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南关扎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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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长贵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将军们,这时居然只顾寻欢作乐,对城外的异常状况,竟然如此的置若罔闻。

    心里腾起一丝寒意的张长贵,环视了一眼眼前的厅堂,眼里含着两滴泪花,连忙向门外退去:“末将遵命!末将遵命!”

    悄悄抹了一把眼泪张长贵,悻悻然走出府衙,连忙跨上一匹战马,直奔两里之外的左良玉府邸。

    左良玉得知张长贵,因要事急急而来,连忙将张长贵迎进大厅,静静听着张长贵禀报军情。

    “城外驻扎朝廷大军?何以会如此呢?良玉是方圆千里的主将,难道不知道南阳的状况?”左良玉听罢张长贵禀报,“腾”地从红木躺椅上站起身来,盯着张长贵猩红的眼睛,顿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左将军,末将看得真真切切。朝廷的大军,约摸有一万多人,营帐连绵数里呢!黄色帅旗上,书写的金色“徐”字,末将还是依稀认得。如果将军不信,将军与末将,去城头一看,就可以知晓。”张长贵敛袖拭去眼角的泪水,看着疑惑不解的左良玉。

    左良玉听罢城南扎营的队伍,挂的是几面“徐”字帅旗,顿时感觉十分蹊跷。左良玉记得,河南的将领中,没有将领姓“徐”的!况且其它将领,已经悉数进京勤王,何以有如此多的人马,还逗留在南阳附近呢?

    左良玉戎马生涯数十载,却从来没有听过此类稀奇事,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抬眼看了看张长贵,左良玉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将军此举很好!有何重要军情,当要及时禀报才是。如果此事属实,良玉当有重赏。将军快去前面带路,让良玉去城楼看个究竟。”

    其实,城外扎寨的官军,是张献忠的义军,乔装打扮之后的人马。

    早在光州时,张献忠得知,左良玉将于不久之后,前往安庆面见熊文灿,思索着假借官军名义,将义军扮作官军,骗开南阳城门,奇袭南阳。

    自打那天与刘威,在光州谈论此事起,张献忠苦苦思索,谋划着此次行动的各项事宜。

    义军与官军连年征战,缴获官军军需等物资,应有尽有,无论是军装鞋帽,还是军旗彩旗,一应俱全。

    如果要义军将士,扮演官军角色,如果不明就里的人,是看不出多少破绽的。如此,张献忠欲图南阳之举,犹如囊中探物。

    天刚拂晓,唐河至南阳驿道上,一支庞大的官军队伍,浩浩荡荡向南阳而去。走在队伍前面的将领,是扮成官军模样的张献忠,以及袁明清刘威等将领。

    张献忠拍着枣红马的马头,与将领们笑笑:“献忠的枣红马,仿佛知道今天要出征似的,昨晚就在马厩里,走来走去,显得十分兴奋,巴望着即刻上战场呢!”

    “别战马渴望上战场,即使是将士们,也想着打仗呢!过惯了战场上腥风血雨的日子,几个月不打仗,还真是不习惯呢!”袁明清将目光转向张献忠,用马鞭轻轻抽了抽坐骑,“哈哈哈”附和着张献忠。

    刘威对张献忠的冒险行动,原本已经忧心忡忡,此时见张献忠袁明清谈笑风生,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抬眼看着南阳方向,心情忧郁地接过话题:“但愿左良玉已经去安庆,大王的此次行动,能够马到成功!”

    义军队伍,浩浩荡荡,在寒风中,向南阳疾进,扬起的尘土,像一条黄龙,向驿道两旁,慢慢散去。

    几位衣衫褴褛的乡民,看着眼前走过的官军,纷纷抬指指点点,仿佛感觉眼前的人马,与往天看惯的官军人马,似乎有所不同。尤其策马走在前面的几位将领,却没有官军将领骄横跋扈,目空一切的神情。

    张献忠穿着官军大将战袍,右握着黄色牛皮剑鞘,左提着枣红马的缰绳,威风凛凛,走在队伍前面。

    看了看路旁略显惊诧的乡民,张献忠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转头看着身旁的李继伟,不免得意地笑了起来:“李将军,乡民们俨然将献忠人马,当成真正的官军人马了呢!”

    李继伟提了提坐骑缰绳,看了看站在路旁乡民:“其实,官军的将领兵士,都是大王李继伟如此之人。大军扮作官军模样,有何人能够分得出真假呢?”

    “穿上官军服装,分不出真假,就可以以假乱真。难怪乡民们,会指指点点的。”袁明清看着前进中的队伍,又看了一眼路旁的乡民,附和着张献忠李继伟。

    跟在张献忠身后的刘威,见义军人马,离南阳越来越近,此时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巴望张献忠能改变主意。

    南阳古称“宛”,位于河南西南部,豫鄂陕三省交界地带。因地处伏牛山以南,汉水以北而得名。秦昭王三十五年初,设置南阳郡。春秋战国时期,南阳已经成为全国八大都会之一。

    明朝初年,南阳是朱元璋第二十三子,唐王朱柽的封地,永乐年间,在南阳城内建造了规模宏大的唐王府。成化年间,又建造九座郡王府。南阳城内,皇亲贵胄颇多,车水马龙连连。

    午时三刻刚刚过去,南阳高高的城楼,出现在驿道尽头。

    “传令三军,快速前进!傍晚抵达南阳南关安营扎寨,不得有误!”张献忠看了看前方的“徐”字帅旗,连忙吩咐身旁的李定国。李定国策马上前,看着神情冷峻的张献忠:“末将遵命!”

    南阳古城,已经越来越近。

    薄云散去的午后,太阳照在脸上,暖暖的,让人感觉仿佛春回大地。

    一路疾进的义军人马,马不停蹄赶着路,以期在落日时分,进抵南阳城下,故而浩浩荡荡,连绵数里之遥,宛如从天而降的神兵,悄然向南阳南关,急急地奔去。

    冬天的夜晚,来得有点儿早。

    队伍离南阳尚有五里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暮色笼罩下的南阳城,隐隐约约,朦朦胧胧。透过朦胧的夜色,只能看见城楼上的几处篝火,仿佛苍穹中的点点星光,时隐时现,闪闪烁烁。

    南阳城南的土坡上,张献忠立马向北眺望,两里地之外的南阳城楼,已经历历在目。

    “刘将军,今晚在前面安营扎寨,静待明天城内的消息,里应外合发起攻击,拿下左良玉的老巢。”张献忠看着城楼暗淡的亮光,转头看着身旁郁郁寡欢的刘威。

    “李将军,火速与城内将士取得联系,摸清城里官军部署,为明天偷袭南阳做好准备。”张献忠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李继伟,目光依然停留在城楼方向。

    袁明清看了看正在扎营的将士,转头看向身旁的张献忠:“大王,此地离南阳城,不足五里地。为确保万无一失,今晚务必加强警戒,防止城里官军,借夜色偷袭大营。”

    “袁将军此意很好!此事就由袁将军,具体负责吧!”张献忠回头看了袁明清,连忙微笑着点了点头。

    南阳城东至城南的大街上,两匹快马匆匆驰过,扬起的尘土约有一尺高,惊得路人纷纷躲避。

    街道两旁的路人,看着快马上的官军将领,顿时惊诧不已,纷纷退避一旁,不觉议论纷纷,进而指指点点。

    一位穿着破衣烂衫的老者,用肩膀碰了碰身旁的年轻人:“伙计,官军如此风风火火的,今晚仿佛腰发生了大事似的。”

    年轻人没有理会老者的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一声半句的话语。

    其实,老者和年轻人,是义军在南阳城的探子。两位探子相互递了一个眼色,连忙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分头急匆匆离去,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仿佛未曾出现过似的。

    南阳西门左良玉府邸,此时依然灯火通明。

    左良玉听了张长贵的禀报,出于几十年的职业敏感,顿时不敢有一丝的懈怠,连忙大步走到窗户旁,看了看窗外朦胧的夜色,转身迅速披起战袍,戴上厚重的头盔,收紧腰间的束革,提起兵器架上的青铜偃月刀,带着身边的两位心腹将领,急匆匆走出大营,骑上棕色花斑战马,与张长贵一道,策马直奔南门而去。

    南门城楼上,几位巡逻的兵士,警惕注视着城外。见闪闪烁烁的火光,兵士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将军快看,那边就是扎营的大军驻地呢!”年轻将领指着城外时隐时现的火光,颤抖着嗓音轻声惊呼不已。

    左良玉看着远处朦胧的夜色,又将目光移至灯火之处,隐约可见一面黄色的大旗,轻轻舒展着黄色的旗面。几位官军将领模样的人,站在离灯火的不远处,看着城楼方向指指点点。

    “如果不出良玉之所料,那大军一定是流寇的人马所扮的。待良玉派人前去打探清楚,就将那些流寇一打尽。”许久之后,左良玉方才转过身来,看了看身旁的张长贵。

    南阳是左良玉的发迹之地,此时居然让流寇惦记,令左良玉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流寇已经在眼前,占有天时地利的左良玉,岂有胆怯惧怕之理?

    “将军需要末将做何事,请将军多多吩咐便是。末将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张长贵也是灵人,见左良玉十分焦急,连忙信誓旦旦。

    在张长贵看来,左良玉毕竟是朝廷大员,不但里握有兵权,又是崇祯器重的大将,比起府衙里几位昏庸之辈,不知道要强多少倍,连忙在左良玉面前,诺诺地邀功请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