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忠犬他爱我如命(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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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回谷。

    在第十三次无障碍通过所谓的关卡后,胡娘子终于陷入了彻底的无语中,满脑子都只剩下循环播放的两个字:“就这?就这?就这?”

    她还以为有多恐怖呢,结果这一路上,是在闹着玩的吗?

    祁鸾也很诧异,他出发前还为余温的离队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却不想进谷的过程会这样顺利。难道他这大拇指是所谓的金手指不成?

    余温给的地图到谷中就中断了,毕竟这地方有去无回,也没人能将正确路线带回去。

    眼望着面前一座黑色山峰,胡娘子忽然从心中生出一丝胆颤。

    仿佛……仿佛这块地方在排斥着她一样。

    祁鸾却好像没受到影响,大咧咧地指着山路道:“我们从这走吧。”

    胡娘子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

    一踏上山道,怪事就来了。凛冽的罡风没命似地往身上吹,一经行就是一条大口子,痛得胡娘子当即往后一跳,冲祁鸾道:“大哥,你先上吧,我不奉陪了。”

    祁鸾大为不解:“你不去了吗?”

    胡娘子忙点头。她没有这种如有神助的鬼运气,她才不要以身犯险。

    祁鸾看她那副驻足不前的模样,心知不能勉强,便也没有多言。许是因为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危险的缘故,祁鸾一时间信心大增,连胡娘子的临时脱队也不怎么在乎了。

    星河在这里么?是不是从系统里掉落以后,也跟自己一样来到了这个世界呢?他会是前世那个人吗?又是怎么从妖魔变成系统的?

    一大堆疑问积累在祁鸾心头,一层摞一层,压了厚厚一堆。

    但更重要的,是他想见到星河,想近距离看看他的脸,感受他的存在。

    让胡娘子避之不及的罡风,一遇到祁鸾的身体便春风化雨,变作一捧水雾,跟装了面部识别系统似的。

    而这看似漫长的道路,也不知被施了什么仙法,祁鸾踏出一步后,就能出现在百米之外,让他走起来毫无障碍,转瞬便到了半山腰。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祁鸾到了黑山山顶。

    山巅雾蒙蒙的,道路尽头是一面蓝色六方结界。

    祁鸾左看右看寻不到别的路,立刻便将手按了上去。

    结界后是像山洞一样的广阔空间,行进数十步后,仰躺在石床上的星河便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惊喜来得太快,祁鸾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

    “这是真的还是幻觉啊?”祁鸾掐了把自己的脸,痛得啊呀一声。

    他连忙收了音,生怕动静太大,把这睡美人给惊走。

    不过……祁鸾以拳抵着下巴,认真思考要怎么把星河给唤醒。按照童话的套路,真爱之吻是最保险的,干就干!

    他在石床边蹲下身来,撅起嘴去亲星河的唇,就在他心翼翼地靠近时,忽然听见一道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我醒着呢。”

    紧接着那床上的“睡美人”一把坐起身来,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那一刻仿佛有一万年那么长。祁鸾本了一肚子腹稿,真上了场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想问问他过得好不好,又狠狠掐灭了话头,自答道,怎么可能好。

    对于自己来,跟星河的分别不过几天,可对于星河来,又是多久呢?

    他不出话,幸而星河主动破了沉默,双手一揽便将他抱进怀里,哑声了句:“我都记得。”

    祁鸾眼眶唰地一下就红了,一时间回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手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天下第一的白痴傻蛋,上辈子那么明显的圈套都要往里跳,被爱情糊了眼、被猪油蒙了心,傻乎乎地把什么东西都交付到苍烛手里,害得自己尸骨无存不,还害星河等了他这么多年。

    他越想越难过,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了下来,灼痛了星河的侧颈。

    尽管不舍得分开,星河仍是将他稍稍推离自己胸膛,给他擦拭脸上纵横的泪水。

    祁鸾也在这时回过神来,从口袋里翻翻找找好一阵,将那枚龙鳞递到星河面前,道:“这是……你的……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是对不起我认错了人,还是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亦或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

    星河没有接,只让他继续拿着那鳞片,再将他整个人揽上石床,团团抱在怀里,就像抱着这世间绝无仅有的、曾被碎又重新拼凑好的珍宝。

    两人脑袋挨着脑袋,像两只初生的兽一样交头接耳,着情人间的絮语。

    祁鸾一边着哭嗝,一边问:“我都碎成块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星河指指他手中的鳞片,道:“因为它。你魂飞魄散以后,有一缕神魂附着在了它身上。同一个魂魄上的碎块彼此之间会有感应,就这样一点点地找,找了无数个地方,才把你的地、生两魂和七魄凑齐。”

    祁鸾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问:“天魂呢?”

    星河:“被苍烛偷走了。”

    祁鸾:“他偷我魂魄干嘛?”他完这样一句,又暗自唾骂自己为何要多此一问。苍烛那个坏东西,不是拿来威胁就是拿来扎自己人了,还能做什么好事。

    星河:“你肉身残碎,原本重塑一个就可以了。但你那具本是仙身,弄丢了可惜,所以我还是帮你拼了回来,就是你现在魂魄依附着的这具。”

    “三千多块,你玩拼图呢。”祁鸾嗤笑一声,笑着笑着又露出一副哭模样,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能回来,比什么都重要。”星河嗓音低沉,话时极具魅力,如环佩叮咚、山泉淙淙。

    祁鸾连忙举指发誓:“我祁鸾保证,再不做伤害自己、让你伤心的事,如违此誓,我就,我就……”

    他“我就”的后文还没出来,就被星河堵住了嘴。那人一脸惊惧模样,道:“别发誓,我怕了你了。”

    “好,不发不发。”祁鸾现下对星河可谓是百依百顺,刚答应下来,又伸手去抚摸那人明明熟悉又仿佛数百年不见的容颜:“别动,让我摸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