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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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房客堂。

    裴氏冷脸, “究竟怎么回事?”

    苏黎安抱歉道:“这事怪婿,成婚之初,顾虑到暖暖认生, 想让她慢慢适应,才没有急着圆房, 后来,婿一直忙于长公主的事, 冷落了暖暖……”

    裴氏断他,“忙也有回府的时候吧,回了府不与暖暖同寝吗?”

    苏黎安露出无奈的表情, 嘴上却拦下了所有:“婿每日回来的晚,怕扰暖暖休息,都是睡在书房的。”

    裴氏更火了, 抓住了重点, “所以, 你们长期分房?”

    苏黎安沉默。

    裴氏看向女儿,“!”

    沈枝:“……嗯。”

    裴氏气得抚抚胸口, “铃铛呢?!”

    铃铛为何从来没跟她过, 这陪嫁丫鬟是做什么的?

    沈枝:“不管铃铛的事, 是女儿任性了。”

    苏黎安:“是婿的错。”

    裴氏点点他们,“你们倒是配合默契。”

    她是过来人,婚姻里的事, 大多数时候一叶知秋。

    她看向苏黎安,“苏大人不满意我家姑娘哪一点,我这个做娘亲的督促她改正,若苏大人还不满意…你们这婚就算了。”

    苏黎安拱手,“岳母误会了, 暖暖漂亮可爱,婿无不满之处,是婿做的不好,疏忽了她,今日听岳母之言,如醍醐灌顶,婿定会反思。”

    裴氏心里稍微舒服些,至少他们没有嫌弃对方,“懒得管你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怎样过,跟我没关系!”

    沈枝听出转折,赶忙搂住裴氏手臂,“娘别不管女儿,女儿回去之后定会好好反思,不会再任性了。”

    裴氏哼了声。

    沈枝笑问:“女儿饿了,能吃饺子了吗?”

    裴氏无语,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只惦记果腹!

    母女俩你一句我一句,苏黎安站在一旁低着眸,眸里带着浅浅笑意。

    回去的路上,他看沈枝的目光意味不明。

    沈枝扯下嘴角,“想干嘛?”

    苏黎安坐在她身边,握住她一只手,“瞧瞧今儿把娘气的,咱们别再惹她老人家不高兴了,不如今晚……”

    沈枝瞪他,“不行,忍着。”

    *

    沈叹回到陈羽的院子。

    陈羽刚沐浴完,水珠沿着发梢滴落在额前,眼中像氤氲了一层水汽,语气却极冷,“你来做甚?”

    沈叹:“你不是要开当铺么,总得学些行话吧。”

    前几日,陈羽提出和离,沈叹问她如何求生,她想开间当铺。

    陈羽拿出一本生意经,认真翻看,没搭理他。

    沈叹看她发丝滴水,拿过另一块布巾帮她擦拭。

    结果,就听她了句煞风景的话,“你可以出去了,我很忙。”

    男人脸一黑,撇了布巾,“就你忙,我不忙?”

    陈羽也不惧怕他生气,靠在梳妆台上,双腿交叠,“嗯,你忙。”

    “……”

    陈羽站着翻了几页,看他改没走,指了指门口:“你不走,我走。”

    沈叹没动,眯眸看她,抓住她发凉的手,搁在脸上,“这是我家,我能去哪儿啊。”

    陈羽抽回手,“嗯,这是你家。”

    男人见她油盐不进,有些来气,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歪头亲了一下她的脑门。

    陈羽想也没想,抬手拍在他右脸上,声音巨响。

    沈叹被拍的眼前发晕,伸手点点她额头,“要不是你怀孕,我早收拾你了。”

    陈羽冷笑,“沈叹,脸呢,被深山的狼叼走了?”

    沈叹捂着脸拽住她,“学会掴巴掌了啊?”

    陈羽敛眸,甩手又是一巴掌,可手腕被男人当空扼住。

    男人倾身靠近女人的脸,陈羽曲起膝盖,沈叹以为她又要攻他地盘,往后退开身子,结果脚背一痛,闷哼一声跳起脚。

    沈叹脸色越发阴沉,臭女人!

    陈羽捧起书,“我现在没空跟你扯皮,和离书就在桌子上,麻烦按个手印,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

    沈叹:“我儿子呢?”

    陈羽轻描淡写,“我的儿子,跟我走。”

    沈叹正色道:“别闹了行么。”

    陈羽终于赏他一眼,“我跟你闹过?”

    沈叹哑言,她的确没跟自己闹过,总是安安静静守在屋里等他回来,本本分分做着世子夫人。

    沈叹叹口气,扣住她肩膀,“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答应你,我之后……”

    陈羽拂开他手,话语淡淡,透着认真:“可是,我不想留在你身边了。”

    沈叹皱眉,“当真?”

    陈羽笑笑,“沈叹,我也会累。”

    “我知道!”

    “你不知道!”陈羽退开一步,“你若觉得亏欠我,以后,就别再耽误我了。”

    那一刻,沈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决然和冷漠。

    *

    姜愧回到姜府,直奔姜陌寒书房。

    姜陌寒正在洗澡,将一桶冷水浇在身上,布巾一擦,干净利落。

    姜愧叩叩门,“大哥。”

    “进。”

    姜陌寒连声音透着冷寒。

    姜愧进来,一脸谄媚相,拱手道:“大哥,弟今日与景乡侯府的姑娘相看,你猜怎么着,弟听了一件趣事。”

    姜陌寒不为所动。

    自沈枝出嫁,他再没听过景乡侯府的事情。

    “弟今日无意听到......” 姜愧凑近几分,“沈枝与苏黎安还未圆房。”

    姜陌寒骤然看向他,吓得他差点坐在地上。

    这个男人一举一动都透着生人勿扰的气息,姜愧实在不知,这样冷清的人,怎会对女子动了心。

    怕姜陌寒不信,姜愧又道:“景乡侯夫人追着沈枝到处,气的失了仪态。”

    姜陌寒从未想过苏黎安会不碰沈枝,心底那些自认被掩埋的情感再次破土,想去当面质问苏黎安,可人家夫妻的事,又岂是他能插手的。

    姜陌寒冷声道:“不可到处声张。”

    姜愧连忙点头应“是”,可转身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三皇子贺硕。

    贺硕的反应跟姜陌寒差不多,他把玩着酒盏,玩味道:“沈枝如此美人,苏大人是不行还是怎地?”

    姜愧与贺硕玩的好,乐道:“不睡自己女人,自然是那方面不行。”

    “那可真是可惜了。”贺硕冷笑,沈枝为了勾搭上苏黎安,让他颜面扫地,这个贱人得不到苏黎安的宠爱,等于失了主母颜面,在苏府肯定不好过吧。

    贺硕报复心作祟,让人将此事传了出去。

    翌日,百姓们茶余饭后聊的最多的,就是苏黎安身体有疾,碰不得女人。

    苏黎安回府后,闷头扎进书房,不让任何人扰,府上人无人敢吱声,生怕主子是因为城中传言坏了心情。

    张嬷嬷跑进沈枝的屋子,“夫人,男人最介意被不行...你去劝劝主子别往心里去?”

    沈枝坐在妆台前梳发,“会吗?”

    张嬷嬷趁热铁,“会!”

    沈枝心里过意不去,可她拧不过心里的另一道声音。

    苏黎安娶她的目的不纯,她的身份又有待揭晓,这样稀里糊涂跟他过日子,心里会惶惶不安。

    她纠结半饷,让铃铛准备好宵夜,自己送了过去。

    “叩叩叩。”

    苏黎安蹙眉,见门口之人是沈枝,放柔了目光,“进来吧。”

    沈枝将夜宵放在一旁,“扰到你了?”

    “不会。”苏黎安密函收进抽屉,落锁,“你怎么来了?”

    沈枝声道:“就想来看看你。”

    苏黎安一愣,俊眉微挑,“看我?”

    “嗯。”沈枝见他神色无异,安下心来,“城中关于你的传言......介意吗?”

    苏黎安向后靠靠,仰头看她,浅笑道:“什么传言?”

    “你没听?”

    苏黎安一本正经道:“忙了一天,未得闲,哪有心思去听传言。”

    沈枝点头,“也没什么,不扰你了,你忙吧。”

    见她要走,苏黎安从椅子上稍微起身,伸手扯住她,“讲予我听。”

    沈枝:“都在传你...不举。”

    完,细细观察他的反应。

    苏黎安只是笑笑,没有不悦。

    沈枝明白过来,他定是听了!

    又骗她!

    她握拳拳头捶他,被他抓住手腕。

    男人徒然起身,将怀里的人儿压在了书案上。

    沈枝脑子充血,反应过来时,男人的唇刚好擦过她唇角。

    沈枝扭头,“这里是书房!”

    苏黎安笑,“卧房就可以?”

    沈枝不讲话。

    苏黎安紧紧压着她,身体有了些微变化,“何时成全为夫?”

    话语直白,想装傻都不行。

    沈枝凝睇他如玉的面庞,咬了下唇,认真道:“我这人喜欢清清楚楚,对于模棱两可的事物,宁愿不要,我若接受你,就会接受你的全部,但现在,我服不了我自己。”

    苏黎安认真听着,只了三个字:“记下了。”

    *

    翌日一大早,苏黎安将迷迷糊糊的沈枝从床上拽起来,要带她去跑,姑娘揉着眼角哈欠。

    苏黎安把一套粉色长裙放在床上,是张嬷嬷买给他,用来取悦沈枝的,女儿家都喜欢粉色。

    苏黎安可不觉得沈枝喜欢这种颜色,不过也想试一下,“起来梳洗吧。”

    沈枝爬起来,一副困到不行的模样。

    苏黎安早都习惯她的赖床,托着她的腋下把她抱起来,沈枝一激灵,挣扎一下,“你干嘛?”

    他抱着她走了一圈,沈枝没有支撑点,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妥妥的熊抱,把某人逗笑了。

    “行了,该清醒了,先去梳洗。”

    沈枝白他一眼,跳在地上,“不经我允许,不许抱我!”

    苏黎安勾唇,“成。”

    两人围着府宅跑圈,苏黎安穿着素袍子,飘逸如风。

    沈枝最近赖床,体力倒退不少,跑了三圈停下来喘气。

    苏黎安原地舒展筋骨,“以后得让你多加锻炼。”

    沈枝拿手扇风,“你不累?”

    “不累。”苏黎安替她拉筋,“待会儿带你去山上走走。”

    “我不想去。”

    “在府中懒成猪?”

    沈枝嘀咕:“你才猪。”

    苏黎安笑,拍了一下她后脑勺。

    沈枝踩他靴面,“疼!”

    苏黎安根本没用力气,看她娇蛮的样子,好心情地笑笑,“嗯,抱歉。”

    用完早膳,苏黎安又带着沈枝去爬山,两人握着登山手杖,沿着盘山路,走在云雾缭绕中。

    沈枝走在前面,的身影在男人抬头望路时占据了他大半的视线,艳阳在她身上,为她渡了层光晕。

    “以后,我会带你时常来爬山。”

    沈枝扭头,“你失宠了?这么闲。”

    “......”

    回到府里,沈枝又被苏黎安叫去了书房。

    她很恼,没事儿老叫她作甚??

    男人拉开门,见姑娘不情不愿杵在外面,有些好笑,“送你样东西。”

    “......”

    苏黎安扯开身子,“进屋看看?”

    沈枝半信半疑地走进屋子,“什么东西啊?”

    他正在用膳,一个水煮蛋,一碗蔬菜粥,跟他这个人一样,温温淡淡的。

    沈枝:“吃的饱?”

    “习惯了。”

    沈枝没好气地瞪他,“东西给我,我要午睡了。”

    “稍等。”

    然后,苏黎安背过身,开始换衣服。

    “......”

    沈枝别过头,却用余光量他肌理分明的肌肉线条、结实健硕的臂膀。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干嘛当着她的面袒.胸.露.背?

    “不该捂眼睛吗?”苏黎安由上往下系扣子,不曾回头。

    “后脑勺长眼睛了?”沈枝嘀咕。

    “依照你的性格,你没避嫌么。”苏黎安转身看她,“你瞧,的确没捂眼睛。”

    沈枝移开视线,眼神忽闪,“快系扣子。”

    苏黎安斜靠在柜门上,“害羞?”

    沈枝捂脸,“你快穿好。”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沈枝边捂脸边撑开手缝偷看。

    见男人突然抬头,马上又合上手缝。

    男人从抽屉里拿出腰封抛给她,腰封挂在她脑袋上,沈枝扯下瞧了瞧。

    “帮我系上。”苏黎安走进她,高大的身躯立马产生压迫感。

    沈枝往后退,男人往前靠近,沈枝抬手抵在他胸膛,“我不会。”

    从未系过腰封。

    苏黎安拿过腰封仔仔细细演示一遍,挑眉问她,“学会了吗?”

    “嗯。”沈枝看得认真。

    “实践一遍。”扯开又扔给她。

    沈枝反应过来,“我为何要帮你?”

    苏黎安勾唇,“你心里是想的。”

    “......”

    沈枝双手拽着腰封套在他腰上,双臂环住了他。

    阳光爬进窗子照在他们侧脸,苏黎安低头看她,狭眸泛起一层璀霞,含着点点笑意。

    “好了。”沈枝收回手,转身欲盖弥彰地松口气。

    苏黎安不吝赞赏:“吾妻蕙质兰心。”

    沈枝目光飘了下。

    苏黎安坐在窗户的宽台子上吃完粥菜,拍拍身侧,“过来。”

    沈枝攥攥衣摆,挪步过去杵在他面前。

    苏黎安推过一把椅子,拉她坐在身侧,夹起鸡蛋,“要吃吗?”

    沈枝:“不吃,你到底要给我什么?”

    “把我给你。”

    沈枝无语,起身往外走,被男人拽了回来,没等反应过来,男人捧起她的脸,笑道:“独一份儿。”

    沈枝热的快炸了。

    可心里不再像以前那么排斥。

    傍晚,苏黎安回到府中,见沈枝坐在花园凉亭里,正在给苏茵茵作画。

    苏茵茵板着腰杆,坐姿端端正正。

    苏黎安很少瞧见妹妹这般安静,莞尔一笑,徐徐走过去,坐在沈枝身边,大手有意无意碰了一下她的脸。

    沈枝全神贯注,没在意他的动作。

    苏黎安看向画纸,画中女子穿着紫粉色衣裙,手里拿着扇,恬静乖巧。

    苏黎安将视线从画纸移到沈枝脸上,女子认真作画,挺翘的鼻尖溢出些许薄汗,可爱的紧。

    苏黎安掏出锦帕,为她擦拭。

    沈枝起初还道了声谢,可他没有收手的意思,从她鼻尖擦到唇峰,若有似无地触碰她的唇。

    沈枝唇上发麻,别过头,不满地眯他一眼。

    这人,不正经。

    苏黎安淡定地收回手,瞥眸看向凉亭旁的池塘,池塘中的锦鲤游来游去,惬意闲适。

    作完画,沈枝拿给苏茵茵,苏茵茵拍起手,笑得发鬟乱颤,“我真好看!”

    闻言,苏黎安朗笑,“茵茵怎么不,是你嫂嫂画的好?”

    苏茵茵反应过来,哥哥是想让她讨嫂嫂欢心吧。

    她赶忙巴结几句。

    沈枝无语,这对兄妹可真有默契。

    苏黎安揉揉妹妹的头,“累了吧,回屋休息一会儿,晚上吃饺子。”

    苏茵茵很配合地个哈欠,捧着画跑开了。

    沈枝揉揉发酸的后颈,刚要起身回屋,忽然被男人拉住手。

    她不解地看向他。

    苏黎安温和道:“陪我坐会儿。”

    沈枝抽手,苏黎安没放,手腕一转,将人拉坐在身边。

    沈枝不满,“我有点儿累了。”

    苏黎安搂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笑,“哪儿累?”

    沈枝不争气地红了脸,嗔道:“哪儿都累。”

    苏黎安忽然横将她抱起,大步走向阁楼。

    沈枝惊吓道:“要去干嘛?”

    苏黎安脚步未停,“帮你按摩下。”

    “……”

    苏黎安将她放平在阁楼的美人塌上,刚要伸手,就被她拍开了。

    沈枝坐起来,“少诓我,你哪里会按摩。”

    苏黎安扣住她肩膀,又将她按平,“会不会的,试过才知道。”

    “松开。”

    “放松。”

    苏黎安拔下她的发簪,任她一头长发滑落肩头,轻轻为她按压头皮。

    刚开始,沈枝还僵着身子,慢慢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

    苏黎安勾住她下巴,暧昧不明地看着她。

    沈枝别过头,“快用膳了。”

    苏黎安又靠近她些,“夫人更美味。”

    沈枝瞪他,“没正形。”

    苏黎安抬手,抚她长发,“跟自己夫人,需要正形?”

    沈枝拿她没法子,抠了抠手心,看他慢慢靠近自己。

    两唇相贴,两人均是一颤。

    苏黎安忍着悸动,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地试探,先是一下下触碰,见她没抗拒,渐渐紧贴,慢慢辗转。

    沈枝浑身都在抖,苏黎安边吻边安抚,话语从唇齿间溢出:“暖暖,别拒绝我。”

    沈枝慢慢闭上眼。

    得了鼓励,男人眼眸晶亮,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吻。

    他吻的极具耐心,一点点将她收紧在双臂之间。

    *

    翌日傍晚,久未露面的裴雪娴来找沈枝,城南湖畔全是燃放孔明灯的才子佳人,并在湖畔吟诗作赋。

    裴雪娴很想去目睹一下俊才们的风采。

    沈枝不想出去,又不能拂了好姐妹的热忱,只好换了衣裳,随她一块去往城南。

    两人买了两盏灯,来到湖畔,背对背写下心愿,然后燃起,放入夜空。

    无数的孔明灯汇聚在一起,点亮夜幕,映入每个观赏者的眼眸。

    沈枝双手合十,期许自己能够释怀过去,与苏黎安试着走下去。

    她表情虔诚,像个饱满心事的妇人,惹笑了裴雪娴。

    裴雪娴蹭蹭鼻头,“表妹许的什么心愿?”

    “不是,心愿讲出来就不准了么。”

    “那我猜猜,你可以不答。”

    沈枝努努鼻子,抬头仰望星空,耳畔是裴雪娴叽里呱啦的声音,沈枝调笑道:“表姐就不能静静欣赏吗?”

    裴雪娴又凑近她,“那我非要吵你。”

    沈枝捂住耳朵,“我不听。”

    裴雪娴扯她手臂,对着她耳朵道:“,你许的心愿是不是要跟苏大人你侬我侬,恩爱白首?”

    沈枝笑而不语,脸上洋溢着女人的羞赧。

    裴雪娴哈哈笑,“我猜对了是不是!”

    “不告诉你。”

    “哈哈,我猜对了!”裴雪娴绕到她另一侧耳畔,“你猜我许了什么愿望。”

    沈枝故意道:“不猜。”

    裴雪娴挠她痒痒,沈枝笑着躲开。

    姐妹在湖畔嬉闹开,殊不知,距她们十丈远的另一处湖畔,姜陌寒和姜知意正在看着她们。

    姜知意本想过去跟她们一块嬉闹,但碍于自己老哥,没好意思过去。

    姜陌寒凝着沈枝的脸,陷入沉思,一个女子若得不到夫君的宠爱,会流露出这般生动的笑颜?

    那是不是代表,沈枝根本不在意苏黎安这个人,她活的自我,活的洒脱。

    可他,想吞没她的洒脱,将她留在身边。

    可是......

    姜陌寒握拳头的手发出咯咯声,硬生生压下心头的不甘,转身离开。

    姜知意看了眼手里的孔明灯,尴尬地追上去,“哥,不放灯了?”

    姜陌寒不理会。

    姜知意:“娘让你许愿娶媳妇啊。”

    姜陌寒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姜知意气喘吁吁,“还许不许呀?”

    “许。”简单一个字,道尽他的衷肠。

    他拿着灯重回到湖畔,可湖畔已经不见了佳人的倩影,他顿觉索然无味。

    姜知意燃起火折子,点了孔明灯,“哥哥快许愿!”

    “不是要将心愿写在上面吗?”

    “......”姜知意尴尬,“我忘记了,要不,再买一个?”

    话间,他们那盏灯已经随着万千孔明灯飘入长空,成为不起眼的那个。

    姜陌寒没了心情,摆摆手,“罢了。”

    *

    裴雪娴送沈枝刚回到苏府,就见苏府后院升起一个硕大的孔明灯。

    两人对视一眼,提着裙子跑进府。

    府内,贺淮和裴乐野半抬起另一盏孔明灯,等着被点燃。

    苏茵茵围着咯咯笑。

    贺淮看向苏茵茵,“这次由你来点燃。”

    苏茵茵摇头如拨浪鼓,“我不敢。”

    贺淮抬抬下巴,“仅剩一盏了,你再不点,可就没机会了。”

    苏茵茵心里痒,又害怕,这时,她瞧见沈枝走进来,哧溜跑过去,“嫂嫂,你来点!”

    沈枝一脸懵,“谁做的灯?”

    苏茵茵指了指贺淮,“是二殿下!”

    沈枝挺佩服贺淮的,除了没野心,其他都擅长,尤其是割得一手好麦子,他在田间挥舞镰刀的样子,好比在沙场上破竹建瓴的将军。

    用一句话来形容他,便是“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君子的度量和雅致,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却极为低调。

    很多人,他跟苏黎安是一类人,但沈枝知道,他们异大于同,苏黎安铁面冷血,而贺淮容易心软。

    贺淮笑了下,“苏茵茵太怂了。”

    一听这话,苏茵茵一掐腰,一跺脚,“我来!”

    贺淮看向裴乐野,笑道:“看吧,激一下就成。”

    裴乐野空出一只手,竖起拇指,“二殿下,高。”

    苏茵茵一手攥着沈枝衣角,一手接过火折子,鼓了半天勇气,终于在大家的鼓励下点燃了孔明灯。

    巨型孔明灯缓缓上升。

    裴乐野:“来来,快许愿!”

    众人各许各的愿。

    裴雪娴走到兄长身边,抬起手肘杵在他肩头,颇像个老爷们,“老哥,何时回府?”

    裴乐野挪了下肩膀,“苏府多好,干嘛回去?”

    “你住这儿了?”

    裴乐野:“对啊。”

    裴雪娴避开沈枝,捂嘴道:“现在外面都在,苏大人喜欢男人,所以冷落自己的妻子,你住这里多危险。”

    裴乐野恶寒,双手捂住前胸,“那是挺危险啊。”

    他也听了。

    裴雪娴奸计得逞,一本正经问:“那搬不搬回府?”

    裴乐野:“不回。”

    “......”

    屋外的灯笼将熄,影影绰绰。

    苏黎安纚风沐雨而归,手里拎着两屉肉笼。

    他还未进膳,又不想扰老齐休息,便顺路买了一些。

    看见正房的灯还燃着,有些诧异,走到窗前敲了下,“暖暖?”

    咯吱。

    窗扇被人从里面推开,沈枝揉着眼睛,“怎么才回来?”

    苏黎安心里有个猜想,她这是在特意等自己回府。

    心里有些异样,有这么一个人,在夜里燃着灯等自己回来,是件温馨的事吧。

    苏黎安推门而入,铃铛瞧见他手里的牛皮纸袋,问道:“姑爷还未进食?”

    “嗯。”

    “奴婢给你热热去。”

    “有劳了。”

    铃铛出去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苏黎安凝视她半饷,张开手臂,“娘子,为夫回来了。”

    沈枝想他不知羞,但夜深人静,人容易脆弱多情,没多想,一股脑投入男人怀里。

    苏黎安合拢双臂,将她抱紧。

    沈枝:“怎么这么晚回来?”

    “都察院忙。”

    “注意休息。”

    “好。”

    苏黎安松开她,捋捋她的头发,“今儿都做什么了?”

    “放孔明灯。”

    “可有许愿?”

    沈枝困的不行,索性又钻进他怀里,“许了。”

    苏黎安被她这个动作取悦到,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能告诉我吗?”

    “不能。”沈枝半闭着眼,搂着他脖子,“我许的愿,都不会告诉你。”

    苏黎安失笑,“那要我如何帮你实现?”

    沈枝闭上眼,弯唇道:“我的愿望,是要我自己去实现的。”

    譬如,想要爱他。

    苏黎安看她困的不行,没再追问,搂着她往内寝走,“以后不必等我,困了便歇下。”

    等沈枝躺下,苏黎安吻了一下她额头,为她盖好被子,转身走出书房。

    铃铛将肉笼送过来,“姑爷早点休息。”

    “嗯。”

    苏黎安坐在窗前,一个人吃着肉笼,握筷的手上,清晰可见一道细长的伤痕,这是弹劾五军营副提督时,被暴怒的副提督当场砍伤的。

    幸亏他反应快,躲闪及时,否则这只手很可能会废掉。

    他没跟沈枝讲,就像时候受了委屈,不会跟张嬷嬷讲一样,他想给予身边人温暖和保护,而非怯意和抱怨。

    吃完肉笼,他取来药箱,将伤口简单包扎,执起笔继续弹劾五军营副提督,以及内阁首辅等与贺硕有牵扯的官员。

    翌日天未亮,沈枝感觉身边有人,腾地睁开眼。

    苏黎安一身绛紫官袍,正弯腰替她掖被子,“睡觉不老实。”

    沈枝问道:“去上朝?”

    “嗯。”

    苏黎安捏捏她耳垂,“时候尚早,再睡会儿。”

    刚醒过来,沈枝眼里水汪汪的,懵懵地看着他。

    苏黎安眼中有笑,“乖,我去上朝了。”

    “嗯......”

    “记得练。”

    “......嗯!”

    等他走后,沈枝的瞌睡虫也跑光了,她裹着被子坐起来,实在是不愿意起床,又裹住头倒在床上,来回轱辘两下。

    铃铛靠在隔扇旁,摇了摇头,姐明明动了心,却迈不出那一步,不知是太害羞还是怎样。

    “姐,今晚让姑爷进房吗?”

    沈枝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什么呢。”

    “姐明白。”

    沈枝捂住头,不想理她。

    铃铛乐了。

    看来,有戏。

    作者有话要:  女主动心了,嗯...先动心,再虐男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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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平凉王府来了一名婢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推就倒,一碰就哭。

    年轻的平凉王问她:“碰一下都不行,要你何用?”

    婢女躲开他的手:“王爷自重…”

    平凉王冷眸:“嗯?”

    婢女立马委曲求全:“奴婢…让碰…”

    深夜,婢女抱着枕头,乖乖来到平凉王身边。

    平凉王问道:“为何委身于本王?”

    她明明一身的娇气,哪里会是无依无靠的可怜人!

    婢女凝着男人手掌的疤,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或许他不相信,前世的因,种今生的果。阴鸷如他,也会有这么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子,愿意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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