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夜访老者
“大王快看,那边山坡方向,有一间茅屋。从茅屋的灯光看,屋里仿佛还有人呢!末将即刻前去看看吧?”袁明清慢慢勒住马缰,指着前方隐隐约约的茅屋。
张献忠借着朦胧的夜色,仔细看了看茅屋,连忙轻轻点了点头:“袁将军与献忠,想到一块儿去了。既然如此,袁将军刘将军,不妨与献忠一道,去茅屋看个究竟,顺便打听打听前面的状况。”
其实,茅屋就在路旁的斜坡上。
茅屋后面,是一个山坡。坡上,有几棵低矮的灌木。只是夜色昏暗朦胧,看不清是哪种灌木而已。
茅屋前,有一条潺潺流水的溪。虽然是黑夜,却能隐约听见溪水流淌的声音。柔和的水流声,像一曲轻缓的催眠曲,荡漾在张献忠等人的耳畔。
义军人马在黑夜里的动静,让茅屋里的狗儿,听得清清楚楚,只是没有吱一声,站在茅屋的门缝里,悄悄看着屋外,越来越近的人影。
茅屋昏暗的麻油灯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边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边瞪了狗了一眼,等待着来人推开房门。
老者是一位远近闻名的猎户,一生从来没有娶过妻室,在深山老林打猎为生。官军历来对乡民搜刮抢夺,如果稍有不从,则性命难保。
此情此景见过无数的老者,以为此时前来的是官军,只得无奈地坐在屋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众人。
“屋里有人吗?俺是路过的大军队伍,还请屋里的人,快开开门吧!”李定国将枣红马的缰绳,悄悄递给卫士李辉,向身旁的张献忠点了点头,走到茅屋前的土坎上,看着屋里的灯光,连忙轻轻呼喊一声。
老者将里的旱烟锅,在身旁的木凳上,轻轻磕了几下,抬头看了看虚掩的房门,慢慢站起身来,连忙向房门口,蹑蹑脚走去。
身旁的狗,见老者站起身来,连忙摇着尾见,跟在老者身后,警惕地看着房门方向,竟然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何人在外面言语?快快进屋里吧!老朽年老体衰,耳朵也有些背了,不知不觉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多多海涵。”老者轻轻推开房门,将点燃的旱烟锅,紧紧拿在里,颤抖着双,探出半个头,看着土坎上的李定国。
身后赢弱的狗,见老者与陌生人话,慢慢走到李定国身旁,将毛茸茸的鼻子,在李定国的脚上闻了闻,又迅速回到老者身旁,欢快地摇了摇短短的尾巴,仿佛在告诉老者,来人不是官军那样的人。
张献忠见老者打开房门,连忙走到李定国身旁,与老者打起了招呼:“老人家,献忠的人马从此处路过,前来向老人家打听打听,前往阳城的路况,究竟该如何走才好!”
朦胧的夜色下,张献忠只能看清老者人影,透过老者身后的麻油灯光,却将茅屋里的情形,看得真真切切。
老者借着朦胧的夜色,疑惑地看着对面的张献忠,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又看了看远处的人影:“原来是大军的队伍啊!老朽以为是官军的人马呢!将军,快快进屋歇歇吧!”
张献忠看了看老者,连忙婉转推辞一句:“献忠深夜打扰老人家,心里已经感觉过意不去,在此处话,感觉还好着呢!”老者听罢张献忠的话,如果知道眼前的队伍,是朝廷宣扬的无恶不作的人马,心里不知道究竟有何感想。
“老朽此一生,见过无数的人马,没有一支像将军如此有礼的人。老朽仿佛听将军两次自称‘献忠’,不知道“献忠”,究竟是何人?莫不是坊间传的陕西八大王吧?”老者只见张献忠的人影,听着满是陕西定边口音,心里不觉有些困惑。
李定国看了看张献忠,转头看向老者直言不悔:“老人家有所不知,站在老人家面前的,是陕西定边柳树涧堡的八大王。”
“哎!老朽有眼无珠,八大王已经在眼前,老朽居然认识不得。还望八大王多多海涵,多多海涵!”老者得知站在眼前的,是大军首领张献忠,连忙颤颤巍巍应答着。
老者以为,虽然坊间传闻,八大王体惜穷苦百姓,与官军有着天壤之别,可只是坊间的传闻,是不可以全信的。如今,八大王就在眼前,彬彬有礼尊崇长者,老者仿佛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哪有不惶惶然的道理呢?
张献忠走到老者身旁,语气和缓轻声细语:“献忠,就是坊间所的八大王。此次献忠从阳泉南下阳城,想打听打听去阳城的路况。献忠也是穷苦人,与老人家无异,老人家不必如此客气!”
老者见张献忠彬彬有礼,抬指着东南方向:“前面十里地之外,就是沁水县城。过了沁水,再走四十里地,是阳城地界。只是路途崎岖,怕一时半会儿,赶不到阳城的。”
知道阳城已经离此处不远,张献忠心里的石头,终于慢慢落了地。看了看依然朦胧的夜空,张献忠连忙接过话头:“谢谢老人家的指点。老人家,这是一袋碎银,还望老人家快快收下!”
老者刚刚完话,张献忠吩咐李定国,解下腰间一袋碎银,连忙递到老者里。老者双接过碎银,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八大王,这些银子,老朽断是不能收的,断是不能收的!”
“碎银是感谢老人家,为献忠指路的,也是献忠真心送给老人家的。老人家不必推辞,还是快快收下吧!”张献忠见老者不肯收受碎银,连忙微笑着连声劝老者。
崇祯曾经有过圣谕,无论何人,凡是收受流寇财物者,一经发现查实,当杀无赦,累及九族。
老者虽然身居山林,知道此等事项,一旦被朝廷所发觉,一定性命难保,故而连忙执意推辞。
张献忠见老者推辞,向身旁的李定国点了点头,示意李定国将碎银,快快送到茅屋里去。
李定国快步向茅屋走去,将碎银放在木桌上,转身连忙走出茅屋。花狗跟在李定国身后,摇着尾巴上前闻了闻碎银,跑着窜到老者身旁,看着老者轻轻点了点头。
张献忠意欲转身离去,老者突然踉跄着走了过来,拉着张献忠的右:“老朽听江湖人言语,八大王爱民如子,仗义疏财,今天所见,确是如此。老朽谢过八大王,愿八大王洪福齐天,旗开得胜!”
晨曦微露。
当五彩缤纷的朝霞,染红东方天际时,张献忠带领义军人马,已经转移到了阳城地界。
阳城,古称“获泽”,位于山西东南部太岳山东支,中条山东北,太行山以西,沱河中游西岸。
阳城因与河南济源相邻,进则可以向中原,退则可以向西北,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
天启二年以来,阳城就有义军活动。陕西义军东渡黄河,阳城是义军的活动中心区域。
洪承畴的官军,依然在太原府一带休整。张献忠利用难得的会,以逸待劳地,等待局势明朗。
张献忠站在山岗上,看着朝霞中的阳城古城,长长吁了一口气,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方才慢慢放了下来,全身感觉轻松了许多。
在张献忠带领义军,向南转移的同时,王自用的义军,也从山西太原,向河南北部转移。退入河南北部的王自用,在河北武安与官军的战斗中,不幸被官军的毒剑所伤。
那日激战之后,身负重伤的王自用,不得不退入武安山里疗伤。无奈官军人马四处搜寻,王自用的伤势,却越来越严重。不久,得不到医治的王自用,病死在武安山里。
高迎祥李自成罗汝才等部义军,经过两个多月的浴血奋战,终于突破官军的重重包围,转移到山西东南的泽州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