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差点被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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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四天, 她再未见到他。

    她也一直未出那间房一步。

    她被软禁了。

    三餐一直定点有人送,房内也有洗漱间,门口始终有几个虎背熊腰的卫兵守着。

    只是舱房内没有窗户,她能感觉到船在航行,却不知到哪儿了。

    直到第五天,她睡醒没多久,刚梳洗完,编好两条长发辫,就听到舱房的门开的声音。

    两个铠甲卫兵站在门口, 其中一个恭恭敬敬地请她到船上的甲板上去,是已经到岸了。

    她慢吞吞地穿上了鞋子,才出了房门。

    刻意走得很慢, 或许是不想见到那张熟悉的脸。

    迎而而来的光线并不算太强烈,今日是阴天, 太阳被隐藏在厚厚云层里,一丝都没有透出来。

    甲板上的海风很大, 肆意狂掠,若不是长发梳成了两条辫子,此时早已狂飞乱舞。

    她依然穿着自己的那条银蓝晚礼裙,也许有些单薄,但习剑之人, 总归比常人的要耐寒一些。

    海船已经靠岸,海船之下,是一片宽阔无边的金色沙滩。

    一条长长的高高黑色舷梯已放下, 有点徒峭,她在卫兵的带领下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下。

    眼尖的她早已瞥见金色沙滩不远处的一辆华贵黑色马车,四周被手持长剑的铠甲卫兵重重围住。

    她的脚步很慢,就像没有迈动步子一般。

    走了很久,莫约一刻钟左右,才随着卫兵来到了华贵黑色马车前。

    她踌躇着是否要上去,呆立几分钟,却听到一道冰冷至极的华丽声线飘了过来,“要我抱你上来吗?”

    语气透着隐隐的危险,马上就要付诸实践的坚定。

    咬了咬牙,她便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车窗帘子全都被拉了下来。

    黯淡光线下,裴诺尔的半透明淡金眼眸深邃幽冷,像黑夜里的大海,透着一股凉意,深沉难测。

    他们的眸光相碰,仅对视一眼后,便极有默契地将视线转向另一边。

    华贵的黑色马车很快便向前行驶。

    她不知道将去哪里,也没有开口问。

    车厢内的气氛冷得几近结冰。

    她不由得抱住了双臂,表面是装作防御,实则是觉得有点冷。

    忽然眼前一花,一件羊绒披肩扔到了她的膝上。

    她吃惊地看向对面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却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淡金浓密长睫微垂,犹如金蝴蝶翅膀,纹丝不动。

    淡淡的日光从车窗帘的缝隙里透入,环绕着他,洒下一层淡淡的剪影。

    无可否认,即使被毁容,这个男人全身仍然散发出一种惊人的奇异魅力,或许是天生的贵族王者气质,或许是他天生精致的五官过于漂亮,以致毁容后仍然不减其魅力,反而还增添了从前所缺少的野性粗犷之美。

    她抓住羊绒披肩,裹在肩上。

    两个时辰后,黑色马车停了下来。

    裴诺尔先下了马车,姿势优雅却又不失男子气概,真的是天生高贵的贵族气族。

    她都犹豫着不敢下车了。

    毕竟这么好看的下车动作她可做不出来。

    两相对比之下,她的腿竟不敢动了。

    十来钟后,从敞开的车门看到那个始终站立不动,似乎在等她的高大修长黑色身影后,她不得不慢吞吞地下了车。

    下车后,刚刚抬头,映入眼帘的景象使她刹那震在原地。

    一片极为广阔的绿色地高地,高高低低,绵延起伏,一眼望不到头。

    仿佛就近在不远处,一座巨大的高耸入云的险峻悬崖像尖刀一样直冲天空,巨大的深灰色穹顶城堡建在上面。

    乍眼看去,白云一层层环绕,还以为是建在高空的天空之城。

    而在离高耸悬崖不远的地方,也就是离他们不过十步远的地方,一条急速流淌的河流像天然的天险般隔开了悬崖与一般陆地。

    她猛然想起自己曾做过的一个梦。

    四面环海的岛屿,庞大的迷宫般森林,金矿与石油矿,海底深处富可敌国的财富,全都属于这座城堡的主人。

    她曾在这座建在悬崖顶峰的穹顶城堡上参加一个晚宴,然后……她见到了英诺森,还有提示,她与一个白脸结了婚,很可能是裴诺尔……虽然她对他是否算是白脸并不大确定。

    她曾怀疑自己的梦可能有预知能力,万一梦见的这些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可能嫁给裴诺尔?

    想到家里,她的脚步顿时像灌了铅似的,又沉又重,再无法挪动一步。

    这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同意呢?

    走在前面的裴诺尔一直未回头。

    只留给她一个始终冰冷的修长黑影。

    可只要她停下脚步,不再前行,他却仿佛能立刻知道似的,脚步随之停住。

    她不动,他也不动,但也不催她,就这样子长身玉立在原地。

    这时有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高个子卫兵走到她身前,恭恭敬敬地请她往前走。

    她瞥了一眼身后的一群铠甲卫兵,便迈动了步子。

    刚走了两步,前面的裴诺尔便也继续向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石子路走着。她一直低着头,踢着石头,借以转移注意力,不至于一直盯着他的高大背影。

    弟弟最终还是长大了。

    他再也不是多年前躲在垃圾箱旁哭得鼻子通红的男孩。

    她也不再是那个每日风风火火苦心经营美发店的姐姐。

    两人曾短暂相聚几年,然后分开。

    然后,便再也没有然后。

    她感到欣慰的是,她做女王时获得的异能能帮他走出人生低谷,自此获得新生。

    实际上从这刻起,两人已经缘尽于此。

    他现在强求的是什么呢?

    是存留心底的一点执念吗?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竟随他走了老长一段路,左弯右绕,绕过两座绿色高坡后,来到了一片看起来广阔无限的巨大茂密森林前。

    “看到了吗?”弟弟的冷淡声音从前方缓缓传来,“这片森林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迷宫,不但有不少丛林猛兽,而且每隔几米远,每棵树的位置及道路位置就会变化,极易迷路,被困在里面三五年都不是稀罕事,前提是你在这几年里没有被猛兽吃掉的话。”

    他顿了一下后,又接着道:“所以,你就不要妄想着能逃走了。”

    她没吱声。

    这里的人不是喜欢骑飞马或飞鹰吗?她难道不知道弄一匹马或一只巨鸟来,腾空飞起,便可越过这片迷宫森林。

    弟弟的声音依然冷得透骨冰凉,直往外冒寒气,“至于靠飞马或飞鸟,你就更加别想了。我只用一声口哨,你便立刻能被重重食人鹰包围,包管你连人带马一起被吞掉。”

    她终于抬起眼眸,忍不住开了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毕竟曾帮了你,抚养了你,还告诉过你的真实身份。”

    他仍然没有回头,语气更加凉飕飕的,“你帮过我又怎么样?我也养了你那么多年,若没有我,你在希达尔斯皇宫活不过三天。”

    “你可以不接我去皇宫啊,”到这里,她也来了气,怒道:“我并没有要求你报答,是你自己去求皇后非要带我进来。我就算一个人在王城生活,也能活得很好。”

    “好个屁!”他蓦地转过身,一双淡金眼眸只差喷出火来,“你在那里受过多少次流氓调戏,又好几次差点被男人强占,你都全然不在意?”

    确实有那么几次惊险经历,但她都依靠着现代人的智慧成功逃脱。

    独身女子带着男孩生活,加当时还是希达儿的她那么漂亮,难免会被心术不正的男人惦记,所以她早有准备。

    比如挖坑、长棍,甚至还准备过一桶狗血。某日午夜,当一个猥琐男穿过窗户爬到她的床上时,她没有惊叫,而是直接将一桶狗血泼到床上,顺带溅了那男人一身。

    男人勃然大怒,再好的性致顿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时,她摇响了床头铃铛,一脚还踢翻了屋内的破烂衣柜,尖锐的声音和衣柜倒地的轰隆声在午夜特别刺耳,左邻右舍的烛火全亮了,男人落荒而逃。

    久而久之,远近的男人全都知道她年龄虽,却极不好惹,一旦上了她的床,哪怕是半夜她都得非敲锣鼓让满大街的人都知道。

    更甚者,她提前知道某个男人心怀不轨后,还使计让他的老婆提前蹲点,把半夜偷香窃玉的男人捉个正着。

    还有男人想要报复的,却被她提前花钱找了流氓持棍等着,待他一出现,便被揍得鼻青脸肿。

    末了,她还找到他老婆,将他平日与哪几个女人鬼混得清清楚楚,连某段时间得过花柳病的事都了出来。

    他老婆原本对她不满,觉得了自己的男人没面子,本也想找人教训她,可听了这事后大发脾气,立刻找了自己家的长辈出来,又将这个男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我能保护好自己。”她淡淡道。

    “在我八岁以后,一直都是我在保护你。”他冷冷道。

    她当然知道。八岁的他个子突然蹿高,别看吃得不多,却身强力壮。他早就对觊觎她的男人们心存不满。

    他常常用糖果等办法哄一些男孩帮他留意一些好色的男人,帮他站岗,发现有什么不对,他便准备好了棍子等物,与一些大孩子躲在暗处。

    待那男人一出现,脑袋便是先被从天而降的黑袋子罩子,然后,便是一顿乱棍好。

    完后,哄地一下四散跑开。

    男人还不敢报复,因为其姐性格更为极端,若知道他敢伤害她的弟弟,她必要买上一桶火.药,与他全家同归于尽。

    曾经就有过那么一次,其姐因这个弟弟被某个流氓得鼻青脸肿,便抱着一桶火.药粉,抱着弟弟坐在其家门口,扬言那流氓不道歉不出医药费的话,就直接点了火,一起升上天算了。

    这事还曾惊动了王城的大管事。

    大管事弄清缘由后,站到了姐弟这一边,严令这家进行合理赔偿并道歉。

    自此以后,这对姐弟的泼辣性格和恶劣手段远近闻名。

    而他在十岁那年被接回皇宫后,因许多人都知道了他的王太子身份,便再也没有人敢骚扰她。

    “我们的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平静地道,“过去的事就全都让它过去吧。”

    意思是,不要再纠缠从前了,我们各过各的吧。

    他的淡金浓密睫毛微闪,眸光愈发冰冷,唇线优美的嘴唇动了动,只吐出了三个字:“你休想!”

    这时有一铠甲卫兵牵了一匹三四人高的黑色飞马过来,在离他三步远时停住,恭恭敬敬地行礼。

    “上来!”他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她动也不动,冷脸看着他。

    他恨恨地盯着她,双眸仿佛燃烧着火焰。

    这眼神使她想起了图尔城的绿发美男盯着他的眼神。

    仿佛蕴有无边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她装出浑然不觉的样子,仍一动不动地站着。

    “那你就这样站着吧。”

    他冷冷丢下一句,转身便跃上了高大黑马,骑跨在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睨视她一眼后,扬起长鞭,黑马抬起前蹄,嘶鸣一声,便展开双翅,腾空而起。

    她看着越飞越高的黑色飞马,很快成了高空的一个黑点。

    她仍站在原处,不动声色。

    她想也许待他明白了她的坚持,或许会放弃。

    但她错了。

    不过片刻工夫,她正在走神之际,忽然觉得一阵狂烈的风刮过,两条长长发辫全都飞了起来,她了个喷嚏,可喷嚏都还没完,忽见一匹高大黑色飞马伸展翅膀迅速朝她飞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整圈腰身蓦然被扣紧,惊呼一声,整个人腾空,脱离地面,竟被捞到了高头大马上,整个身子紧贴在一具宽阔厚实的胸膛前。

    她惊恐地回头仰望,可是风太大,迷乱了她的眼,只能看到他优美的嘴唇和精致优雅的下巴线条。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诡异弧度,似笑非笑。

    她咬住下唇,愤愤转过了脸。

    黑色飞马在天空飞起,巨大翅膀扇起的风,渗进骨子里都是凉的。

    她的身体不禁绷得一紧。

    他修长结实的双臂忽然从后面拥住她,宽厚的胸膛紧紧贴在她的背部,传递过来无限热度,温柔问道:“冷吗?”

    她挣扎了两下,“放开我。”

    他却是将她拥得更紧,直到她放弃挣扎才微微放松,道:“你看前面。”

    她不禁向前看去,蓦地惊住。

    她看到几片树叶飘呀飘,就要飘到之前看到的将陆地与悬崖隔开的河流之上,可还未落下,便被那湍急河流激起的水花溅上,水花溅落树叶的一瞬,一阵青烟冒起,树叶转瞬化为一滩黄水,落入河流之中。

    “这是酸性河水,一旦落下去,或是沾上一点点水花,就会化为黄水。”

    他的美丽手指暧昧地缠绕着她的漆黑发辫,“而且河底还居住着水兽,若你强行过河,它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吃掉你。”

    她不由得一怵,身子一紧,他便满意地又将她拥紧了些。

    黑马继续向前飞着,穿过了酸性河流,飞向险峻陡峭的削尖般的高耸入云的悬崖。

    在离崖顶城堡还有一段距离时,她再次吃惊地睁大了眼。

    一根又一根长长的铁钉竖立在悬崖上,形成一大片铁钉山坡,那锋利的尖仿佛可以随时把肚皮戳破。

    铁钉山过后便见到了一大片光滑的玻璃山,透明光亮的玻璃映衬着淡淡日光,发出耀眼的光泽,美丽绝伦,但却难以想象能在上面行走,恐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滑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这是离崖顶不远的铁钉山与玻璃山,若你想逃走,便随时会葬送在此。”

    他貌似漫不经心地着,语气却是掩藏不住的寒凉与冷酷。

    “你也不要想着用飞马或飞鹰,因为只要我一下令,这些铁钉与玻璃碎片便会脱离悬崖,直接袭击你的脑袋。”

    心美默不作声。敢情他特意骑飞马带着她飞过这里,介绍风土人情,就是为了警告她不要轻易逃跑,因为后果很严重。

    高大黑马带着他们又飞了一会儿,便冲上了崖顶最高处的穹顶深灰色城堡。

    这是一片城堡群,主要以穹顶为主,部分为尖顶,高大巍峨,绵延一片。深灰色墙壁爬满了绿色植物,巨大的圆形或弧形石窗玻璃反射着日光,透出细碎光点。

    城堡外一大批守卫严正以待,手持刀剑,威风凛凛,杀气四溢。

    为首的将领在几个钟头就收到了消息,此刻看到迎空而来的带着煞气的高大黑色飞马,面容一肃,先是站直行礼,然后立刻挥手命令属下放下护城河前的高高铁黑吊桥。

    在威风的黑色飞马如急速旋风般穿过巨大铁黑吊桥之际,所有铠甲卫兵全都跪伏在地,恭恭敬敬,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黑马带着他们一直飞到城堡的顶端,直接从敞开的大殿的石柱中间穿过,稳稳落在光洁照人的大理石地砖上。

    这是一座宽阔的敞开型大殿,高高的天花顶悬挂着巨型烛光吊灯,四面墙壁绘满精美壁画,白色石柱上爬满绿色藤蔓,殿中央的一座喷泉正向外喷着密密水珠,池内清澈透亮的泉水静静流淌着,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围绕着泉池翩翩起舞。

    他先下了马,然后冷冷看着她颇有些狼狈地摔了下来。

    黑马虽有三四人高,但她也受过训,这高度算不得什么。可她的双腿早已发麻,跳下时便身不由己,一下子摔在了地砖上,痛得低呼出声。

    他没有帮扶,依旧冷冷地盯着她。

    “你既不愿嫁给我,那就接着在我身边做女官吧,也算是我回报你的密报身份之恩。”

    也不等她有所反应,便直接扬声命令道:“宝伦!”

    “在!”一道坚挺有力的女子声音出现在一根爬满绿藤的白色柱后,紧接着,一个瘦削的白色女子身影出现在淡淡日光之下。

    她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绿眸炯炯有神,额头的抬头纹可以看得出年纪已不,绾起的高髻显示出她首席女官的身份。

    宝伦夫人!心美张大了嘴,眼中顿时露出畏惧的神色。

    是的,她一见到宝伦夫人,就条件反射似的像是老鼠见到了猫。

    从前在希达尔斯皇宫,宝伦夫人是她的教习女官,对她最是严格,动不动就手心或扬鞭子,还时常骂她不懂规矩。

    他那时对她虽颇照顾,可一听是宝伦夫人的要求,就立马让她按照宝伦夫人的要求去做,不管是学规矩也好,受罚也好,他都不会再过问半句。

    而宝伦夫人也绝不会因为她是王太子的“姐姐”而手下留情半分。

    所以,她最怕宝伦夫人。

    “宝伦,从今以后她就交给你了,好好教教。”他冰冷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恼怒万分的脸。

    “是,陛下。”

    她则气得直哆嗦,终于,狠狠地瞪向了他。

    她明知道她最怕哪个人,却偏偏让这个人来管她。

    他抿了抿优美嘴唇,勾起一丝几近看不清的戏谑,再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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