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胡二公子那事的后续, 傅时珣并没有关注。
今日将这消息传到了他这里来,要么是赵禹宵的手笔,要么就是有人想借助他的手将胡二公子一网尽杀死他。
傅时珣心里像明镜一样, 但还是去了。
因为他实在无法容忍胡二公子这样对秦婳有过龌龊之心的人被救出来。
三人快步离开秦府, 还未上马, 裴景行抬手按住他的肩膀问:“这事情你当真要管吗, 当初你废了胡二双手双脚的事情胡家……”
“未同本王计较是吗?”傅时珣拉紧缰绳, 脚踩上马镫翻身骑坐上去,淡声道:“正好,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裴景行捏紧折扇, 盯着他快马离开, 摇摇头低声喃喃:“疯了。”
又怕他当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裴景行赶紧回神骑马追上去。
大理寺距离宰相府还有一段距离,等三人到那里时,除却胡家的人还有许久未见的顾炜,傅时珣的眼神从顾炜身上掠过, 直直落在胡夫人身上。
“我儿病重, 还望大人通融一二啊。”胡夫人撑着胡六姑娘的胳膊哭诉道,她站都站不稳, 佝偻着腰看起来狼狈极了:“求求你们了。”
大理寺少卿显然还未见过这种状况,她双颊涨红, 眼神不知所措。
瞧见傅时珣下马,大理寺少卿赶紧避开胡夫人的手迎上去,作揖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人怎么样?”傅时珣垂眸摆弄着袖口。
少卿拧着眉头道:“从送进来后, 胡家那位就昏迷不醒,后来下官为其请了太医来诊治,前几日好不容易痊愈了些, 谁知道昨日傍晚胡夫人探视过后,今日又开始高热不退。”
“可查出什么了?”傅时珣听见胡夫人昨夜来过那几个字,手指一顿。
少卿摇头:“未曾。”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胡夫人作妖,却找不到证据,果真是救子心切。
傅时珣正想再问些什么时,胡夫人忽然扑过来跪在地上哀泣:“王爷,求求您放过儿吧,他真的已经身受重伤难以治愈了,就算是要伏法下狱,可否能让他好些再继续。”
“那先让胡家的带回去吧。”傅时珣微微扬起下巴,“此事尚未判刑,待他病好些再重新审查。”
这事情到底不是傅时珣能决定的,入了大理寺的犯人没有道理莫名被释放,大理寺少卿无言半晌,颤巍巍地开口道:“此事下官还得先回禀大理寺卿才可做主。”
傅时珣的眼扫过他,大理寺少卿脊背一凉,许久不敢吭声。
“你只需按本王吩咐的办,皇上和大理寺卿处本王会亲自前去禀明。”傅时珣沉吟片刻,又加了几句:“如今胡家的人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胡公子身受重伤,的确是不宜继续审查。”
裴景行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跟着道:“胡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将胡公子带回去总不会跑了。”
“这……”大理寺少卿还在犹豫,思忖片刻应声:“是。”
他转身亲自前去带人出狱,胡夫人却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事情与胡夫人所一早设想的不甚相同,她没想到傅时珣会为胡家话,她本想的很简单,若是大理寺不放人,她便一头撞伤威胁他们。
谁知中途顾家公子来了,她没能成功,不多时傅时珣也来了。
察觉到胡夫人奇怪的目光,傅时珣顺势看过去,两人对视上,胡夫人嗫嚅道:“多谢王爷。”
“不客气。”傅时珣浅浅勾起一丝笑,眼神淡漠:“本王还是希望胡公子早日痊愈,免得让这案子搁置太久。”
胡夫人嘴角抽动几下,没敢吭声。
不多时,大理寺少卿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牢狱侍卫,担架上抬着胡二公子。
“我的儿啊。”胡夫人几步上前去看胡公子,她的裙摆摩擦在地上,发出粗糙的声响,“你可真是受苦了。”
胡夫人边边哽咽。
傅时珣侧眸朝担架上看过去,果不其然,胡二公子的面色通红,又开始了昏迷不醒的征兆,甚至嘴里都开始起胡话来。
将视线从担架上收回,裴景行微笑道:“胡夫人还是快将人带回去吧。”
“是是。”胡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扬声叫了胡府厮来帮忙,将人弄上马车,胡夫人转身对傅时珣再次道谢:“多谢王爷。”
傅时珣这次并未回应,而是盯着马车遥遥离去。
方才一直未开口话的顾炜走过来,站在他身侧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让胡夫人得偿所愿。”
“是不是得偿所愿,”傅时珣嗓音冷漠,顿了顿开口:“谁都不好。”
顾炜愣怔。
他面色上仍旧带着往日那样无所谓的笑,傅时珣并没有兴趣与他站在此处畅所欲言,抬步就走。
当初秦婳坠崖前,收到的那张字条的的确确是出自他手,可偏生顾炜矢口否认,任凭傅时珣如何暴怒他都无动于衷,甚至还随口反问他为何要那样做。
傅时珣若是知道为何,他就不会亲自去问,而是直接抓人了。
思及此,傅时珣脚步微顿,到底还是没忍住心里的怒火。
若他是沈氏一族埋在傅时珣身边的卧底,可这么些年来,大大的每一桩事他都知道,却只在红楼那件事情上泄了密。若他不是,这件事情他又没得狡辩。
无论如何,傅时珣从不再用背叛过自己一次的人。
纵然那人是昔日里的手足兄弟。
傅时珣抿紧唇角上马,抬眼扫过裴景行:“走吧。”
“你先走。”裴景行示意。
傅时珣没再什么,调转马头。
等他走远,裴景行敛起吊儿郎当的笑,冷着声音问:“那事情出过后,我一直没有问你。”
“为什么?”话音落,裴景行转过身子定定的看向他。
顾炜回头,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哪有为什么,不过各为其主罢了。”
“各为其主?”裴景行嗤笑,“顾炜,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居然是条会换主人的狗呢。”
被裴景行羞辱,顾炜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这话就没有意思了。”
“我从来没有换过主人,也只有那一个主人。”
裴景行还欲要再些什么,顾炜忽然抬眼看他:“景行,拜托你帮我劝劝阿珣,不要插手沈太后与赵国的事情。”
“为何?”裴景行询问。
顾炜完这话就闭上嘴不再坑神,他见状笑了笑,“我与阿珣自幼一道长大,他做的决定便是我的,抱歉,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这个忙我都不能帮你。”
裴景行上马,想了想后又道:“顾炜,这是咱们最后一次私下见面,日后再见便是敌人,你好自为之。”
顾炜沉默不语,看着他朝傅时珣离开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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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垚的父亲是秦大夫人二哥,当年娶了清贵人家宋氏女,这才有了楚垚。
自从秦大夫人嫁给秦将军之后,楚老将军为了避免树大招风叫皇上忌惮,便提出了辞官休养的请求,如今在楚府逗逗鸟养养花,倒也是乐得清闲。
秦让抵达楚府时,楚老爷子刚练完一整套拳。
“阿让来了。”常年刀口舔血的经历让楚老爷子眉目冷沉,就算是笑起来都还有些往日的阴沉在眉间。
秦让谁都不惧,就连外祖父破口大骂他都能笑嘻嘻的,唯独面对楚老爷子。
“是。”秦让作揖后直起身,四处看了眼问:“楚垚表弟呢?”
楚老爷子笑着朝后看了看:“在书房呢。”
还好在府上。
秦让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赶紧点点头道:“那我去找表弟问些事情。”
楚垚的书房在南院,距离正门有段距离,等到了书房门外时,秦让已是满头大汗。
“表弟可在?”秦让缓了两口气,伸手在门上敲响。
书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他略一抬头便能看见楚垚似笑非笑的眼神:“找我何事?”
秦让实在没好气,进门坐在椅子上,喝了几口冷茶直接问:“楚垚,你跟我妹妹之前在哪里见过?”
“什么?”楚垚神色讶异,压下半挑的眉头坐在秦让对面。
秦让上下量他几眼,轻嗤一声道:“别跟我故弄玄虚了,赶紧吧。”
“哦,”楚垚点了两下头,不紧不慢的往后靠去:“是秦婳让你来问我的?还是秦夫人让你来问的。”
秦让见他又开始转移话题,抿抿唇角:“是我要来问的。”
楚垚抬眼,目光定定落在他的身上。
“当年秦府大火,丢了婳儿,自那以后母亲便郁郁寡欢,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回来,我总得查清楚当年那件事情,究竟是何人为之。”
听明白他的意思,楚垚默了片刻,而后道:“在红楼。”
“什么红楼?”他突然出这个地方,秦让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霎时怔忡住:“你你之前在红楼见过婳儿?”
楚垚也有些难言,绷紧唇角点头:“是。”
“得到皇上命我率人前去抄封红楼前,我曾经去过一趟红楼,那天外头下着雨,我刚进楼,就看见有位蒙着面纱的姑娘,我当时只觉得奇怪并未做他想。后来秦府再见,我一眼便认出是她,她应该也见过我,就在封楼我宣读口谕之时。”
到这儿,楚垚耸耸肩,万分无奈道:“只不过,她已经把我忘了。”
“照你这语气,你还感觉挺可惜的。”秦让有些不爽。
楚垚似是而非的点点头:“可不是,当时秦夫人的意思那么明显,我本来也想试试看,毕竟我年岁不了,但谁知……”
秦让气急败坏的他:“你滚吧你,起我妹妹主意来了。”
“但这不也是没办法吗,你妹妹对我好像也没有那些心思。”楚垚看他一眼。
两人又胡诌一番,秦让才离开。
出府后,他站在石狮子前立了许久。
秦让一直以为这些年来秦婳只是食不饱穿不暖,可没曾想到过,她竟是在那里活下来的。十四年来,她身上没有染上一丝风尘气,已实属不易。
他们曾经那样靠近,却也那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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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六。
隆兴寺明日举行寺会,京中达官贵妇平日里最喜来烧香拜佛,这次寺会上还请了大师前来念佛经,到时必定是人山人海。
胡家那边被傅时珣派去的暗卫盯着,一直未曾有过动静,直到今日终于按捺不住了,暗卫得了消息便回来告知傅时珣。
他弯腰站在书房窗户旁边,案几上摆放着一盆花。
这花名叫豫竹,是秦婳坠崖后傅时珣便买回种下的,眼下将将生出花骨朵来,颜色妖艳异常。
傅时珣声音冷漠:“出城了吗?”
“是,趁着天色尚未全黑,胡夫人叫胡府老管事亲自送那位出去的,瞧着那方向,应当是要去黑山庄。”暗卫一字不落的给傅时珣了清楚,他忽而又道:“秦家那边也已经知晓了。”
傅时珣给花苗浇水的动作微顿,放下木勺后,手指拂过花叶淡声道:“去备马。”
“是。”暗卫悄无声息的再次离去。
青武从外头绕进来,站在屏风边道:“裴公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傅时珣的半张脸隐匿在暗处,转过身子放下挽起的窄袖口,而后道:“你去告诉他,本王今夜留宿于宫中,未曾回府。”
“可是……”青武有些焦灼,直接上前一步道:“可是裴公子直接了,他知道您要去做什么,要陪您一道去。”
傅时珣神情漫不经心,轻笑一声将匕首装进靴筒里:“他会做什么。”
话虽这般着,但傅时珣还是抬步出去,与裴景行相视而立。
月色撩人,两人对视良久,直到暗卫牵着马走来,裴景行才微不可察的叹息:“赶紧走,早点去免得被发现。”
傅时珣没回应他,两人利索的上马朝城门而去。
露了腰牌,城门侍卫连忙行礼道:“王爷,裴公子,城门即将关闭,您二位……”
“只是出去办些急事,不会耽误多久的。”裴景行面色上仍旧带着笑。
傅时珣低低嗯了声,“会尽快赶回来。”
既然他们都这么了,侍卫只好放行。
毕竟傅时珣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眼下出去若是为了皇上办事,耽搁了他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得到通行后,傅时珣与裴景行追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马车轱辘痕迹快马加鞭的往前赶,不多时,傅时珣透过树林间隙看见了不远处行驶缓慢的玄色马车。
傅时珣抬了抬手,裴景行会意慢下来。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了段路程,傅时珣听见马车内偶尔传出的几声对话,他才彻底确定里头是胡二公子。
眼神暗了暗,傅时珣忽然夹紧马腹,狠狠一扬鞭,马儿就飞快的追了上去。
前头的马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加快了速度。
只是可惜,傅时珣刚追上就侧身掐住车夫的脖子将其狠狠一拉,车夫摔下马车连滚几圈,正想逃时,裴景行勒紧缰绳,马儿前蹄抬起,踩中车夫脑门。
傅时珣顺势捏住马车缰绳,轻轻一拉,马儿就停了下来。
“不下来吗?”傅时珣嗓音本就偏冷,如今回荡在这空荡的树林间,还有些瘆人。
胡二公子缩在车厢内颤抖,紧紧咬着管家肩上衣料呜咽:“不要去。”
他知道下了马车是什么结果。
面对傅时珣,他只有死路一条。
听见车厢内的窃窃私语,傅时珣莫名笑了:“我只当你是个怂包,没想到还是个孬种。”
胡二公子没有动静,他仿佛根本不在意傅时珣的言语挑衅。
等了一阵还是没反应,傅时珣的耐性被磨干净,弯腰从靴筒里拿出匕首,拿下鞘后刀锋发亮反光,他轻轻吹了吹,沉声道:“你不出来本王就进去了。”
年迈管事到底是不经吓,傅时珣刚伸手掀开车帘,他屁股尿流的从里头翻身摔下马车。
“王爷,王爷,请您饶的一命,的只是奉命行事啊。”管事跪在马前连连磕头。
傅时珣面无表情的抬手将胡二公子从里面拉了出来。
他早前已经被青武废了手脚,如今就像是个废物一样站都站不稳,只能依附车轱辘瘫坐在地上。
裴景行看了眼天色,提醒道:“赶紧些,快要关城门了。”
听到这句话,胡二公子终于慌了神,他气急败坏的看向傅时珣,恨声道:“你这般对我就不怕得罪胡家吗?我知道你是为了谁,秦婳又没事,你何必……”
他的话还没完,傅时珣已经跳下马将匕首插进他心口处,刀尖全部没入,只剩下一点点尾部还留在外面。
傅时珣凑近他的耳畔低声:“你应当庆幸她没事。”
若她有事,本王灭你胡家满门。
胡二公子还残留着一口气,傅时珣再回头,那老管事已经被吓得犯了心悸症,脸色惨白,倒在地上面目狰狞,四肢僵硬着颤抖不已。
傅时珣刚到他面前,老管事歪着头已经断了气。
两人在原地停留一阵,确定无人偷生后才离开。
裴景行在马上久久不话,直到待封锁城门最后一刻入京后,他才开口:“阿珣。”
傅时珣偏头去看,他低声道:“你你当初,怎么就没有早些明白过来呢。”
灯火阑珊下,傅时珣缓缓垂眸,视线定格在指尖的鲜血上,沉吟许久,他轻笑着回应:“我这人愚钝,很多事情都是失去以后才后悔。”
“不过还好,还来得及。”
两人回府时特意从秦家绕过,傅时珣盯着紧闭的秦府大门。
这里面住着让他魂牵梦绕的姑娘。
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人,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胡二公子遇刺身亡,连带着胡府管事与车夫一并丧命的消息,翌日一早传入秦婳耳中。
宝珠正给她梳着头发,听见秦让身边的厮传的话,低声问道:“胡家那位不是还在大理寺狱里囚/禁着吗?”
听闻这消息秦婳也只是愣怔片刻,随即便让厮退下。
她捏着两只耳环对比着,最后为了搭配她今日衣裳,选中了赤金缠珍珠耳坠,慢条斯理的戴上:“人家早就被胡家的人接回去了,胡夫人又哭又闹,还想寻死,最后还是摄政王殿下松口,让胡家把人带回去了。”
宝珠用簪子固定好发髻,诧异道:“不是入狱便是摄政王告发的吗。”
到这儿,秦婳忽然不出声了。
她抿紧唇角看着镜子里的脸,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隆兴寺还在城外,今日秦家女眷尽数前往,秦婳与秦妙书还有秦大奶奶坐在同一马车里。
等到了寺外,秦婳看见不知哪家夫人竟还带了家中幼儿前来。
她忽然想起那个从未谋面的侄儿,拉拉秦大奶奶的衣角问:“嫂嫂,侄儿何时回来?”
提起儿子,秦大奶奶的面色温柔了些:“年底祖母回来时他便回来了。”
秦婳点点头,安静地跟着秦家女眷前去后院禅房,秦夫人自然知晓秦婳与秦妙书有女儿家的体己话要聊,索性将她们两人安排在一处。
禅房里冷清,秦婳还是第一次来这地方。
两人在禅房里喝了口茶解渴,秦妙书就拉着秦婳往出走,要去旁边看看花。
今日来往人多,秦婳紧紧抓着秦妙书的手,“三姐姐,你今日若是再将我一人丢下,我日后当真不再同你一道玩了。”
“是我的错。”秦妙书回想起上回马球场一事便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同她还嘴,“今日我一定紧紧拉着你的手,绝对不松开。”
种花的地方距离禅房还有一段路,秦婳沿途好奇地四处张望。
她忽然看见抹熟悉身影,低声道:“真是冤家路窄。”
秦妙书离她近,这话听的一清二楚,凑过去问:“怎么了?见着谁了。”
“喏。”秦婳扬扬下巴,示意前头不远处的睦禾长公主。
秦妙书瘪瘪嘴:“咱们快些走吧,离他们远些。”
秦婳应声,却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这一眼,她终于看见被睦禾长公主挡住的身着月白衣袍的俊俏男子,脚步忽然顿下,越看越觉得好看。
秦妙书被迫转过身子,瞧见秦婳亮晶晶的眼睛,正想问时,只见她的耳廓连带着脖子都红了起来,模样实在奇怪,害羞的紧。
“你做什么呢?”
秦婳忍住嘴角的笑意,咬着唇角道:“那位公子好俊俏。”
“谁?”秦妙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脸色微变,“那是大姐姐的夫君。”
秦婳愣住:“啊?”
“他叫沈澈,是沈国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