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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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走人, 龚夏雅到厨房去给夏家的叔做炒蟹肉粉丝。

    余下的人,望着自己眼前那只螃蟹,一个个内心里瑟瑟发抖:他们要怎么吃?完了完了, 脑子都混乱成一团了。刚刚不可以看某人吃的,看了越馋嘴, 看了越不知道怎么吃螃蟹了。

    龚老爷子走到后院的鸡舍,去给孙女摸两个热腾腾母鸡刚产出来的土鸡蛋。

    给夏叔做的炒粉丝里头,加上两个土鸡蛋,美味可口。

    在爷爷在水龙头下清洗鸡蛋外面的壳时, 龚夏雅切着红萝卜丝等配菜,一条一条,切仔细了入口才爽嘴。

    “放点辣椒, 不知道夏医生他喜欢不喜欢。”龚老爷子咕哝着。

    夏家叔爱不爱吃辣, 龚老爷子和夏明生一共没有吃过两次饭,因此摸不清楚对方对食物的口味。

    龚夏雅想了下,:“他不爱吃辣。”

    “你怎么知道的?”龚老爷子问。

    “他和实秋都不爱吃辣。”龚夏雅对这点挺有把握的,“那一次,带饺子去医院, 里头有一酱料是辣的,直接放一边去了。他们不沾辣, 对醋的喜好也是一般般。更喜欢原汁原味。”

    龚老爷子方才听懂了:“看来他们连盐都不怎么喜欢。”

    无论是哪种调料,放多了人家都不喜欢。人家是医生,营养学专家,知道食物调料多对身体不好, 高盐饮食高糖饮食辣食吃多了通通对消化道都不行,要生病的。

    有文化有知识有涵养的人,饮食的逼格是不止高了一点。

    为什么要有调料, 正因为需要调和食材的各种味道。如果不用调料来调和,对于厨师掌勺的难度无疑是提高了百倍以上。

    “实秋他连水果都不太爱吃。我原以为他是本身消化不行不喜欢,后来才知道人家学他叔控制饮食的。”龚夏雅到熊娃子夏实秋,摇头晃脑。这个熊娃子,真是一言一行都在向自己叔学习靠近。

    水果是不能贪吃,吃多了血糖高。

    厨房里的话传到外面来,方老先生吃了一大惊:怎么办?他这个写饮食文化的,还以为捡到了真金白银的饮食养生之道,结果突然被告知水果贪吃不行。他现在为了养生,饭都不敢多吃,都吃水果去了。

    记得韦淑琴之前上了一档电视节目,对普通观众普及科学养生观念吃水果最好。俨然专家有高低之分。

    实际上,对于韦淑琴昨晚上的表现,夏明生心头已经疑窦众生。以前虽然与这个女老师碰过面,但接触极少,寥寥几句,真不了解对方什么样。只知道也是挂了个头衔,看起来挺有学历。可现在昨晚对方这话听着不对劲,一看就知道不是真正做科学的人。真正做科学的人,在发表任何科学观点的时候,第一个准则是不能偏私,必须建立在科学讲实际的原则上。

    回去后,夏明生了电话叫人去查了,主要查仔细韦淑琴之前发表的各种论文以及论文中引用的实验室数据。

    炒蟹肉粉丝要出炉了,炉火烘托的锅热,让食物的热气香气像爆炸的食物香弹一样炸裂开来,四处飘散着。

    厨房外头一帮人,闻着这蟹肉香,粉丝香,萝卜香,鸡蛋香,一个个又是馋到不得了。

    怎办,吃着口里的螃蟹,想着锅里的炒蟹肉粉丝。

    方老先生当机立断,以后真不能来了,一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吃的。问题他这个年纪,按照养生的道理来,真不能贪吃了。

    “好香!”韦钰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此时此刻她愿意向上天祈祷,让她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吧。天天吃美食,会美死她了。

    龚俊转头,吃惊地看着她这个表情:这姑娘怎么回事?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的,来到他们家里的店怎么都变成饿死鬼一个的表情了?

    这种感觉,龚家人是不懂的,因为龚家人自吃龚家美食长大的,嘴馋有的解。只有他熊娃子夏实秋能懂。一入龚家美食的门,等于一入宫门深似海,馋嘴是万劫不复了。

    拿了个保温瓶,装上炒蟹肉粉丝。龚夏雅拎着走到外面,对夏实秋:“我还带了茶叶,一块给你叔送去吧。”

    一听她也要去,夏实秋点点头。

    两人走到外面去。夏实秋骑了自己的单车刚想载她,发觉她自己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出来了。

    “不用坐你的自行车,你自己身体也不好。”龚夏雅道。

    接到她这话,夏实秋暗地里撇嘴勾嘴。他身体是偶尔好偶尔不好,有时候在她面前挺强,有时候在她面前好像挺弱。难怪她对他的印象都停留在十年前他坐在轮椅上的时候。

    两人一块蹬上自行车,从店门口到巷口是一道往下的滑坡,两辆自行车从巷口出去时,速度像飞一样。

    韦钰莹见他们两人骑车出去的身影,回头看看龚俊,吞了把口水:什么时候,她也能和他这样一起骑自行车?

    见她目光望到自己身上,龚俊冲着她:“嗯?”什么事儿?嗯的时候他嘴里还咬着一只蟹腿。

    人家专心致志在吃螃蟹,压根不是她想的那样。韦钰莹低下头,在心里叹口气不知道怎么办。不过没关系,今天她来到这里以后发现一个很会很会做饭吃东西的妹妹,足以让做饮食研究的她心情激动好久了。

    骑着自行车到医院,路途挺远的。龚夏雅踩着单车,七月底了,热浪滚滚。好在未到午后太阳最烈的时候,可也骑得她满身大汗。

    前面的熊娃子夏实秋,不时回头看她一下。

    这熊娃子,什么时候超越她了,骑起单车来速度飞快,都不像以前坐轮椅的人了。龚夏雅用力蹬了两下上去赶上他,喘了句气,来不及话,他突然脸朝她对她:“把书包和东西给我。”

    本就想帮她拎着了,可刚开始出发的时候她不信邪,非想着他比她柔弱多了。

    书包放在她车头前篮确实比较重,和保温瓶吊在一块儿,压着车头容易歪。龚夏雅踩停单车想调整下,夏实秋干脆手臂伸长了拎起她车篮里的书包直接挂他自己的车头。

    “哎?”龚夏雅喊一声时,看着他的长臂再次发挥神功把她车头的保温瓶也给拎走了。

    “快走吧,晒。”完,他继续踩上脚踏板往前骑。

    龚夏雅急急忙忙重新上车追着他:“你能行吗?”

    到现在这丫头都不相信他,夏实秋的嘴角往上扬着,他这心口快被她的话气出一个气泡来。

    骑着骑着终于到了医院,两人把单车停在了单车棚里。夏实秋拿起她的书包挂在一边肩头上,一只手拎着保温瓶,另一只手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擦汗。

    “你也擦擦。”龚夏雅。

    “我擦过了。这条给你准备的。”

    龚夏雅扬起头来,眼神使劲儿在他嘟着嘴角的俊脸上瞅了瞅:他这是算准了她是不是?

    接到她的目光,夏实秋把脸转开去。阳光透过单车棚外老槐树的枝叶缝隙,落在他脸上形成一个个的光斑,不仅没有损害他的半点样貌,是仿佛镀上了一层七彩斑斓,让他的俊颜更加金美。

    旁边路过的女孩子,无不转头过来看着他的:好帅好帅的男孩子,不知道是哪里的人。

    龚夏雅心里是觉得:这熊娃子为什么越长越高,像根擎天柱一样,让她永远都别想追上了似的。

    “师兄!”有人从台阶上飞跑下来,冲着他跑过来了,是个留着两条发辫的女大学生,年纪比龚夏雅大,和夏实秋差不多。

    那女大学生跑到了他面前站住,对着他张嘴笑着:“师兄你怎么来了?”

    这女孩,估计不知道他经常来这家医院,因为他叔在这。看起来是这样没错,但是应该是和他在一个医学院里头的,不然不会叫他师兄,并且穿着白大褂。

    “今天我来这里见习。”女孩,等会儿,见夏实秋一直没有回答她,她猛眨眼,“师兄不会记不得我是谁吧?”

    这点真有可能。龚夏雅想起来,当年这熊娃子与他们家第一次见面那种非常高傲的表情,简直是唯我独尊。对于她二哥的名字,熊娃子好像费了好几年力气才记住。

    “我是王艳芯。”女孩用手指着自己大声地,“师兄你不该不记得我的。我和你在一个学生会里工作。老师还安排我,要帮你管理生物实验室。”

    “我不记得了。”夏实秋道,完这话,他忽然拉起后面人的手。

    被他的手伸过来一抓,龚夏雅一时没能反应过来,手被他紧紧抓住了。来不及发出哎声,被他牵着往前走了,径直擦过王艳芯的面前。

    王艳芯吃惊地看着被他拉着走的龚夏雅,猛地咬了咬牙。

    被他是拉进了医院里头,龚夏雅想着他应该放手了,结果没有。好像怕她丢了一样,他一路拉着她到了自己叔的办公室门口,才将她的手松开。

    龚夏雅想了想,:“你真不记得她了?”

    一个学校,经常碰面,都能记不住,这熊娃子不会是记忆力出现问题了?脑子出问题了?那得找他叔看看脑子了。

    这丫头想什么呢?夏实秋从她脸上明明白白读出她的想法后,一只手插在腰上,对着她,挑一挑眉头。

    “你们俩站在这里干嘛?”

    前面的声音,让他们两个人回头。穿着白大褂的夏明生手里拿着听诊器,是从病房给人看病回来,看见了他们两个站在他办公室门口,边笑边用探询的目光问。谁让这两娃子看起来像是要吵架了似的。

    两人齐齐让开路,让给夏明生开门。夏明生开办公室的门让他们进来,再关好门。

    走廊尽头,追过来的王艳芯看着他们两个进了夏明生的办公室,目光在夏明生办公室外面挂的牌子上瞅了下来:外科主任办公室。

    呵?他和那个女孩子与主任有关系?

    进到办公室里,夏明生让他们坐,拿起水壶给他们俩倒水。龚夏雅坐下来后,继续低声问着旁边的熊娃子:“你是不是,学校里都不知道你和你叔的关系?”

    她这不是瞎问吗?当然都不知道了。他要靠自己的本事,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叔是谁。夏实秋懒洋洋地把两条长臂枕在自己后脑勺上望了望她。

    龚夏雅之所以问,是怕到时候自己到了他们大学不知道这事儿漏了口风。现在想想,这熊娃子真傲,傲到天去了。换做他人,早在大学里四处吹了,有个这么了不起的叔,吹起牛都不一样。

    “你会你是你爷爷的孙女吗?”夏实秋拿这话反问她。

    “当然会。”龚夏雅道。这有什么,她爷爷低调极了,人家乍一听也不知道龚老爷子是谁。

    夏明生给他们两人拿来两杯水,看到了她带来的保温瓶,惊喜道:“有的吃了,我刚好饿了还没吃午饭。你们吃过了吗?”

    没!熊娃子夏实秋的眼神里对叔写着。

    早知道他这个好吃鬼会蹭吃的了,龚夏雅庆幸自己防备着做了两份。

    “雅雅呢?”夏明生问。

    “没事,你们吃。我刚在厨房里试过菜,又吃了只螃蟹,不饿。”龚夏雅摆摆手道。

    “那也得吃一点。正餐不一样,必须准时吃一点,才能养好胃和胆。”着,夏明生揭开保温瓶盖子,准备三个碗,每人都有。

    句实话,这炒蟹黄蟹肉出来的粉丝就是香。一闻都要咽口水了。叔侄俩都这么觉得。夏实秋拿起筷子不客气,捞起一串粉丝直接吊入自己嘴巴里。

    外面有同事敲门,隔着门板问夏明生:“主任,您吃饭了吗?我们怎么闻到你办公室里的香味了?吃的什么呀?”

    这抢吃的来了。叔侄俩不约而同地对下眼后。夏实秋立马端着碗想找地方藏去。

    夏明生努力清清嗓子,回话:“没有没有。你们闻错了,不是我办公室里的。”一边他是拿盖子去盖住碗口掩盖住香气。

    “是吗?”门口一帮人都显出很失望的声音,只得从他办公室门前走开,边嘀咕着,“不是主任办公室里的?是哪里的?我们医院饭堂里没有这么香的气味。闻起来像螃蟹。好想吃螃蟹,快中秋了吧。”

    夏明生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他这算是平生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撒了谎,为了一口炒蟹黄粉。不知道该不该羞愧,但是面对两孩子的眼睛,他的脸是浮现出了红色。毕竟撒谎是不对的。

    他叔脸都红了。龚夏雅吃一惊,接着马上转移自己的视线。不能不能看,夏叔这么完美的人脸红,她都觉得看不下去。

    熊娃子夏实秋对自己叔表示出十分的理解,竖起大拇指:叔,你保卫了我们的美食!

    接下来,三人拿起筷子赶紧吃,免得又有人突然过来。龚夏雅只吃了半碗,因为她肚子真是饱。

    感觉她食欲不佳,另外两人看着她。

    “我真饱了。你们吃。”龚夏雅放下碗,拿起纸巾抹抹嘴和自己的鼻头。

    夏实秋眯着眼,好像在回忆一路骑车的路上。

    夏明生问他们俩个:“你们怎么来医院的?”

    “骑自行车。”夏实秋。

    对于侄子,夏明生却是不太担心,因为侄子天天骑车来来去去的。

    龚夏雅确实也骑车来往家里和明雅居,不过,她是大早上,那时候太阳基本不晒。

    “你们等会儿别骑车回去了,我开车送你们走。”夏明生。

    吃完午饭,感觉嗓子有点疼,再喝了杯茶水。龚夏雅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脸上,有些热。不知是不是今天天气太热的缘故。旁边忽然伸来一只手贴在了她额头上。她一转头,看到了那熊娃子夏实秋变得有些肃然的眼神。

    “你好像发烧了。”夏实秋。

    “没事。”龚夏雅摇摇自己的头,挪开他的手。

    对面夏明生听见,走到自己办公桌那儿找体温计。回来拿着体温计给她量一量。量完,三十七度七。和夏实秋的那样,有点儿发热了。

    这下子,龚夏雅分明能感觉到眼前这两人紧张起来,好像如临大敌似的。

    “就一点点热。”龚夏雅,这么点烧,不好是因为天气太热呢。

    夏实秋没有听见她这话似的,直接问自己叔:“是不是给她开点药?”

    “降烧药先不要用,先看看是怎么回事。要不抽点血看看是不是哪儿发炎了?”思考着的夏明生,转头问她,“喉咙疼吗?”

    龚夏雅点了点头,是有点疼,她也觉得可能是喉咙发炎了。

    当然,医生的想法是认为她这肯定不是喉咙发炎引起的,而是感冒初起的症状,搞不好要变成中暑的。

    夏明生和夏实秋叔侄俩都哪里敢再让她在这里呆着,赶紧把她送回家去休息。

    龚家里,所有人都在外忙着,只有龚奶奶一个人。龚夏文和龚夏武两兄弟由于放暑假,又不像妹妹需要去明雅居帮忙,和伙伴们结伴去玩了。

    下车的时候,夏实秋扶着她下来。此时她有点烧起来了,只听那熊娃子在她耳边好像咕哝着:明明是身体比我还差。

    这是被这熊娃子抓住了一个不心,使劲儿可以反攻她了是吧?

    龚奶奶听孙女生病了,马上让他们把她扶到房间里躺下。夏明生回头在车上拿了医生包下来。

    “这怎么办?”龚奶奶问,好在医生都跟来了,应该不用送去医院了。

    “她现在刚烧,吃点药和抗生素。主要是要防止体温再升高。”夏明生同龚奶奶着,一边问,“有脸盆吗?弄点温水,我给她兑点酒精,擦了退烧。”

    龚奶奶领着他去拿脸盆和热水瓶。

    躺下来的龚夏雅,睁开眼发现那熊娃子居然想拿被子往她身上盖。她这都快热死了。

    “你究竟懂不懂?”龚夏雅,早就知道这个熊娃子一点都不会照顾人的。

    夏实秋听到她这话,回头瞪了她一下:“你好好闭上眼睛睡觉,其它的不用管。”完,他拿了条薄被给她盖盖肚子。

    不盖脚可以散热,但是肚子得盖一盖的,免得着风凉了,到时候再加个胃肠道闹毛病,有得她难受。龚夏雅微微闭上眼睛。没多久,不知道是谁的声音贴在她脸边上轻声问着她:想吃点什么?喝点粥好吗?

    她中午吃那么一点,一烧起来,肯定不行的。要补充水分和能量。于是她在迷糊中点了点头。

    被夏明生招招手,龚奶奶从门外走进来。刚医生给她孙女看病,她都不敢干扰。

    “奶奶,这个水盆里的水我兑过酒精了。你给雅雅擦擦脖子,腿,和手,退烧,别擦胸口,再给她换身衣服。我和实秋出去给她弄点吃的。你们家厨房是在哪?”夏明生交代着老人家。

    “厨房?”龚奶奶讶异他发出的这个问题。

    莫非他是想在他们龚家里做饭?

    “奶奶,我给雅雅做点粥。她想喝粥。”夏明生真这么回答了。

    龚奶奶吃惊不,想着敢在他们龚家里卖弄厨艺的,估计至今还没有一个。当然,人家是医生,或许煮出来的粥特别的不一样。龚奶奶因此给他指了指自家的厨房位置。

    夏明生走出去。

    见叔出去了,夏实秋回头再看看她发红的脸,皱紧眉头,转身跟着出去了。

    龚奶奶按照医生的指示,给孙女擦酒精,再给孙女换了身衣服。

    进到龚家的厨房里头,夏家的叔侄俩发现,这御厨的厨房和平常人家的差不多。甚至比他们夏家还差点,原因在于他们夏家都买了厨师机等厨房机器辅助。估计是,人家御厨更喜欢一切靠纯手工,也有这个实力。这么一想,两人心里有点犯嘀咕了。

    他们这是显而易见在鲁班门前班门弄斧。

    门口又来了辆车。夏太太今天中午出外会朋友,吃了午饭回来顺便绕到了龚家,想给龚家孩子送点东西,顺道想奖励龚夏文和龚夏雅奖学金上大学的事情。毕竟是夏家一路资助起来的孩子,夏太太对龚家兄妹的出色成绩很有自豪感。

    “奶奶。”推开龚家四合院大门,望到了龚奶奶,夏太太喊。

    龚奶奶端着水盆从孙女的房间里走出来换水,看到夏太太吃一惊:怎么夏家人都来了?比他们龚家人更紧张她孙女啊。

    “怎么回事,奶奶?”夏太太发现了不对劲,走上来问老人家。

    “雅雅她发烧了。幸好,夏医生送了她回家。现在在里头躺着,吃了退烧药,擦了身,应该会好些。”龚奶奶,语气里有对孙女的担心但不是特别担心。因为最有名的医生都在他们家这里,给龚夏雅看过病了。

    夏太太一方面听龚夏雅生病很忧心,透过窗户看看姑娘病得怎样,另一方面听自己叔在这,想问叔情况,问:“我家叔这是在——”

    “他在厨房,和你儿子在一起。是给雅雅煮粥喝。我估摸着,可能医生煮的粥和我们平常人煮的不一样。”龚奶奶出自己的想法。

    夏太太听完龚奶奶这话儿:据她所知,医生煮的粥,绝对和平常人一样,肯定也比不上龚家名厨熬出来的粥。

    赶紧转身去厨房看看叔和她儿子是怎么回事。

    夏太太来到厨房一看,自家叔和儿子真是在一起努力展现厨艺。

    “叔。”

    大嫂居然来了。夏明生挽起两只衬衫的袖口,刚淘好要煮成粥的大米,转头和大嫂话:“大嫂你来了。”

    “是不是需要我帮忙?”着,夏太太走到水龙头下洗手预备帮手。

    别,真是帮上忙了。因为夏明生时间很紧,下午医院里有病人要手术,他需要回去做准备了。

    “叔,你回去吧,我和实秋这里帮雅雅熬粥。”夏太太一口答应,让自家叔放心。

    夏明生叹口气,:“都怪我不好,让她做什么菜?把菜送到我这里来人结果中暑了。”

    夏太太看看自己叔自责的脸,再看那边站着一动不动脸色静默的儿子,俨然自己儿子心情也很不好。

    自己叔有责任,他的责任岂不是更大?明明一路陪着她骑车过来,都知道她体力不太行,还让她继续骑。夏实秋在心里边想,边揪着眉头不出话。

    “家里只有她奶奶一个人。大嫂如果下午有空的话,需要帮着她奶奶帮她再用酒精擦擦身。怎么用酒精擦身大嫂清楚。我酒精都留在这了。”夏明生继续仔细地交代着。

    “我知道怎么做,叔,你放心。你走吧。我留在这。”夏太太一而再地答应对方。

    可夏明生的脸上看起来依旧是忧心忡忡,:“我做完手术,医院没什么事了马上赶过来。如果她高烧不退,可能需要大嫂把她重新送回到我医院去。”

    “我知道了。”夏太太接着送自己叔出去。

    夏明生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眼病人的房间,再转身出去开车回医院。

    关上门,夏太太回到厨房,接过夏明生没有干完的活,紧接着发现自己儿子在摘叶子。

    “你做什么呢,实秋?”夏太太惊讶地问。

    “洗荷叶。我在明雅居看过她爷爷用荷叶煮汤,听她爷爷荷叶也可以用来煮粥解暑气,想试试。”边回答母亲,夏实秋心里头没有太大的把握。眉头快揪成了两撮儿的他,只知道,一旦她病了真惨,他都没法煮东西给她吃。因为比起他做的,她做的太好吃了。估计拿给她吃得被她笑。可现在没法了,只能他来煮。

    以后绝对不能让这个丫头生病了,比他自己病了更叫他难受万分。

    儿子有这个心意,夏太太自然支持。先帮儿子把粥熬好了,最后,按照龚老爷子过的法子,弄几片荷叶铺在粥面上,不会儿,荷叶的绿色慢慢渗透入粥水中,呈现出好像荷塘月色一般的汤色,美极了。闻起来,是淡淡香香的荷叶味儿,飘荡在夏日的暑气中,无疑是一股沁入心脾的何等清凉。再在粥里撒点糖,顺道给损失水分的发烧病人补点糖分,调和味道。

    把熬好的粥倒入碗里,夏实秋接过碗,端过去送到她房间里。夏太太留在厨房,再给生病的孩子弄个鸡蛋,补充营养。

    龚奶奶守在孙女身边,给孙女的脸上擦擦汗,再用蒲扇给闷热的房间里扇扇风。电风扇不能吹着病人,只能吹着房间里头了。

    听到脚步声,见到夏实秋端着粥来了,龚奶奶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哎,你辛苦了!”

    叫夏家这么金贵的公子爷给她孙女熬粥,龚奶奶有些不太适应。

    夏实秋直接把粥端到她床头,转头看看她闭着眼睛的脸。眼瞅着她的脸是没有刚开始那么红了,一开始烧起来时她的脸是一时红得像要爆发的火山一样,会吓死他。

    把手放到她额头上,仔细触摸着,是退了烧。他的嘴里轻轻呼出口气。

    是听见他的呼吸声,龚夏雅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望着他纠结的眉头,:“你怎么了?”

    “醒了?喝点粥。你的,你想喝粥。”夏实秋立马转过脸回答她。

    龚夏雅依稀记起,是有人问她喝粥不喝粥,她喝。于是她坐了起来。夏实秋伸出手去扶她,让她靠着床头做好了。

    “粥呢?”龚夏雅问。

    夏实秋这时,望着床头柜上放着的那碗粥,显出万分的沉重和迟疑。

    给她吃不?他都没有把握好吃不好吃,能不能何她口味。

    龚夏雅眨着眼睛望着他的表情,马上看出来了:这熊娃子,是怕她批评粥不好喝吗?

    “拿来吧。”这会儿,生病都生病了,有的喝不错了。她可不像他,生病的时候还挑三拣四的。她不是熊娃子。

    听见她这么爽快的语气,夏实秋越显犹豫了,在她的手自己伸出来拿粥时,他低沉的嗓子里冒出:“等等!”

    他的心脏从没有跳得这么快过,好像许久之前的心脏病欲复发了一样。

    对此,龚夏雅轻轻一拍他胳膊,让他让开一些,自己拿过床头柜上的粥碗,捏起里头搁在碗沿上的勺子,轻轻搅一搅碗里。

    清雅的绿色米汤,在她的轻搅下,宛如一阵微风拂起了荷塘,是那样的美,如一幅动画。

    他望着她的动作又看入迷了这是,都忘了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明明这是他自己做出来的粥。

    舀起半勺,因为烫嘴,龚夏雅轻轻吹口气,让粥凉一凉,再入嘴。

    夏实秋盯着她吃下去的那口粥,快窒息了,要透不过气来了,心跳飞速:怎样?

    “不错。谁煮的粥?”龚夏雅道,“这个味儿一闻都知道是荷叶。是谁想出来的?我奶奶吗?”

    “你爷爷。”

    听到他声音,龚夏雅转过头去,眼珠子在房里房外望了一圈,没有见到她爷爷呀。

    “你爷爷的,我照着他的煮的。”怕她走出去找龚老爷子,夏实秋急忙出实话。

    是他煮的?龚夏雅抬头望着这熊娃子的脸,是很意外地直眨眼。

    她这个表情令他有些闷,他嘟嘟嘴道:“我煮的不行吗?”

    “行,好喝。”

    他的脸登时烧了起来,感觉是和她一样要发烧了。

    这丫头,干嘛夸得他这么直,让他直接想原地挖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望着他好像不知所措的表情,龚夏雅才觉得奇怪又震惊呢。这熊娃子不是一向傲得不行,最爱被人夸吗?从时候和她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脾气。

    那全是因为这么多年,都被她击到他信心全无了。夏实秋内心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你既然觉得好喝,你赶紧喝,喝完它,才有体力。”着着,总算是找回自己平常的调子,夏实秋转头再看向她的时候,眼神里写上了严肃的态度,“你这是差点中暑,必须好好休息,几天都不可以出门。”

    瞧他这个神态,突然很像他叔威严起来时候一样。龚夏雅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这个丫头,终于愿意听他的了。夏实秋嘴角微扬起来,伸手帮她拿碗,让她接着喝。

    不管怎么,不知道是不是病了的缘故,她并没有夸大,这熊娃子熬的这荷叶粥真的是好喝。可能是应了她爷爷的一句话:人有心,做出来的美食包含了心。

    她喝完粥,他硬是逼着她再躺下来休息。于是她继续迷迷糊糊睡了一下午。中途能感觉到他好像给她又量了几次体温。

    到了傍晚,她家里人回来了。她两个哥哥先回到家。一听妹妹病了,龚夏文和龚夏武急急忙忙跑到妹妹面前。

    龚夏雅睁开眼对两个哥哥摆摆手:不用担心,退烧了。

    “怎么会发烧?”龚夏武粗着嗓子问。妹妹的身体他知道,一直都很好,很少生病的。哪怕感冒也是两三天流鼻涕而已。

    龚夏文拉拉弟弟,表示别问了。熊娃子夏实秋一直在那头气闷自己呢。

    田爱芳和龚力伟从店里回来了,龚奶奶告诉他们两人:“丫丫她自己的,她自己不注意防晒,给晒着了,给所有人添麻烦了,是对不起。”

    生病的女儿自己对不起,田爱芳和龚力伟明白了什么,更不问原因了。

    龚老爷子坐着大房的车回来。从中午后孙女没有回明雅居,他已经电话回家问龚奶奶了。老伴龚奶奶到夏家人在这里,他老头子于是不急着回家来了。知道孙女有大医生照顾,他老头子根本不需要凑这个热闹。

    担心是有的,一进门,龚老爷子仔细问过,听孙女是退烧了,不再忧心,:“孩子偶尔生一两次病,很正常。医生都是锻炼身体的免疫力。”

    夏太太早知道龚家人是很淳朴的人,但是没想到如此宽容大量,确实替自己儿子和叔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这里吃饭吧。”龚老爷子招呼他们母子留下来。

    田爱芳和龚力伟也表达感谢:“下午,丫丫真是麻烦你们照顾了。”

    “没有的事。怎么会麻烦呢?”夏太太着急摆手。

    晚上晚饭,夏太太回家听到自己丈夫不回家吃饭,和儿子一块厚脸皮在龚家蹭了顿晚饭。龚夏雅暂时不能正常吃,爷爷等吃完饭再亲自给她熬点别的营养粥当夜宵。

    韦钰莹在明雅居呆到了下午,和自己老师方老先生一块离开。离开后,老师回家,她回学校整理下资料后再回家。

    回到家是日落西山了。她妈妈韦淑琴早在家中,是好像和她爷爷大伯在房间里话。

    “姐,你回来了吗?”

    听到这声,韦钰莹转身,看到了回来的妹妹王艳芯。

    她们姐妹俩年纪相差不多,可是不同姓氏,缘由于她们父母不是普通的婚姻。她们爸爸是入赘于韦家的,结婚时好了,第一个孩子随母亲家族姓韦,第二个孩子才随父亲姓氏姓王。大概是因为如此,她们俩姐妹的名字取名时也相差很大。

    同时,两姐妹长得也确实不太像。韦钰莹身材偏瘦,王艳芯身材偏胖,使得姐妹俩两张脸蛋儿,一张偏瓜子脸,一张偏苹果脸。不仔细看完全认不出是姐妹。正因为如此,在外头,如果她们两人不,没人知道她们俩是姐妹。在同一个大学里走都没人知道。

    走来的妹妹王艳芯,对着她这个姐姐的眼神是满满挑衅的气息。韦钰莹心里总想,其实她们姐妹应该互换姓氏才对。从,她的性格都偏向自己父亲,较为腼腆。妹妹的个性像她妈妈,傲气十足。实际上,她也是亲近自己父亲居多,妹妹亲近她们妈妈居多。

    “妈妈在里面吗?”王艳芯擦过她身边,直接敲了敲长辈的门。应该是占着妈妈韦淑琴对自己的喜欢,根本不需要忌讳推开门进去了。

    韦钰莹差点想叫一声拦住妹妹不礼貌的动作,后来一想,幸好自己没有拦住。她妈妈在里头看着她的眼神,好像是早知道她在外头听而不语充满了责怪的意味。

    “回来了。”韦淑琴招呼女儿过来自己身边,爱怜地抚摸女儿的头,道,“今天在大学里怎样?”

    “我认识一个师兄,我都不知道,他好像和医院的主任有关系,叫我吃一惊。”王艳芯起夏实秋走进夏明生的办公室里。

    “师兄?什么名字?”韦淑琴笑着问女儿,是看出女儿好像对这个师兄有点意思。

    “他叫夏实秋。”

    夏实秋?这名字岂不是?韦淑琴的表情稍微有点僵。不过,好在不是那个夏明生。

    坐在她隔壁的韦家大伯一听侄女对夏家的公子爷有交往的意向,兴致飞起来了:“喜欢夏家的那位朋友啊。那可不一般,芯芯。”

    朋友?王艳芯疑问:“大伯认得他?”

    “当然认得。谁不知道,他那人从可傲气了,和你有的一比。”韦家大伯指着王艳芯的鼻头,“你们俩其实脾气看起来挺登对。”

    是,她对他一见倾心不正是因为如此吗?感觉他是个脾气很傲的人,刚好和她一样。但是,有一件事让她耿耿于怀起来,就今天他抓着那女孩的手。那女孩是谁?她后来想一想,好像有点面熟。

    “妈,你上回上电视,不是有个女孩上了你的节目吗?”

    女儿这话让她想起那天的噩梦了。韦淑琴的脸色越显青硬,道:“问她做什么?”

    王艳芯从不怕顶嘴自己母亲,:“她和他在一块,所以我问问。”

    龚家的姑娘变成她女儿的情敌?韦淑琴的眼睛眯了起来。

    韦家大伯这时转头和自己父母着:“我看,这桩姻缘可以拉拉的。既然他们两人在大学里认识,我们家和夏家又是门当户对。”

    对此,韦爷爷韦奶奶很显然都在慎重考虑。

    王艳芯高兴死了。她家里长辈出马,他家里人还不得答应。

    站在门外的韦钰莹听到这儿,她自然听出她家里人都在的是谁,毕竟她今天刚从明雅居出来。转回头她就跑。这下子她应该先给谁通风报信去。给龚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