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碗小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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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o(*////▽////*)q之前有几章把穆婉叫成“二姐”,偷懒只改了后面,前面的章节没改。谁知道这章又把牛大嫂名字写错,哈哈,她是牛家媳妇,蠢作者直接写成了“牛桂花”,现已改成“马桂花”。不过,好像这些地方没有人发现哦。

    前一日,穆婉逗留到天黑才走,把所有碗筷都清洗干净,次日要用的菜蔬肉蛋都准备好,又从家拉来一车木柴,指挥着一家大把所有桌椅板凳都擦洗一遍。穆婉半刻停不下来,若不是穆清彦催促,不知她要忙到什么时候。

    相较之下,穆清彦十分平淡,毕竟他内里并非十五岁穆家少年。

    天还没亮,有牛车过来,穆清彦立刻就醒了,他听到穆绣的声音。等他点灯起来,穆林和穆婉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紧接着就听穆婉拍门。

    “文,武,开门。”

    这两天又是扫屋子,又是挖菜地,又忙着洗洗刷刷,穆文穆武累坏了,这会儿睡得正香。

    穆清彦先一步出来开了门,迎他们进来:“怎么这么早,天还没亮呢。”

    “你大姐恨不得半夜就来。”穆林抱着尚有些迷瞪的穆绣,将人放到穆文穆武床上,顺带将两人叫醒。虽不用穆绣帮忙,但又不能将人独自放在家,只能带过来。

    穆绣却是不肯睡,一咕噜爬起来:“二哥,我也要帮忙干活儿。”

    “不用,东西都准备好了,你再睡会儿。”穆清彦劝道。

    “不要!”对于穆绣来,今天不同以往,干活儿也充满了趣味。

    “行了,她昨天叨叨了半宿呢,既然不想睡,随她。”穆婉点点穆绣的鼻子,警告她一会儿不许喊困。

    “我把赵婶家的两只桶借来了,再去挑两桶水搁着备用。”穆林挑起扁担朝西边走。

    朝西百十米是渡口正中心,那里竖着一个木头牌坊,上书“柳林渡口”四个字。再往西行数丈,有两株上了年头的柳树,树下有一口老井,渡口做生意之人都吃这口井里的水。

    穆清彦洗漱完,穆婉带着三个的,已经将桌椅板凳都摆好。

    本来铺子里做了八副桌椅,方桌、长条凳,朴素简单却结实耐用,平素只用摆五六张,剩下的备用。村里人一共请了十五家,就算每家两个人,也是满满当当四桌。铺子里的方桌就是寻常尺寸,坐十个人太拥挤,也不好看,就按每桌八人算,万一谁家带了孩子,也容易安插。

    再有衙门那边来的人,大捕快吏估摸着有二十个,这些人大多都成了家,吃席这种喜事肯定会带家眷,如此一来,人数翻番,得五桌。

    一般办席都得准备的多些,以防有突发情况。

    铺子里八张桌子,又有接来的两张,一共预算了十桌席面,也是大手笔了。

    穆婉心疼,却也没法子,衙门那些人不能不请,一来是为穆林好,二来也是给饭铺子撑腰。

    穆清彦见她煮了粥,见地上摆着只箩筐,满满当当的新鲜荠菜,抓了两把,准备做个凉拌荠菜。荠菜为了保持新鲜,是今早带来的,刚刚才清洗干净。锅里水开了,直接下锅焯熟,捞起来沥干水,放入拍好的蒜泥、盐、醋,再点几滴香油,吃起来鲜嫩爽口。

    穆文穆武咽了下口水,穆绣也馋巴巴的看着。

    穆婉没好气的笑:“自从二弟开始做饭,我做的饭他们一个个的都吃着不香了。”

    “大姐尝尝。”穆清彦递了双筷子。

    穆婉先给穆绣喂了一口,又自己尝了,难掩惊讶:“大哥一直二弟做菜的天赋好,我看也是。我就盯着你拌的凉菜,跟我做的一样啊,偏生味道差那么多。”

    起来的早,穆林穆婉都没吃早饭,等着穆林挑水回来,一起吃早饭。

    白米稀粥,家里带来的馒头包子,一碟儿凉拌荠菜,一碟儿自家腌的酸萝卜丝。

    吃完饭,开始准备酒席上的菜。

    菜单是早先确定好的,凉拌荠菜、素炒青菜、香椿炒鸡蛋、香干炒肉、豆腐炖鱼、面块儿炖鸡,二素四荤,共六个菜,分量足,算是很好的席面了。

    他们这边靠着清水河,鱼便宜,普通河鱼一斤只在七八文,高也不过十文。鱼买了十条,五只鸡,家里攒的半篮子鸡蛋拎了来,香干五斤,豆腐十块。又有葱姜蒜和油盐酱醋等调料,共花费了六七钱银子。

    天色放亮,渡口越来越热闹。

    饭铺子为醒目,特地做了个红边儿白底的布幡,上面黑色大字写着“饭”,用一根竹竿高高的挑在棚子上。棚子正中挂着个木头牌子:穆家饭铺。

    店名是穆家共商,穆清彦没什么意见。

    中午才开席,预备事宜早早儿完成,一家子大闲了下来。三个的坐不住,跑到别处看热闹去了,穆婉却静不下来,没一会儿功夫就喊上穆林,让他把屋子后面的菜地再挖挖。

    这几天忙,菜地只挖了一半,本好等开业之后再继续挖,到时候从家里后面的山坡上砍一车荆棘过来给围起来。

    穆林从被她使唤惯了,乖乖拎了锄头就要去。

    穆清彦哭笑不得,赶紧拦住两个:“大哥,大姐,菜地又不急着用,先歇一歇。今天开业,中午忙了酒席,指不定晚上就会有客人,到时候可没工夫闲着。”

    穆婉想想也是,就算了。

    饭铺才开,穆婉算先这这边帮几天,然后就要去找媒人给穆林亲。

    穆林实在不能再耽搁,旧年穆林寻到衙门这个差事,穆婉就大松口气,有了正式事,有了收入,亲的余地就更大。现在更好,穆清彦开了饭铺子,哪怕不是穆林的,却也是穆家二弟出息,对亲事很有好处。

    只是想到自己也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家里人不嫌,却遭外人嫌。

    穆清彦则回到房里,抽空练几个字。

    屋前是棚子招待客人吃饭,开窗的话没有私密性。本来窗户要冲着后头的菜地,为采光,他又在东面墙上多开一扇。早上朝阳初升,临窗放置着桌案,金光一洒,朝气蓬勃。

    自从来到穆家他就每天坚持练字,前世毛笔字写的不好,但原主却写着一手好字,何况日后要常用,真不能偷懒。他每日照着原主的字临摹,如今已有七八分仿佛,加上到底性情不同,慢慢儿的字也有了属于他自己的风骨。

    “大哥!大哥!”突然外面传来穆文穆武的大声喊叫,慌慌张张,偏又带点儿兴奋。

    穆清彦从屋子里出来,穆林正问呢。

    穆武抢先道:“大哥,刚刚有船过来,碎石滩那里有个死人。”

    “死人?”穆林吃了一惊。

    穆清彦却留意到地点,问了一句:“大哥,我记得之前何川好像过,碎石滩出了事,当时是李副捕头带人去处理的。”

    穆林自然也记得这件事,毕竟是死了五个人,县令怎么可能不重视。

    不过,穆林却:“这次跟上回肯定不是一回事,我去看看,要是仇杀抛尸什么的就算了,要是专为劫财杀人就麻烦了。”

    若是仇杀,危害相对,也是偶发事件,可要是专门劫财杀人,却很可能是隐藏着一伙儿人,弄不好就闹个水匪出来。

    穆清彦觉得穆林刚才的话奇怪,倒不是后半句,而是前半句。

    为什么和上回死人不一样?

    按理来,上回死的人多,应该更严重,可从穆林的态度窥伺县令等人,却不如眼下这桩事严峻。

    莫非上回的事有什么内情?

    穆清彦又是习惯性的思考分析,忽而又反应过来,自己犯不着去操心那些,也就不再多想。

    “好好儿的,怎么闹出死人。”穆婉觉得很触霉头,也为穆清彦安全担忧。

    穆文穆武可不怕,跟着去看热闹。

    不多时穆文跑回来:“大姐,二哥,大哥一会儿衙门那边肯定要来人,他先去碎石滩,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等那边有了初步结果他再回来。”

    “武呢?”穆婉问道。

    知道她的担心,穆文忙道:“大姐放心,大哥没让他跟去碎石滩,他在牌坊那儿听船上的船工讲当时发现尸体的事儿呢。”

    完一溜烟儿跑了,显然也热衷于各种野闻故事。

    巳时过半,有一群人过来了。细一看,原来是赵叔赵婶、牛老汉领着牛大壮牛大嫂,又有当初请来建房的王江五个领着各自的媳妇。

    古时早婚,别看王江才三十岁,却已有三个孩子,长子都十岁了,这还是因着当年逃难耽搁了娶亲。时下农家谁也不富裕,除了本家待客之外,去别家吃酒都默契的不带孩子,或是只带一个,王江等人是一个也没带,唯有牛家例外。

    牛大壮怀里抱着个丫头,牛大嫂身边是个六七岁的子。

    牛老汉臊的脸通红,别着脸不去看丢人的大儿媳。

    本来好家里就两个儿媳妇来,还交代她们早些来,能帮着洗洗刷刷,谁知大儿媳带了一双儿女,牛大壮觉得不好,就去拦,人没拦住,两人纠缠了一路。牛二嫂虽然厉害,可在外面要脸面,觉得大嫂太丢人,扭头回去了。这事儿被牛老汉知道了,赶紧追过来,生恐大儿媳闹了人家的好日子。

    如今这场面……

    牛老汉暗叹口气,决定一会儿上礼时上个双份儿。

    “赵叔赵婶、牛大叔……”穆婉挨个招呼,赶紧领着人进去坐,又支使穆清彦倒茶。

    赵叔忙摆手:“婉客气什么,我们过来就是让你婶子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其他人家地里活儿多,晚点儿过来。对了,大林子呢?今儿还忙着衙门的事儿呢?”

    “文武怎么也没见?”赵婶又问。

    “他们哪儿闲的住,看热闹去了。”穆婉不想在这样的日子起死人的事儿,就一句话带过去了。

    是端茶,这也是习惯的客套话。

    穆清彦给每人都端了一碗白开水,是早先烧好的,里头放了几勺红糖,看上去有淡淡的红色,还带着甜味儿。

    红糖比白糖便宜,且质量不同,价格差别也大。他们在县城买的这种红糖,算是中等,每斤只要三十文,若是要买略好点儿的白糖,就得四十文一斤,更好的雪花白糖高达百文,不是寻常百姓家吃得起的。

    就这三十文的红糖水,平时也没谁家舍得喝。

    旁人到还好,牛大嫂见了糖水儿眼睛一亮,立马就:“穆家二弟,你也太气,这碗太,两口就喝没了,换大碗来。”

    铺子里用的碗是粗瓷大碗,能装二两面,所有人都是用这个喝水。倒是给牛家两个孩子倒水时,穆清彦依着前世的习惯,特地给找了两只碗,本是预备着装铺子里免费赠送的腌菜,孩子人胃口,这样的碗装水也够喝了。

    任谁看了都明白其中意思,也很清楚,孩子用的碗只是相对些。

    再者,牛家大人带孩子来了五个,本就够臊的慌,人家倒糖水没忘了两个孩子已经够可以了,倒反过来挑理。

    牛大壮在桌子底下扯牛大嫂的衣裳,憨厚的脸上带了哀求:“桂花!”

    桂花是牛大嫂闺名,但平日里除了娘家,外人都喊她“大壮家的”,或是“妞子她娘”,牛大壮也很少喊她名字。

    牛老汉脸色已经很难看,也顾不得当着外人的面儿,毫不客气的呵斥:“日头还没升上来,脑子就开始犯浑!大壮,还愣着干啥,你媳妇儿犯病还不知道?还不赶紧将她送回去!”

    马桂花没想到公公突然不顾颜面直接训斥她,还当着其他外人的面儿,饶是再厚的脸皮也忍不住羞的通红。然而看到牛老汉暗沉的脸色,眼中泛出的冷光,心下一个激灵,到底不敢正面怼回去,却也拉不下面子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若这么背撵回去,往后她在家还不被老二家的给踩到泥里。

    马桂花到底不是什么没经过事儿的媳妇儿,脸色几经变幻,脸上堆出一团笑来:“爹,您别生气,我不就是心疼孩子嘛。这样的红糖水儿,一年到头咱家也喝不上几回,我就是想让柱子妞子多喝两口。”

    马桂花把姿态一放软,牛老汉这个做公公就不好穷追猛。

    其他人还有些发愣呢,见状,忙都劝和起来。

    穆婉倒要反过来数落自家人:“都是我二弟性子呆,怕孩子捧不好大碗,要我就他多事。孩子谁不贪甜,又一路从村里过来,怕是早渴了。”着,又给妞子和柱子一人换了个大碗,又笑道:“不是姐姐舍不得这点儿糖水,你们肚子,要是灌多了糖水儿,一会儿就吃不下饭了。今儿可有好多肉呢,不吃倒是好可惜的。”

    “这话倒是真的,我方才悄悄去厨房瞧了,有鸡有鱼,还有猪肉,丰盛的很呢。”赵婶忙接过话,语气夸张的形容着,缓和了气氛。

    马桂花听了这话,倒是暗自懊悔,早知道不给俩的喝水了。

    她很快又想了主意,等两的喝了大半碗,她马上发他们出去跑,多跑跑过会儿就饿了。至于两个孩子剩下的糖水儿,她全都灌在自己肚子里。

    牛老汉干脆扭开脸,眼不见心不烦。

    就因为一碗糖水闹出这些事,穆清彦不禁哑然失笑。

    穆婉以为他心里不舒服,低声安慰道:“你别跟她计较,那马桂花就是那么个性子,确实有些讨嫌。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怪,牛家一窝子老实人,偏娶了两个厉害媳妇。”

    “牛家是老实,可不憨。”穆清彦看得分明,别人且不提,牛老汉是个心有成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