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一边劝慰刘燕，一边擦了擦刘燕眼角的泪水。张献忠其情之真，其义之切，刘燕无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顿时心满意足。

    刘燕慢慢敛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着健生乖巧的模样：“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建生已经习惯。等健生长大，也跟着大王打天下。那天，一位老者曾言一句，健生面像奇异，是可造之才，将来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成就一番大事业呢！”

    “但愿老者那句话，是真的。愿到那时，天下已经太平，不会再过眼前此般颠沛流离的日子。献忠与燕儿吃的此番苦，待到健生长大成人时，就不会再有了。”张献忠左牵着儿子健生，右扶着刘燕的腰际，走在长满蒿草的山间道上。

    “大大！大大！蝴蝶，蝴蝶！”健生停下脚步，抬起，“咿咿呀呀”地嚷着，指着路旁几朵野花的方向。

    张献忠转头向路旁看去，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像流连在花丛的精灵，围绕着几朵野花，欢快地拍打着翅膀。

    此时的健生，已经学着走路。几个简单的语句和词汇，也能“咿咿呀呀”道出来。见路边花丛翩翩起舞的蝴蝶，健生竟然也知道指指点点，乐得合不拢嘴。

    “燕儿，健生喜欢看蝴蝶呢！要不，献忠与燕儿，在这里歇歇吧！”张献忠将健生牵到野花旁，回头看了看飘然而至的刘燕。

    儿时的张献忠，与此时的健生一样，从喜欢花花草草，昆虫动物。也许是天性使然，张献忠也想看看那几只蝴蝶，与爱妻和儿子一道，享受眼前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

    “前几天，燕儿和嫂嫂一起，带健生和刘诚来此处玩过。建生见着何种物件，总是感觉新鲜。前次在那条溪旁，见了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已经记在了心里。”刘燕微笑着，起前天和杨依莲，带健生和刘诚，到此处玩的情形。

    张献忠看了一眼刘燕，连忙笑着打趣一句：“健生这孩子，与燕儿一样，对任何事物，都特别感兴趣！”

    刘燕怪嗔地看了张献忠，娇羞妩媚地笑了起来：“难道大王儿时，不是如此的吗？俗话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健生继承大王的血脉，倒是与大王，有着十二分的相似呢！”

    张献忠抬起右，指了指刘燕的鼻尖，不觉已经笑出声来：“燕儿可是从嫂嫂那里，学得如此伶牙俐齿，有些得理不饶人呢！”张献忠一边话，一边搂住刘燕的腰际，意欲俯身一亲芳泽。

    “大王，李将军在坡下，候着大王呢！”刘威从山下气喘吁吁赶来，站在张献忠身后轻言细语。

    张献忠带领义军，从河南汝州撤退至汉中，一直被眼前的处境所困扰。近来虽然军务缠身，张献忠依然想陪刘燕和健生，享受常人的天伦之乐。

    “健生快看，那是何人来了？”刘燕见刘威站在张献忠身后，拍着儿子健生的头，指着满面笑容的刘威。

    “舅舅！舅舅！娘亲，那是健生的舅舅呢！”健生也是眼尖，抬眼见是刘威，很是欢喜。健生刚刚完话，挣脱母亲刘燕的，拿着一朵野花，踉跄着向刘威跑去。

    刘威笑着大步上前，抱起侄儿健生，乐得“哈哈”大笑：“今天健生，有大大陪着，好不好玩啊？舅舅见健生乖巧，也想抱抱健生呢！健生，想不想让舅舅，抱抱啊？”

    刘威喜欢侄儿健生，平时有何好吃的，都要为健生留着。长此以往，健生对刘威，自是喜欢不已。

    健生看了看张献忠刘燕，连忙“咿咿呀呀”嚷了起来：“大大忙，不陪建生和娘亲玩。舅舅喜欢健生，给健生好吃的好玩的，健生要舅舅抱抱呢！”

    健生一边奶声奶气着话，一边伸出白皙细嫩的双，颤颤巍巍走到刘威身旁，猛地扑进刘威怀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张献忠看着天真的健生，又看看身旁的刘威，轻轻摇了摇头。但那心里的甜蜜，挂在黑黢黢的脸颊之上。

    刘燕走到张献忠刘威身旁，知道两位男人有要事相商，便欲接过刘威怀里的健生：“乖儿子，来，娘亲抱抱！让舅舅和大大，去谈正事儿吧！”

    “健生不！建生要舅舅抱抱！”健生躲过刘燕的双，倔强地扭过头去，看着路边的野花。

    张献忠连忙走上前去，从刘威怀里接过健生：“咱的健生，是大大的乖儿子。大大和舅舅办完事，又带健生玩。健生，好不好啊？”

    健生虽然人还，却也懂得一些事理，连忙气咻咻地点了点头。张献忠正欲转身离去，健生看了一眼刘燕，又看了看张献忠的背影：“大大，话要算数。大大办完事，就来和健生玩吧！”

    张献忠回头见刘燕抱着健生，连忙高声点了点头：“乖儿子，大大记住啦！”张献忠完话，连忙与刘威，向坡下走去。

    几个月来，张献忠一直在想，去年冬季以来，义军屡次失败，究竟原因在何处呢？其实，刘威等将领，也在思索着同样的情形。

    “李将军，快拿地图过来。依献忠之见，在地图上排兵布阵，一目了然呢！”张献忠刚刚坐下，连忙吩咐身旁的李定国。

    李定国从条桌下找出地图，麻利地铺在条桌上，连忙退到张献忠身后，推开身旁的一扇窗户。

    窗外，微风徐徐。

    从树叶缝隙落下的阳光，照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显得斑驳陆离。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围着一朵鲜艳的花，恋恋不舍地飞来飞去。

    张献忠就着射进屋里的亮光，看着条桌上模糊不清的图形，想着与官军浴血奋战的场景，心里顿时隐隐作痛。

    一年前，义军从汉中向东，直至攻克朱阳关，又克长葛扶沟郾城鄢陵时，可谓战果辉煌，兵强马壮。却没有想到，后来的接连失利，折兵损将，损失惨重。

    “哎！世事难料啊！”张献忠看着眼前地图，轻声叹了一口气。张献忠的目光，虽然没有离开地图，心里却想着过往。

    “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何用呢？不如总结教训，从头再来。只要谋略得当，又会重现往日的辉煌。”面临眼前损兵折将的情形，张献忠只得在内心，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刘威见张献忠忧郁不已，知道此时的张献忠，又在为义军的失利而懊恼：“大王，俗话常言，两军对垒，胜败乃兵家常势。大王不必为暂时失利而苦恼。末将记得，还有一句俗话，是事在人为吧？大军虽然有所损失，但还谈不上失败。既然如此，何必为区区损失，耿耿于怀呢？弟兄们会与大王一道，重整旗鼓，与洪承畴的官军，继续血战的。”

    “刘将军言之有理！既然事已至此，大王不必再想那些事。”袁明清看了看张献忠，也接着劝慰一句。站在身旁的李继伟，连忙轻轻点了点头。

    张献忠没有理会刘威袁明清，看着身旁的李继伟：“李将军，官军近来，又有何新动向？”

    李继伟放下茶杯，擦了擦嘴角的茶渍：“大王，据探子回报，近两个月来，官军围剿的势头，已经开始减弱。但是末将听坊间传闻，朝廷正从湖广山西河南四川等地，向陕西调集兵马，似乎又有大举动呢！”

    “李将军，消息从何处来的？消息可靠吗？”张献忠连忙站起身来，走到半掩的窗户旁，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转过身来看着李继伟。

    李继伟走到张献忠身旁，看了看刘威袁明清，连忙俯在张献忠耳边：“消息是末将安插在京城的耳目，从紫禁城内宫一位近侍太监处，花重金得到的呢！”

    因探子的身份特殊重要，李继伟不得已，只让张献忠知道内情，以免泄露密，引起不必要的损失。

    张献忠听罢，顿时吃惊不，看着李继伟的表情：“速派可靠的人，快快打听清楚，官军下一步，究竟有什么行动！”

    李继伟见张献忠急切，知道形势已经十分紧急：“末将即刻带心腹之人，去京城再打听打听。如果有了新消息，即刻禀报大王。”

    张献忠看了看李继伟，连忙轻轻点了点头，期待李继伟此次进京，带回朝廷和官军的新消息。

    自从米脂十八寨揭竿而起以来，李继伟还是第一次，见张献忠如此丧魂落魄，如此惊慌失措，如此垂头丧气。

    在李继伟的眼里，张献忠是一位足智多谋，英勇善战的统帅，从未畏惧过挫折和失败。

    而眼前的张献忠，却前怕狼后怕虎，畏首畏尾，哪里还有当年的英雄气概？李继伟知道事态严重，连忙将疑虑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