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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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83走马

    我走马观花, 世上万景,风月无边。

    01

    灰色的烟尘漫过皇轩烬的眼底。

    他睁开眼,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在哪了,他只记得当他走出明堂之轩后, 失去了维希佩尔布下的阵法的压制,他在众人面前化为了狰狞的乌特加德。接下来的事情他就记不住了。

    如今他怕是在东煌也混不下去了。

    他蹲了起来,思索着自己以后的道路, 他叹了口气,想转个身换个方向思考就突然看见了端坐在他面前的庞然大物。

    已经被砍掉了头颅的刑天,或者朱镇明盘腿守在他面前,怀里仍旧捧着那顶梅花盔。

    他被吓得向后倒了过去, “你……你干嘛……”

    “回家……”

    从朱镇明的腹腔中传出了这句有些缥缈的话,像是个傻子的自言自语。

    皇轩烬上下量着朱镇明, “你还真是越来越像刑天了。”

    他简直想要扒开朱镇明的胸甲, 看看他的肚子上是不是长着嘴。

    “去去去,回什么家,我现在要忙着跑路了。”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咱俩呢就现在,就地分别。我现在处境不怎么地,不连累你。你看上去情况也不太好,你也别拖累我。咱们俩就个走个的独木桥, 别挤在一个上边。”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准备趁早离开此地赶快逃命。毕竟他可是已经和维希佩尔了撂下了再见即生死的狠话, 就算维希佩尔不杀他,他自己犯怂了也挺没面子的。

    他暂时没有什么把世界推入毁灭的这个想法,他就想找个偏远的渔村,隐居度日,这样就算太阳掉了下来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他刚走,朱镇明就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

    “你现在听不懂我话是不是?”他回头看着朱镇明,“我——就此分别!”

    但朱镇明还是抱着头盔跟在他身后,他要是有头的话估计会委屈地低着头,和个挨训的傻子一样。

    皇轩烬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向前走也不管他。

    走了一会他回头看着朱镇明,“你家哪的来着。”

    “回家……”朱镇明像是只会这一句话了一样。

    皇轩烬皱眉,也不指望朱镇明能想起来自己家在哪了,“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过,好像是在鹑尾河一带。也行,把你送到那,我就在鹑尾河渔。”

    “走吧,走吧。”他回头把梅花盔按在朱镇明头上,“别吓着别人。”

    也好吧,好歹有了个想去的地方。

    这个男人当过了英雄,如今该送他回家了。

    他低头系紧了手腕上有些松开的红色布条。

    如今正是秋初时节,一路上他们两个都挑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没事停下来摘摘果子,抓两只兔子勉强果腹。有的时候皇轩烬也会在路边的面摊茶馆歇歇脚,周围的人用怪异地目光看着朱镇明,他就苦笑着,朱镇明在军营里为了救火烧伤了身子,还烧傻了脑袋。百夫长看他可怜,让他送朱镇明回家。

    这番辞骗的面摊大妈直抹眼泪,给他们的面里还多加了个蛋。

    风吹过面摊旁的槐树树叶,听着有点萧索。皇轩烬咬着碗里没煮好糖心了的蛋。

    周围几个军官声议论着,他们自那个皇轩将军离奇失踪以后,福王联合群臣将南河帝软禁了起来,这东煌怕是要乱了。

    “本来还以为那个皇轩家的少爷能烧上个三把火,现在看也是个无能之辈!”

    “可不敢,听啊,那个皇轩将军在华阴之地杀了好多人呢。”旁边的人扯着另一个人的袖子声着。

    “他们那皇轩将军怕不是个疯子!”

    皇轩烬咬着蛋没忍住笑了去起来,他是个疯子,他好像想起来了他在华阴之地化为古兽后听见万千古兽的哀鸣。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王,你归来了……救救我们。”

    他不敢去细想这一切,他怕想多了,他就真的疯了。

    “最近多灾啊,华阴的瘟疫没有好,楚地又开始闹旱灾。”军官开始叹着气:“这偌大的东煌,连个好地方都要没有喽。”

    “可不是,就从上个月起,哪哪都招灾。”

    皇轩烬夹着鸡蛋的手顿了顿,他是上个月离开华阴的。

    或许这就是他给世间带来毁灭的方式,他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他醒过来,这世上便是灾祸横行。

    但他随即又安慰着自己,或许都是凑巧呢,就算他再怎么糟践自己,也不能这些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啊。

    “大娘,付钱!”

    枝影横斜的树林,皇轩烬和朱镇明一前一后地走着,好几天没睡上个好觉,皇轩烬耷着眼,没太有精神地着哈气。

    “树上君子吗?”他突然笑了一下,用指尖捻着手里的石子。

    来人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扯下了脸上的面罩,居然是断竹。他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看见皇轩烬之后,他就把肩上的人放了下来。居然是昏过去的龙承琀。

    “您,这是?”皇轩烬皱着眉一脸不解地看着断竹。

    “福王软禁了南河帝,我与琅嬛阁的兄弟设计将南河帝带了出来。南河帝让我们带他来找你,还给了我们一个珠子,让我们跟着珠子来找你。”断竹。

    “不过,看来南河帝不是很受得住这路途颠簸啊。”皇轩烬看着昏倒的龙承琀。

    断竹也有些无奈地看着龙承琀,“情急之下,迫不得已。如今能保全南河帝的性命已是实属不易。”

    “那你们接下来算怎么办。”皇轩烬问。

    “还望皇轩将军能照料陛下。”断竹将南河帝放在地上,然后向着皇轩烬行武跪礼。男人眉眼坚毅,一看就是甚少求人之人。

    “不是!你们把我当什么!”皇轩烬皱着眉看着断竹,“你们难道看不出来我自己就在逃命吗!何况把南河帝弄成现在这个状况的本来就是我,你们还敢相信我!”

    “琅嬛阁只忠于帝王,不涉帝位之争。如今南河帝还是东煌的圣上,我们所做一切不过求保全南河帝的性命。再过两天福王就将即位,那时我们自当忠于福王。”

    “我明白了。”皇轩烬点了点头,“等过两天,或许你们就变成追杀龙承琀的人了,对吧。”

    断竹点头。

    “可我如今,自身难保。”皇轩烬拍了拍自己的衣襟,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但南河帝只相信你,他你是他的皇轩。”断竹看着皇轩烬。

    皇轩烬愣了愣,随即又笑:“我骗他的。”

    “人我们已经带到,无论你是否要把他留在身边我都必须要回去复命了。你杀了他也好,把他扔在荒郊野岭也随你意。”

    断竹走了,皇轩烬蹲在地上看着混过去的龙承琀,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像个老好人了,怎么一个两个都逮着他欺负。

    他抬头撩起眼看着身旁呆呆的朱镇明,“和你一样,是个傻子。”

    “把他背起来吧。也算再全了你一个忠臣之名。”他站了起来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从此地想要去鸠尾河山路崎岖,但若是随漕运之船顺着运河而下不过数日。

    皇轩烬在邢阳港口找了艘漕运之船,管事的人看龙承琀和朱镇明都像是有点力气的,虽然看着不怎么聪明,不过也就留他们在船上做事了。

    他拱着手巧笑道,“多谢大人了!”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就个招工的。去吧去吧。”管事的人挥了挥手,“你看上没什么力气,去厨房帮工吧,是个好差事,有几位富商随船而行,是要见见鸠尾河风光,你去心伺候着。”

    “哦,船上还有几个色目人,听是从亚瑟帝国来的,你可千万别好奇去多瞧,给人得罪了。”管事的人仔细吩咐着。

    皇轩烬连忙点头,“多谢照顾的了。”

    晚间船上行夜宴,厨师耍着蓑衣刀法切着一条黄瓜,皇轩烬候在厨师旁边,抓了一把没炒过的花生。

    “听那几个色目人搭船是要来找人。”几个负责端菜的厮低声嘀咕着。

    “来这里找什么人啊,让他们去鸠尾河里捞算了。”

    “该上菜了!”厨师把蓑衣的黄瓜摆在烤乳猪旁边,把盘子递给皇轩烬,“第一天来的吧,可要心伺候着!惹怒了船主可不是什么容易过去的事情。”

    皇轩烬连忙点头。

    船主名叫沈三石,近几年来因为和西陆的生意发了不少财,与不少西陆的商人都走得颇近。

    皇轩烬捧着那盘烤乳猪低眉顺目地去上菜,他记得这艘船就是虞渊城主在花灯节上游湖的船,居然还真有人买了回来。这艘船的内部是日夜燃烧着夸父血的祝融炉,如今只能按照最低功率在内河中航行,还真是如同沉香烧炭。

    空气中是柳木香的气息,河上空气潮湿,柳木香性干,与潮湿的雾气混在一起倒是十分相宜。

    他撩起了帘子,抬头就看到了坐在侧座上的男人。

    他笑了笑,动作僵硬地放下了帘子。

    这……才过再见即生死就见面,不太好吧。

    他撞上了旁边的柜子,花瓶中的水洒了他一身,然后他连忙拉住一个刚送完菜的厮,“大哥,我这衣服湿了,不好见客,您帮我送一下吧。”

    厮颇为嫌弃地看着他一眼,但最终还是帮他送了上去菜。

    “衣服湿了就赶紧回去吧,江上天冷,生了病可不是好受的。”厮送完菜半是嫌弃半是关切地。

    “我再看看,地方来的,没见过这么吃晚饭的,我见识见识。”皇轩烬。

    他扯过雾绡纱的帘子偷偷往里面看着,旁边的厮拽了拽他,“别这么没出息。”

    他连忙回头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里面瞅着,维希佩尔的精神看上去不太好,但仍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唐德在他身边和主座上的沈三石寒暄着,看扮像是西陆的商人般。

    沈三石一身青衣,不着丝绸重锦,不像是富商,倒像是个风流的雅士。

    有舞女在堂中跳着舞,皇轩烬偏过头瞅了瞅,当中有个女孩像是不熟悉动作一样总是比其他人慢上一个拍子。

    沈三石突然拍了下案,“跳成这个样子,也敢出来见客吗?”

    “完了,兰姑又要挨骂了。”厮在他旁边着。

    皇轩烬回头看着厮,厮继续跟他道:“那个兰姑是个罪臣之女,被卖为官妓后被老爷买了下来。老爷让人教她绿腰,她总是不肯学,什么靡靡之乐,辱没世家。”

    其余的舞女都退下了,只剩下了兰姑跪在了大堂上,女孩的脸干净清秀,却偏偏生了一双挑眉,看上去有几分倔强,不讨人喜欢。

    “一个绿腰,就学不会吗?”沈三石揪着案上的葡萄。

    “绿腰之舞,非为雅舞。”兰姑拧着头回道。

    “雅舞,什么算雅舞,我看你啊,是被你那个罪臣的爹爹教傻了。”沈三石嗤笑了一声。

    兰姑低着头不肯回答。

    “你你不学绿腰舞,那我留你何用。”沈三石凝眉看着兰姑。

    “我会羽舞。”女孩突然抬着头看着沈三石,目光执拗。

    羽舞是东煌“六雅舞”之一,只有官宦之家的子女才能习之,但六雅舞动作颇难,曲词深奥,能习会的少之又少。

    据传当年勾陈女帝还是皇女时曾于明堂亲行羽舞之祭,皇轩九阴执剑守于前。

    红绸漫天的明堂内,女孩白衣执羽。祭后三年,国内风调雨顺,社稷安稳。

    但自流火之乱后,东煌不重文舞之祭,加之六雅舞实在难舞,会六雅舞之人越发少了起来。

    “那便为羽舞。”沈三石从花瓶中揪过一根白色的鹤羽扔了过去。

    “这……乐坊之中也无人会弹羽舞之乐啊。”一旁的管家连忙。

    “我会。”沈三石却,“羽舞之乐为清乐,我当击碗以和。”

    他抽出两根白玉筷握在手中,调侃般看着兰姑,“只是不知,你能否跟得上。”

    “我自幼学羽舞,你便是以指击节我也跳的来!”女孩捧起了被扔在她面前的白色鹤羽。

    唐德在一旁自顾自地饮酒,若是平时他还会颇有心思地上几句,看上一出好戏。可如今维希佩尔受了重伤,他能分出来精力和沈三石寒暄便已经令他心力劳累。

    他看着身边的维希佩尔,维希佩尔仍旧在闭目养神,但他知道这几天维希佩尔一直在放出那些乌鸦搜寻着皇轩烬的踪迹。

    沈三石轻笑着敲下了冰裂纹的青碗。

    女孩和着击碗之声跳了起来,她本算不得太漂亮,可当她执羽而舞却像是白雾山上的神女,端肃而美。

    皇轩烬当然也学过六雅舞,但是皇轩家向来不重这个。和许多贵族相比,皇轩家更像是一个传承了八百年的暴发户。皇轩家言则开国公如何如何,可开国公底子上就是个鱼的。他八十万铁骑纵横山河,可据传他最爱的披风花团锦簇,颇像是个没有见识的农家翁。

    女孩还在舞,可她的舞姿却越来越吃力,她像是忽然从云端起舞的白鹤变成了学步的鸭子。但她仍旧执拗地舞着,女孩本就唇色极淡的下唇被咬的发青。

    皇轩烬听着沈三石的击碗声,明白了为什么。羽舞有九节,只有世族大家的子嗣能习最后一节——荆棘白羽歌。女孩的家世显然没有让她学过这最后一节羽舞的资本。

    而如今沈三石所奏就是羽舞的最后一节。

    皇轩烬笑了笑,不想再看下去了,他是看惯了酒寻祭上的巫者的羽舞之祭的。如今看着女孩的舞姿就像是看多了书圣墨宝的人突然去看初学者的练笔之作一样。

    他放下了帘子,想着身上的衣服被湿了是该去换一件的。

    可他却又突然觉得那个女孩的眼和另一个女孩很像,那个叫辛夷的女孩。

    辛夷也曾是罪臣之女,本也该罚入舞坊之中,可女人碰见了她,她儿子房里缺个漂亮的女孩。

    辛夷懂瓷器,识金文,就算是金陵最好的当铺先生也比不上她。但皇轩家的仆人都不太喜欢她,只有皇轩烬会在一些事上护着她,辛夷的父亲本是主管祭祀之事的祭酒,他把女孩宠得骄纵又蛮横。

    辛夷仗着皇轩烬护着她没少惹是生非,但其实他也没有对女孩怎么上心,他对任何一个女孩都挺偏袒的。

    他本想着等他去了寺里就把辛夷送走的,省的让她白白在梧桐栖里等着。

    可有一天辛夷却突然让他带她去外面,女孩还,在皇轩家是不许独自外出的。

    辛夷带他去了冷香山,那是片普通百姓葬身的墓地。辛夷让他留在了马车上,他拉起了帘子看着外面哭号的人,觉得女孩确实有些出格了。

    可她最终停在了一座坟前,坟前被人刨出了五道土台阶。台阶很丑,估计是辛夷自己刨的。

    五阶之葬,为大夫墓。

    那是她父亲的墓,她踩在土台阶上,认认真真地行着繁琐的祀礼。旁边的墓都是些寻常百姓的墓,来祭拜的人也就是行个跪礼,接连磕着头,再哭个两声。

    可辛夷却自顾自地击掌叩拜,表情严肃像是祭酒的大夫,其他人皆侧目看着女孩,觉得女孩莫不是失心疯了。

    看够了女孩他们又回去哭号,但女孩始终没有哭,她安安静静地行着那套繁琐的祀礼。

    皇轩烬趴在车窗上看着女孩,那是皇轩烬第一次觉得那套繁琐的礼节是有什么用的。有的时候人是很无力的,朝生暮死,随水而逝。像是风中的柳絮,吹散了也就吹散了。

    于是人需要做点什么来告诉自己他们曾活过,也告诉自己其他人也曾活过。

    女孩所行的祀礼对其他人来都早已没有任何的意义,可对于她,这一切很重要。

    于是他走下了马车,跟在女孩身后,亦复行之。

    周围的人不敢再言语了,他们看得出来这个同样行着祀礼的少年是个贵胄公子。

    击掌以哀,少年身上的大袖垂地。

    回去后的那个月夜,辛夷突然她要跳舞,她在月下拿着一根她从祭品里拔下来的灰突突的雉羽跳起了端肃的羽舞。

    她她的父亲没有做错,他们不该忘记祭祀昭穆公的,他只是替他们摆上了昭穆公的灵位。

    他想告诉女孩,不是他们忘记了,是他们想要所有人忘记昭穆公。

    但女孩这话的时候眼神亮亮的,执拗地像是填海的精卫。

    他又看见了这双眼,在一个不肯跳绿腰的女孩身上。

    兰姑彻底慌了,她没学过羽舞的第九节 ,她只能靠着不多几次祭祀上她看过的巫人之舞跳着荆棘白羽歌。

    歌中一生不染尘埃的白鸟被众鸟污蔑,于是它为证清白,自尽于荆棘林中。

    厮正端着一盘烤乳鸽想要过去上菜,皇轩烬却突然从盘子上拿起了用作装饰的雀羽。

    “你干嘛!”厮连忙喊着。

    兰姑听着沈三石的击碗声,想着下一个动作究竟是折腰还是倾身,她犹豫着选了折腰然而因为走神,她突然向后倒去像是要硬生生翻折在地一样。

    她差点惊呼出来。

    但有人接住了她,执雀羽的少年倾身而扶,他像是春日游街的少年郎般,扶过了女孩后随即收手,笑看着女孩,然后如女孩刚才的动作般折腰而舞。倒像是女孩刚才的跌倒是预先安排好的一样。

    皇轩烬忽然又倾身在女孩耳边,然后躲身而去。兰姑疑心他刚才是不是在自己耳边了什么,但她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

    众人皆抬头错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宴会上的少年。

    维希佩尔抬起头看着皇轩烬,手臂处的鲜血染红了银色的绸衣。

    皇轩烬也看着他,他在眼前翻转着手中的雀羽轻笑着看着维希佩尔,然后轻轻扬了下头便转身而过去应和着女孩的舞。

    如果刚才的女孩像是云中之鹤,少年便像是五采其羽的凰鸟,他眉目骄矜而又艳丽。

    最后一节女孩的动作变得笨拙了起来,可少年却只是应和着她,他宽容着女孩所有的失误和不解。女孩辗转他便挽留,女孩侧目她便回望。

    连百鸟之王的凰鸟都已然愿为女孩作陪,还有谁再敢挑剔。

    沈三石手中的青玉筷落下了荆棘白羽歌的最后一唱。

    白鸟自尽于荆棘林中,凰鸟徘徊林中,哀鸣彻天地。

    女孩白衣折腰,皇轩烬伸手像是想要再次扶住她但随即又收回了手。女孩没有倒下,她像是濒死的白鸟一样定格在荆棘白羽歌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