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要收徒弟光明正大来
闻昭与青葵回到常记医馆,正忙碌着,忽见颜输棠端着棕色木匣信步而来。
他补充完药材,站在柜台前问道:“棠棠,你里的是何物?”
“红枝姑娘昨日将毒谱交给我,只让我给秦娘子当徒弟。”颜输棠道。
闻昭表现出不屑的神情,似是争抢,“别听她的。这玩意交给我,我烧了它。”
颜输棠下意识护住,解释道:“这是秦娘子父亲的遗物,只能归还。”
闻昭愣住,多少还是尊重秦老药师的,他思忖良久,“我有法子。”
而后常记医馆匾额之下,一张宴几上放着整齐上锁的木匣,匣底压着一张纸,垂下的纸面写着:匣内放置破书,失主三日内若不领走,街上路人大可拿去当柴烧。
木匣放置两日,惟有不识字的人来相问一二。
医馆内,最后一批抓药看诊的人刚走。
颜输棠五人坐下歇会儿,除了她与闻昭、青葵外,有两名常家山庄的人。
坐在柜台前翻账本的中年男子名叫常林,坐在闻昭身侧的青年是常闻温。
常闻温远远地望着门外的棕木匣,唏嘘一番,“闻昭,我看红枝是不会来了,要不让郡主收下毒谱得了。”
闻昭白了他一眼,严肃道:“别惯着她,棠棠学我们常家医术足矣。”
“我觉得可惜了,郡主过人的天资就此止步倒是埋没了。学吧,主子管的宽,没事!”常闻温笑似的。
青葵扶额,的樱唇却跟着大人发出唏嘘声。
颜输棠被她那模样逗笑了,问道:“怎了?”
青葵挽着颜输棠的胳膊,闷闷地:“青葵想要爹爹和娘亲和好。就不会有那么多为难的事情。”
常闻温道:“谁不想呢!夫人与主子吵架分离。就怪这景夫人惹事,好端端报什么仇,北燕世子杀她儿子,那是活该。别人家的黄花大闺女糟蹋了,还做起了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勾当”
埋头记账的常林注意到那边的谈话内容,脸色沉沉,“诶,怎能在孩子面前起这些。”
“是我失言了,少主千万当做没听见。”常闻温连连赔罪。
颜输棠回想起今早瞥见一眼卫廉骑骏马疾驰路过医馆门前,随之联想起的是景家山庄的婢女们过的话。
她心存疑虑,“我曾听人过,正在筹备当中的武林大会,是为了组织义军。攻入北燕,对付卫廉和北燕政法。近日鲜少听闻这方面的话,可是延后或是撤销了?”
闻昭道:“下月十五,在城郊外的聚义山庄。我会代主子走一遭,棠棠要去看好戏么?”
颜输棠纳闷,“好戏?”
“主子一早过,那是乌烟瘴气的闹剧,迟早以失败告终。卫世子做的没错,也有不少人向着他。义军队伍要么受景夫人恩惠,要么图钱财,唱戏似的早晚会散场。”闻昭道。
颜输棠赞赏常谦的先见之明,算是提前透露,“师父得对,不会成功。”
闻昭满意地笑道:“果然自家徒弟就是向着师父的。”
青葵半知半解,内心蒙上一层阴霾。认为大人们奇怪,会以条条框框的律法禁锢人,又有这样多的欲妄。还会因为爱而去杀人,怀着仇恨度过余生。
娘亲她们那个官错了,自己最信任的爹爹和闻昭哥哥们,那个官没有错。明明是一件事,缘何产生这样多的是非,究竟谁是正确的?
但是大姨母如此,真的很可怜。
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姨母开心!
常闻温似是要什么。
“嘘!”闻昭食指立于唇上,示意别出声。
他悄悄走到门口,看顾四周,方才从眼前一闪而过的红影已无踪影。
闻昭知道红枝未走远,挪步到屋外宴几前,覆在木匣盖上,特意大声道:“哎呀,这有些人呐,要收徒弟正大光明来,趁着天黑前喊个随随便便的人扔本破书有什么。”
闻昭又道:“某些人也是,一把年纪嫁不出去,非要偷偷摸摸。有本事做个暗室不欺的好女!”
隐匿在不知名角落里的人仍未浮出水面,闻昭端出烧得正旺的火盆,将木匣丢进烈焰中燃烧。
“常闻昭,你是不想活了!”一道愠怒的女声自闻昭身后传来。
闻昭回首看见红枝,言语带着挑衅意味,“红姑。哦不,秦大姑娘,有何指教?”
红枝伸去抱出烧损的木匣,压熄火后,用长剑砍了几下锁。挑开一看,幸亏那本毒谱完好无损。
她翻开毒谱看了一眼,怒不可遏地道:“狡诈!不要脸!”
那本书皮像是毒谱誊录本的书里面写着:傻子。
此时颜输棠与青葵、常闻温走出来。
颜输棠将毒谱交给红枝,平静地道:“此物贵重,我已有师父,无法只拜秦娘子一人为师。”
“讲究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家姐先教你药理的。”红枝双抱剑,没有要收的意思,眼睛狠狠剜着一副看好戏模样的闻昭,“管你有什么鬼师父,必须收下。”
常闻温走上前,看不过好兄弟拖泥带水的样子,打趣道:“闻昭啊,你再不娶红枝,她就老了。”
红枝眼里惊现诧异,脸颊犹如火烧,骂道:“黄毛子,凭你也能娶。”
“老什么?”闻昭质问常闻温。目光流转于颜输棠、青葵身上,回望红枝时,淡淡道:“本来也不年轻。”
红枝面色阴鸷,冷“哼”一声,旋身离去。
颜输棠当旁观者,明白这二人对彼此有意。
青葵拽拽闻昭袖子,迫切地问道:“闻昭哥哥几时娶红枝姑姑?”
常闻温嗤笑道:“还差上辈分。”
闻昭冷冷睨了常闻温一眼,朝他后脑勺盖上一掌。
夜间,澹月苑内,颜输棠哄睡了青葵,她内心惦念着卫廉的事。睡不着,独自走在闲庭花边。
闻昭等人住在常记医馆,青葵一直跟着她。
雨后的地面潮湿干净,清凉的风迎面吹来,掺杂着松柏、草土的清新味道。令颜输棠有些惬意,难得轻松。
之前看待卫廉,不过是充当旁观者,能提醒便劝两句。
现下连她都卷入其中,也不知冥冥中的暗潮涌动是否会改变风向,每个人的结局又会如何。
“颜郡主!”
颜输棠听见有人唤她,确定不是王府中人。惊得打寒战,转身望见穿着秋香色简装的秦艽执火折子走来。
“秦娘子。”颜输棠挪步走近秦艽,“您是来看青葵的?”
秦艽直视颜输棠,眼神不容欺瞒,“我是来找你的,郡主可是看不起我秦艽,故而一而再再而三推却?”
“若如此,我起初就不会跟着您学药理的。而且世界上从不抛头露面的神明不能救人性命,惟有医者能在关键时刻给予人一线希望。秦娘子和令尊皆是登峰造极的药师,愿意教我,我感激不尽。”
“可我早已拜常大夫为师,做不到只能有您一位师父。”颜输棠言辞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