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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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量饮酒导致的神经性头疼折磨了韩沉西两天, 正逢这两天是周六日,他干脆窝在宿舍闷着。

    到周一去上课,寒假课要比暑期课任务紧张一些, 课程安排每天6个时, 三个星期内修完。

    课堂上,他提不起劲儿听讲,这不是他故意自甘堕落或者闹情绪, 而是他最近一直是这样的状态, 像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内心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导致对任何事物提不起兴趣。

    浑浑噩噩熬到中午, 他到学校附近的便利店吃午餐,点了一杯咖啡, 一份沙拉和一盘意面, 全是冷食。

    他不是很有胃口,叉子插着面绕了一圈又一圈不见往嘴里送。

    晃神之际,一道影闪过, 抬眼一看,秦曼坐在了餐桌对面。

    “一个人?”秦曼环视周围后,问。

    韩沉西彼时还蒙在鼓里, 不知道那天酒吧发生的事情, 所以没听出秦曼的话外音, 只当她在明知故问,他缓慢地叹口气,耷拉下眼皮,摆出一副没心情搭理人的模样。

    “脸这么臭。”秦曼似乎丝毫不奇怪韩沉西对她不礼貌的态度,她眉毛一抬, 反倒更加兴奋了,她继续问:“女朋友跟你闹了?”

    “我俩好着呢。”韩沉西呛她一句。

    “是吗?”秦曼喝了口咖啡,俨然不信,“这么好哄啊。”

    韩沉西听不懂她的阴阳怪气,选择沉默。

    秦曼却不依不饶:“你女朋友就没问起我?”

    “问你干什么?”韩沉西眉毛拧出一道褶,比起困惑,更多地是不耐烦。

    秦曼耸耸肩:“我接了你的电话,她就不怀疑你跟我有点什么啊。”

    韩沉西一怔,随即叉子一扔,哐当一声脆响,“你什么时候接了我的电话?”

    秦曼把散在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望着韩沉西,像是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但观察半天,发现他是真的懵。

    秦曼一时也愣了下,:“你女朋友人呢?”

    韩沉西嘴唇抿成一条线,整个人已经绷在生气的边缘了。

    “没接到?”秦曼头一歪,感到意外。

    韩沉西厉她一眼,隐约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忙掏出手机,按开通话记录,弋羊的电话号码挂在最近通话顶端,而记录还显示,弋羊有发给他一条短信,是航班号和抵达时间,最后附上一句,“我在1号出站口等你。”

    “你还删了我的短信。”韩沉西咬着牙,因为太用劲,脖子上的血管鼓了起来。

    秦曼手托腮,懒洋洋嗯一声,非常坦然地承认了。

    韩沉西:“为什么?”

    秦曼抿抿嘴唇,短暂地思索后,“可能......最近朋友都回国了,太无聊了,想逗逗她。”

    韩沉西脸色铁青,“你拿我们找乐子呢?”

    秦曼耸耸肩。

    韩沉西:“好玩么?”

    “也没什么意思,我以为她会找我对峙呢,谁想,自己闷声又回去了。”

    那通短信秦曼其实没瞧全,她看到航班信息便自以为是地认为弋羊是过来找韩沉西玩的,毕竟对于跨国情侣来,也只有寒暑假能碰面。

    至于她故意接电话,删短信,大部分是抱着搞恶作剧的心态,她在国外待久了,开放过头,玩起来没有限度和道德感。

    另外一部分原因,是看不惯韩沉西整日摆出一副“洁身自好”和“清心寡欲”的样子,他越对感情坚定,越显得他们这群人人品败坏。

    再者,秦曼是真挺想看看韩沉西和女朋友吵架的场面,她眼里,韩沉西开朗热情,没跟人急红过脸,可话回来,男人怎么会没有燥脾气,她想象不出韩沉西暴躁起来是何种的模样,觉得应该挺有意思。

    熟料,找的女朋友竟是个鼻子眼的,韩沉西没去机场接她,她等也不等,索性置气地直接回了国。

    好戏没开场便落幕了,秦曼感到遗憾。

    一股心火直窜到头,韩沉西攥拳捶了下桌子,他无比后悔那天因为心情不好,跑去酒吧喝酒,又因为人不在状态,手机落在酒桌竟不自知。

    “如果你是个男生,我已经动手你了,没有动手,是我最后的底线。”

    扔下这句话,韩沉西拿起书包走出便利店。

    室外的风特别大,刮得人睁不开眼。

    韩沉西走到十字路口,站在红绿灯旁,掏手机看了眼时间,12点40,换算到北京时间,9点40。

    他突然发现,这学期他还没有找弋羊要课表,但隐约记得,弋羊提过上交军训安排在大二开学的暑假。

    他没有冒然电话过去,忐忑地等待了两个时,到国内午饭的点,他焦急地拨通了弋羊的手机。

    很快接通。

    “羊姐......”一开口就住了嘴。

    弋羊反倒很平静,特别平静地应了声。

    然后彼此陷入沉默。

    韩沉西蹲在学校的草坪上,薅了把头发,艰难地出声:“你来找我了。”

    “了”的发音,先扬又降,仿佛拿捏不准该用肯定句还是疑问句。

    “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弋羊淡淡地逼问,“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的手机买来干什么用的?”

    “我......”

    韩沉西卡壳,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听声音,感冒好了。”弋羊接着。

    “好了。”韩沉西。

    “那就成。”弋羊。

    “你...”韩沉西顿了顿,“生我气了吧。”

    “嗯。”弋羊承认,“火大着呢,所以挂了吧,我没闲钱买机票再跑一趟澳大利亚。”

    弋羊挂就挂,没有丝毫少量的余地。

    韩沉西握着屏幕暗下去的手机,盘腿坐在草坪发呆。

    他正前方有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正领着孩子放风筝,因为风向不稳定,风筝升到半空,摇摆两下,坠了地。

    孩咯咯笑地手舞足蹈。

    韩沉西盯着望了不知多久,再起身,已经把回国的行程安排了出来。

    .........

    飞机落地上海机场,滚烫的热浪扑头盖脸。

    韩沉西不由地想,上次偷摸回来看弋羊,是冬天,穿得太少,这次回来,赶上盛夏,穿得又有些多。

    后背热汗直淌,他把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走到出站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学校。

    他不知道弋羊训练场地在哪儿,也不敢问,只能拦着过路的学生听,辗转几次,先找到了冯州龙的连队。

    冯州龙看到他,趣:“陪练来啦。”

    韩沉西手里有瓶冰水,买来没喝,他递给他,也回了句不正经的话,“找骂来了。”

    冯州龙抹把脸,汗珠甩在地上,“怎么,惹羊姐生气了?”

    “是啊!”韩沉西叹口气,“犯大错了。”

    冯州龙拧开矿泉水的瓶盖,正准备往嘴里送口水,听他这么,猛地停住,又把盖子原封不动地盖上,舔舔嘴唇道:“涉及...原则吗?”

    韩沉西啧了声。

    冯州龙解释:“不问清楚,我这水可不敢喝啊。”

    韩沉西:“当我什么人了!”

    冯州龙嘿嘿笑两声,“也是,看着挺正派的。”他咕噜噜灌下半瓶,随后又,“羊姐不在这儿,我们院女生少,要跟别的院合训。”

    他给韩沉西指了路。

    韩沉西顺着方向摸过去。

    偌大的操场同时有好几个学生方队训练,穿着统一的迷彩服,戴着军帽,很难辨认。

    韩沉西寻了两圈,最后在操场最南角,其中一个队伍原地休息时,他看到队伍中间突然一个女生起身,踮着脚跑到最前排,捏着防晒喷雾一个劲儿地往另一个女生脸上喷洒。

    女生呛地直咳嗽,往后躲的时候,蹭掉了帽子。

    韩沉西看到她的侧脸,认出她是弋羊。

    “陶染,你又作死!”

    “羊姐,我替你收拾她!”

    谁吼了两句,声音挺大,惹得女生们闷声直笑。

    韩沉西没直接前去扰,他起脚走到看台,挑了个遮阳的座位,安静地等着。

    高处视野开阔,韩沉西能看到弋羊的腰杆挺得笔直,人群中一站,更加显高,也更显得瘦。

    她不主动跟人搭话,帽檐遮住大半张脸,一副心思深重的样子。

    韩沉西不知她脑子里有没有乱想些什么,他一直觉得弋羊不适合多想,或许因为她体会了太多的人情世故,稍微一琢磨便把任何事情和道理看得通透,年纪活得通透不见得是件好事,心态容易放悲观。

    就拿两人谈恋爱举例,韩沉西能感觉到弋羊没有对此抱过长远的期待,别人浓情蜜意时,不断地海誓山盟,不断地给对方美好的承诺,可这些,弋羊从未找他要过,反倒,她时不时会向他释放“你想走,我让你走,不要有任何负担”的信号。

    他祈求弋羊别瞎想,瞎想一定会出事。

    五点半结束训练,队伍解散,韩沉西疾步过去拦住弋羊。

    弋羊看到他,晃神很久,大概是没想过他会飞回来。

    寝室其她三位正准备拉弋羊去食堂,韩沉西突然的出现,也都愣了下,但比起第一次的吃惊和好奇,这次更多地是......面面相觑。

    虽然不知道俩人发生了些什么,但弋羊从澳大利亚回来,气压莫名很低,即使她装着无事发生,她们也感觉到了她情绪里的不对劲。

    “走啦!走啦!”

    程香巧拉了下陶染,又给夏语蓉递去一眼。

    三人收拾一下,离开了,不过她们一步三回头,不太放心。

    很快,操场上人流散去,跑道阳光下暴晒一天的塑胶味冲鼻。

    两人面对而立。

    弋羊方才与室友话时还算柔和的表情变得凌厉。

    “对不起。”韩沉西道歉。

    但弋羊对这个道歉无动于衷,她微微仰头看着韩沉西,看了有一会儿,用平常的语气问:“你手机呢?”

    韩沉西从裤兜里摸出来递给她,几乎递到弋羊面前的一瞬间,弋羊抓过,朝南边的墙上狠狠一砸。

    手机裂开两半,落到地上,零件弹着飘了两下。

    整个过程弋羊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弋羊:“我摔你的手机知道原因吗?”

    “知道。”

    韩沉西眼睛一眯,到是笑了。

    作者有话要:  韩沉西手机的设定是早期一款三.星的,有个通话记录关联短信记录的功能,即使短信删除也可以从通话记录里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