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鬼情未了(36)
起初两兄弟还处在暗斗阶段,祁合对他二人的关系,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随着两方势力的扩大,祁适祁合的关系也变得越发紧张。
被排除在权利之外的祁鸾,自是不知他们之间的风起云涌。
他应付祁合尚且焦头烂额,又哪有精力去管别人呢?
可即使他再淡泊再无辜,灾难还是无可遏制地降临了。
那天他自顾自地在房间里整理着明天上课要用的书,刚收拾到一半,就突然闯进两个人来,将他双手按着,拖犯人一样拖出门去。
大厅里则是鸡飞狗跳,祁适祁合两人各执一词,在祁正恒面前吵得不可开交。
祁鸾被强压着跪到地上,听他们争来争去,又是军火,又是政.府,又是线路,呜呜渣渣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直到祁适留意到他,将脏水泼到他身上。
祁适:“祁家扎根黑道这么多年,没成想今天出了这么大个内贼。”
祁合见他要将祸水东引,骂道:“你胡八道。”
祁适:“二弟你慌什么,我又没你。我是弟。吃着我们祁家的饭,胳膊肘却往外拐。盐帮给了你多少钱,让你犯了这么大的糊涂?”
祁鸾被他毒蛇似的目光紧盯着,只觉得通体都生出寒意来,怔怔问道:“什么……什么帮?什么钱?”
祁适态度高傲得像个戏台上的将军:“还在装蒜?二弟走货失误,导致一条船上死了七个元老,弟兄们死的死,抓的抓,被条子们堵在海上当靶子。你敢不是你泄露的情报?”
祁鸾:“情报……我,我不知道……”
祁适:“事到如今,还敢在这里狡辩。我在警局里安插的眼线,清清楚楚告诉我,就是你三少爷干的好事。现在好了,整条线路都被警方知悉了,以后祁家别海上过,恐怕以后都别想做这门生意了。出这么大的事,你会不知道?”
祁合:“祁适你别TM给我装蒜,明明就是你施的毒计,要不是我嗅到风声不对提前跳下船,恐怕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你想得到祁家就直,何必用这种腌臜手段!”
祁适掐住了他的命脉,自然不怕:“二弟,大哥是在帮咱们祁家清除奸细,你干嘛这么过激,搞得像你跟他是一伙的一样。这次要不是老爹一力保你,恐怕你现在都没空跟我吵,还被在元老会的问审堂呢。”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只将祁家大厅吵成了个沸反盈天的菜市场。
祁正恒端坐在太师椅上,一下又一下地转动着手中的扳指,眼皮都没抬,好似一个与这出戏无关的看客。
祁鸾哪知道什么线路,哪懂什么情报,他以为只是误会,想着清楚就好了,清楚就好了,便将自己连日行程一件件细数出来,不敢有半点遗漏。
殊不知在祁适和祁正恒眼中,他已然是个弃子了。
两兄弟足足吵了两个多时,到最后都难分胜负。
祁鸾在地上跪得双膝生疼,只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正中央的那个人,渴望他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可他等来的,不过是一道无情审判罢了。
祁正恒以指关节轻敲茶桌,在众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抛出一句:“我们祁家从不留吃两家饭的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祁鸾听不懂他们的黑话,却心里胆寒起来。
祁正恒不信他?不,不……
他挣脱开去,手足并用爬到祁正恒脚边,哭嚎道:“爸爸,不是我做的!爸爸,你信我。”
祁正恒只将目光投向远处,看都没看他一眼。
祁合想来挡,被祁适目光一扫,又讪讪地停下了脚步。
祁适继续添油加醋:“弟,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祁家养你这么多年不容易,你这样做,真伤老爹的心。”
祁鸾急得在地上磕起头来:“我没有,爸爸,我什么都知道,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任他如何惊慌失措,任他将脑袋磕得鲜血直流,祁正恒也无半分心软。
最后更将试图抓住他的祁鸾往地上一推,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带走!”
“是。”祁适手势一动,下属们便将祁鸾往外一拉,像拖垃圾一样拽出了祁家大门。
祁适派来的卡车,早在外面等着了。
为了看住他,齐大少难得屈尊降贵地跟他一起进了车厢,甚至在闭门落锁的瞬间,捉起祁鸾的脸来,点评道:“瞧瞧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哪,难怪祁合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祁鸾因他的洞悉惊出一身冷汗,恐惧还没来得及消退,祁适便当着他的面了个电话。
祁适:“对,帮我找几个买家,最好难惹点的,手段狠点的。我这里有个好货色,细皮嫩肉的,他们肯定喜欢。”
那便是悲剧的起源。
祁鸾被辗转卖了三次,前两次的主顾不喜欢他这款,直到第三个才真正接手。
那人是个律师,姓袁。
祁鸾起初看袁因斯文有礼,以为是个好相与的,本着最后一丝希冀,冲他道:“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我给你钱,我赚钱还你,我让我爸爸给你钱,让我二哥给你钱……他们会赎我的……”
那时祁鸾眼力浅薄,以为世人多好心,没看出律师人模狗样的本质,也没看出他是祁适那边的人。
袁律师面不改色地听完,又将手伸到他面前,放肆大胆地摸了一把,露出狰狞淫笑来,:“别怕,别怕,我不要钱,我就要你,你是钱都买不来的高级货……”
祁适步进门来,问:“看好了?不后悔?”
袁律师:“不后悔,这货我要定了。”
祁适冷冷一笑:“那你可得把人藏好点,祁合跟条疯狗似地在找他呢。”
袁律师:“明白明白,谢祁大少。”
后来呢?祁鸾问自己。
后来的事,太难堪,也太残忍了。
他被袁律师关在那间地下室里,脖子上拴着铁链,像条狗一样被锁在墙上。
有时候袁律师成心折磨他,便故意缩短他的链子,让他只能曲着腿蹲在那里,连躺下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