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金簪雪里埋(41)
吕风遥并不想与祁鸾直接接触,便推脱道:“陛下,臣猎得手热,可否让仆人代臣前去?”
楚云留看向他,皮笑肉不笑地道:“朕是看吕帅马蹄飞快,能尽早送达。是以特地让人去请吕帅过来。怎么,吕帅连这么点忙,都不愿意帮了?”
看他把话到了这个份上,吕风遥也不好再拒绝,只应了声“是”,就从宫人手中把幼鹿接过。
只消半盏茶功夫,吕风遥就跑回了围场边缘。
马车夫与侍女都在远处,只有那辆车子静静停在原处。
吕风遥勒停马,抱着幼鹿步行靠近,到了车边,便恭敬喊了一声:“玉嫔娘娘。”
车内似有声响,却无人作答。
吕风遥心中生出疑惑,以为有意外发生,便大着胆子掀开车帘,往里看了一眼。
结果正撞见祁鸾衣衫半褪,手里握着支角先生往身体里送的场景。
吕风遥吓了一跳,祁鸾亦然。
情药乱了他的心智,也降了他的耳力,令他错失了那马蹄声响,也没听见吕风遥唤他。
两人对峙片刻后,吕风遥闷不吭声放了车帘,退到一旁站好。
祁鸾这才明白楚云留喂他那粒情药的用意,原来是想这样羞辱他呢。
他抽出那被身体捂得发热的玉制物,将垮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他庆幸自己方才未将衣服褪尽,没让吕风遥瞧见那腿上的疤痕,也没看到更多风光。
不然,恐怕吕帅回去后,又要怪自己污了他的眼了。
祁鸾走出车厢时,发丝仍有些乱,面上的妆容被擦了,素面朝天,却自有一份清雅自然的美。
吕风遥见他穿好了衣服,这才缓过气来,将幼鹿递给他:“娘娘,陛下命臣送过来的。”
听了这陌生的称呼,祁鸾笑了一下,:“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名字。”
吕风遥:“臣不敢僭越。”
完又将幼鹿往前一送,示意祁鸾接好。
祁鸾知道这是楚云留故意喊来埋汰他的,便也没拒绝,只将那鹿接了,放在腿上抚摸。
家伙腿上缚着绳索,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量着这陌生的环境。
祁鸾不开口,吕风遥也没法走,只不尴不尬地站在那里,等着这位“娘娘”发话。
祁鸾摸着那鹿,眼睛没看吕风遥,却在问他:“听闻吕帅喜得麟儿,还没来得及道声恭喜。”
吕风遥:“初生儿罢了,劳娘娘挂怀。”
祁鸾:“满月酒可会请我?”
吕风遥岔开话题:“鹿既已送到,微臣先行告退。”
祁鸾嗤了一声,叫住他道:“话而已,就那么急着走吗?真当我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
吕风遥不敢定十分,毕竟祁鸾那些用药的手段,他清楚,也见识过的。
祁鸾:“你还没回答我呢,满月酒,可会请我?”
吕风遥:“臣会送邀请函予陛下。”
言下之意,陛下若不去,或不带祁鸾去,祁鸾便不能去了。
祁鸾挑了挑眉峰,:“果真是忠臣,事事都要看主子的脸色。”片刻后,语气又低沉下来,隐有几分悲伤:“一年不见,吕帅倒是半句话都不问我。”
吕风遥:“微臣已有妻儿,还望娘娘莫提前事。”
祁鸾垂目看他,眸光清冷,:“倒也是,吕帅有了美艳的妻子,恩爱有加,自是不想与旁人有什么牵扯了。”
吕风遥:“娘娘不也有陛下了么?”
祁鸾:“是啊。托您的福。”
他长叹了一声,了句 “你走吧”,便抱着鹿回了车内。
吕风遥见他背影萧索,似咽了许多不能之言,藏了许多沉重心事。
却最终还是谨记本分,没有多问,直接走了。
祁鸾听着马蹄声走远,对那鹿倾诉道:“他呀,慕强,心高气傲,我这样的,他多半是看不入眼的。”
又捏捏幼鹿的耳朵,:“祁鸾啊祁鸾,你犯什么贱,没事招惹他干嘛?还嫌被羞辱得不够么?”
鹿不明所以,只伸出宽大的舌头来,舔舔他的手掌心。
祁鸾便又笑了,道:“你这畜生,比他还要懂事。早知如此,我当初救你不就好了。”
楚云留猎得开怀,到了傍晚还不想回返,干脆让仆役在围场外扎营,等明日起时再赶回皇城。
官员们猎了不少好物,足足堆了五辆木板车。
楚云留让人把皮毛分了,生了篝火烤肉吃。
这样的热闹事,祁鸾自是没资格去参加的,毕竟他唯一的作用便是供楚云留玩乐。他若高兴了,楚云留就不开心了。
他在帐内摸着鹿,听着外面载歌载舞的声音,艳羡着那些人的生活。
楚云留喝了两壶酒,酒酣血热,便跑到营帐里来找他。
楚云留问他:“喜欢吗?这鹿?”
祁鸾:“还好。”
赏给他一样东西,让他生出喜爱,再去宰了喂给他吃,这是楚云留的常用伎俩。
祁鸾以前也养过狗,养过猫,都被楚云留喊人烹了。
可这次楚云留却有了别的话要问:“朕把你的吕元帅送到你跟前,你欢不欢喜?”
祁鸾解释道:“隔着几尺远,就了会话。”
楚云留:“你很失望?”
祁鸾:“没有。”
楚云留:“要不要朕喊他到帐中来?”
祁鸾:“贱妾是陛下的东西,不会对别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楚云留看他对答如流,便蹲下身来陪他一起摸鹿:“这只就不杀了,等养大了,给你当相公。”
祁鸾:“任凭陛下安排。”
楚云留:“鹿都可以?你还真是人尽可夫啊。你在吕风遥床上也这么骚吗?”
祁鸾:“我以为陛下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
楚云留:“朕哪舍得忘。朕得记一辈子。”
他听着营帐外的歌舞声,突然生了新的主意,对一旁的近侍道:“朕忽地想吃羊肉了,去寻些好肉来,记得,要让吕帅亲自送。”
祁鸾:“陛下想对贱妾做什么,直接做就是,何必扫了别人的兴。”
楚云留:“你心疼他,就不怕惹了朕不高兴?”
祁鸾便不敢再了。
他们一个是天子,一个是大权在握的臣子,每一个都比他强悍,与其操心别人,还不如可怜可怜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