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毒蘑菇
陈十六跟何川同在茶楼,一墙之隔,将那三人言语听得一清二楚。
孙进财倒罢了,眼下得了好处离开了芦盂县,倒是杨智跟赵永延的对话惹人在意。这二人不过面上瞧着和睦,实则底下嫌隙已颇深,赵永延又对孙进财几番试探,对焉知的那些话也别有他意,类似的,杨智的回话看似平淡如常,细品来,也藏着不少硝烟之气。
何川自然也觉察到了:“少爷,现下如何算?”
陈十六呷了口茶,笑道:“杨智不是了吗,他今晚要去赵家登门拜访。我们也去!瞧瞧他们什么。”
如此也好寻找时机,从赵永延嘴里多套些话出来!
今日见了那二人,陈十六心里也有计较。
赵永延的确敏锐,但对略微急躁了点,而杨智始终不动声色,哪怕对孙进财和赵永延心里恨极,但言语神色皆不露分毫,细想来何等可怕。这样一个人,他可以忍,但绝不可能一直忍,一旦他找准时机,必然一击即中。
赵家的宅子是二进宅院,大屋子一二十间,十分宽敞。尽管芦盂县不是很大,但因着往来商客众多,十分繁华,房价也是水涨船高。赵永延买下这座宅子并非全是自家住,他将宅子分成两部分,自家住前院,后院租给外地商客,租金颇丰。
赵家一共五口人,赵永延爹娘俱在,有妻子女儿。
以前家里都是靠着给茶园做工讨生活,毕竟他们这边处处产茶,田地甚少,赵永延正是觉得给人做工辛苦又没个前景,这才跟着杨智一起去贩茶。如今日子宽裕,他倒是舍得用钱,家里却依旧节俭,尤其是他妻子。
赵妻入门七八年,只得一个六岁女,惹得公婆不满,也使得她对赵永延出入花楼不敢有丝毫抱怨。她倒不是怀不上,而是日子清苦劳累,曾掉过两次胎,伤了身子,大夫要她好生保养,以后还有机会。
天色渐晚,赵妻准备做饭。
家里买了个十一二岁的丫头,屋里屋外的活儿都要做。这会儿要忙晚饭,丫头就蹲在灶房外面洗菜。如今正值春暖花开,山上野菜多,又鲜嫩,赵妻就发丫头去山上挖野菜,又好运气的找到不少蘑菇。
“这蘑菇虽了些,倒是新鲜的很。”赵老娘眯着眼睛看了看,她年纪大了,又做多了针线活儿伤了眼,天色一暗视线就模糊,只看到盆里里尽是白花花的,鼻尖飘着蘑菇的鲜味儿。
赵妻道:“早起割的猪肉还有一块儿,切成片子炒蘑菇吧,肥肥嫩嫩,倒是跟肉一样香,娟儿她爹爱吃。”
女儿叫赵娟,“娟儿她爹”指的就是赵永延。
“行。”
赵妻在灶台忙碌,丫头烧火,新鲜野菜凉拌,蘑菇炒肉,又有去年晒的干菜,泡发了借着猪油炒了一盘,又在大锅里焖了一锅米饭。他们这边恨不得一日三餐吃米,即便芦盂县地少,在别处粮食不少,又是一年两熟,粮食价格倒算不得贵。
饭桌摆在堂屋,菜上了桌,赵永延拎着酒,给自己老爹先倒一杯,爷俩喝酒吃菜。
赵妻跟女儿坐在下首,只是略动了筷子。
赵永延今日高兴,便将肉片夹了两筷子放到女儿碗里:“吃!爹现在又不差钱,今日又有进账,往后也把你当姐似的养起来,长大了才划算。”
“又做成大生意?”赵老爹呵呵直笑:“我儿真不错,有本事,怪不得那杨掌柜找你做二掌柜,他没做赔本买卖。”
“你儿子我本事大着呢。”赵永延又给老爹斟酒,又劝老娘多吃菜,嘴里还嘱咐赵妻:“家里有钱,不够用就跟我,别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明儿再割肉,酒铺子里的好酒两坛子回来。”
赵老娘轻哼:“你呀,银子烧手是怎的?若你真孝顺,倒不如拿银子再娶个二房娘子,你都快三十了,只一个丫头片子算什么回事?”
这话一出,赵妻伸出去的筷子僵住,低着头不敢吭声。
娟耳濡目染,也早就知事,同样缩着脑袋降低存在感。
赵永延笑道:“娘你放心,我还年轻着呢,哪里能绝了后。不过既然娘你提了,好,娘去寻觅寻觅,找个可心的,大不了多给几两银子,还愁娶不到好女子?到时候娘想要几个孙子都成。”
赵永延着话,已有几分醉意。
赵家爹娘听得满心欢喜。
赵妻眼眶酸胀,却不敢露出来,只看灶下的火,出了堂屋。娟胆子,跟着跑出来。
“咱娘俩就在这儿吃吧。”这类事遇到的多了,赵妻很快就缓过来。
灶房有中午剩下的一碗剩菜,凉拌野菜也有些,别的带肉菜是万不敢私下截留的,若被婆婆发现了,又不得消停。以前婆媳俩关系不错,可随着生不出儿子,婆婆就看她不顺眼,三不五时就要挑刺儿骂一骂。
娘俩两个跟丫头围在灶房吃饭。
不多时,赵妻听得婆婆喊添饭,忙盛了三碗饭送过去。
待饭毕,收拾饭桌,三盘菜吃得干净,每人米饭也吃了两碗,一壶酒也喝尽了。赵家父子俩都有醉意,赵老爹去睡了,赵永延却要等人,让赵妻给沏碗浓茶来。
“你去洗碗,茶我来弄。”赵老娘吩咐道。
赵妻听了这话就去忙了。
洗了锅碗,擦拭灶台,又要大锅烧热水准备晚上洗浴用。头一锅热水要给公婆用,将热水倒在木桶里,提到公婆房中,再提来冷水,等着公婆用完了唤她收拾。借着第二锅热水就烧好了,她又给女儿洗个澡,塞到床上让她先睡。
她来到堂屋,见赵永延闭着眼歪在椅子里,就问:“她爹,时候不早了,要不要洗洗先睡?”
赵永延呼吸略重:“给我倒碗热水来,我有点儿不舒服。”
赵妻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大好看,因着屋内点着油灯,火光不算亮,刚才并没发现。赵妻只以为他是喝多酒,早前还劝过,白挨一顿骂,现在她也不了。
怎知刚出堂屋,忽听得公婆屋里叫唤:“要死人了,儿啊!娟儿她娘,哎哟!”
“这、这怎么了?”赵妻吓了一跳,公婆那边早灭了灯,赵妻回头看赵永延,那人整个蜷缩在地上,嘴里也在哼哼。赵妻意识不到不妙,赶紧喊灶房的丫头:“快去找大夫,要快,家里可出大事了!”
这边着,赵永延哇的吐了一地,眼睛都睁不开,只是痛苦的哼哼。
“她爹!”赵妻吓得眼泪滚落,又想去看看公婆,又丢不开丈夫,手足无措。
好在一阵风吹来,她略微清醒些,忙跑出去找邻居帮忙。
邻居婶子跟她关系素来好,来了一看,再一问,忙问她:“你家晚上吃的是什么?像是吃坏肚子了!”
赵妻呆了呆:“就是上山挖的野菜,还有、蘑菇。”
“蘑菇?该不会混到有毒的了吧?”当地人吃蘑菇,都寻些最常见的,但偶尔也会有错眼的时候。
“不、不能吧,就是白蘑菇。”这蘑菇很常见,赵妻也是本地人,从就采蘑菇。不过,她想起今日蘑菇是丫头采回来的,也是丫头负责清洗,她直接上锅炒。
虽天色晚了,但离大街近,大夫来得挺快。
此刻赵家已经围了不少邻里。
这时赵家三人已然意识昏沉。
大夫诊视后,面色沉凝:“应是食物中毒。你们家晚饭的蘑菇,想来混入了有毒的,偏生又有酒,酒能促发蘑菇之毒……”
话未完,赵家老爹脖子一歪,没了气息。
“爹啊……”赵妻噗通跪倒,既有悲痛,也有恐惧。
大夫叹道:“你公爹年纪大了。”
年岁大,身体就差,又是蘑菇之毒,又是酒催毒发,哪里扛得住。便是赵老娘没喝酒,但蘑菇没少吃,这会儿也已剩一口气了。
“大夫,救救我男人,救救我婆婆啊。”
大夫只是摇头:“不是我不救,着实没法子,已是毒入肺腑了。”
这种毒蘑菇很可怕,一两朵就能毒死一个成年人。原本或许有蛰伏期,但酒这个东西坏了事,反正大夫是没办法。以往也有误食毒蘑菇的,一家子都死了才被人发现。
从吃完晚饭到这会儿,尚不足一个时辰。
赵老娘咽了气,赵永延多熬了两刻钟,到底也死了。
左邻右舍皆连连叹息,又赵妻母女俩命大。赵妻因没能生儿子不受公婆待见,左近都知道,谁知正是因此,反倒跟女儿捡了条回来。至于那丫头,尽管是无心之举,到底蘑菇是她采回来的,赵妻就让明日她回家去,也不要她赎身银子。
丫头也知闯了大祸,难得赵妻不追究,可送她归家也未必是好。她也不敢求情,不敢见左邻右舍,躲在房里不住的哭。
当看到赵家大门挂起白灯笼,陈十六和何川相视一眼,离开了。
他两个一直在街口看着,本来是等杨智,谁知杨智没等着,却等来赵永延的死讯。
“你,事情真就这么凑巧?”陈十六很是在意,尽管这事儿看着偶然,可他总有疑心。
何川明白他的意思:“赵家人是吃了毒蘑菇死的,这点没问题,若能做手脚的地方,唯有毒蘑菇的来源。蘑菇是赵家那个丫头采回来的,要知道是她认错了蘑菇,还是有人给的,得找她问问才行。”
陈十六点头:“方才那些人不是赵家要让丫头回家么,这会儿晚了,许是明天发人出门。你我就等着吧。”
两人去了客栈,次日天还未亮,立刻就赶往赵家所在街口。
时辰虽早,但有些铺子已经开门,他两个就坐在一家早饭摊子上。摊主夫妻才支开摊子,锅里米粥还未煮好,又有满盆面团,是准备煎饼子的。
“二位客人稍等,粥一会儿就好。”摊主着,手里不停,很快饼香弥漫。这家做的是葱花饼,刚生出的嫩葱,香味十足,再撒点芝麻,切成块装一盘送上来。
两人吃了饼子,又喝了粥,天色微微发亮,行人渐多。
这时从街口走来个丫头,个头儿不高,挎着个褐色大包袱,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芳,来!”摊主老婆见了,抬手招呼丫头,顺手盛了满满一碗粥,又给抓了一张饼子,将丫头安置在边上一张桌上。“哭什么!不哭啊,赶紧趁热吃,吃饱了就回家。你如今都这么大了,回家能干活,再不济家里给个亲事,总有活路。”
陈十六没见过赵家那个丫头,听得摊主夫妻言语,又量芳一眼,心头微动。
“这位大嫂,这丫头你认识啊?”
摊主老婆叹道:“认识,是个可怜丫头。”
经摊主一,果然是赵家那个丫头。
芳家在县城另一头,家里穷,偏生孩子多。她家又没地,也就是种点菜卖,给茶园采茶,或是在县城里点零工。她之所被卖到赵家,是因为上面哥哥要娶亲,没钱,所以把她卖了二两银子。
芳并非不想回家,而是她二哥也该娶亲了,若是回去了,大概又要再被卖一回。这一回指不定被卖到哪里。她都快十三岁了,能嫁人了,以前有个姐妹被家里做主嫁给个三十来岁的老鳏夫,可没一年就被死了,她实在害怕。
摊主夫妻可怜芳,就把芳的事儿了。
陈十六问道:“芳不认得蘑菇?”
一直哭哭啼啼的芳话了:“我、我认识的,我摘的都是白蘑菇,跟着别人一起采的,都是一样的。”
“还有谁?”陈十六问。
“李翠翠,还有张花,她们跟我一样采了一篮子,都自家吃的。昨天晚上我找了她俩,她们自家的蘑菇都吃了,可是她们都没事。”芳道这个,格外委屈。
陈十六皱眉:“你们采蘑菇时分开过没有?可还有别人?”
芳道:“没什么人,我们跟着张花去的,那边是刘家茶园,张花的爹在那边给刘家看茶园,茶园边上蘑菇野菜都多。”
“刘家茶园?”陈十六精神一震:“是杨智的岳家?”
摊主夫妻点头:“正是那个刘家。”
陈十六可记得呢,昨天铺子里伙计过,杨智去了刘家茶园,而杨智是今早才回来的。芳她们采蘑菇也是一大早就要去,时间地点都吻合。依着杨智跟赵永延的关系,定然认识芳,若是在茶园见到芳,很容易联想到芳给杨家采蘑菇做菜吃,想动手脚实在很容易。
悟透此事,他又想起郑东明被嫁祸之事。
他已经将凶手锁定为杨智,也看出杨智此人狡诈谨慎,这两回的事情颇有相似之处,既除了障碍,又将自身隐藏。
只是,原本是想从赵永延身上探点线索,怎知人居然死了。
那么,赵永延到底因着什么,拿捏的杨智不断破财?
待陈十六回神,芳已走了。
摊子上吃早饭的客人渐渐多了,都在议论赵家的事儿。
“赵家还算幸运,老婆孩子活着,我记得几年前黄家村那边也是蘑菇中毒,一大家子老,死了十几个,还有一二十个捡回一条命,也能了病秧子。”
陈十六正要走,听得这话,脚步一停:“有这等大事?真是蘑菇中毒?”
那人道:“自然是真的,当年这事儿传遍了。黄家村那户宴客,家里出了个做官的,是衣锦还乡,黄氏族里大摆筵席。他们那边也靠山,那黄家人又爱吃蘑菇,据那天席上就有蘑菇炖汤,喝了汤的就中了毒,喝得越多,毒就越深,那位衣锦还乡的官爷,当场就死了。”
“你们外乡人不知道,当年黄家村出了这事,一连两三年都少有人敢吃蘑菇,见了蘑菇也避如蛇蝎。本来农家人,靠山吃山,谁不认识蘑菇啊,哪知偏吃出了人命。”
陈十六听得咋舌,也觉得脊背发凉。
蘑菇啊,他也挺爱吃的。
陈十六继续留在芦盂县,看到杨智去赵家吊唁,给了一笔数目不的祭仪。这时反倒没人提两人龌龊,都赞杨智有情有义,赵妻更是感念不已。
“何川,你回丰州将这边的事告知穆兄,请穆兄定夺。”陈十六知道杨智这人谋定而后动,眼下又除掉了赵永延,再指望他露出马脚,实在困难。他无计可施,又怕耽搁要事,只能指望穆清彦拿主意。
何川当天便骑马赶回丰州城。
穆清彦听此事,也很意外,接着神色微动:“高春,你去见邱大姐。”
他让高春代为传话,只要私下离开,请邱宝珍代为掩饰,至多三日便回。
邱宝珍不知他的用意,但已领教他的本事,自是配合。
穆清彦如此,不过是想低调行事,一面草惊蛇。
这次没带高春高冬,让二人留下掩人耳目,闻寂雪陪他去芦盂县。
当天赶到芦盂县,待得夜色漆黑,在闻寂雪的帮助下,穆清彦潜入赵家。此刻的赵家堂屋内设着灵堂,摆着三具棺木,赵妻搂着女儿在盆内烧纸钱,嘴里絮絮叨叨,夜风吹动白幡,火光明灭,森然恐怖。
穆清彦站在角落暗影之中,发动异能,开始回溯——
原本以为赵永延只是对杨智隐秘有所察觉,但能要挟到令杨智起了杀心,绝非事。兴许,赵永延手中握有把柄也未可知。因此,他专程赶来芦盂县,查探一番。
他直接将时间回溯到赵家刚入住宅子的时候。
这宅子并非老屋,是后来购买的,若真有要紧东西,赵永延有可能会藏在这里。
果然,在赵家入住不久的一天夜里,赵永延从柴房里拎出个破旧的木箱子。木箱子揭开,里面套着另一个木箱子,他将木箱子开,借着油灯,看清了里面竟是一件儿男式的蓝色衣裳,那衣裳上不知沾了什么脏污,一块一块黑褐色痕迹,迎着光亮,似干涸的血迹。衣裳下面是一双男式布鞋,这鞋子是蓝缎面儿的,跟衣裳一样,溅落了点点黑红痕迹,但鞋底是手工纳的千层底,几乎整个儿都是黑红颜色。
赵永延将箱子又盖上,上了锁,然后就地在柴房挖坑,把箱子埋在里面。
穆清彦自然认得,那是杨智行凶当晚穿的衣裳。
依着杨智为人,行凶后回到住处,定然第一时间就要处理这些带血衣物,当时又正半夜,赵永延怎么能弄到这些东西?毕竟,杨智绝不可能将带血的衣物丢弃或掩埋,以火焚烧是最大的可能,那么,赵永延能藏匿血衣做把柄,对于杨智当晚行凶之举,哪怕没亲眼目睹,也是有所预料。
但他还是不够聪明,以为咬住杨智就得了长久财路,却最终因贪婪送了性命。
那么,杨智已经杀了赵永延,接下来会做什么?
其性子谨慎,短期内都不会再轻举妄动。
穆清彦只能逼着对方行动。
比如,若赵妻要出售宅子,杨智还能按耐得住么?
穆清彦把这事儿交给陈十六办,毕竟跟县衙交道,陈十六的身份还是很有便利。陈十六听了计划,对于引人入彀很感兴趣,跟县衙接洽的事儿也接了。其实不难,既有邱家财力点,又有切实功绩,县衙也乐得配合。
接下来就是布局。
想要赵妻出售宅子,只能走偏门,闹鬼!
人死后要在家停灵七日,赵妻每晚都要守灵,一开始面对丧事,又慌乱又无助,可惊慌过去,夜深人静,她回想起这几年的日子,竟也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不能生儿子,这是大罪,压得她透不过气,在家里不敢吃不敢穿,不敢大声话,女儿受了委屈也不敢护着,还要时时提心吊胆,唯恐哪日被扫地出门。
如今,公婆没了,丈夫没了,她却觉得轻松了。
她盘算着,母女两个有宅子,那另一半屋子出租,每月都有租金,赵永延在杨家铺子里又有分红,足够母女俩生活所需。她在寻个活计做,日子也清闲。只是没了男人,孤儿寡母难免受人欺负,好在杨掌柜肯关照她们。
一阵风吹来,灵堂里的蜡烛被吹灭了,棺材哐当哐当晃动,似乎还有呼唤之声。
赵妻瞪大了眼睛,大叫一声朝外跑,被绊了一下,摔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