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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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埋伏,暗杀?

    这样的念头随着我的眸光动了动,心生惧色的微微挪步至傲恒的身后。

    傲恒以身挡在我的面前,眸光镇定,随着那风吹草动的动静开始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只要我呆会儿一出手,你便找机会逃脱,记住,不许回头。”傲恒沉声嘱咐着,声音透着一丝紧张与急促。

    我躲在傲恒的身后,轻轻嗯了一声。

    我知道,我若是留下,只会脱累于他。

    况且山下就有援兵,我只要逃下山,便能让战天齐带着人上来救他。

    突然就在我与傲恒没走几步之时,一道箭光自我左侧而来,目标竟然是我。

    “心…”

    傲恒一手将我搂在怀里,一只飞箭直接划过我的

    耳边。

    我心中一阵惊呼,好再有惊无险,再抬眸时,那支长箭己紧紧的握在了傲恒的手中。

    还未待我从这惊险之中反应过来,便只听见傲恒大声怒吼了一声,“都给本太子滚出来。”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几名黑衣人从四周围的草丛之中飞身而出,弃械跪地行礼。

    原来是北漠人,是傲恒的属下,方才傲恒单凭一只长箭便看出了是自己的属下。

    这几名黑衣人虽然蒙着面纱,但我也猜到了是谁。

    “漠古,你好大的胆子。”傲恒冷眸怒吼,叫出他的名字。

    没错,当日就是他给我了一掌,让我身陷火烈掌之毒,如今只剩下一年的寿命。

    我微微咬了牙,看着眼前的漠古一点一点的拉下面纱,眸光冷凛带着肃杀之意的看向我。

    “太子殿下恕罪,属下对太子殿下绝无冒犯之意

    ,只是这女人,她今日必须死。”

    “大胆…”傲恒接着又是一声怒吼,眸中的冷意更甚,手中的长箭嗖的一声直立于漠古等人的脚边。

    漠古眸中不但毫不畏惧,反而还扬了声音,“太子殿下难道忘了,当日就是这名女子,她恩将仇报,让太子足足昏迷了一月之久,太子今日应当让属下取了她的性命,否则此女定会祸害北漠。”

    “漠古…”傲恒手中长剑挥出怒指地上之人的眉心。

    漠古的眉心微微一怔,眸中跳过一丝慌乱,然而瞬间即逝,“属下直言不讳,此女乃红颜祸水,属下忧心太子殿下的安危,忧心北漠国的江山社稷,望太子殿下明断。”

    漠古的一字一句听得我内心澎湃,也让我觉得漠古对我的仇意己深入了骨子里。

    漠古虽没有对我怒眸相向,但他此时面对傲恒长剑的淡然镇定早己明了这一切。

    为何会突有一种预感,有一日,我终会逃不过此

    人心中的那些仇恨。

    有这般忠心的人跟在傲恒的身边,看来傲恒想要一统北漠也是指日可待。

    我心下细细的琢磨着这些思绪。

    身前的傲恒己狠狠的咬下了牙,手中的长剑微带了一丝颤抖。

    “你们若是还当本太子是你们的主子,就速速随本太子离开这里,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解决东林之患,北漠如今与战国结交为世代友好的盟国,蝶衣乃战国…战国齐王妃,你们今日若是取了她的性命,是想让齐王与东林一同发兵北漠么?”

    从傲恒口中的齐王妃三个字深入我的心。

    傲恒是咬牙而出的,自负的他能在此时为护全我的性命,咬牙出这三个字对他来实属不易。

    漠古双手微微收紧,像是在内心压抑了一番,而后才溢出四个字,“属下不敢。”

    傲恒随即冷冷一笑,“不敢?本太子看你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当着本太子面行凶,你们还有

    没有将本太子放在眼里?”

    “属下该死,请太子殿下责罚。”漠古己皱了眉,傲恒的一番话看来起到了效果。

    傲恒侧眸深看了我一眼,没有停留多久,随即便凛威扬声。

    “漠古,你是本太子最信任的人,此事你竟如此莽撞,不顾后果,回国自行领杖五十。”

    “是。”

    傲恒收回了长剑,长剑回鞘,浑身被一股自天而下的威严所包围,接着便是高扬声音命令。

    “速速收拾好一切,即刻返回北漠,刻不容缓。”

    “是。”

    地上的几人速速起身,退开两边,为傲恒让开了一条道。

    在傲恒欲要迈出步子之时,我在他的身后竟忧心的唤出了他的名字,“傲恒…”

    他闻声面对于我,英俊的面庞上神色还是一如往

    常,恣意潇洒,还带着一丝任性。

    此时他看着我,薄唇紧紧抿着,下巴的弧度刚毅而又坚硬,骄傲的眸色之中微显一分渐渐出现的离别之情。

    他紧抿着的薄唇在眸中情绪越来越深厚之时,他唇边扬起了笑,“你放心,他们不敢再伤害你。”

    我就这样看着他如玉墨瞳里划过浅浅的锋芒,微感芒厉刺人,可是那刺人感却是要让我心安。

    我微微摇了摇头,唇边也带了笑,“我不是担心他们会伤害于我,我只想,此战定要成功击退东林大军。”

    “有你等着我,我一定会的。”他笑颜点头,出来的话,就像誓言一般,然而此时的这般容颜,再衬着他今日所穿的黑绫长袍,浑身散发着一股威严魄力。

    傲恒带着媚儿一同回了北漠,盘龙峰一别后,我与战天齐一同去送了他。

    他什么也没,只是微笑向我挥了手。

    然而西城之事也告以段落了。

    中了毒的百姓得到了救治,战天齐率领手下与西城的百姓一同重建家园。

    足足十天的时间,便将西城重新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十三座村庄恢复了牛羊满山,鸡鸭成群,市集一片繁华,热闹,和谐,每个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片欣欣向荣,富有生气。

    二月初二是龙抬头,又被称为春耕节与农事节,又被民间百姓俗称青龙节,传是龙抬头的日子,它是战国的一个传统节日。

    然而西城百姓庆祝“青龙节”,以示敬龙祈雨,还要城县里所有的百姓最尊敬的人往田地里撒播第一波种子,让老天佑保丰收。

    当然今年最受西城百姓尊敬的自然是解救他们,让他们走出水生火热之中的齐王。

    那一日也是我们起程回京的日子,路过十三座村庄之时,万人空巷,家家户户的百姓全都涌到城镇的

    街道之上,挥手高声相送。

    我坐在马车里,听着声声饱含景仰爱戴的欢呼声。

    从来不知道,看着百姓笑脸高声相送的情景会是这般的幸福,从他们的声声高呼声中,我终于感受到了战天齐那句话。

    我的身边只会有你,你的身边也只会有我,我是他注定要共度一生的女人。

    突然云雀一声兴奋难奈找断了我的思绪,“姐,姐,你看,十三个村庄的百姓都来送你与爷了,不论男女,不论老少,全来了。”

    我看着她,轻轻一笑,顺着她掀起的车帘看了出去。

    街道上围满了百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番场面。

    儿时太,纵然高高坐在马车里,但娘亲生怕我出现意外,从不让我掀起车帘往马车外看。

    如今看到如此受百姓爱戴,心里却有不出的感

    受。

    微微一眼便情不自禁的落在最前方那个白马之上伟岸卓绝的身影,风姿惊世,全身上下都透着与众不凡的君王之气。

    耳边俱是民众歌颂欢呼的声音,一时之间,我的视线竟然有些恍惚,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金光之下,百姓的高呼之下,我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他争得那个位子俯瞰整个战国天下的一幕。

    云雀一面伸手将车帘拉得高高,一面掩嘴笑道:“姐可是被爷的风姿给迷住了?”

    我微窘,面上一热,瞪她道:“你这丫头,何时学会这般捉弄你家姐了?”

    云雀吐了吐舌头,仍是笑得眼儿弯弯的。

    我面上灼热感令我有些不适,只好微微收回了那恍惚的眸光,不再往车帘外去看。

    云雀见我如此,她便又掩嘴一笑,终是忍了忍,放下了车帘,蹭到我身边挽着我的手摩擦在我的香肩之上,撒娇道:“姐,你与爷都己是夫妻了,这有

    何害臊的?爷心里爱着姐,姐心里只有爷一人,几经生死,共患难,这若是换作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我戳了戳她的脑袋,故意道:“就你油嘴滑舌,看样子还真得早些把你嫁出去。”

    “姐…”她压沉声音唤了我一声,从我肩头之上抽出头,双眸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面上微微一怔,此时注意她的面容变化,我心里也多少明白了一些。

    她突然又匆匆的从我的眸中转了眸,不再看向我,两只手紧紧的揪着衣边,力道越来越甚。

    我伸手轻轻附上了她的手,紧了紧,“云雀,我知道你心里如何想,你倒是也与我,你对那尚大哥是否还抱有一丝念想?”

    她眸中一颤,连忙急着解释道:“云雀,云雀没有…”

    我轻轻一叹,“你心里那些事都写脸上了,骗不了我的,这些天,你与他朝夕相处,我看你对他的感

    情是越陷越深了。”

    她看着我的一双眼睛乍现慌乱,摇摆不定的什么也不想与我,微微垂了眸。

    我见她不语,心里隐隐泛起了一丝痛意,再次紧了紧她的手,加重了一丝语气。

    “告诉我,你是真的忘不了他么?”

    她重抬回了眸,唇边扯了扯,有些话欲要出来,却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妥,压了压后,终是一句话也未出来。

    “你不回话,这样子令我心疼。”我压低了声音还微微带着一丝痛意。

    云雀终是抵不过我的眸光,像是深吸了口气,启唇明道:“其实尚大哥的妻子己经过世了?”

    “过世了?”我紧握着她的手微微一怔,眼前晃过一道金黄色的剑穗。

    云雀点了头,“己经过世三年了,我也是听他身边的一名手下无意间起,可尚大哥并没有与我提起过此事,我也不敢问,只是知道他的妻子是因他而死

    ,所以尚大哥曾对着他妻子的墓碑发誓,今生不会再娶。”

    原来是这样,尚青云是个有故事的人,看来得寻个机会好好将他了解一番。

    看着眼前云雀眸中心酸之泪浮现在眸底之时,我的心里的疼越来越剧。

    “所以你决定放弃,一个人独自去承受这些,对么?”

    她没有话,只是带着沉重的点了头。

    她只是个十七岁的懵懂少女,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对尚青云寄托了这般深厚的感情,是我的错。

    我未及时发现,未及时了解到她内心的情愫,这样一来,我唯有去试探尚青云之意了。

    “你喜欢了他这么久,他不可能丝毫不知?”我带着试探之意的问道。

    云雀抿了抿唇,垂了眸,“我不敢告诉他,也不敢奢求与他在一起,姐,请你不要再问了。”

    她看向我,眸中随着话落乍现泪光。

    我感觉到她己经有泪水滑落到眼角,可她却凭着内心的那分自尊,强烈的迫使自己不再流泪。

    我心中一阵不忍,将她拉入怀里,轻轻的安抚着,“好了好,我不再问了,不再问了…”

    几日风霜同路,从二月走向了二月中旬,也是寒冬走向了阳春。

    这一过程,我都与战天齐相知相守。

    如醉春光轻柔的洒向整个世间,腊梅己随寒风而去,春风却带来了灼然一度桃夭。

    徐徐微风下,刺眼的锋芒自金色的瓦檐横射天空,盎然燃烧的熠熠光彩环绕着整座齐王府,飞鸟掠过,不敢停留。

    马车缓缓跃近,王府的大门就在停下马车的那一瞬间站满了人。

    很快便有斯为我掀开了车帘,昏暗的车厢之中突然之间明亮了起来。

    而在我双眸微微随着这刺眼的光亮有些不适应之时,战天齐怀缓步过来,微微一笑,伸手向我。

    我微微眨了眼,回之一笑,轻轻将手交到他手中,任他扶我下车。

    一身疲惫不堪,只能在他手下力道之下一步一步向前迈着步子。

    突然只见门口站着的管家与春兰扑了过来。

    “爷与王妃回来了就好,杨夫人要生了?”

    “晴儿…”随着手上一松,带来一阵风,战天齐又再一次为了晴儿松开了我的手。

    我的心在这一刻莫明一痛,不知是妒忌心作祟,还是我心里太在意他这样的作法。

    “姐…”是春兰扶住了我。

    我淡然一笑,“走,快随我跟去看看。”

    回府的第一天竟然有些事在我意料之外的接踵而来。

    先传来晴儿早产的消息,后来当我靠近晴儿的殿前之时,事情竟又多变。

    晴儿难产,身体虚弱,气血两亏,生产时间己过了半天,府里上下都因为这个事情的变故而人仰马翻

    。

    战天齐因为是男人,只能在外等候,又因为我的身子尊贵的原因,云雀也不让我入内去看看,是沾上这血光,将来不吉利。

    我也只能守在了外间,战天齐神慌乱的扣着手指,手边的茶水早已凉透,他是一口也未喝。

    从如至始,那双手扣得紧紧,没有一刻是松开来的。

    我侧眸偷偷看了他几眼,他连额头都渗出了汗,一言不发,像是在极力的压抑内心因为晴儿阵阵痛嚎的慌乱。

    我转了眸,也是一句话也未,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什么?

    几名丫头端着热水来来回回的进出,但凡里间有什么动静,战天齐都紧张得很,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突然珠帘被人掀开,是接生婆,她一身血的扑通跪至我们的面前。

    “爷,王妃,杨夫人早产,又因身子虚弱,体内好像还误食了一些不明的食物,胎位倒置,血流个不停,脉象也越来越弱,再这般折腾下去,只怕会要撑不下去了。”

    然而此时的战天齐身子一颤,撑着桌面的手也开始阵阵发抖。

    我的心里也是随着接生姨最后的一语,像被雷轰了一下,顿时眼前一阵天昏地转。

    “误食?”战天齐咬牙挤出两个字。

    突然殿内几名伺候的嬷嬷与奴婢扑通跪了一地。

    “奴婢不知…夫人入府的这些日子都是膳房提供的膳食,还有宫中太医的安胎药调养,从来都没有误食过其他食物啊?就是…”

    地上的奴婢竟眸光闪烁的看向了我,这是何意?

    我脑中莫明的被她的眸光所击伤,扬了声音,“就是什么?快…”

    地上这名奴婢因为我的扬声引得一颤,连忙低了头,“奴婢想着夫人…就快要临产了,夫人入府之时

    …王妃送了…送了不少补品还…还一直放在那,奴婢便想着让夫人趁着这临产的一月好好补补身子,所以这些日子就让夫人…就让夫人喝了些王妃送来的补品,奴婢担心…”

    她的话还未话,身边的云雀大声喝斥道:“放肆,你竟然敢如此污蔑我家姐,该当何罪?”

    地上的奴婢面容一阵苍白,连头也不敢再抬起,声音只是断断续续发抖的传来。

    “奴婢不敢…奴婢岂敢污蔑王妃,奴婢…奴婢只是猜想…并没有污蔑王妃之意。”

    而此时的战天齐眸光看向我,冰冷的目色在他重重一拧眉时更显深邃暗沉,似乎还带着痛意。

    这丝痛意是因晴儿,还是因我?

    我是一点儿也猜不透。

    我自内心深吸了口气,与其让人生疑,还不如坦然以对。

    若是真有人要害我,在这般紧急之下,单凭一张嘴又如何替自己辩护。

    我微微低了眸,不再看他冰冷的眸子,镇定的开了口,“天齐,我送给晴儿的,都是一些上乘的补品,为了证实这一点,我恳请让宫中太医来证明此事与我无关。”

    他眸中微微一颤,转眸扬手,“传太医…”

    我心里一丝欣慰袭上,还未开口什么的时候,地上的产婆急切的请示道:“那夫人这呢?”

    我眼前闪过华府的云先生,立即吩咐道:“云雀,速速去请云先生来一趟府上,务必让他要快…”

    “不必了…”他高扬了一声,阻止了云雀的脚步,也阻止了我此时急切跳动的心。

    我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的滚滚怀疑之意。

    他就这般站在我面前。

    我却觉得离他的心又远了,内心一股巨大压迫感。

    他竟怀疑我?

    竟在还没有查出事实的真相之时,他首先选择了相信方才那奴婢之言?

    他的眸中满目失望还带着慌乱的痛意,是不知抉择,还是己经感觉到了方才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己让我与他的心纷纷走远。

    我能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倏然冰凉和寒冷,还伴着那一丝痛心的味道。

    我是瞎子,此时我亦能看得明白。

    我就这么看着他,他下一刻没有任何感情的转了眸至地上那名产婆,“交代下去,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大人。”

    我此时随着他的话又是心头一怔,出声阻止,“等等…”

    此事之大,我知轻重,并不想因为此时的心痛而忽视了这件事情的可大可。

    转眸对上他冰凉的眸子,一字一句开了口,“天齐,皇家祖训,只要不是嫡世,一律保不保大,这是皇家的惯例,如若…”

    “你到底存着何心?就这般容不下她?”他怒吼于我,眸光冷如冰霜。

    “你什么?”我的心猛然一痛,就像刀子扎了一般,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对我。

    突然“砰”一声瓷碗碎裂响,碎片飞至我的脚下。

    我咬了唇,力持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人怒火爆发。

    “本王…大人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绝不能出半点差迟,宫中惯例之事,由本王一人负责,王妃就不必困扰此事该如何决断了?”

    他竟如此想我?

    为何不能听我把话完?

    难道我连在他面前话的资格都没有了么?

    我只是想,云先生医术高深,如若他能相信我,就让云先生来府上走一趟,他定会有办法救下大人,也同时可以救下大人腹中的孩子。

    我觉得我没有理由再在这里呆下去了,我只想离开,快点离开。

    我转身快速的迈起了步子,可以完全是用跑的,冷风拂面,那样的冷,那样的痛。

    我不知一路上因为身心创伤跌撞了多少回。

    只觉得回到主殿之时,云雀泪流满面的看着我,什么也不。

    一个下午下来,云雀传了三次膳,每次都是端着满满的来,又端着满满的去。

    我怎能吃得饭下,脑子里早己都是战天齐那双冷眸,一时之间我真的难以释然。

    我可以忍受一切痛苦,甚至死也不怕,但我不能忍受被自己心爱之人如此误会。

    他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他是否有那么几下是站在我的角度判断这些问题?

    他没有,他选择了内心对我隐隐的怀疑。

    他情愿相信自己内心的怀疑,也不愿去相信我?

    这就是他所的,我的身边只会有他,他的身边只会有我,我是他共度一生的女人么?

    我内心自嘲一笑,心却痛得好似没了呼吸。

    真到夜深了,我仍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

    云雀第四次传膳入殿,走至我身边之时,她的声音放得极。

    “姐,杨夫人那都己经生了,大人孩都平安无事,是个郡主。”

    我的心随着云雀的话微微一怔,眼前竟闪现出了一丝难以置信,扬声问道:“生了?”

    云雀面容一颤,不知我是何意,微微垂了眸答道:“对,生了。”

    我心念又快速一闪,抬眸直直的绞着她,“你是大人,孩子都无事?”

    云雀依旧拧眉点头,“是,好再有惊无险。”

    我微微回了眸,心中疑虑更有甚,呢喃道:“怎能有惊无险,大人孩子都保住了呢?”

    身边的云雀突然一怔,慌乱的惊呼道:“姐,你这话可万万不能再了,爷己经误会了你,现如今你若是再出这样的话,恐怕爷会真的认为此事就是你所为。”

    我手上一紧,狠狠一击桌面,“将桌上这些膳食

    全倒了,不许向外。”

    云雀抿唇只能点了点头。

    我微微起了身,欲要迈出步子之时,云雀拉住了我,“姐要去何处?”

    我唇边淡然一笑,“你方才不是生了么?我去看看。”

    “可是姐,爷现在还在呢?”云雀带着顾忌的提醒道。

    我扬了扬眉,“他在又如何?我只是去看看府里的郡主,又不会做什么?”

    一路走至晴儿的殿外,此行,我还特意交代云雀带来了不少补品与那郡主见面礼。

    这也是身为府中嫡母的一份心意。

    虽然白天让人摆了道,我也误入那道中,如今我也只能坦然面对。

    可有些事还真是不准,别人无意伤你,我却还是死命的要往这伤口上撒盐。

    步入晴儿的殿外,随着殿内一名奴婢的声音我顿

    住了脚步。

    “夫人快瞧瞧,这郡主长得可真漂亮,尤其是这眼睛,圆溜溜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扑闪扑闪,将来定又是个美人儿。”

    这殿内的奴婢话落,却在此时,晴儿并未接话,好像殿中也因为这奴婢的话陷入了一丝沉静之中。

    我刚要趁现在迈入殿中之时,突然殿内的战天齐大笑了起来,话语如此刺耳。

    “那是自然,本王与晴儿的女儿定会天姿貌美,倾国倾城,无人能比。”

    我脚下一怔,不知为何,自己竟生生的缩回了脚。

    接着便是晴儿带着虚弱的一句话,“谢谢你,天齐哥哥。”

    “傻丫头,我该谢谢你才对,谢谢你历经生死,给我生了个这般漂亮的郡主,你辛苦了。”战天齐柔声一语,却让我的心僵冷半响。

    直到晴儿的声音再次扬起,“天齐哥哥还未给她

    取名呢?”

    “就叫不悔吧。”战天齐扬笑取名。

    “不悔?”晴儿带着一丝不解。

    战天齐温柔的笑意再次响起,“我们永远都不要后悔生下这个女儿,她是上天恩赐给你我的,我们定要好好疼爱她,相信我,晴儿,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母女。”

    这样甜蜜幸福的一幕,我在心中想都不敢想。

    是啊,他以后会有更多的女人为他生下孩子,而我是唯一一个不能为他生下的孩子的女人。

    什么共度一生,可却不能留下属于我与他的孩子,这也许就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这样的话我再也听不下去,这样的一幕我再也看不下去。

    只能走,走得越快越好。

    “姐…”云雀提着满满一手的东西拦住了我。

    我唇边自嘲一笑,“我不进去了,你让人将这些东西去送给杨夫人,还有郡主,记住,不要我来

    过。”

    整整的一夜,我一夜未眠。

    回想了太多与战天齐相处在一起的日子。

    心里酸酸的,痛痛的,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竟自己也分不清楚。

    从儿时宫中在血腥之中他救起我的那一幕开始,我仿佛早己与他有了命运的安排。

    再到成为华蝶衣嫁给他,与他三拜天地,又遭他无视,冷落,怠慢,欺辱,试探,防范,再到以身相救,园中满梅,相濡以沫。

    这一路上,我走得极其艰辛,但也尝了深深的苦与乐。

    次日,府里恢复了平静,战天齐早早上朝复命西城赈灾一事。

    然而我也接到了一宫中传来的圣旨,召我入宫面圣。

    盛装扮了一番,匆匆入了宫。

    皇上今日气色恢复了了不少,也许是因为此次战

    天齐在西城立下的大功,抱恙的身子闻讯也好了不少。

    我踏入崇华殿,按规矩对着汉白玉阶上的皇上先行国礼后见家礼。

    我知道战天齐就站立在右前方,眸光在不经意瞥到了他,可他却好像无视我的到来。

    晴儿之事,己经成了我与他最大的一道缝隙,总觉得有些事情来得太突然,来得让我措手不及,温暖过后的冷淡却是这般让人无法接受。

    皇上龙颜大悦亲自步下玉阶,亲手扶起了我,这是莫大的荣耀。

    我微微抬起眸,皇上那带笑的面容,隐于旒冕冠下,虽是笑着,可总有一些是我无法看得真切的情绪包含在内。

    皇上重回天子之位,我也退至了战天齐的身后。

    皇上因为身子还未好全的原因,声音听来有些中气不足,“此次西城一事,朕深感欣慰,天灾降临西城,百姓人心惶惶,好再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协力替朕

    ,替战国收归了民心,扬我朝的国威,功莫大焉。”

    此时战天齐轻笑应道:“父皇圣明烛照,此次西城之事得己平复,是父皇的洪福齐天,儿臣夫妻二人不敢居功。”

    皇上龙颜一笑,笑容却在此时不达眼底,“每次朕要赏你,你都推脱,朕这回可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论功行赏于你们夫妻二人,今日设宴明和殿,朕要亲自为你们夫妻二人接风洗尘。”

    “多谢父皇龙恩。”我与他一同行礼谢恩。

    隔了半响,皇上抿了口清茶,伴着几声轻咳的问道:“听府上的杨夫人生了?为朕添了一个漂亮的皇孙。”

    我温婉微笑着应道:“回父皇的话,杨夫人昨日历经生死为爷生下郡主,儿臣想起当日杨夫人入府之时,母后见她乃民间女子,便只封了夫人名份,如今她己替爷诞下郡主,实属立功一件,儿臣在此恳请父皇,将府中的杨夫人封为三品侧妃。”

    皇上听了我的话笑了笑,从而又转眸看了身边的

    战天齐一眼。

    战天齐紧抿着薄唇却没有任何的面容变化。

    皇上微微收回了眸光,仍是带着唇边的一笑意道:“既是蝶衣开了口,那朕准了。”

    我依旧一径温良垂眸,淡带微笑谢恩,“蝶衣多谢父皇。”

    明和殿的设宴,我并没有呆太长时间,皇上赏了许多赏赐,可没有一样是合我心意的。

    姨今日的宴会并没有参加,她声称身子不适,而皇上身边却带着那圣宠在身的灵贵人。

    在明和殿内,灵贵人虽然伺候在皇上身边,可那心早就飘到了战天齐那。

    我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此时灵馨的出现我根本无心理会,反倒是府里的那位杨夫人令我焦心。

    只因心情低落,却又不能在外人面前显露,只能寻了个借口出了明和殿。

    却又恰巧,姨命人来传我。

    西城之事姨定是听了,战天齐的手上至今还没有查到太子府阴养死士的证据,姨不会与我谈及这些,毕竟我与战天麟儿时的那些事情,姨的心里一直在意着。

    心下一想,依旧离不开府里的杨夫人生下郡主一事。

    来到姨的宫中,她身边之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自己的几个心腹。

    首先她是将我仔仔细细瞧了个遍,而后又让我将西城所发生的事情向她重叙一遍。

    我只挑了些简单的在,关于傲恒,刺杀之事,我是半个字也未提起。

    她听得笑着点头,眸中的欣慰之感越来越甚,她应当是看到了我的决心,看到了我眸中的变化。

    也许正是因为我也开始有了心机,也开始在舍弃内心最原始的初衷。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又将面临什么?

    我都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令我意想不到的便是,她只是淡淡的提及了睛儿生下郡主之事。

    再回到明和宫的时候,宴会也己经差不多了,皇上与灵馨也己离了宴。

    而其他的几名太医与前去西城支援的大人们好似还正喝在兴头上。

    唯独却不见了战天齐的身影。

    “常公公,八爷去了何处?”我问道守在明和殿伺候常公公。

    “八爷被皇上召去了御书房己经有好一会儿了。”常公公回答道。

    我心里微微一怔,被皇上叫了去,心念一转接着再问,“公公可知道是何事?”

    常公公白胡微微一扬,摇了摇头,“这个老奴就不知了。”

    我没有再多问,既是被皇上召唤去了御书房定是有事相商。

    明和殿的把酒言欢,这样的场合也不再适合我,我便出宫回了府。

    回到府之时,己夕阳西下,金色闪闪的霞光轻轻的洒在院落的数枝孤零的梅枝之上,我让我多瞧了几眼。

    突然了一阵风吹来,鼻间嗅到了自己身上的一股味道,是在明和殿之时染上的一身酒味,受不了这种味道便让云雀替我准备了热火沐浴。

    沐个浴也不能安静。

    府里添了一名郡主,随处都可听见这名郡主的哭声,尖锐刺耳,扰得我一阵心烦意乱。

    沐浴完后,更不想出这个殿门,便交代殿中的奴才不要扰。

    昨夜因为诸多事宜,一夜未合眼,再加上好几日的舟車劳頓,便在殿内憩补眠。

    直到晚膳时分,云雀才把我轻轻的唤醒。

    她帮我更着衣,还一面道:“姐,晚膳都己经准备好了,都在外间摆好,今儿个特意挑了些你最

    喜欢吃的膳食。”

    我心头微微一颤,有些不解,抬眸问道:“晚膳不是一直都在前殿么?今日又为何要在殿中用膳。”

    云雀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丝忧虑,“是我让他们传进来的,府里的杨夫人这二日都是在殿中的用的膳,宫里的人又来府上传了话,爷今日不回府中来用膳了,晚膳要陪皇上一同享用,然后…”

    云雀欲言又止,眉宇间有了顾虑,好似不敢再下去,怕引我生怒。

    我也微微感觉到了并不是一件好事,但我仍想知道。

    “然后什么?”我接着再问。

    云雀抿了抿唇,像似深吸了口气,一字不露的了出来。

    “他们是灵贵人留了爷一同在宫中欣赏歌舞,爷还答应了。”

    我持着玉梳一边理着发丝的手指,在听到灵贵人三个字时微微一顿。

    府里一个杨夫人不够,现在宫中又来了个灵贵人,这究竟是要如何折腾于我?

    灵馨在西城之事上替战天齐力挽狂澜,战天齐去赴宴陪同她欣赏歌舞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为何要如此纠葛?

    因为骗不了我自己,当我听了云雀的话,第一个闪入脑海中的影像,就是那一日在边疆之时灵馨惊人天姿的舞姿。

    战天齐虽然心里没有她,可这世间又有几个男人能躲过灵馨的柔情似水,就连嫔妃三千的皇上也逃不过灵馨的手掌心。

    何况他们之间还曾经有过那么一段,虽然是假象,但也至少他们曾经以恋人的关系相拥相爱过。

    如今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将他邀请到她的宫中相聚,难免日后…

    他或许根本不会爱上灵馨,但却无疑是会爱上她此时的身份。

    身为皇上的最宠爱的贵人,单凭这位最宠爱的贵

    人一句话就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依战天齐的心思,他又岂会放任这么好的一颗棋子为他人所用。

    想到这些时,我的唇边不由得带出一个微微的弧度,几许自嘲,又几许苦涩。

    战天齐你就是这般来伤害我的?

    “姐,你怎么了?快松手,手里的玉梳都己经划到你的手了,再这般下去,你会伤着自己的。”

    身边云雀惊慌的声音直入我的耳中,我心头一惊,这才发现,手中的玉梳己深深的扎入我的皮肉之中,还渗出了血。

    “姐,都流血了,你怎么这般傻…”云雀握着我的手心疼不已。

    我这才感觉到了手上的痛楚之意,从她的的手中收回了手,安抚她道:“我没事,皮肉伤,抹点药就无事了。”

    云雀连忙转身取来了药箱,一边替我清理着那些血,一边心疼的道:“早知这样,云雀就不该与姐

    起这些。”

    我看着她满脸的担忧,轻轻一叹,“了又何妨?我的心本就己经受伤了,不怕再被他伤一次。”

    云雀手上一顿,抬眸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着眼往四周顾了顾,而后稍稍压低了声音道:“姐,云雀觉得那杨夫人肯定动了什么心思?生个孩子也如此凑巧,早不生,晚不生,偏偏等着爷与王妃一同从西城回府之时,她便来了这么一出难产,定是她故意让那奴婢在爷面前中伤姐。”

    原来连云雀也看得这般真切,我就不相信战天齐那般心思缜密的人会看不出这中间的奇怪之处。

    甚至我还在赌,赌他的心中是否真的只有我的存在?

    我回看着云雀淡淡一笑,“云雀,你就别想这些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一天,有些把戏不能久玩,玩的次数多了,自然会在人前暴露。”

    云雀似乎懂了我的话,便没有再什么?替我清理好那些血水之后,便随我至外室用膳。

    还真如她所,今日的晚膳全都是我爱吃的。

    我淡然的笑笑,昨夜那般傻的为了战天齐的一句话,我竟滴米未尽,如此委曲自己,那岂不是让那些有心之人更加痛快。

    我决心今日好好补回来,男人越是在乎紧张,他就越从你的手心溜得快。

    也许我也要学学人家如何来挽留战天齐的心才行。

    满满的一大桌,我吃得津津有味,云雀有些吃惊我的一如反常,连着几声姐唤着。

    我都对她笑笑,她这才松了口气。

    正在我吃得正香之时,殿外管家的声音响起,“王妃,驸马爷来了,正在前殿偏厅那候着呢?”

    宁哥哥来了?

    我心里一笑,放下手中的竹筷,扬了声音,“有劳管家将驸马爷请入本宫殿中来。”

    “是。”

    不到一会儿,宁玄朗一身白衣长袍迈入殿中,数

    日不见,此人身上竟多半分官范。

    他脸上笑若春风,眸中还带着锋锐冰凉之色,这是他一贯存在的神态,他虽如春风一般温暖,但骨子里依旧伴着那如寒风一般的冷冽。

    他在见到我的那一瞬间,眸光我一丝摇动,容色还是一抹淡然的笑。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我面向他,却不语。

    倒是身边的云雀先出了声,“公子的鼻子素来就比狗还灵。”

    我噗嗤一笑,真不知云雀怎会这般快,这般直接的出这句话,我也一直在心里暗藏了许久。

    而此时的他面容完全僵住,连脚步也不敢再向前迈入,折扇带着僵硬的感觉摇了两下,压低了声音,竟还感觉带了了一丝无奈。

    “云雀,你这话能不能不得这般快,能不能稍稍,就那么稍稍慢一点儿,慢一点儿经过你的脑子再出来?我会觉得云雀更加的惹人爱。”

    “得了吧,公子现在是驸马爷,云雀可高攀不上。”云雀撅了撅嘴。

    宁玄朗素来与云雀就好斗嘴,早在江南之时,他们每天都会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好一会儿。

    现在这般看来,倒让我想起了早在江南之时的那些日子。

    宁玄朗临桌坐下,仍是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云雀误会了,本公子不是这个意思,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与你家姐出了趟远门,你就变得,变得…”

    宁玄朗故意逗着云雀,我则是笑笑,不语。

    “变得怎么了?”云雀扬声追问道。

    宁玄朗眨了眨眼,手上折扇一合,终是无奈一语,“算了,本公子不与你计较了。”

    我见云雀撅着嘴看着他,忍不住出了声,“云雀的可是实话,宁哥哥不是素来都这般么?只要闻到一点儿耳讯,宁哥哥必定是第一个来到蝶衣身边的人。”

    “算你还有点良心。”他勾唇,面色一暖,眸光瞥向桌面,漫不经心的扬了扬眉,“行了,看在这一桌子佳肴的份上,我就免为其难,稍稍多坐一会儿。”

    我扬眉一笑,对着身边的云雀吩咐道:“云雀,还不快速速去沏壶茶来?”

    “哦,云雀这就去。”

    待云雀离开后,我又重新拿起了桌边的竹筷。

    欲要替他布菜之时,他稍稍靠近了我一些,笑中暗带一丝心疼,“丫头此行,瘦了些。”

    我微微抬眸,唇角轻扬,“蝶衣是去赈灾又不是去游玩。”

    他扬眉,眸子明亮含笑,反问“可有遇到开心的事?”

    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我从桌上轻轻的盛了碗鱼汤递向他,笑着道:“还得多谢宁哥哥的那六根银针,保了我一命。”

    他接过我手中的鱼汤,放下手中的折扇,先尝了

    一口,而后回味无穷的再尝了一口,这才满意的抬头看着我问道:“查出是何人所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