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前后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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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摇旗连忙定了定神,见埋伏在驿道旁边的官兵,突然从隐蔽之处一跃而起,挥舞着中的长枪大刀和弓弩,呼喊着“冲啊杀啊”的口号,如潮水般掩杀过来。

    突然掩杀过来的官军,足足有三千多人。黑压压的官军,犹如过江之鲫,惊得郝摇旗目瞪口呆。

    郝摇旗不愧是义军的开路先锋,在惊愕片刻之余,连忙吩咐身旁将士,奋力抵抗官军攻击。

    吩咐之余的郝摇旗,看了看身旁的袁宗弟刘芳亮,跃马挺枪高声呼喊:“袁将军在右,刘将军在左,挡住官军两翼攻击。摇旗自是领兵,从中路与刘将军袁将军,一道掩杀过去。料官军人马再是厉害,也绝不是摇旗的对!”

    刘芳亮袁宗第看着气势汹汹的官军,连忙不约而同地朗声应承:“末将遵命!”此时的义军人马,即刻调整战斗队形,以适应即刻发起的反击阵势。

    须臾之间,郝摇旗与刘芳亮袁宗第,迅速排列成三角进攻队形,立即向官军发起猛烈反击。

    受到义军反击的官军,是孙传庭赫赫有名的“秦军”。而郝摇旗却不知道,此时与之对阵的,是孙传庭的秦军人马。

    崇祯九年三月,孙传庭任陕西巡抚。

    在孙传庭临行前,崇祯特意在乾清宫召见孙传庭。在几句寒暄之后,孙传庭提出粮饷不足等困难,请求崇祯支持。

    崇祯鉴于朝廷粮饷拮据,连忙默许孙传庭,采用多种形式,自行筹措经费,用以招兵买马,朝廷则不加干涉。

    孙传庭到陕西任上以后,按照以秦兵卫秦地,以秦地养秦兵的思路,实行屯田,发展经济,招募训练了一只劲旅。

    此只劲旅,就是“秦军”。

    在朝廷官军中,战斗力最强的,是关宁铁骑。排在第二的,是秦军。排在第三的,才是天雄军。

    关宁铁骑之所以强悍,在于动。天雄军的善战,因为团结。而秦军的战斗力强,则因为个性。

    秦军的主力,大都来自陕西榆林。

    秦军的将士中,多有熟悉地形地貌的当地人,且以亲戚朋友者居多。即使防线每次被冲垮,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聚集,旋即发起进攻。

    当年闯王高迎祥,率部进入子午谷,企图偷渡黑水峪,奇袭西安,进而占领陕西全境,却忽略子午谷恶劣的天气,险峻的道路。

    当人困马乏的高迎祥,带领义军到达黑水峪时,却发现孙传庭的两万秦军,早已经埋伏在黑水峪北口附近。虽然高迎祥率部发动多次突击,仍然以惨败而告终。秦兵也因此战,声威远播。

    因战场形势的突然变化,秦军却对李自成的义军,那三角反击队形不以为然,以为郝摇旗的反击,一定不堪一击。

    没想到,郝摇旗等义军将领,在突然之间,猛冲猛打,一鼓作气,将秦军打得落花流水。

    眼看不能取胜的秦军,不得不悻悻然且战且退,突然没有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不得已丢下百余具尸体,连滚带爬,向树林退去。

    就在郝摇旗带领前锋人马,打退官军伏兵的同时,后卫方向紧随而来的官军,开始向义军后卫发起攻击。

    一时间,后卫方向,战马嘶鸣,杀声阵阵。虽然此情此景,早在李自成意料之中,仍然让李自成惊愕不已。

    李自成知道,后卫都是大军的妇孺老幼,且有不少伤病员。如果官军掩杀而来,后果不堪设想。

    李自成连忙转头看着后卫方向,不得不提醒身旁的刘宗敏:“刘将军,眼下前后的两路官军,似乎在彼此遥相呼应!自成以为,官军早有准备。既然如此,还得做好打大仗,打恶仗的准备,以免到头来措不及。尤以后卫的情形,让自成十分忧虑。刘将军可以吩咐一位将领,带一些人马,速速增援后卫。”

    刘宗敏没有理会李自成的话,却突然惊慌失措地嚷着了起来:“闯王快看,远处南原方向的山头上,仿佛有几面黄色的大旗!末将眼花,一时竟然也看得不清楚。想必,是洪承畴孙传庭的帅旗吧!”

    李自成顺着刘宗敏指的方向看去,南原方向朦胧的山头上,多面“孙”字“祖”字大旗隐约可见,心里顿时突然明白了几分。

    刚才那些与郝摇旗激战的官军,是孙显祖祖大弼的人马无疑。而作为统帅的洪承畴孙传庭,此时还藏在不远的暗处,远远静观两军的血腥鏖战。孙显祖和祖大弼,突然出现在潼关南原方向,李自成百思不得其解。

    “孙显祖祖大弼,居然也到潼关来了?洪承畴没有去北京勤王。洪承畴前往北京勤王的消息,是官军隐蔽企图,故意施放的烟幕弹!”李自成看着远处的几面大旗,不禁在心里痛苦地喃喃自语。

    孙显祖祖大弼,是洪承畴的两员大将。

    多年来,李自成与孙显祖祖大弼,常常在战场上兵戎相见。多次交锋之后,李自成方从知道其骁勇善战,不是坊间所传闻的无名之辈。

    虽然此前与其交战各有胜负,李自成隐隐地感觉,此次在潼关南原与之再次交战,恐怕结果难料,也许凶多吉少吧!

    “果然不出闯王所料,官军在潼关南原,设下了不少伏兵。从眼前的情形来看,洪承畴孙传庭在潼关南原,下了一局关系大军生死存亡的赌注。如果让洪承畴孙传庭的阴谋得逞,数万义军将士的性命,就处于及其危险的境地。”

    刘宗敏站在李自成身旁,看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官军,对眼下的情形。不禁忧心忡忡。

    其实,出现在李自成眼前的情形,此时只是冰山的一角。对李自成而言,更大的危,还在后面呢!

    然而,李自成所想的,则是洪承畴孙传庭,只不过在潼关南原,仅仅只是设伏而已。局面尚未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故而仍然存在一丝的侥幸心理。

    李自成转头看了看刘宗敏,指着潮水般涌来的官军:“各位将军悉听自成的统一号令,待官军到了前面那条河之前时,须让眼下所有的大军人马,再次同心协力一鼓作气,将官军的士气,彻底打下去。只有如此,才能遏住官军的进攻和反扑。”

    稍事息歇的官军,又如潮水般,向义军发起攻击。

    当官军进至树林时,没想到,稀稀疏疏的树林中,埋伏着无数义军弓弩。当官军在一位副将指挥下,进至弓弩射程之内时,无数支利剑如蝗虫般,突然向进攻的官军射去,打得官军晕头转向,尸横遍野,连呼带叫,溃退而去。

    李自成见冲击时已经到来,连忙取下腰间的佩剑,高高举过头顶:“弟兄们,冲啊!杀啊!”

    跟在李自成身后的刘宗敏高一功等将领,跃马扬鞭,挥舞着刀枪,向溃退的官军横扫而去。

    刹那间,刀剑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相互交织在一起。

    官军顿时死的死,伤的伤,血流成河,“祖”字帅旗和“孙”字帅旗,已经被义军将士踩于脚下,像两块破布片,陷于肮脏的泥水之中。

    几位站在高坡上的官军将领,见李自成刘宗敏冲到眼前,连忙挺枪举刀迎了上去。只可惜,那些官军将领,早已经怯战几分,竟然被李自成李过等,杀得丢盔卸甲,抱头鼠窜。

    李自成勒住马缰回头望去,但见后卫方向尘土飞扬,两军将士的喊杀声,如雷贯耳,让李自成惊诧不已。

    “闯王,后卫遭到官军追兵攻击,得快快想想办法才行啊!”刘宗敏见此场面,竟然也是不知所措。

    后卫方向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快马上的年轻将领,见李自成从山坡上策马而至,连忙急急地翻身下马:“闯王!闯王!不好啦!不好啦!后卫快挡不住啦!高将军见官军势头凶猛,特派末将前来,请闯王即刻派兵增援!”

    李自成回头看了看刘宗敏,又看了看身旁的几位将领:“快!快!快!高将军后卫危急,先去救援高将军要紧。”李自成刚刚完话,意欲提枪领兵向后卫而去。

    刘宗敏见后卫危急,举起里的大刀:“闯王放心,有末将在,可保后卫万无一失。”

    刘宗敏完话,带领身旁的将士,旋风般向后卫呼啸而去。战马腾起的尘土,顿时将刘宗敏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

    高桂英等后卫将士,见刘宗敏前来增援,顿时士气高涨。

    转瞬之间,义军将士将围攻后卫的官军,打得纷纷后撤,很快消失在路旁的树林里。

    李自成翻身下马,来到高桂英面前,歉疚地轻声自责:“高将军,自成来迟了,让将军受惊了。将军快快跟上自成,以免招来不测。”李自成一边话,一边打量着高桂英,爱怜和愧疚之情,顿时显露无疑。

    高桂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羞涩地看着眼前的李自成:“末将出生入死多年,哪种场面没有见过?闯王切勿为末将担忧,末将当能自如对付。闯王身为大军统帅,何以处处只想着末将呢?闯王应当指挥将士们,抗击官军为要啊!”

    刘宗敏见李自成,与高桂英话毕,飞快上前来大声呼喊:“嫂嫂可好啊?宗敏没有照顾好嫂嫂,请嫂嫂多多见谅!”

    刘宗敏与高桂英素来关系融洽,在义军将士中有目共睹,又是李自成的大将,自然对高桂英牵挂颇多。

    高桂英性格豪爽,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比一些男人更加果断,身为以米脂婆姨为骨干的娘子军首领,自然不会被眼前的困境所吓倒。站在高桂英身旁的几位女将,看着高桂英慷慨激昂,连忙轻轻点了点头。

    “刘将军何以如此婆婆妈妈的?将军是闯王和大军的大将,应当护卫在闯王左右,领兵抗击官军围攻,是眼前不二的正事。”高桂英见刘宗敏如此话,连忙怪嗔地掩面而笑。

    午时三刻刚刚过去,初战告捷的李自成,带领义军人马,继续向潼关南原方向前进。

    此时,两军鏖战的场景,仿佛没有发生过似的。寂静的山林,葱绿的沟壑,沐浴着暖暖的春阳,依然显得生勃勃。

    “闯王,此地已经是潼关南源地界。末将估摸着,天黑之前,就可以下山,抵达南原盆地呢!”刘宗敏慢慢勒住马缰,回头看了看李自成。李自成轻轻点了点头,连忙自言自语:“但愿在天黑之前,无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