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意图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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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威看着渐渐飞走的白鹭,心里那份担忧荡起的涟漪,却久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似要泛起滔天巨浪似的。

    而此时刘威心里的担忧,张献忠也有所察觉。后来的事实证明,刘威的担忧,是完全正确的。

    “刘将军的担忧,献忠心里自是明了。李自成不听劝阻,执意从潼关南原前往河南。没有想到,洪承畴孙传庭,早已经在潼关南原埋下伏兵,几万义军将士所剩无几,是血的教训啊!”张献忠看着渐渐远去的白鹭,若有所思地轻声唠叨。

    虽然嘴里如此,但在张献忠心里,却想着意图南阳的事,且侥幸地以为,李自成不过运气差了些,在潼关南原地界,碰上洪承畴孙传庭的官军人马。

    如此倒霉的邪事,何以会在南阳重演呢?如此一来,张献忠打定主意,非图南阳不可。

    刘威也是前一天,方才知道李自成兵败潼关南原,担忧着当前义军面临的形势。故而对张献忠意图南阳之举,怀着担忧和警惕的心理,是不无道理的。

    至于李自成潼关南原兵败的事,此时的刘威,倒是没有多大兴趣,去细细考究一番。

    “哎!李自成仗着拥有雄兵数万,又熟悉潼关南原地形,满以为洪承畴孙传庭的官军,还在陕西陇东地界,贸然经潼关南原东来河南,哪知道,却掉进洪承畴孙传庭设下的陷阱。真是可惜啊!数万义军将士的性命,因李自成的不慎,旦夕之间灰飞烟灭。”

    刘威看着隐隐约约的大别山,不禁连连摇头叹息不止。其实,刘威的叹息,是旁敲侧击,劝慰张献忠,打消意图南阳的念头。

    “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倒是今后行事,得倍加心才是。还是那俗语,心驶得万年船!”张献忠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路,轻声接着刘威的话题。

    张献忠嘴里顺着刘威的话,心里却想着如何图了安阳,巴望着将南阳收入囊中,却不顾及由此面临的风险。

    刘威看了一眼张献忠,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在末将看来,大王的意思,图南阳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吧?”

    平心而论,刘威倒不愿意张献忠,为图南阳的事,冒莫大的风险,将数万将士的性命,置于危险境地,委婉规劝张献忠,以期让张献忠,不必为此事铤而走险。

    张献忠听罢刘威的话,不觉有些诧异,顿时在心中喃喃自语:“原来敢打敢拼的刘将军,竟然也越来越谨慎微。哎!在献忠看来,时势造英雄,也不一定是真的呢!”

    刘威见张献忠默不作声,竟然也三缄其口,等着看看张献忠,如何回应刘威的话。

    张献忠看了看刘威,又连忙轻松地笑了笑:“刘将军多虑也!李自成是李自成,献忠是献忠。即使南阳城,是刀山,抑或是火海,献忠也要去闯一闯。献忠就不信南阳那个邪!”

    张献忠没有看刘威一眼,眼睛却一直看着南阳方向,仿佛南阳方向,有何稀罕之物似的。

    刘威见张献忠主意已定,顿时愣是猛地一惊,心里蓦然涌起一丝不祥之感,闹得刘威心神不宁。

    刘威跟在张献忠身后,心里不禁默默思索:“只怕大王一意孤行,又要重蹈李自成的覆辙!哎!冲动是魔鬼啊!但愿大王,能够审时度势,回心转意。如果如此,是义军将士之福啊!”

    张献忠是敢作敢为之人。对此,刘威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张献忠一意孤行,执意全力夺取南阳,身为大将的刘威,是无力阻止的。

    “刘将军,献忠近两天一直反复掂量,以为南阳图之,倒也是不难。将军且听献忠,细细道来吧!”张献忠见刘威忧心忡忡,连忙俯在刘威耳边,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刘威知道张献忠,正在寻找托词,不便拂了张献忠的面子:“末将悉听大王高见。还望大王细细道来。”刘威完话,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的笑容。

    张献忠见身旁的刘威,似乎同意意图南阳的主张,连忙道出种种理由,和盘托出智取南阳之策。

    张献忠眉飞色舞,道着理由,刘威越听,则越感觉不安,却没有理由,回回张献忠的念想。

    “哎!也许大王是对的,咱为何要与大王,过不去呢?”刘威看着滔滔不绝的张献忠,在心里暗暗安慰着一句。

    出乎刘威的意外,由于刘威的妥协,以致后来在南阳,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张献忠也差一点魂断南阳城下。

    第二天凌晨,,张献忠带领义军人马,急匆匆离开光州,经罗山过信阳直达桐柏,不日进抵唐县新野之间的唐河。

    连续多日的急行军,张献忠感觉十分疲劳,带着身旁的几位将领,巡视着安营扎寨的将士们。

    冷冽的西北风,从南阳盆地徐徐吹来,衣衫单薄的张献忠,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摸了摸冷冰冰的脸庞,张献忠感觉寒气袭人。

    张献忠习惯地理了理衣领,将头上的白色毡帽正了正,伸摸了摸腰间的佩剑,连忙与刘威等将领翻身下马,一边走,一边看着身旁的将士们。

    “铁牛哥,近几天,难道要打官军了吗?如果不是,大军为何风风火火,向南阳方向赶路呢?”一位年轻兵士,见张献忠走来,转头问了问身旁的黄铁牛。

    黄铁牛战功卓著,此时任校尉之职,曾在一次激烈战斗中,掩护张献忠撤退而立了战功,破格被张献忠提升为校尉。

    黄铁牛正在擦拭大刀,连忙用拐,轻轻碰了碰兵士:“莫再多一句话,难道没有长眼睛吗?一个毛头,知道何事?别整天瞎嘀咕,心挨骂吃军棍!如此不明事理,何不快快滚到一边去?”

    年轻兵士看了看黄铁牛,俏皮地伸了一下舌头,连忙默不作声,微笑着看了看张献忠。待张献忠走到近前,却低头看着脚下地面,有意避过张献忠的目光。

    “那个什么铁牛,刚才在与毛头子,言语何事啊?何以看见献忠过来,就不再吭气了呢?”张献忠走到黄铁牛身旁,看着那位年轻兵士。

    黄铁牛见张献忠,已经认了出来,不得不连忙搭话:“大王,铁牛和毛孩子,没有何事啊!那个楞头青,有事无事,整天唠唠叨叨的。如果换了大王,也会心烦呢!”

    张献忠打量着年轻兵士,沉下脸来笑了笑:“好子,心里有何话,但无妨。别怕,献忠又不是老虎,还怕吃了尔等不成?”张献忠连忙紧走两步,看着的年轻兵士。

    “刚才弟问铁牛哥,近几天,是否要打南阳的官军。大王,弟问的,正是此事呢!如果大王不信,大王就问弟好啦!”黄铁牛看了看年轻兵士,忙不迭迭应承张献忠。

    黄铁牛身为张献忠部将,知道张献忠治军严谨,这此只得如实禀报,以免被张献忠所责罚。

    “啊!献忠知道了,原来是在嘀咕打南阳官军的事啊!看来,几个月不打官军,痒痒了不是?”张献忠听罢黄铁牛的话,看了看年轻兵士,禁不住笑了起来。

    年轻兵士胀红着英俊的脸庞,看了看和蔼可亲的张献忠,连忙轻轻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黄铁牛。

    张献忠看了看身旁的几位将领,又看了看黄铁牛和年轻兵士:“古人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然投了大军,就是要打官军的。看来,将士们已经盼着,与官军大打一仗呢!献忠正捉摸着,让尔等过一过打仗的瘾!”

    其实,不但将士们想打仗,身为统帅的张献忠,何曾不想打一仗呢?

    “如此一路走来,虽然连夜行军,将士们很劳累,士气却十分的高涨,盼着早日在战场上,与官军拼死一搏呢!”刘威看着身旁的将士,也不得不笑着赞许。

    年轻兵士听要打仗,看了看身旁的黄铁牛:“铁牛哥,还是弟猜得对吧?听大王刚才所言,真的又要打仗了呢!”

    黄铁牛瞪了年轻兵士一眼,嘴里依然嘟嘟囔囔:“何以有如此多的话?还不快快闭上那张臭嘴?”年轻兵士被黄铁牛所训斥,不得不连忙低头不语。

    两天之后的黄昏,南阳以南四十里之遥的山麓旁,约摸一万余人的官军,正在朦胧的薄雾中安营扎寨。

    放眼向山麓望去,官军军容严整,士气高昂,与往天那些路过的官军,显得截然不同。

    一个时辰之后,连营数里的营帐,灯火闪烁,官军将士正在紧张忙碌着。时隐时现的篝火,像银河的点点繁星,又似蜿蜒曲折的长龙,隐隐约约,神神秘秘,见不着首尾。

    南阳城。

    将军府。

    “将军!将军!城南四十里地的山下,突然驻扎一支朝廷大军,连营数里之遥。抬眼观之,人影幢幢,灯火通明。末将估摸着,朝廷的大军,约摸有一万余人。不知道究竟是何道理?”张长贵急匆匆走进大厅,连忙向一位将军模样的老者,禀报在城楼发现的异常状况。

    南阳南门城楼上,正在巡逻的年轻将领张长贵,见城外出现一支朝廷大军,顿时感觉十分蹊跷,连忙策马匆匆奔赴南阳将军府。

    张长贵是老实巴交的山西人,因家中父母双亡,只身一人,无牵无挂,于前些年投了官军。

    张长贵虽然是年轻将领,却事事处处谨慎微。此时见城外有些状况,张长贵不敢稍有懈怠,只得即刻回将军府禀报。

    老将军听罢张长贵禀报,心里的郁闷之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将军又是哪根筋,有了毛病?据老夫所知,眼前的南阳地界,朝廷的大军,不是去京城勤王了吗?除此之外,城内只有左大人的人马。何处来的朝廷大军?简直是一派胡言!如果再胡八道,心老夫一时性起,砍了尔等项上人头!”

    将军府客厅里,几位留守南阳的官军将领,正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行拳猜令,推杯换盏,享受着令人羡慕的佳肴。

    一位不胜酒力的年轻将军,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向张长贵举了举,随即立刻一饮而尽,嘴中竟然也喋喋不休:“好子,想不想来一杯啊?看尔等那个熊样,像是活见鬼了呢!”

    年轻将领衣领敞开,呼出的一股股酒气,熏得张长贵,连连后退了两步,惊得张长贵不觉一愣。

    年轻将军刚刚完话,将酒杯重重地杵在酒桌上,抬眼恨恨地瞪着张长贵:“何以如此啦?是不会喝酒?还是害怕啦?没有出息,好像没有见过世面似的。”

    老将军看了看年轻将领,连忙轻轻摆了摆,示意年轻将军,不必理会张长贵,快快坐下喝酒。

    “快滚,别败了老子的雅兴!臭子一进门,就一惊一乍的。如果谎报军情,知道是何下场吗?还不快快给老子滚蛋!”一位中年将军看了看张长贵,眼里露出赫人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