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姨娘提醒

A+A-

    顾明朝想了一路也是头疼, 公主一时兴起让他准备信物,但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去哪找盛开的牡丹花。想必也是今日白天枯等了一天,心中烦闷这才为难他。

    “大郎君。”一声娇弱的喊声在回廊处响起。

    香姨娘穿着大红色襦裙,鬓上插满珠花, 摇着扇子依靠在红柱上, 媚眼横生, 姿态柔媚。她叫住顾明朝,一见到他就露出艳丽地笑来, 漫步轻移走到顾明朝面前,眼睛轻飘飘地往顾明朝身上扫过, 睫毛像是羽毛一样, 只需一眼都能刷着人心,让人腿脚发软。

    “大郎君好久不见。”香姨娘弯着嘴角,摇着扇子, 轻笑着, 媚眼如丝地盯着顾明朝的脸, 笑得开怀。

    “今日侯爷如何?”顾明朝收敛脸上笑意淡淡着。

    香姨娘闻言, 捂着嘴笑了笑,靠近顾明朝娇媚地眨了眨眼,娇滴滴地着:“大郎君这话问得好无情, 我这活生生的人,还比不上那个躺在床上的死人吗?”

    “香姨娘慎言。”顾明朝避开那柄团扇,后退一步, 冷静道,“如今侯爷病重,正需要身旁有人照顾,不可擅自离人。”

    “大郎君当真是父子情深啊, 只是这侯爷内院如今就剩下我一人了,妖魔鬼怪时不时出来恼我,我也是没法才出来的。”香姨娘一点都不忌讳顾明朝的脸色,收回手,笑脸盈盈地着。

    芳姬那日被杨家收买,却不料顾明朝入宫之前收到谢书华纸条,心中有异,遣了葛生偷偷回家。没想到葛生路遇杨安,杨安也不知去往何处,好死不死撞上匆匆回府的葛生,葛生落荒而逃,恰巧被宫内策马而来的长丰撞见,长丰带着葛生回了顾府。

    顾静兰带人去了东苑,芳姬原本抵死不认,奈何香姨娘最后反水,揪出了一直和芳姬传递消息的丫鬟,又主动供出藏银的地方,人赃并获,这才让芳姬老实交代。立秋连哄带吓,连芳姬所生的一儿一女都牵了出来,长丰长剑寒气,这才让芳姬最后在朝堂上改了口供。

    至于芳姬本人最后连同她的一双儿女被顾明朝送去乡下祖宅养老,由专人看管。顾闻岳不知被吓得,还是病得实在太严重了,病好之后虽也大闹了一场,但见西苑无人理会也就作罢,至此话也不敢多一句。

    之后顾闻岳再次病重的时候,香姨娘便在此时正式入驻东苑,顶了芳姬的位置,遣了顾府后院人,如今东苑空荡荡的,只留下扫和照顾的丫鬟仆役,比西苑还要空旷。

    顾明朝闻言皱眉。

    “魑魅魍魉夜行于世,连句话都传得不清不楚,我想着郎君聪慧,定是能明白的。”宫灯挑起,驱散了突如其来的夜色,挂灯的下人看到回廊下的人面露惊疑,不敢上前,只得随意挂到一处便匆匆离去。

    长长的回廊里,两人的影子一北一南被拉得极长,顾明朝长身而立,背影修长,香姨娘娇弱纤细,风情万种。

    “偷梁换柱,杀鸡儆猴。”

    顾明朝眉心皱起,这话没头没脑,但见香姨娘不再话,便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香姨娘歪着头,看着顾明朝,那盏错挂的宫灯就挂在他身后,盈盈烛光照得顾侍郎脸颊温润白皙,透出玉色光泽,那双漆黑的眼珠微微敛起,连满廊的灯光都比不上眼睑处的光泽。

    她笑了笑,顾侍郎这眉眼乍一看像顾闻岳,但细细看去又觉得丝毫不像,眉峰坚毅挺直,连不经意地皱眉都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可不是我藏掖着不,是这传话的人就是这样地,大郎君你是不是搅得人家一头雾水。”香姨娘娇滴滴地解释着,她往西边看了一眼,“这话我可都传到了,可别让六娘子再来东苑闹了,侯爷可禁不起折腾了。”

    她完摇着扇子,搔首弄姿地出了拱门,向着东苑走去,红色艳丽的裙摆很快便消失在假山后,没一会,葛生便气喘吁吁地跑来,他张望了好一会,这才奇怪地着:“怎么没人了,芍药你被香姨娘缠住了,这才让我来寻郎君的。”

    顾明朝摇了摇头。

    “回去吧。”

    走廊很快便又恢复寂静,香姨娘依靠在假山后面,见顾明朝背影逐渐远去,这才失望地收回视线,遗憾地摸着扇子。

    顾侍郎这模样当真是好看。

    “姨娘,你为什么不跟顾侍郎明那日之事。跟着大郎君不比侯爷要好。”丫鬟扶着她低声着,这丫鬟模样俏丽,只是眉头有一道伤疤,破坏了秀气的模样。

    香姨娘扭身向着东苑走去,洁白的月光和廊下宫灯交相辉映,清晰地照出眼前路,把顾府照得亮堂之极,也照得棱角分明,黑暗之处越发黑暗,光亮之处越发明亮。

    “日子不是让我们挑着过的,我们之前吃不饱穿不暖日日受人欺压,如今你看,这东苑握在我们手中,日子过得真是舒坦。”香姨娘眯着眼,脸上露出薄凉的笑来,嘴角笑意冰冷无畏,“顾侍郎虽好,这大英大好儿郎多地是,可是……”

    “他们不属于我们啊。安平。”

    “我们这眼睛看看便是,想多了,迟早会把你拖下水,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安平紧抿着唇,良久才:“可我看有这心思的,西苑的就不在少数。”

    如今顾侍郎可不再是当年可怜人,需要战战兢兢在侯爷手下讨生活。单单一句得东宫青睐便像一块肉迎着无数人上钩。

    香姨娘笑了笑,扇子捂住嘴角,只露出一双媚眼,话中带笑,眸中含冷,像是听到一个天大地笑话,眼睛微眯,心中冷笑。

    “你真当公主几次三番来这顾府,是看上顾府的风水了。”

    千秋公主大名在顾府可是人人闻之丧胆,别看她一眼,连想上一想都觉得胆寒。安平下意识抖了抖,不可置信地捂着嘴,惊讶地着:“公主……大郎君……”

    “慎言,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不过是无端猜测,出了这道拱门便忘记吧。”香姨娘笑着用扇子刮了下安平的脸,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警告着。安平一愣,顺着她的脚步出了拱门,入了东苑,也不知是被香姨娘的眼神吓住,还是被香姨娘的无端猜测吓住,心中一颤,不再话。

    香姨娘婀娜多姿地进了东苑,目之所及之处都让她露出满意的神情。如今东苑都是她的人,人数不多但精简,穿得也还算规矩,其实香姨娘穿得也格外规矩,内衫外袍一件不落地全穿着,因此东苑的风格比之前要看上去顺眼多了。

    顾明朝揣着那八个字,心不在焉地回了西苑。顾静兰正坐在树下乘凉,芍药最先发现了顾明朝,起身行礼,顾六娘子一见到他便弯着嘴角,让芍药端着冰绿豆汤出来。

    “你知道长安城大清早哪里有买牡丹花的吗?”顾明朝坐在她身边,苦恼地问着。相比香姨娘语义不明的八个字,几个时辰后时于归要的东西显得更加紧迫。

    顾静兰啊了一声,疑惑地道:“如今也不是牡丹花季,街上哪来的牡丹花,倒是珍品阁里有匠人专门培育,但他们都午后才开业。哥哥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顾明朝不好意思对着顾静兰讲时于归的事情,只得无奈摇头,心思回转,换个角度想着。顾静兰倒像是闻到腥味的猫,趴在石桌上,眼睛发亮,促狭地问道:“本山人观你眉宇郁结,印堂发黑,必有大事,让我给你掐指算一算。”

    她装模作样地掐了会手指,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着:“我看东边云彩绯红,想必自有喜事腾云,当真是雁引愁心去,山衔好月来。”

    “别胡。”顾明朝拍了拍她的额头,没好气地着,“这一年倒是皮了不少。再过两月便是公主笄礼,可做好准备了。”

    顾静兰被拍回自己的位置,摇了摇头,含含糊糊地着:“好似要岔开时间,免得与皇后冲突了。”

    公主生辰便是皇后忌日,公主不过诞辰,皇后不大肆举办冥祭,是宫内不可言的事情,也是长安城心照不宣的事情。但及笄毕竟不同生辰,它的意思也绝不是庆祝公主正式成年,这是时于归可以正式出入内宫甚至参与朝堂的重要标志,也是她之后婚配嫁娶的讯号,是她这辈子最为重要的时刻之一,告别年少,进入成年。

    大英有诰命的公主都有奉田,成年后可管理封地。时于归作为嫡公主一出生便被赐了尊号,时于千秋,圣恩浩荡。只是谁都没想到今年圣人也不知为何,竟然浩浩荡荡要办皇后仙逝十五冥祭,半月前便雷厉风行开始筹备法事,如今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司早已着手准备。

    夜风抚面,树影婆娑,知了不知何时钻出叶底又开始扯着嗓子叫,寂静的西苑除了偶尔脚步声便只剩下这个聒噪的声音。高高的灯笼晕出一大片光晕,照得石桌上的两人面色明晦。顾明朝摩/挲着茶盖,黝黑的瞳孔微微一缩,紧抿着唇,看不出喜怒。

    顾静兰的事情,顾明朝完全不知情,这毕竟属于皇家内事,而他不过是不入流功爵的继承人,这等事情自然也传不到他耳边,他只是听着那语意不明的话便下意识心尖一疼。

    “她知道吗?”他问。

    顾静兰脸上笑容收敛,点了点头,有些难过地应着:“公主主动让礼部延后的,是赶在冬至之前便可。”

    时于归的做法体贴妥当,为人子女不会连这等本分都做不好。只是想着这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却要遭受更多的非议和难堪便觉得喘不过气来。有多少人钦羡千秋公主,便有多少人暗自看着她笑话,世人不爱雪中送炭,落井下石之人倒是比比皆是。这看不见头的皇后忌礼,只怕还有的让人熬。

    “圣人也太……”顾静兰绞着扇子柄,咬着唇,轻声着。

    “不可非议。”顾明朝断她的话,“会为公主带来麻烦。”如今顾静兰是公主最为喜欢的陪礼人,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只怕世人皆以为公主是不孝之人。

    “郎君,绿豆汤来了。”芍药端着冰镇过的绿豆汤放在顾明朝面前,她身带幽香,驱散了这一地沉默。

    顾静兰看着那晚满当当的饮品,突然笑了笑:“芍药可真偏心,给哥哥这么大碗,却也不知道给我端碗来。”

    芍药闻言,抿着唇笑了笑。

    “六娘子莫要胡,这碗可是六娘子自己准备的,再也不是奴婢不给你端来,而是六娘子你已喝了三碗了,不可再多喝了。”

    作者有话要:  突然不知道自己算写什么,病了一场全部忘记了。其实本来算七月中旬就完结地,没想到一场大病要把这事拖到大概七月底八月初的样子,哎,起来我脑袋里还有个甜饼先写,本来算这篇七月中旬完结想写个甜饼,再写预收地问,但看样子好像来不及了,我一脸要写两本的愿望不能!丢!每天都在作死附近反复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