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巧设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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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张献忠带领义军,向商洛转移之时,陈琦瑜的官军主力,正在日夜兼程,向预定作战地域集结。

    在湖广河南山西陕西四川的驿道上,望不到尽头的官军,浩浩荡荡向商洛安康和汉中一带疾进。

    陕西,安康。

    往日寂寥的知府衙门,一夜之间,突然戒备森严。执长枪腰挎佩刀的护卫,仿佛如临大敌似的,警惕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陈琦瑜站在府衙大门外,见洪承畴在几位将领护卫下,策马急匆匆来到府衙前,打着“哈哈”,上前迎接洪承畴:“洪大人风尘仆仆,远道而来安康,路途辛苦啦!”

    洪承畴见陈琦瑜迎接,连忙急急翻身下马,走到陈琦瑜身旁:“陈大人从千里之外的湖广而来,承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洪承畴老于世故,对陈琦瑜的客套,嘻嘻哈哈应对自如。

    陈琦瑜看了看洪承畴,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连忙向洪承畴致礼。洪承畴见陈琦瑜致礼,也依礼回礼陈琦瑜。

    一个月前,陈琦瑜从湖广均州,经河南,过潼关,历经半个月,终于移师安康,在府衙安营扎寨。

    洪承畴此前在陇东,与李自成周旋,又与张献忠遭遇,不得已固守秦州城,等待从河南赶来的援军。

    陈琦瑜知道洪承畴在陇东,只得在安康耐心等待,偶尔派出身边将领,四处打听流寇消息。

    洪承畴与陈琦瑜,同为朝中重臣,两人关系还算融洽,只是没有深厚的交情。至于碍于洪承畴,在朝廷的显赫地位,陈琦瑜也给足洪承畴颜面。

    陈琦瑜上任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总督之后,洪承畴依然总理陕西三边军务。只是陕西陇东形势严峻,洪承畴迟至今天,方才从秦州连夜赶来,参加围剿陕南流寇的军事会议。

    洪承畴虽然与陈琦瑜,同为崇祯的股肱之臣,却对刚刚上任的陈琦瑜,有着几分不清,道不明的畏惧,故而不辞辛劳,连夜赶来安康。毕竟如今的陈琦瑜,握重兵,且又是新官上任,洪承畴只得无奈收敛几分。

    “洪大人鞍马劳顿,快进府衙里歇歇吧!”陈琦瑜走到洪承畴身旁,看着风尘仆仆的洪承畴,显得格外热情。

    洪承畴也是官场老人,对陈琦瑜的客套,不觉生疏而心知肚明,连忙彬彬有礼客套一句:“陈大人先请!陈大人先请!”

    洪承畴身为朝中大臣,知道陈琦瑜那句话,只是客套而已,连忙跟在陈琦瑜身后,请陈琦瑜先行一步。

    陈琦瑜与洪承畴,相互谦让一番,就与洪承畴一前一后,寒暄着走进衙门,朝会客厅方向走去。

    陈琦瑜得知洪承畴,要到安康的消息,早早吩咐安康知府,按照陈琦瑜的要求,将府衙会客厅,布置得富丽堂皇。

    “陈大人运筹帷幄,将湖广流寇赶杀殆尽。河南高迎祥李自成,见朝廷大军而至,只得望风而逃,遁入陕南的密林。陈大人为朝廷剿灭流寇,立下的丰功伟绩,令承畴仰慕不已啊!”洪承畴刚刚走进会客厅,一边欣赏客厅陈设,一边微笑着恭维陈琦瑜。

    “洪大人如此话,真让琦瑜惶惶然。琦瑜受皇上嘱托,重任在身,尽心尽责为皇上效力,是琦瑜的职责之所在,何足洪大人挂齿啊?”陈琦瑜不愧为政坛老,连忙轻飘飘自谦起来。

    洪承畴转身看了看陈琦瑜,连忙“哈哈哈”笑了笑:“陈大人是谨慎之人,是承畴心里的楷模啊!”洪承畴完话,连忙与陈琦瑜落座。

    洪承畴与陈琦瑜落座之后,两位花枝招展的丫鬟,捧景德镇陶瓷杯盘,顾盼生辉飘然而至,莲步款款上前奉茶。

    洪承畴看了一眼奉茶丫鬟,连忙轻轻欠了欠身:“陈大人此次前来安康,可否习惯此地的气候?”

    安康位于陕西东南部,北依秦岭,南靠大巴山,汉水横贯东西,河谷盆地居中,气候湿润温和,四季分明,冬季寒冷少雨,夏季多雨,春暖干燥,秋凉湿润。

    此时正值春夏之交,对于陈琦瑜而言,倒也感觉颇为习惯的。只是急匆匆远道而来,有些人困马乏而已。

    陈琦瑜慢慢抬起头来,轻轻放下里的茶杯:“琦瑜虽然没有来过安康,却对安康向往已久。此次有幸与洪大人在安康,共商围剿流寇事宜,仅有的一些不适之感,倒不值得洪大人一提。洪大人围剿流寇经年,颇有与流寇周旋的经验,还望洪大人多多赐教。”

    陈琦瑜适时应酬着洪承畴,揣测着洪承畴那句话的涵意,连忙将眼前的话题,转移到围剿流寇方面。

    洪承畴迎向志得意满的陈琦瑜,抬捋了捋鄂下的短须,连忙轻轻摇了摇头:“承畴那是匹夫之勇,不足让陈大人谬赞。比起陈大人的宏图大略,承畴真是汗颜不已啊!”

    陈琦瑜与洪承畴,有着多年的共事经历,知道洪承畴与人交往,城府颇深,也看着笑容满面的洪承畴:“琦瑜与洪大人,都是皇上委以重任,担负剿灭流寇的重臣。大人可是知道,流寇十分猖狂,四处奔走,烧杀抢掠,闹得朝野惶惶,百姓不可终日,涂炭的生灵,何其之多啊!今天,流寇又从湖广河南窜来陕西,潜伏在秦岭南麓的崇山峻岭里。”

    陈琦瑜特意在洪承畴到来之前,将崇祯赐予的一幅黄色素绢地图,挂在会客厅内显眼的墙壁之上。

    洪承畴看着墙上的地图,不由自主打开话匣子:“陕南山高林密,沟壑纵横,是流寇的滋生之地。要想围剿陕南流寇,谈何容易啊!想必陈大人,已经有了谋划了吧?”

    洪承畴知道陈琦瑜,是有备而来,且又是刚刚上任的新官,欲先行探探陈琦瑜的口气,也给陈琦瑜留足面子。

    “不瞒洪大人所,琦瑜已经有了谋划,只待各路将领率领所部人马,按琦瑜的谋划行事即可。”陈琦瑜站起身来,在客厅里踱来踱去,目光从墙上的地图,慢慢移到洪承畴脸上,在心里狡黠地笑了笑。

    洪承畴经略陕西三边多年,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见陈琦瑜故弄玄虚卖着关子,心里顿时有些不悦,却不露声色问陈琦瑜:“既然陈大人已经有所谋划,何以不对承畴透露一二呢?”

    陈琦瑜看了看洪承畴,转身走到地图前,连忙侃侃而谈:“洪大人不用多言,这就是今天会议的重要内容呢!”

    洪承畴连忙点了点头,看着得意的陈琦瑜,浅浅地笑了笑,端起热乎乎的蒙山春芽,慢慢呷了一口,耐心等着陈琦瑜的下文。

    陈琦瑜看了看洪承畴,用一根精细的木棍,在陕西南部划了一个圈:“洪大人请看,此处是汉中安康商洛。在此方圆三百里范围之内,聚集着流寇数十万人马,其中有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和罗汝才等部。琦瑜初步判断,眼下流寇,一定在汉中安康商洛一带。至于究竟在何处,琦瑜尚不得而知。”

    “陈大人,前些时日,张献忠曾经出现在两当秦州,高迎祥李自成罗汝才,却始终不见踪影,此时均不知流窜到何处去了。”洪承畴听着陈琦瑜的分析,抬头看了看地图,顿时不觉接过话头。

    陈琦瑜的目光,在地图上慢慢移动。

    须臾之间,就停留在安康汉中交界处,眉头紧锁凝视片刻,转头看着期待的洪承畴:“如果不出琦瑜之所料,高迎祥张献忠等流寇,就在此一带的深山老林呢!”

    洪承畴对陕西三边的情形,当是了如指掌,尤以对汉中安康商洛的情形,更是了然在胸,连忙将目光投向汉中安康交界处,在凝视许久之后朗声笑了笑:“陈大人可是知道,在汉中安康的交界之处,有个名叫‘车厢峡’的大峡谷吗?据承畴所知,那个峡谷,山高林密,道路崎岖,两旁峭壁林立,只有一条山间道可以行走。如果大队人马误入其中,必将在劫难逃啊!”

    车厢峡,位于安康以西,约七十里地的大山沟里。

    峡长约四十里地,其宽不过丈余,两面奇峰突兀,怪石嶙峋,黄洋河恶浪翻滚,易入难出,地势十分险要。绵延不绝的坎坷石道,云遮雾罩的一线云天,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年洪承畴初到陕西时,与曹文昭一道,追击王二至车厢峡附近。此次陈琦瑜前来安康,与洪承畴商议围剿之事,洪承畴想起几乎忘却的车厢峡,连忙旧事重提,意在提醒陈琦瑜,注意诡异无常,人迹罕至的车厢峡。

    “洪大人得好!车厢峡确实在汉中,与安康的交界之处。如果将流寇合围在车厢峡的峡谷里,那些流寇,纵然有天大的能耐,也没有回天之力的。到那时,围剿流寇之事,就大功告成啦!”陈琦瑜看了看墙上的地图,又转头看了看洪承畴,不禁有些飘飘然。

    洪承畴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初来乍到的陈琦瑜,方才如梦初醒。

    陈琦瑜没有想到,汉中与安康的交界之处,居然有不为人知的车厢峡。如果在那里设下埋伏,将流寇引入峡谷一打尽,岂不是彪炳史册的大功一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