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师徒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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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健生,袁明清想起了死去的儿子,连忙将心里那份对儿子的爱,转移到了健生的身上。

    “袁伯伯带健生玩,健生喜欢袁伯伯!袁伯伯,健生想去树林里,看树上的花喜鹊呢!”健生转头看着袁明清,顿时破涕为笑,抬起脏兮兮的右,擦了擦流淌着的鼻涕和眼泪。

    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喜鹊“嘎嘎嘎”的叫声,吸引了健生的注意力。

    杨依莲站在刘燕身旁,看着健生调皮的模样,“哧哧”地笑出声来:“健生虽然年纪还,却也十分灵,想着何事,就去做何事。仅就这一点,倒像咱家燕儿呢!”

    刘燕看了一眼身旁的杨依莲,又看了看对面的张献忠:“燕儿以为,如此执着的性格,倒像咱家大王呢!”刘燕完话,对张献忠做了个鬼脸,逗得一旁的杨依莲忍俊不禁。

    张献忠与杨依莲打了招呼,怪嗔地看着身旁的刘燕:“健生越来越任性,都是燕儿惯着的缘故。燕儿在健生身旁,要好好管束健生。如果不加以管束,将来则贻害无穷。”

    按照张献忠的认知,男人应该在外干大事,女人带好孩子做做家务,是与生俱来的本分。只有如此,才是中规中矩之事。

    刘燕看了看袁明清,又看了看杨依莲:“健生的秉性,与他大大,差不了多少,都是个野性子,燕儿也没有多少好办法!”刘燕意欲借这个难得的会,轻声数落张献忠几句。

    杨依莲看了看张献忠,连忙瞪了刘燕一眼:“男孩子的性子,像他大大,倒是没有错的。如果像他娘亲,那还了得?哪里还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一个男孩子,即使任性了一些,依莲以为,倒也无可厚非。如果真是如此,方显出男孩子的本性呢!”

    张献忠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不悦,见杨依莲在一旁打圆场,连忙微笑着点了点头:“燕儿和嫂嫂,都有道理。只是角度不同而已。献忠以为,孩子,应该严加管束才是!”

    张献忠刚刚罢,特意看了一眼刘燕。此时此刻,张献忠心里的歉疚,顿时一览无余,对面的刘燕,看得真真切切。

    袁明清见张献忠一大家子,正在和谐的气氛中着话,感觉身为旁人而无法插嘴,抱着健生,“嘻嘻哈哈”,逗个不停。

    健生在袁明清的怀里,四处指来指去,弄得袁明清不知所以,只得将健生放在地上,牵着健生的,慢慢走来走去。

    刘燕从袁明清里牵过健生,看了看身旁的张献忠:“大王和袁将军,有要事相商,燕儿和嫂嫂,带着健生去树林玩玩吧!”

    甚明事理的刘燕,知道张献忠忙于军务,连忙找个托词,与杨依莲一道,抱着健生离去。杨依莲连忙点了点头,看了看张献忠袁明清:“健生和娘亲,去树林玩吧!”

    “哎!如此戎马倥偬的日子,不知道何,才是头啊!真苦了燕儿母子俩啦!”张献忠看着刘燕牵着健生,与杨依莲一道向树林走去,不禁轻声感叹一句。

    袁明清轻轻摇了摇头,见张献忠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大王不必如此悲观,将来的路,还长着呢!困难是暂时的,即使往后的路,再艰难,末将也会陪着大王,一步一步走下去!”

    迎着袁明清坚毅的目光,张献忠猛然点了点头:“献忠在此谢过师傅。即使今后的日子再苦再难,献忠绝不后退半步,与师傅一起走下去。”

    袁明清看着眼含泪花的张献忠,多年前哈密卫的一幕幕,顿时又呈现在眼前。当年的羸弱少年,此时已经是千军万马的统帅。

    袁明清知道,眼前的徒弟张献忠,在坚强之中,也有脆弱的时候,应该有人帮衬着才好!

    山坡下的溪水,闪烁着耀眼的亮光。林中的鸟儿,围着树梢,追逐嬉戏。

    一阵山风,从山坳里吹来,凉飕飕的。远处的群山,纭绕着莲花般的白云。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花香。

    袁明清的思绪,从几年前回到眼前,抬起有力的大,用力拍了拍张献忠的臂膀:“大王言之有理!咱师徒俩携起来,一同坚定地走下去吧!”

    须臾之间,张献忠与袁明清的双,突然紧紧地握在一起,兴奋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后来,直至张献忠遇难于四川西充凤凰山,袁明清一直跟随张献忠脚迹,辅佐在大西皇帝张献忠左右。

    熊文灿走马上任之后,按照杨嗣昌部署,集中官军优势兵力,围剿河南湖广和南直隶义军。

    张献忠从陕西经潼关南原,进入河南不久,就被熊文灿指挥的左良玉等部官军围追堵截,不得已离开郧西上津附近的青杠关,挥师向东而去。后又经南直隶,转向河南固始商城光州。

    义军在河南湖广和南直隶流动自如,竟然没有发现有官军予以拦截,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总理五省军务的熊文灿十分恼怒。

    熊文灿上奏朝廷,历数左良玉有命不遵,拥兵自重的恶劣行径,意欲制左良玉,在围剿流寇中消极抗命之罪。

    杨嗣昌接到熊文灿奏折之后,将奏折送到崇祯御书房,望崇祯酌情裁量定夺,以整肃放荡不羁的左良玉。

    崇祯对左良玉的性格了如指掌,要杨嗣昌将御旨转交熊文灿,晓谕左良玉领军围堵张献忠。

    熊文灿到达安庆之后,派亲信带着崇祯御旨,前往安阳左良玉驻地,传令左良玉部,归熊文灿统辖。

    左良玉素来狂妄自大,打心里瞧不起熊文灿,依然我行我素,不肯听从熊文灿调遣。

    熊文灿不得不屈尊,从安庆急急前往安阳,督请左良玉,去安庆熊文灿大营,共商堵截张献忠事宜。

    左良玉对熊文灿的邀请,疑心重重,更怕只身前去,凶多吉少,依然借故置之不理,遂在安阳大营寻欢作乐。

    熊文灿见左良玉,对崇祯的谕旨不理不睬,在安阳住了数天之后,不得不扫兴而归,悻悻然回到安庆大营。

    光州温岭。

    位于温岭南面的山坡上,无所事事的张献忠,站在举目眺望,但见一匹快马匆匆而来,扬起的尘土时隐时现。

    “大王,据探子禀报,熊文灿带着崇祯御旨,命左良玉部归熊文灿统制。左良玉不日就要去安庆,与熊文灿商量军大事呢!”李继伟急急忙忙来到山坡,径直走到张献忠面前。

    张献忠见李继伟走来,连忙转身笑迎李继伟:“李将军,消息究竟是从哪里而来?消息可靠吗?何以见得左良玉,一定要去安庆呢?”张献忠素来办事谨慎,听罢此类模棱两可的消息,每每都要问个究竟。

    李继伟正欲回话,张献忠连忙摆了摆:“李将军,眼前阴沉沉的天,可能要下雨了,还是快快回大营再吧!”

    “好!末将随大王回营,再细细禀报!”李继伟看了看张献忠,连忙轻轻点了点头,与张献忠一同下山而去。

    “那位传回消息的探子,是末将安插在左良玉身边的人,是那人在安庆告诉末将的。”李继伟端起桌上的茶杯,看着兴奋异常的张献忠。

    李继伟前些时日去了安阳,与探子接上了头,也得知了那条消息,连忙策马赶回光州。

    七月底离开郧西和上津,四个多月已经过去。

    时令已经十一月初,此时的光州,即使是午后,已经暮色朦胧。

    天空飘着淡淡的薄云,太阳只是时隐时现的光点。林中的柳树不知道何种原故,竟然光秃秃的,仿佛垂钓的鱼竿,在微风中不停地摇曳着。

    路边绿油油的蒿草,无精打采,躺在地上,等待着阳光再次洒在身上。

    一只成年野兔,站在大石头旁,竖起耳朵,东张西望,警惕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两只长长的耳朵,不停地在头上摇来摆去,其乖巧可爱的模样,让人见之,忍俊不禁。

    “大王在想何事呢?难道想去何处打点野味?如果有这如此的会,为何不去捞一把呢?”林边的道上,刘威陪着张献忠,边走边聊。

    刘威听左良玉离开安庆,转头看着身旁的张献忠,心想占左良玉便宜的会,已经不知不觉悄然来临。

    也许是几个月,没有打仗的缘故,张献忠的心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几万义军人马,让几千人官军,整天在身后追着赶着,心里窝火的滋味,张献忠感觉很憋屈。

    昨天午后,李继伟带回的消息,让张献忠兴奋不已,以致彻夜难眠。

    南阳是左良玉的老巢,张献忠曾经数次路过,都没有会下,心里总是感觉痒痒的。

    此次左良玉离开安阳去安庆,离安阳千里之外的南阳,在张献忠看来,一定兵力空虚,疏于防守。如此千载难逢的良,何以不想办法,前去图了呢?

    “既然不可失,失不再来,刘将军难道也想,去南阳走一遭吗?”张献忠回头看了看刘威,掩面狡黠地笑了笑。

    张献忠的意图,是想探探刘威的口气,看看刘威对意图南阳,究竟有何见解。刘威连忙紧走两步,与张献忠沿着树林,肩并肩缓步而行。

    树林不远处,一条逼仄的溪里,流水潺潺。

    两只乖巧可爱的白鹭,正在溪水旁走来走去。白鹭洁白的羽毛,仿佛天上的白云,在溪边慢慢移动着。

    刘威将目光从溪收了回来,连忙谨慎地轻声细语:“大王,南阳可是左良玉的老巢!左良玉兵多将广,即使左良玉去了安庆,南阳留守的官军,也不是好对付的。况且,左良玉在南阳经营多年,城池的坚固和严密的防守,大王也是一无所知。大王如果贸然行事,恐有不测啊!”

    张献忠看了看刘威,动心地“哈哈”笑了笑:“如果左良玉去了安庆,那南阳,倒是可以一试的。即使南阳的防备森严,城里官军人马众多,倒也不足为惧。”张献忠看着南阳方向,仿佛南阳在张献忠眼里,已经是囊中之物。

    “看来,大王已经打定主意,要去南阳走一走,碰碰运气了吧?”刘威看了看张献忠,脸上露出一丝的不安。

    刘威毕竟比张献忠,稳重得多。此时的义军,刚刚缓过劲来,如此贸然偷袭南阳,那风险,是可想而知的。故而,刘威担心的是,如果有所闪失,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虽然此时已经是初秋季节,溪里清澈见底的溪水,比夏日里少了许多。但是,缓缓流淌的溪水里,鱼儿在浅浅的水中,依然悠闲地游来游去。

    白鹭蓦然回首,见有人走了过来,惊诧地舞动双翅,突然惊叫着腾空而起,向远处的一汪水塘飞去,留下翅膀舞动水面的一圈微微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