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拜托斡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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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罢陆翊的话,张献忠连忙看着陈亮:“陈将军,陆将军所的,可是真的吗?献忠咋一看,就感觉陈将军的面容,仿佛与献忠的恩人陈老将军,竟然有些几分相像呢!”

    故作惊讶的张献忠,看着醉醺醺的陈亮,溢美之词随口而出,夸奖得陈亮心里,美滋滋的。

    陈亮看了看张献忠,顿时喜形于色:“八大王真是好眼力,一眼看出末将与伯父,很是相像。末将还是懵懂少年时,伯父就是榆林镇主将,跟随总兵王威,镇守榆林镇呢!”

    张献忠目不转睛看着陈亮,连忙轻轻点了点头:“陈将军能否为献忠,在陈老将军跟前,引荐引荐,献忠想拜访恩人陈老将军呢!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此事有何难处啊?待末将与陈将军,前去荥阳与陈老将军,细细一便是。”陆翊知道陈洪范,曾经有恩于张献忠,连忙抢在陈亮话之前,急急忙忙应承下来。

    张献忠看着兴致勃勃的陆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张献忠打心里知道,熊文灿的两位特使,已经对张献忠解除戒备,连忙不失时朗声恭维:“献忠在此,谢过两位将军。将军为献忠的事,如此烦劳,献忠一定会重谢两位将军的。”

    明月已经西沉的夜空,寥寥的星辰,依然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远处山间茅舍方向,传来几声雄鸡的啼鸣。

    东方的天际,耀眼的启明星,正在冉冉升起,像挂在苍穹之上的明灯,辉映着无垠的苍茫大地。

    远处狂吠的狗叫声,野狼的嚎叫声,相互交织在一起,在朦胧的夜色里,让人猛然听了,顿觉毛骨悚然。

    树上的鸟儿,不知道受了何种惊扰,“噗噗噗”拍打着翅膀,慌慌张张飞了起来,将领们的注意力,突然被引向窗外。

    送走两位特使之后,张献忠召集将领们,商议受降于熊文灿的具体事宜,尽力做到防患于未然。

    张献忠挑了一下蜡烛的灯花,看了看窗外的朦胧夜色,连忙回头压低声音:“受熊文灿招抚之后,献忠和所有将士,不接受朝廷改编调遣,所有将领,不接受朝廷官衔,以保持所部的独立性。”

    将领们看着胸有成竹的张献忠,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大王这个主意很好。望大王多多明示!”

    “将四万余人的大军,分四营,各营设一员大将统领,不离开谷城半步,分别驻扎在谷城四郊。在谷城休整期间,屯集粮草,打造兵器,招兵买马,训练士卒,筹措粮饷,等待时,东山再起。”张献忠看着将领们,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重兵把守的荥阳府衙。

    总兵陈洪范不安地坐在客厅里,等着已经多年不见,从数百里之外的谷城,匆匆而来的张献忠。

    自从当年在榆林镇分别之后,陈洪范不久调任大同副总兵,也将当年与张献忠的交情,渐渐淡忘。

    昨天傍晚,陆翊陈亮特意来访,谈起招降张献忠之事,陈洪范方才想起张献忠,饶有兴趣地谈起当年,与张献忠的诸多往事。

    “陈老将军,张献忠让末将代为传话,想见见老将军呢!张献忠告诉末将,感谢将军当年的救命之恩,不知将军意下如何?”陆翊见陈洪范,对张献忠颇有好感,连忙凑上前去,明来意。

    陈洪范收起脸上的笑容,看了一眼身旁的陈亮,一边摇头一边轻声叹息:“张献忠是朝廷追剿的流寇,洪范还是不见张献忠为好,以免日后为他人留下口舌。”

    陈亮见陈洪范顾虑重重,看了看身旁的陆翊,又看着忧心忡忡的陈洪范:“张献忠已经有意归顺朝廷。老将军见见张献忠,末将以为,倒也是无妨的。”

    陈洪范慢慢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户旁,看着朦胧的月色下,随风吹拂的树枝,但见斑驳的光线,错错叠叠,想起当年在榆林镇时的情形。

    不一会儿,陈洪范慢慢转过身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张献忠在榆林镇时,洪范见其身不凡,抗敌有功,留在身边,充当护卫。哪知道,张献忠假借官府名义,私放朝廷钦犯,按律是死罪,定斩不饶。洪范爱才心切,在总兵王威面前,为张献忠苦苦求情。王威鉴于张献忠,为朝廷立过战功,又看在洪范的薄面之上,在责打一百军棍之后,将张献忠革除军籍,永不录用,方才保全张献忠性命。”

    “原来竟然是如此啊!难怪张献忠对老将军,崇敬备至,执意前来拜访将军呢!”陈亮走到窗户旁,站在陈洪范身后,动情地接过话头。

    陈洪范转身看了看陈亮,不禁又叹声连连:“哪曾想,张献忠离开榆林镇,四处游荡几年之后,竟然纠结流民,在米脂十八寨举事。”

    陈洪范完话,离开窗户,回到茶几旁,慢慢坐了下来,端起茶杯看了又看,仿佛那个不起眼的茶杯,是一件经久多年的古董似的。

    陆翊见陈洪范心里十分纠结,将座椅移到陈洪范身旁,耐心劝导着陈洪范:“老将军也知道那件事,已经过去多年,不必计较过往的事了吧?张献忠当年在米脂十八寨举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既然张献忠愿意受降,老将军见见张献忠,即使有人会三道四,也奈何不得陈老将军的。”

    陈洪范将陆翊的话,在心里掂量一会儿之后,转头看着陆翊和陈亮,轻轻地点了点头。陆翊陈亮见陈洪范应允,连忙微笑着相互对望了一眼,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雨后的谷城,空气清新,阳光明媚。

    北大营的树林里,贴身卫士站在林边,仿佛如临大敌似的,警惕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林里的一棵大树旁,张献忠正与将领们窃窃私语,商讨着关系义军未来的军大事。

    树梢上,一群欢快的鸟儿,“叽叽喳喳”,飞来跳去。

    时令正是鸟儿交配的季节,兴许鸟儿们,此时正与心中的爱侣,谈情爱,追逐嬉戏呢!

    一缕阳光射了下来,照在张献忠清瘦的脸上,此时的张献忠,仿佛像一尊雕塑似的。

    “昨天傍晚,陆翊将军从荥阳,专程赶来谷城,带来陈洪范将军的好消息。”张献忠理了理胸前的胡须,巡视着窃窃私语的将领们。

    听罢张献忠的话,将领们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张献忠身上。

    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将领们,即刻鸦雀无声,静静等待着张献忠,告诉更多的细节。

    刘文秀站起身来,向张献忠款款施礼:“大王,有何好消息,请快快道来吧!”刘文秀犹如那名儿似的,长得高挑白皙,书生气十足,深得张献忠喜爱。

    张献忠看了看刘文秀,连忙笑着点了点头:“刘将军快快坐下,快快坐下。俗话,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

    将领们看了看张献忠,又看了看刘文秀,顿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张献忠看了看将领,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刘文秀用摸了摸后脑勺,看了看笑容满面的张献忠,又看了看身旁“嘻嘻哈哈”的将领们,“嗨嗨”地笑了两声之后,连忙慢慢坐了下来。

    两只蝴蝶舞动着翅膀,在张献忠面前飞来飞去。那色彩斑斓的画面,犹如一幅灵动的水彩画。

    张献忠看了一眼蝴蝶,连忙滔滔不绝起来:“自米脂十八寨举事以来,各位将军与献忠一道,度过了八年的风风雨雨,时至今天,到了湖广谷城。近两年来,兵部尚书内阁大学士杨嗣昌,不断向崇祯献计,实施‘四正六隅十面张’之策,致使李自成,在潼关南阳兵败,其它大军,也受到重创。”

    将领们原以为张献忠,有好消息要告诉大伙儿。没有想到,张献忠居然回顾起义军走过的路,心里不免有些茫然,只得耐着性子,听张献忠讲下去。

    张献忠见将领们茫然,喝了一口清冽的凉水之后,又不厌其烦接着刚才的话题:“真是世事难料啊!想当年走南闯北,风风火火的李自成,居然也会在潼关南原一败涂地。其实,献忠与将军们的运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南阳一战,献忠中了左良玉的诡计,差一点让数万大军,全军覆没。”

    张献忠的话,勾起将领们痛苦的回忆。

    有的将领眼里湿漉漉的,泪花儿在眼眶里打着转转。有的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地面,默不作声。有的敛起衣袖,擦着眼里的泪水,看着哀婉悲切的张献忠。那情形,显得既悲壮,又无奈。

    将领们沉浸在茫然悲愤中,张献忠的内心,何尝不痛苦万分呢?

    将领们的泪水打湿了衣衫,张献忠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也许,此乃一群大老爷们儿,伤心欲绝的些许流露吧!

    “哎!是献忠无能啊!让弟兄们跟着献忠受苦呢!”张献忠看了看眼前的将领们,顿时已经泣不成声。

    刘威见张献忠悲伤欲绝,连忙上前连声宽慰:“大王无需自责!不是大王的过错,是朝廷让弟兄们受的苦,遭的罪。弟兄们如果过得下去,倒是不过此种居无定所,担惊受怕的日子的。”

    将领们见刘威得在理,连忙齐声附和着刘威:“大王不必再自责。弟兄们是自愿跟着大王,走到如今的谷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