏实秋收了回来藏到其它地方去了。

    夏陆生和夏太太很快明白了应该是儿子的恶作剧,看向儿子:哪怕是玩具蜘蛛也有点不像话,捉弄陈太太的女儿做什么?

    为此,夏实秋把陈家那把雨伞晾了出来,:“她拿他们家的雨伞,去绊人。”

    全桌的人都听见了,四周所有宾客都听见了。毕竟刚陈太太自己先闹大的。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了陈太太陈珊珊身上。

    “没有!不可能,我女儿不可能做这种事情!”陈太太大声否认。陈珊珊躲在母亲的身后不敢见人。

    “如果不是她做的,你问她,你们家的雨伞怎么在我手里?”夏实秋冷哼哼地驳斥道,“总不可能我上你们家的车里偷的吧?你们家的车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那是你,你抢回来的,抢我女儿的雨伞,做你刚才的事!”陈太太给自己和自己女儿圆回了话。

    夏太太这下忍无可忍跳了起来:“我儿子干嘛做这种事情!拿你们家雨伞去绊倒人?他真要去干这种事情,非要拿你们家的雨伞?还有,今天没有下雨,又是在屋子里吃饭,你女儿拿你们家雨伞出来干嘛?”

    陈太太这是和一个实实的哈佛高材生老同学理论逻辑,结果肯定感人。

    四周的观众一听,都知道夏太太句句在理,陈太太胡搅蛮缠。

    “怪不得。”在席有个观众发话了,道,“上回他们学校组织秋游。她女儿是要告状某位老师到校长那里。我孙女回来了,是因为她女儿组织了一帮人,嘲笑某个女孩子穿的不怎样。老师知道了去批评她的女儿。她女儿不高兴。我这爸妈怎么当的。然后我女儿,别,人家家长接下来跑到学校继续闹,是老师无理不该批评。”

    陈太太红了脸:“这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女儿是看到人家对方穿的那个衣服,有点儿不堪。”

    什么叫做衣服不堪?人家穿什么衣服用得着你女儿指手画脚吗?哪怕再不堪,只要报告老师让老师处理,你女儿亲自上阵去嘲笑人家算什么东西?

    最大的问题是,你这个母亲呢?居然无条件维护自己女儿?只要是自己女儿做的都没错?

    观众们全搞明白了陈太太这个思路,一个个摇头叹气。

    林家人懵了:这陈太太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后来发现陈珊珊拿雨伞要去绊倒的人是龚夏雅以后。陈太太不是欣赏龚家人吗?为什么自己女儿要去给龚家的孩子使绊?

    都是聪明的人,想了一圈回来后,林家人后背上冒起冷汗。幸亏自己没有早点儿感谢陈太太,否则的话,自己真的是变白痴了。

    听见妹妹被人算计,龚夏文和龚夏武以及白羽轩都跑了过来。龚夏武这个二愣子二哥,性格最直,直接撸起袖管冲到陈珊珊面前:你要知道,谁敢欺负他龚夏武的妹妹从来都是要挨拳头的,了再。

    陈珊珊吓得往后躲:“妈,妈,爸——”

    陈太太的老公陈韦也藏不住了,只能是走出来到自己女儿面前问:“你,是不是你做的?”

    “爸,不是我做的。”陈珊珊喊道,“我只是觉得她应该接受点教育。”

    完了,不是你做的,却要人接受教育,这是明摆着口是心非了。陈韦差点儿举起手。陈太太冲自己老公一瞪眼。

    “留着这人在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让所有人侧目过去,眼见是朱家的长孙朱钧秀的。俨然,这个朱家人都觉得这场闹剧是该收场了。

    “今天是林家老太太的寿宴不是吗?老人家肯定看不过眼。老人要高寿,子女子孙后代要懂得孝敬,要有人品。这孩子的爸倒也知道一点廉耻,可以留下。孩子和孩子妈可以出去了。”朱钧秀完这话,向夏家人那边瞟一眼,“夏总裁,你觉得呢?”

    夏陆生“嗯”了一声。

    现场人知道,林家人也知道,越是有钱有身份的,更是低调行事不爱任意发表意见的。犹如这夏家,犹如这朱家。好了,现在朱家人和夏家人都表态了。林家人也洞察出了陈太太暗藏的心机,确实是没法忍这种差点被人设计的感受。

    林家长孙出面,叫来人,要将陈太太陈珊珊请出宴席。

    陈太太环顾一周,四周全是冷漠的目光对着她们母女俩。这种被彻底孤立的局面,让她愤怒地抓紧了自己老公的衣服:你是不是男人?

    其实,她老公真的是把所有都看在眼里的,包括她一到这里对着其他男人量的表情。

    “你先带珊珊回家。我回家后再和珊珊单独话。”

    啪!陈太太那巴掌要到自己老公脸上,没想到自己老公早防着她的手,反手给了她一巴。陈太太被傻眼了。陈珊珊吓得哭都不敢哭了,她爸爸发这么大发脾气她从没有见过。

    “其它的我都可以忍你,珊珊是我女儿,我还不想她未来去坐牢!”冲自己老婆吼完后,陈韦拉了女儿就走。

    陈太太捂着自己的脸,在众目睽睽下飞快地跑起来。如果失去自己老公,她是真玩完的了。

    ——嚓,分隔线——

    寿宴结束的时候,是快夜晚十二点钟了。劳碌了几天的龚家人,边收拾东西,边歇气。

    做厨师的,都是别人吃完自己才吃得下饭。龚力伟和龚力正给所有工作人员下了面条,不是长寿面,是普通的鸡蛋挂面。

    龚夏雅分得一碗,这会儿端着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和大哥二哥一样吃得尽兴,之前真没有心思吃东西。白羽轩走过来,给她碗里夹了个饺子,:“我偷偷包的。”

    偷偷给妹妹包饺子,他这个爷爷都没有?白玉堂望着远处的孙子,叹气摇头。

    接到其他人的目光,白羽轩急得自己解释:“她今天受伤了,所以应该吃多一点,多吃一个饺子而已。”

    这时,大堂里补吃晚饭的员工发现有个客人折返回来。原来是夏实秋那个熊娃子。走到龚夏雅面前,夏实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支药膏递给她:“拿着,回家擦擦。这药膏对你来挺有效的。”见她还未接,他干脆把药膏塞进她手里转身就走。

    “谢谢。”

    背后再次传来她这俩个字,夏实秋的唇角忍不住上扬,大踏步走了出去,坐上自己父母等候他许久的车。

    龚力伟吃完,看着厨房里剩下最后一碗面,端出来发现龚力漾没吃,于是给老三端了过去。龚力漾是站在结账的柜台后面拿着进口计算器一直啪嗒啪嗒按着数字键,计算成本和利润。

    今儿林家人办寿宴办得高兴脸上有光,多给了些赏金。算完,今晚算是大丰收。龚力漾眯着眼睛,对大哥二哥:“今后两天,我再给大哥二哥整理整理。以后,大哥二哥只要负责检查货物,查看厨房厨师的菜品质量。大嫂二嫂,一个盯财务,一个盯服务员。你们不要亲自干活,要的是惩罚分明。怎么嘉奖员工,怎么惩罚员工,规矩我都列出来,你们照着办。”

    论怎么躺着赚钱,是老三厉害。大房二房都这么想。

    在家里的龚老爷子:“害!”大叹口气,他这老爷子一世不爱钱的清名算是彻底毁了,毁在三儿子手里了。于是对龚奶奶:“丫丫明天放学回来,让她单独到我屋里。”

    其他人指望不上,龚老爷子只能把精神寄托在孙女身上了。

    得到奶奶的传话,龚夏雅放了学后,放下书包去找爷爷。

    龚老爷子在屋子里养金鱼,见到孙女回来招招手。龚夏雅走过去,跟着爷爷观察在水盆子里游来游去的金鱼。

    “你班主任杨老师,你学习很棒。”

    她杨老师现在到处夸她,只是没想到居然夸到她家里爷爷的耳朵里了。

    “当时你爸妈不在,我替你爸妈去了趟学校。你们学校搞实验班。杨老师按你这个成绩,可以安排你参加跳级考试。”

    龚夏雅等着自己爷爷安排。

    “你想读书吗,丫丫?”

    龚夏雅点点头,读书是很好很好的事情。

    “那就去参加考试。爷爷相信你可以读好书。光阴不可浪费。年少更不可浪费。”

    爷爷语重心长的话,龚夏雅直点头。

    话,那天学校安排跳级考试,给了她三张卷子。可能以老师的角度来,是三张从简单到难,可以决定她跳多少级学习的卷子。可是这些对龚夏雅来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当年她是考过全省理科状元的人,现在又有系统加成。

    老师给她三张卷子一分,发觉她能力不止如此。她的学校校长和班主任杨老师,都是特别有野心的老师,没有让她急着在学里跳级。龚夏雅以为自己没有考好,有点纳闷,但没有放在心头上。反正,呆在学里也挺好,多的是闲余时间可以跟爷爷爸爸学习东西。哪里想到,她的杨老师为了她这个天才学生,跑大学里游去了。

    到了学第六个年头,她十三岁了。校长和班主任帮她报名参加高中水平考试和高考考试。全市的老师就此都在她学校的人心机叵测,居然懂得让她在学期间照常读完书直接去考大学。为什么这样好?因为如果她总是跳级读书,反而不利于与周围的同学人□□往,少不了红眼病会看着她,觉得她是另类。当然,风险有的是,她这一考,真能考上吗?

    真给她先通过了高中水平考试。本来不让她参加高考的人看到她优异的水平考试成绩,没话了。

    几个哥哥登时压力山大。当时,龚夏文和白羽轩都在读高三,这是准备和妹妹一块在大学起跑线上了。你这个妹妹学业成绩恐怖不恐怖?至于龚夏武,本来学习重心都不在学习上,更喜欢学习武术等体育项目,因而对妹妹读书多好都无压力。

    只有夏实秋那个熊娃子,被龚夏文和白羽轩在心里骂了个狗血淋头。原来夏实秋早在中考之前,直接报考大学去了上大学,没有和他们一起读高中。貌似这熊娃子早预料到有这样一天,不用有压力和妹妹一起尴尬考大学了。

    那时候夏实秋突然要考大学去了,夏家人兴高采烈,以为这个熊娃子终于收回玩性愿意认真读书了。直到今时今日忽然爆出龚夏雅提前要去读大学,夏太太心头一个恍然大悟。

    夏实秋是考取了自己叔夏明生任教的大学。这个熊娃子太崇拜自己的叔,什么都要学叔。叔学什么做什么,他跟着一路走的样子。

    可以去上大学的龚夏雅,开始想着与美食相关的专业,准备要在大学里主修生物化学作为基础,再同时读营养学,对重新出发的人生信心满满。

    要上大学了,妈妈做主张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

    对于女儿骑自行车这事儿,反而是龚力伟在心头忐忑。不是钱的问题,现在龚家的怡怡居开得满城都是,早赚大钱了,比百花台更出名。家里有两辆轿车了,一房一辆。所以龚力伟觉得没有必要给女儿配自行车。女儿骑自行车会不会不安全,毕竟是女孩子不是男孩子。要出行想快,可以坐家里的轿车。

    田爱芳却是觉得自己老公和自己儿子疼女儿疼妹妹有些紧张过头。

    女学生骑自行车到处都是,管什么有钱没钱的。况且,田爱芳自己早就想骑自行车了,想当年她学生年纪的时候,看着人家女学生骑着自行车去上学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特别的羡慕。女儿做学生能骑自行车,算是满足了她年轻时没法圆满的一个心愿。

    拍板,直接给女儿买了一辆女式永久。

    龚夏雅可以骑着自行车去上学,未来可以骑着自行车在大学里悠荡,最重要的是,她可以骑着自行车去爷爷开的店。

    龚老爷子自从三个儿子都发财以后,在院子里呆不住了,感觉风气都被三儿子带坏了。老爷子想来想去,怡怡居没能达成他老爷子心里头的梦想,于是,自己在外环买了块地。

    老父亲要买地,三儿子忙着出钱,想给老父亲盖大房子。哪里想到,龚老爷子买了人家的农房农地,把农房一半变成家餐厅,农房后面一半养鸡养鸭养鹅,乃至养了一头奶牛,后院里种上蔬菜瓜果。挂了个招牌叫做明雅居。

    这名字,儿子们孙子们看完立马知道自己被老爷子抛弃了。龚老爷子是把自己名字和孙女的名字各摘了一个字开了这家貌不起眼的店。反正不赚钱的,不会有儿子孙子争,预备留给孙女的。

    既然老父亲都到这个年纪了,三个儿子商量着老人家有什么愿望尽量满足就对了,因此龚老爷子想干什么三个儿子都不吱声反对,一个劲地支持。

    龚老爷子不要他们的钱,甚至不要他们的车。要不是因为腿脚不便实在走不了长途跋涉,家里的车每天从明雅居载他回四合院子他都不愿意。

    高考前的这段日子,母校给了特殊待遇,让她可以在家里复习功课不用去学校。早上龚夏雅拎上书包,骑上自行车前往明雅居。在那里,一边帮爷爷干农活,一边可以在风光明媚的田园雅居里宁静地看书翻书写功课。

    出发前,龚奶奶走了出来,手里拎了一口黑色铁锅交给她:“你爷爷叫人帮的,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用的。早上他忘了拿过去,你帮他拿吧。”

    “好的,奶奶。”龚夏雅接过铁锅放到自己的单车后架上,拿绳子绑结实了,再出发。

    骑着单车约过了半个多时,抵达了明雅居。一块黑底金字招牌,三个店名字是竖着写的,挂在老房子的屋檐底下,在微风里头轻轻摇荡着。

    龚夏雅一只手拎上铁锅,另一只手拎上书包,喊:“爷爷。”

    屋后面传来公鸡嗝咯咯咯的声音,一群鸡跟在母鸡后面叽叽叽叽好像麻雀。老爷子哄鸡仔的声音咯咯咯,时而夹在中间。

    恐怕在一群鸡鸭鹅的叫声中爷爷没有听见自己,龚夏雅用膝盖挪开店门,进入里头。现在早上,店里一个顾客都没有。而且,知道明雅居的人极少。一般来的是熟客或是亲朋好友。这个店位置又偏僻,路人找店都找不上门来。

    龚夏雅把书包放到了柜台后面,拎着口铁锅到后面院子给爷爷瞧瞧。

    推开屋子连接后院的门,趴在门槛上晒太阳的褐色花斑猫,仰头瞧了她一眼,喵一声走开给她让路。龚夏雅将铁锅先放到了门口处。

    院子空地上,龚老爷子把鸡饲料洒到地上后,准备去弄点水浇田。这两天天气比较热,农田周围那条灌渠有些沙子见底了。

    见状,龚夏雅走过去走到爷爷前面,先拎起木桶:“爷爷,我来。”接着,她到了院里那口井边,把桶放到地上,双手用力按下井口的压把井,将井水抽出来到木桶里头。压把井看起来简单操作,其实需要的力气蛮大。没会儿,她额头上冒出了层汗。

    龚老爷子弯着腰看着那水差不多了,摆手让孙女停下,回屋去给孙女拿条毛巾出来擦擦汗。自己拿了根勺子,舀着木桶里的水,洒到农田里长势喜人的蔬菜上。

    擦着汗的龚夏雅,抬头再看院子里沿着枝条往上长的茄子,一根根的,都变紫色的,好看极了,也叫人嘴馋起来。

    “想吃茄子?”龚老爷子回头发觉孙女的馋相,笑笑问。

    “想吃红烧茄子。”不和御厨爷爷客气,龚夏雅舔舔嘴巴。

    “好,等过两天它熟了掉了,爷爷给你做。”龚老爷子一口答应孙女。

    店前有车声抵达。

    “龚老前辈。”

    这声音,是李师傅。

    李师傅自从去了夏家的五星级酒店担任厨师长,据都白了不少头发起来,是感觉被夏明生给坑了。这个五星级酒店的厨师长不好当。哪怕是当初,酒店管理方考虑到这点后把他和迈克一块留下来,让他们一个管理中餐部,一个管理西餐部和酒店的吧台,两人都一样时常感觉到麻烦。

    五星级酒店招待的不仅仅是异乡来访逗留无房可住的旅客,它是个商业谈判交易的重要场所。这是李师傅进了酒店这门道后才逐渐了解到的。酒店的餐饮部,因此在这方面是重中之重。饮食之所以重要,因为它是人类一个最重要的社交项目,经济学家把美食称之为社交经济上的王冠。可以,没有美食交流,一项经济商业谈判都很难叫做完美。

    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明雅居成为了李师傅吐苦水和解决牢骚的地方。

    “李叔叔,你好。”龚夏雅先走出去帮爷爷招待客人,在柜台那里找茶壶,揭开盖子,放入龙井茶,再去厨房拎开水。

    “不用客气,雅雅。”李师傅喊着她别忙。

    门帘掀开,前后进来两个人。龚老爷子从后院里出来发现客人突然多了起来,道:“今天刮的什么风。”

    “我感觉得到今天你这里会有新出炉的菜品。”陈冲晖老先生指着自己的鼻头,自己做了个吃到龚老爷子美食的美梦所以赶这里来了。

    龚老爷子只得摇头叹笑,再看后面来的那个外国伙子是自己没见过的:“这位是——”

    “我们酒店西餐部的厨师长迈克。”李师傅道。

    龚夏雅拎着装满开水的茶壶出来了,迈克见到她指着喊:“这姑娘长这么高了!”

    “你都不知道,她要上大学了。”陈冲晖老先生对哇哇惊叫的外国人。

    迈克确实被吓到了,手夸张地捂住嘴:“真的吗?她才几岁。”

    “不了。”龚老爷子怜爱地望着孙女。

    龚夏雅扶扶刘海,端着茶壶给每个客人倒茶:“叔叔,爷爷,请喝茶。”

    “哎哟,真乖。”陈冲晖老先生拿起她刚泡好的龙井,咂一口,啧啧称赞,对龚老爷子,“我若有你这个孙女好了。”

    龚老爷子白他一眼:你敢和我抢孙女?

    给客人倒完茶,龚夏雅回到后院拎回那口黑铁锅。龚老爷子回头一看,记起来:“你奶奶让你带来的。”

    “是,爷爷。”

    “放厨房里,我给你做个铁锅蛋。”龚老爷子撸双手袖管。

    三个来客纷纷睁大了眼珠,等待新鲜美食出炉。

    龚夏雅跟着爷爷进了厨房。龚老爷子看她进来了,站到了一边,告诉她怎么做。

    个蛋,倒油,放盐,切点肉末。龚老爷子再到院子里的库房找到存物的坛子,开盖子,舀了一点绿豌豆出来。龚夏雅用刀直接把绿豌豆拍碎了,放入刚才那碗蛋里,和其它调料一块儿用筷子拌着。

    龚老爷子弯腰查看炉火,那口特殊的铁锅早放在炉灶上了,升着火,先把锅弄热了,对孙女:“慢慢倒。这个锅高,不怕溅油,闷热好。”

    外头的三个顾客都伸长脑袋,竖起兔耳朵一般的长耳朵聆听他们祖孙两话,脑子里想象着什么样的美食。

    龚夏雅把碗倾斜,里头的蛋和调料搅合成浑浊后流入了锅里。噗噗,这口铁锅的导热性是如爷爷的很好,够热,刚倒进去,蛋液噗噗冒泡了。

    有爷爷这样的名厨在旁边看,龚夏雅一点都不需要担心和紧张。爷爷不用操作她就不动作。只看铁锅里头的蛋,是连烧带烤的,变成焦黄色,膨胀的蛋都快涨到锅口了。

    龚老爷子喊:“起锅。——心烫手!”

    龚夏雅拿了两条抹布,握在铁锅的两边提手上拎起来。别看这口铁锅,可用料厚实,蛮重,她拎着其实得费点力。

    外头的人看着锅出来,见是一口造型比较奇怪的锅没错,口宽,底却,比一般锅体要高一些。龚夏雅把铁锅放餐台上后,李师傅迈克和陈老先生,三人的眼珠子齐齐凑到锅口处。里头烧烤的蛋香,扑得他们鼻子红彤彤的,可见够热够焦,差点儿口水都从他们鼻头里溢出来了。

    “光闻这个味就好吃。”陈冲晖老先生努力吸一下鼻子,拿起放在餐桌上插在竹筒里的筷子一双,兴匆匆要做第一个食客。

    李师傅和迈克让给老人先尝。这两人来,除了贪图品尝龚老爷子做的美食,最重要的是来请教老爷子美食问答题的。

    “是想做特殊的,没人吃过的菜。问是什么菜,对方,他也不知道。”李师傅道出迄今为止,五星级酒店客户对他们餐饮部提出的最苛刻最奇葩的难题。

    听到他们这么,龚老爷子却是好像见惯不怪了,道:“八成这人胃口不好。所以什么都挑。”

    爷爷这个法,让龚夏雅想起那年头不吃饭的熊娃子夏实秋了。

    “他肯定不是生病,是什么都吃过了。”

    李师傅这话的时候,迈克在旁附和着点头。

    “是的是的。很有钱的客人。是之前去过其它大饭馆酒店询问过了。”

    “有知道为什么提这样的问题吗?”龚老爷子问。

    “他要谈生意。想要个非常特殊的餐饮计划招待他的生意伙伴。”迈克。

    一听到做生意,龚老爷子摇摇头道:“我不懂,我没有我三儿子懂做生意。你们该去问他。”

    可是龚家三叔龚力漾,帮大哥二哥扩完店后,早就拖儿带女回英国去了。因为英国的茶叶生意才是龚力漾的大本营。

    “你们个电话问问他,只是越洋电话不便宜。”龚老爷子。

    李师傅和迈克听到这没法了,好在今天来可以品尝龚老爷子的新美食。两个厨师长拿起筷子,拦住要把铁锅蛋全吃光了的陈老先生:“老先生,好歹留一点给我们。”

    听见风把门吹得咿呀声,龚夏雅走到门口要拉上门时,察觉外面马路对面好像站着个人往他们店里瞅着。她睁睁眼想看清楚那人是谁,可那人好像知道她回看过来,马上闪没影了。这种感觉,好像这几天都出现。龚夏雅心里有疑惑。

    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这三个客人走了。龚老爷子给自己和孙女炒点青菜和腊肉,拌着饭吃。青菜直接在后院的农田里摘的,非常的新鲜可口。龚夏雅张开牙,一口一口啃着菜杆子,好清脆的咬声,让她听而不厌。

    看孙女吃得欢,龚老爷子眯眯眼笑。

    吃到半截,突然来一阵狂风,吹得门口挂着的店招牌都快掉下来了。祖孙两从窗户望出去,外面的天是骤然黑了下来。黑云压城,这是要突降暴雨。

    雷声,啪啦两声,划破空寂。龚老爷子和龚夏雅都放下碗筷,直奔后院。赶着鸡鸭鹅进棚子里关上门,再看看蔬菜。被风吹得凌乱无序,这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成,只能看天了,能留多少就留下多少。

    一老一少在后院里忙碌着,忽听家里那只肥猫喵喵大叫,店前门那边当啷一声大响,肥猫尖叫。

    “你在这!”怕是有什么贼来了,龚老爷子对孙女,手再先去抄一把扫把。

    龚夏雅怎么可能让腿脚不灵的爷爷去贼,立马跟着拿一把铲子跟在爷爷身后。走到店里前门那儿,忽见一个男人靠在门上,一条胳膊耷拉着,上面的血迹早渗透了男人身上的西装外套。

    “这怎么回事?”龚老爷子惊讶道,他们这贼都没有开始,贼自己先受伤了。

    “有,有水吗?”男人苍白的嘴唇张着,眼睛眯着像是迷迷糊糊地问他们俩。

    扔下手里的扫把,龚老爷子上前扶着这男人。龚夏雅先把店门重新关上,插上门拴,以防后面再来人。

    祖孙俩将这男人扶到了店后面休息的床铺上躺下。

    龚老爷子看这男人胳膊上的血挺多的,应该上医院的,或是叫医生过来。

    龚夏雅心头一想,走到柜台那儿去拿电话机,拨了串号码。

    对面听电话的是熊娃子夏实秋。

    “你在家?”龚夏雅心想真巧。

    “嗯,回家拿点东西回学校去。”夏实秋,也没想她会突然电话来他家。这么多年,她电话到他家的次数应该是屈指可数的。于是他双眼都眯了起来:“你找我什么事?是找我,还是找我妈?找我叔?”

    后面她没有声音,似乎是一丝在犹豫。

    夏实秋明白了:“你找我叔,家里有病人是不是?谁病了?”

    “是这样,我在我爷爷店里。突然来了个客人,受了伤,留了不少血。”

    “陌生的,不认识的?”

    “对。”

    夏实秋听到她这句对的时候,眉头皱成个疙瘩。想着她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对,他们祖孙俩脑袋没有问题吧,对一个受伤的陌生男人都收留,都不怕这男人是个大坏蛋。

    只能龚家人是单纯淳朴。他们夏家人真心佩服。

    “行,我马上过去,我开个车,绕去医院接我叔去你们那边。”

    “你会开车?”

    “我十八了。”

    后来龚夏雅心里计算着,不对,这熊娃子应该虚报了岁数,只有十七而不是十八。

    雨声敲着窗户,滴答滴答。龚夏雅去厨房了盆热水过来。龚老爷子拿了块干毛巾,给那人捂着胳膊上的血,这样血流能慢点。拧拧毛巾,龚夏雅把热毛巾放在那男人的额头上擦去汗。

    突然那男人睁开眼,一双眼怔怔地望着她,好像认得她似的。

    龚老爷子话了:“你认得我孙女?”

    听到是这老头子的孙女,那男人才重新闭上眼皮。

    门口那边,熊娃子夏实秋喊:“人呢?雅雅——”

    这熊娃子居然喊起她的名了。龚夏雅放下毛巾走出去。

    看到他从车里钻出来后,直接跳到门口,因此屋檐上的水滴落到他飞卷的刘海上,他甩一甩头,晶莹的水珠滴答响。

    后面的夏明生,拎着医生包,同样没伞,走到侄子身边,衣服肩头上这一瞬间湿了一半。可见外头这雨有多大。

    龚夏雅心头有些歉疚了。这么大的雨让他们赶过来。于是赶紧拿起柜台上的干毛巾走过去递给他们擦擦。

    “你的陌生的男人呢?”边擦自己头上的水珠子,夏实秋问她。

    “在屋里头。”

    听受伤的人流血多,夏明生没有急着擦自己身上的雨珠,先拎着医生包赶紧走到屋里头看伤者。

    里头的龚老爷子听见脚步声转头看,才知道孙女把夏家人叫来了,吃了一惊。

    “爷爷。”夏明生给老爷子个招呼。

    “哎,给你们添麻烦了。”龚老爷子不好意思地。

    “没事,医生就是干些事的。”夏明生一点都不在意,道。此时,他是走到了伤者面前,看到伤者那张脸的瞬间,他的眼瞳一缩,露出的几分吃惊之色的样子。

    其他人看他的表情,都猜出他认得这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