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诸王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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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阿斯加德到了。”

    皇轩烬靠在后车位上。

    重型肌肉卡车行驶在阿斯加德车流如织的道路上, 明明如同一个健硕的巨人,却能近乎灵巧地在车水马龙中迅速穿梭着。

    红火蚁偏爱这种肌肉车, 吨位越大他开着越爽,偏偏他还能把这种重型肌肉车开出飘移的感觉。

    皇轩烬放在副驾位的酒在车内剧烈晃动着, 像是随时要碎掉一样。

    另外三个人的见怪不怪地安然坐在车上。

    腹切蛇仍旧如饥似渴地看着阿斯加德的金库构造图,每一个机械关卡都研究地相当细致。

    灰尾认真检查着他身上的装备,表情严肃。

    他连身上装备的每一个机械轴承都要检查一遍, 。

    而皇轩烬像是没事人一样瘫在后车位上,抛着手上的苹果玩,一点都不像是马上就要去抢劫金库的人。

    半闭着眼像是没睡醒一样,

    “老大, 今天阿斯加德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啊?”红火蚁开着车问身后的皇轩烬,“道上有好多亚瑟帝国的士兵。”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阿斯加德, 看出来了今天阿斯加德的守卫比平常多出了不少。

    今天的阿斯加德的确戒备森严, 几百名亚瑟帝国的士兵列阵在道路两旁,将主街隔断,禁止通行。

    “怎了么这是?不让过啊?”红火蚁被拦在了路口, 有些不太开心,皇轩烬抬起手用手指挑开车窗上挂着的百叶帘,从百叶帘的缝隙中看着那些身着白色军装,纪律严明的士兵将右手握拳放在胸口, 行着军礼。

    这种军礼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起的。

    一辆银白色的车缓缓从主街的中央驶过。

    道路上的人吵嚷着,“是殿下啊!是殿下!”

    “殿下是要去参加国宴。”一个绅士扮的男人跟他身旁的女伴解释着,“今天是亚瑟的国宴日, 据也会有其他国家的使者来参加晚宴。听有一个新近和亚瑟结盟的国也参加了国宴,不过和亚瑟帝国的强大相比其他国家都不值一提。”

    “殿下好帅啊。”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人群中不停前探着,从缝隙中钻到了前面,“听殿下还没有结婚啊。”

    银白色车辆中的男人端坐在后车位上,白色军装禁欲笔挺,他冷冷地看着道路前方,车窗将一切吵嚷的声音隔断在外。

    他始终端坐在车中,如同那些吵嚷与他毫无关系,世上尘嚣因他而起,却独独他仍旧冷面冷心,不惊风雨。

    车内放着那首BORN TO DIE,的嗓音低沉而幻灭。

    “把歌关了吧。”维希佩尔淡漠地对司机,他向道路右侧转过了头,无数的行人在那边推挤着吵嚷着,隔着车窗听不真切他们的声音,只能通过口型勉强辨认出殿下两个字。

    转角处侧停着一辆重型卡车,明显刚刚是在玩超车来着,然后看到道路被封紧急侧停在了这里。

    身着军装的司机把音乐关了,“还有别的事吗,殿下?”

    “没有了。”维希佩尔正过了身,银白色的车行驶在阿斯加德的主街上。

    百叶帘被再次放下,“走了!再不赶紧去金库可就关门了。”他一脚踹在红火蚁的靠背上,然后直接把腿搭在了椅背上。

    “老大,你觉不觉得维希佩尔殿下有点眼熟?”红火蚁突然转过身问皇轩烬。

    “维希佩尔殿下你都见过?想什么呢。”

    “不是!老大!好像真见过。”红火蚁挠了挠头,“就是那次我们被扔进亚瑟监狱那次。”

    “走吧你!”

    “哦。”红火蚁看老大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赶紧发动重卡,生怕皇轩烬再生气。他倒不是怕老大他,只不过他知道他们老大其实身体挺不好的,最好不要随便动怒。

    神圣白城阿斯加德的道路铺陈在日光之下,如同错综的迷宫。

    银白色的车和那辆破旧的重卡在短暂的交错后向着相反的方向不停行驶。

    恢弘的神殿,在天光下如同萦绕着圣光的金宫,停歇着无数白鸽的神忏大教堂。

    ——后来梦想成真,皆大欢喜。

    重型卡车开到了金库旁一条隐秘的街道上,这里属于阿斯加德最偏远的地方。

    人烟稀少却戒备森严,重兵把守。

    红火蚁拎着那一麻袋假金器跳下了车,腹切蛇把金库结构图揣进兜里之后也跳了下去,他倒不是怕忘记这里的结构,而是怕不好好拿着就会被皇轩烬私吞。

    灰尾也没什么表情地挎着木剑跳了下去。

    “老大,下来啊!”红火蚁看着仍旧躺在后车位上的皇轩烬,皇轩烬把烟抽没了,只好叼着根草仰躺在后车位上。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皇轩烬抻了个懒腰,“我要培养你们独立自主的能力。”

    “老大,你就准备这样躺在车上什么都不做让我们几个去累死累活吗?”

    “当然不是。”皇轩烬转过头看着他们,“我会留在车上为你们祈祷的。我们这行靠的就是运气!”

    07

    诸王的盛宴,必以血为酒以骨为餐。

    司雪柔一身白衣地站在大殿中央,鲜血从右肩晕染而下,如同桃花姹然开遍烧尽八百里江南。

    面对伐纳帝国突然的倒戈,唐德和维尔都有点心慌,各自守在维希佩尔的身边。

    维希佩尔却仍旧只是没有什么表情地坐在座位上,“如果主母现在选择和解,我保证皇轩家会平安回到东煌,我不会再多作追究。我希望主母能够明白,我不想要更多的死亡。”

    “殿下不想要更多的死亡,我想。”司雪柔笑着挑起嘴角,“唯有另外一场死亡能够祭奠死亡。”

    “你是想要将东煌之国拖入战争之中吗?”维希佩尔,“东煌之国已经经受不起另外一场战争了。”

    “难道东煌之国还需要一个外人来护卫吗?皇轩一氏已经守了东煌之国八百年,往后东煌之国也必将由皇轩一氏继续守护。”

    司雪柔用手护住自己仍旧不停失血的肩头,“东煌之国已经加入这场战争了,皇轩一氏不会退缩,更不可能因为殿下承诺的和平安居一隅。安居乐业从来不是其他人能够带给东煌之国的。”

    “殿下可知道皇轩家纹章逆双剑的含义?唯有征战才能安居,放下剑的人终将被奴役。而我们,选择征战!”

    “主母真的不想要再考虑一下吗?”维希佩尔仍旧不急不缓地看着司雪柔。

    殿外是厮杀的兵戈声,亚瑟帝国的士兵在皇轩死士和伐纳士兵的双重攻击下苦苦撑着,应是守住了大门,没让那些死士攻入半分。

    但那些皇轩死士却仿佛越战越勇,他们无畏生死。几十名皇轩死士杀的敌人硬是比那几百名伐纳士兵还要多出许多。

    额上系着玄色额带的皇轩死士硬是从侧面撕出了一条口子想要直接杀入殿中。额心的逆双剑如若血腥朱砂。

    司雪柔挑着嘴角,黑发如倾墨。

    她那一身白衣,让人想起如琢如磨的君子。

    可这样一个翩翩君子却突然再起提着手上的却邪剑冲向大殿之上维希佩尔!

    天下苍生与她何干,她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她的傻子杀一个人。

    她要凡是伤过他的人都要为他陪葬!

    伐纳帝国伤过他,她就烧了银城给他陪葬。维希佩尔杀了他,她就要用维希佩尔的性命来陪葬!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可那又与她何干?她有的只是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然而突然之间整个大殿陷入黑暗之中!

    大殿的铁门落下,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

    “怎么回事?”司天命还没等赶紧算上一卦就突然被一把刀子架在了脖子上。他的周围是匕首划过空中的破裂声,布帛的撕裂声,斗声。

    一片黑暗中布伦希尔德迅速将伊丽维莎护在了怀里,凭着听觉辨别着刺过来的匕首。

    五分钟后,大殿再次恢复光明。

    只是局势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样子。

    司天命被一名西域舞女挟持住了,布伦希尔德将伊丽维莎死死护在怀里,她背上和胳膊上负了伤,身边是几名西域舞女的尸体。

    司雪柔虽然没有被挟持,但身上已经负了无数的伤,白色的衣衫上尽是鲜血,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站立,只能用剑支撑着半跪在地上。

    而十几名西域舞女倒在她身边的血泊中,敦煌飞天样式的绸缎被鲜血浸染。

    大殿内皇轩家的死士也都死在了那些西域舞女的手中。

    鲜血从司雪柔口中溢出,她抬头恶狠狠地看着一脸恭敬站在维希佩尔身边的猎骄靡,他手上还带着皇轩家的沁血玉戒,正一脸挑衅而傲慢地看着司雪柔。

    她便是再怎么算无遗策也终究是算不尽人心。她终究漏算了,在权力面前背叛是太过容易的事情。

    其实在宴会开始前猎骄靡是真的想站在皇轩家这边。

    毕竟皇轩家可是东煌享尽了八百年尊荣的氏族,便是面见帝王也可不跪。

    可当他知道那个皇轩家主居然是司雪柔的时候,他可就要多加考虑了。

    他听过那名皇轩家的少主皇轩烬十三岁后便再未归家,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直至那场白昼之殇后,皇轩烬突然现身,支撑起了战败的皇轩家,入了剑冢点起了祭灯,成为了新一任的皇轩家主。

    可如今这个皇轩家主是假的。

    那么,皇轩烬或许早就死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皇轩家如今连少主都没了……

    乌孙国是个国,在这场诸王的盛宴上他不过是个开门揖客的陪衬。

    可就算开门揖客,他终究是这场宴会的主人。

    再的筹码在对的位置都能力憾千军。

    而如今他便要用这枚最的筹码舍命一搏来换乌孙国未来大大的光明前路。

    面对猎骄靡突然的投诚,维希佩尔像是并不惊讶一样,仍旧近乎淡漠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司雪柔,“主母可想好了?”

    司雪柔握着手中的剑狂笑着,近乎于癫狂,“维希佩尔,你要杀便杀,皇轩家的玉符你永远不会得到!”

    “司雪柔,你可想好了!”猎骄靡突然抢下殿侧悬挂着的雕花重弓,对准着大殿之下的司雪柔。

    他像是急需要证明自己的忠诚一样用锋利的箭矢对准着司雪柔。

    “猎骄靡,终有一日你会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的。”司雪柔咬着牙:“你终将死于皇轩家的剑下。”

    她的声音枯哑如同老木一般划过猎骄靡的心脏。

    “你将永世被玉符中皇轩家的魂魄所折磨。”

    猎骄靡像是无法忍受司雪柔的声音了一样猛然射出了箭!

    然而却有人生生替司雪柔受了这一箭。

    没有人知道那个黑发少年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大殿的中央的。

    那个少年身上的黑衣被鲜血染成更深的颜色,他低着头缓缓拔出肩上的箭,扔落在地。

    沾血的箭矢掉落在大殿暗金的地砖上。

    “子尘?”唐德皱了皱眉头,对着身边的圣殿骑士挥了挥手,“把他带下去。”

    然而维希佩尔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少年,那双眼的颜色深的像是浓郁的翡翠。

    子尘用手捂住肩头的箭伤,仍旧低着头没有看那些想要把他带走的圣殿骑士,“谁敢动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是群狼之中初登王位的幼年狼王发下第一声号令。被西域舞女挟持着的司天命手执着铁扇看着黑衣的少年,那双眼不知是喜是忧。

    而那些身负重伤的皇轩死士也看着那个少年,没有人能清他们的眼神。

    他们额头的玄色额带被鲜血染成深色,而额带之下他们的目光比鲜血更深。

    猎骄靡很不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东煌少年,他好不容易向亚瑟帝国投了诚,可不能让这个突然出现的子毁了。

    他恶狠狠地冲台下的少年喊着,“台下何人,也敢在我乌孙国如此喧哗?”

    少年缓缓抬起头环视着大殿上的众人,就连猎骄靡也被那个少年的眼神惊骇到,不是因为那个少年的眼神有多么凶狠,而是那个眼神太过像是游曳在夜里的群狼之主。

    那个少年看着大殿之上的众人一字一字道:

    “我乃……江南皇轩家的皇轩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