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饮马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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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左良玉站在萍乡城外高坡上,眺望朦胧中的袁州方向时,张献忠已经于前天午后,将袁州城收入囊中。

    袁州府衙,位于城南的巷里。

    巷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两颗桂树,枝叶繁茂,似两把大伞,罩着府衙的门楼。

    一对大理石石狮,形态夸张地立在衙门两旁。厚重的黑色大门前,两只硕大的红灯笼,随风轻轻晃来晃去。

    张献忠坐在府衙大堂上,带着婆姨刘燕和儿子健生,与将士欣赏浏阳花鼓戏。随着悠扬流畅的乐曲,一出穆桂英挂帅的花鼓戏,在将士们的欢呼声中,热热闹闹开了场。

    相传,浏阳花鼓戏,起源于元末明初,以颇具特色的湖广唱腔见长,加之演唱者的肢体语言,所用的锣鼓家什,将曲目演绎得淋漓尽致。

    张献忠早年在陕西定边时,与父亲张快趁卖红枣之余,多次观看陕西梆子戏。即使后来与将士们连年征战,也是忙里偷闲,看看戏曲。

    这次攻克袁州之后,请民间艺人前来府衙大堂,唱上一台浏阳花鼓戏,与将士们同乐一场。

    当戏曲刚刚开场不久,就见李继伟前来禀报:“大王的老冤家左良玉,昨天清晨带领官军,已经到了萍乡地界。末将看左良玉那阵势,估计在五天之后,必犯袁州城无疑!”

    张献忠看了看李继伟,连忙接过李继伟的话头:“李将军,情报可靠吗?看来,左良玉来者不善啊!”李继伟轻轻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张献忠:“大王所言极是。俗话,有备无患。看来,一场恶战,已经不可避免。”

    就在李继伟向张献忠,禀报左良玉行踪时,序曲浏阳恋歌,已经演绎完毕,曲目已经换成穆桂英挂帅。

    一阵锣鼓家什响起之后,只见一位戎装扮相的女孩子,跃马扬鞭,粉面登场,在舞台上煞有介事,来来回回走着舞步。女孩子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俊俏模样,让人观之,不觉耳目一新。

    女孩子约摸二八年纪,身段窈窕,模样俏丽,活脱脱一位美人胚子,吸引了将士们的目光。

    “好好好”的赞美声,突然在府衙大堂响起,乐得刘燕和健生,也情不自禁与将士们,“嘻嘻哈哈”,鼓起掌来。

    随着锣鼓家什,再次“咚咚”响起,舞台上的鹦声艺人唱道:“桂英待男儿奔赴疆场,定将那来犯之敌全扫光”时,伴饰穆桂英的二八少女,一个漂亮的腾跃劈叉,引来将士们一阵热烈的喝彩。雷鸣般的掌声,久久回荡在大堂里。

    扮演穆桂英的少女,身材高挑挺拔,尤以脸颊浅浅的梨窝,恰如米脂的李嫣然一般,让这时的张献忠观之,仿佛有种不舍之感。

    尽管已经过去多年,张献忠依然对李嫣然,念念不忘,见女孩子似曾相识,勾起了已经淡忘的苦涩回忆,以致将那束不舍的目光,留恋在女孩子脸上。

    刘燕和崔婉,坐在张献忠身旁,聚精会神,看着剧情发展,全然没有注意张献忠的神情。

    健生则倚在张献忠怀里,玩弄着一只竹编的蝴蝶。

    对于刘燕和崔婉,欣赏湖广花鼓戏,倒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既新鲜又好奇,目光停留在那位女孩子身上。

    “好啊!与左良玉分别已经两年,献忠倒是想见见老冤家啦!不知道老冤家近来怎么样?”张献忠听左良玉去了萍乡,转身“哈哈哈”,笑了起来。

    “据探子回报,左良玉的两万人马,已经先于其他官军到了萍乡,正在萍乡附近的邙山休整呢!”李继伟见张献忠,起笑话,连忙微笑着补充一句。

    “大王,左良玉的官军,已经到了萍乡啦?看来,败军之将左良玉,依然不肯善罢甘休,直到撞得头破血流,方才长得一点儿记性呢!”汪兆麟见李继伟匆匆离去,连忙凑到张献忠身旁。

    汪兆麟虽然人在看花鼓戏,耳朵却听着张献忠,与李继伟话,待李继伟刚刚离去,连忙问起来左良玉的行踪。

    张献忠的心思,已经不在花鼓戏,开始思索着怎么对付左良玉。

    当汪兆麟提及左良玉时,张献忠连忙俯在汪兆麟耳边:“将军不必多虑。左良玉纵然有三头六臂,却对献忠奈何不得。将军倒是可以看看,这次献忠怎么戏弄老冤家左良玉!”

    “左良玉已经到了萍乡,想必要联合江西总督吕大器,合兵围攻袁州府。待各路官军到齐之后,左良玉就会采取狼群战术,对义军人马聚而歼之。”汪兆麟知道张献忠的心思,悄声接着刚才的话题,讲出心里的的忧虑,提醒张献忠不可轻敌。

    张献忠看了一眼汪兆麟,将腰里的佩剑拿在里:“献忠已经在袁州有所准备,绝不会让左良玉的如意算盘得逞。如果汪将军不信的话,那就走着瞧好啦!”张献忠完话,看了一眼汪兆麟。

    其实,张献忠所的有所准备,就是依托袁州城的地利优势,与左良玉反复较量。

    待到时成熟之后,突然连夜撤出袁州城,火速向长沙方向而去,与仍在长沙附近的余部回合,再寻围歼左良玉的人马。

    “这样来,大王已经有对付左良玉的良策。如果真是这样,末将就收回刚才那句话。”汪兆麟见张献忠信心满满,连忙自谦地笑了笑。

    自从谋士徐以显,在岳州洞庭湖乘船时,不幸落水身亡之后,汪兆麟感觉身上的担子,仿佛又重了几分。

    眼下前又到紧要关头,汪兆麟哪能不为张献忠担忧呢?汪兆麟见张献忠,不愿意深谈左良玉的事,连忙自嘲地找了个台阶下,以免在张献忠面前,失了颜面。

    “对付左良玉,还是献忠行之有效的战法,即打打走走,走走打打,以走制敌,是也。”张献忠看着汪兆麟,连忙将心里的谋划,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是张献忠多年来,屡试不爽的征战方略。

    尽管汪兆麟身为张献忠谋士,对张献忠的这一谋略,依然处于一知半解。这时见张献忠神神秘秘,汪兆麟依然懵懵懂懂,竟然不明就里。

    汪兆麟看着张献忠,连忙双抱拳施礼:“大王恕末将的一时失言。至于大王对付左良玉的法宝,兆麟以为很好!”这时的汪兆麟,只得简单敷衍了事。但是汪兆麟,却对张献忠那句话,打心里不以为然。

    秋阳,正在慢慢落下山岗。薄雾,纭绕着金黄色的山峦。

    “将军,前面时隐时现的城楼,是袁州城吧?”欧阳志祥站在左良玉身旁,指着秋阳下的袁州方向。

    离开萍乡两天之后,左良玉带领官军人马,来到袁州城北,约五里之地的卧龙岗。

    卧龙岗是一座圆头土丘,因地势似一条龙形,被当地原住民誉为“卧龙岗”。土丘上,有棵参天大树,树高五丈有余,树冠浓密,枝叶繁茂,似金丝楠木一般。

    左良玉年过五十有余,一生带兵和连年征战,已经年老体衰,病魔缠身。

    那天,从武昌南来长沙,左良玉突然偶感风寒,且越发严重起来。

    这时站在土坡上,似风烛残年的左良玉,面目青紫,气喘吁吁。虽然有随行医官诊治,却一直不见好转,闹得左良玉心烦意乱,又无可奈何。

    左良玉迎着秋日的阳光,吃力地看着远方的袁州城:“欧阳将军,这里离袁州城,究竟还有多少里地?这几天,袁州的流寇,有什么动静?”

    左良玉有着轻微的哮喘,一旦着急起来,就上气不接下气,那喉咙里的粘痰,仿佛吐不尽似的。左良玉铁青着脸,问着袁州城的情形。

    “回禀将军,末将接探子回报,张献忠的人马,大都集中在袁州城里,有部分人马,依然留在城外,与城里的人马,遥相呼应。看来,张献忠会依托袁州城,与将军的人马周旋呢!”欧阳志祥看着袁州城,将昨天得到的情报,一字一句,告诉左良玉。

    “张献忠擅长以走制敌。这次见良玉领兵而至,却一反常态,固守袁州,不知道又在玩什么鬼把戏!”左良玉想着当前的情形,心里仿佛没有主张似的。

    张献忠以走制敌之术,往往来无影去无踪,让左良玉吃尽了苦头。张献忠固守袁州城,令左良玉,百思不得其解。

    火红的秋阳,已经落下地平线。

    远处的山峦,依然留着落霞的余晖。

    随着余晖慢慢变淡,西边天空亮丽的云彩,也渐渐暗了下来。

    左良玉在土丘上踱来踱去,一边看着西边天际落日的余晖,一边想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时不时停下脚步,看着近旁的欧阳志祥,欲将心里的不快吐出。

    左良玉终于停下脚步,依然站在土丘上,看着慢慢消失的晚霞,不禁忧忧地感叹不已:“哎!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不知道这话,究竟是哪位先人所讲?良玉每每想起这句话,心里顿时有种凄凉和无奈。良玉戎马生涯数十载,到头来,却没有丝毫自豪感成就感,有的是无尽的悔恨和忧伤。”

    欧阳志祥听罢左良玉的话,顿时不觉大吃一惊。

    在欧阳志祥眼里,左良玉仿佛像一头雄狮,是骁勇善战的化身。没有想到,眼前的左良玉,居然这样颓废懊丧。

    此时此刻,左良玉的高大完美形象,在欧阳志祥的心里,顿时轰然坍塌,消失殆尽。

    “原来,在踌躇满志的左良玉,坚韧不拔神圣刚毅的外表下,依然有一颗极其脆弱无奈的心灵。”有些天真的欧阳志祥,听罢左良玉颓废的话语,不觉在心底里默默自语,感叹偶像左良玉的悲哀。

    “将军不必这么忧伤懊丧,处于逆境之中的大明王朝,将会又迎来灿烂辉煌的时日。届时,皇上是不会忘记将军的功劳的。”欧阳志祥看了看左良玉,连忙言不由衷,劝慰左良玉一番。

    欧阳志祥心里明白,如今的左良玉,也许会从此一蹶不振,浑浑噩噩,走完余生,何不多劝慰左良玉几句呢?

    左良玉将目光,从远方收了回来,看了看身旁的欧阳志祥:“欧阳将军还年轻,将来一定大有作为的。良玉已经年老体衰,看不到那一天到来的。”左良玉完话,径直向土丘下走去,留下欧阳志祥,看着左良玉离去的背影,

    入夜的袁州城,静悄悄的。

    一轮秋日的明月,将银银的月光,慷慨地洒满城头。

    连片的松油火把,“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将幽暗的城楼,照得如同白昼。

    城外,黑黢黢的。萤火虫的亮光,一闪一闪的,在林间慢慢移动,仿佛像挥之不去的幽灵。

    张献忠与刘威汪兆麟,趁着朦胧的夜色,倚在城楼的箭垛旁,环视着城外远方,星星点点的火把。

    那些火把,犹如长蛇一般,从远处的山间驿道,一直延续到远处的山脚下。放眼望去,倒成了一幅靓丽的风景。

    “看来,左良玉已经等不及了。如果献忠没有估计错的话,明天拂晓之后,左良玉就会向袁州城,发起猛烈攻击。”张献忠看着城外,不断移动的长蛇火把阵,禁不住自言自语。

    张献忠知道左良玉秉性,一旦发现对踪迹,就像饿狼一样猛扑上去,拼尽全力,狠狠咬上一口,让对难以防范,伤痕累累。

    张献忠与左良玉,在湖广河南四川多次交,知道左良玉身敏捷,故而依然记忆犹新。

    “大王得对!左良玉也许会在吕大器到来之前,率先向袁州城发起攻击,试探袁州城的防御部署!大王放心,末将已经吩咐各位将军,依照大王前些天的谋划,厉兵秣马固守城池,迎头痛击来犯的左良玉,让左良玉尝尝将士们的厉害。”刘威看着城外移动的火把,将拳头狠狠砸在城墙上。

    “俗话得好,有备无患。将士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待左良玉的官军前来呢!左良玉长途跋涉数百里,一定人困马乏身心疲惫,料其明天,也没有多大作为的。”汪兆麟看了看脚下坚固的城墙,又看了一眼不断移动的火把。

    袁明清看了一眼汪兆麟,连忙旁敲侧击地补充一句:“不可瞧左良玉。左良玉远道而来,志在必得的心里,已经占了上风。大军在袁州城占有地利,却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果然不出张献忠所料,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袁州城外的官军,就开始向袁州城,发起猛烈攻击。

    左良玉是戎马生涯老将,知道这一战举足轻重,一旦有所闪失,后果不堪设想,故而只是试探性发起攻击,摸一摸袁州城义军的防御底细。

    彻夜难眠的左良玉,披着黄色的破旧披风,站在城外树林里,观看官军攻城时的情景。

    身旁的副将欧阳志祥,慵懒地站在左良玉身后,举目看着硝烟弥漫的城楼,时不时指指点点,仿佛在议论攻城战况。

    东方的天际,黑云低垂,偶尔可见厚厚的云层里,不断闪烁的亮光,随后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声。

    一阵疾风,从山沟里突然吹来,吹起左良玉披风下摆,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左良玉理了理披风领口,继续看着不战火纷飞的袁州城楼。

    永州城楼虽然朦朦胧胧,却依稀可见几缕微弱的亮光,在城楼上闪烁闪烁。城楼上的情景,依然模模糊糊,即使定睛细细观望,仍然看不出个眉目。

    左良玉索性回过头来,走到一棵红棉树下,倚着树干闭上眼睛,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思衬着两军鏖战的情景。

    “将军,已经是第三次攻城。末将没有想到,这么猛烈的攻击,居然也被流寇悉数瓦解。末将以为,张献忠做好了守城准备。如果再这样消耗下去,将耗尽大军的士气。依末将之见,将军可否暂时停止攻城,让将士们先行息歇,待天明太阳出来之后,再攻击也不迟。”欧阳志祥见进攻屡屡受挫,心里顿时已经怯了三分。

    左良玉也对眼前的攻击不满,听罢欧阳志祥的话,转身向坡下大营匆匆走去。

    欧阳志祥见左良玉毫不理会,只得懊恼地看了看袁州方向,怯怯地跟在左良玉身后。以往踌躇满志的思绪,不知不觉消减了几分。

    心烦意乱的左良玉,哪里还有心思,与欧阳志祥啰嗦,想的是磨磨蹭蹭的吕大器,为什么没有如约领兵前来袁州。

    然而,让左良玉不解的是,吕大器对左良玉颇有微词,这次虽然奉崇祯之命,受制于左良玉麾下,却对左良玉不理不睬,故而拖拖拉拉,敷衍了事,及至左良玉从袁州向东而去,却没有得见吕大器的身影。

    窗外,依然夜色朦胧。忙了一宿的张献忠,此时依然还在睡梦中。

    当听到城外传来官军的呐喊声,张献忠突然睡意全无,连忙掀被翻身起床,披上战袍,提枪跨出房门,迎面见刘威汪兆麟,正匆匆从院外跨进院门。

    “果然不出大王所料,左良玉已经开始攻城。”汪兆麟见张献忠走出房门,连忙气喘吁吁开始话。

    前天汪兆麟与张献忠,谈及左良玉什么时候攻打袁州城,汪兆麟以为左良玉过些时日,待吕大器领兵前来袁州城,方才会做出攻城之举。没有想到,左良玉刚到袁州城,就猴急般领兵攻城,让汪兆麟颇感意外。

    张献忠看了看黑云低垂的天际,又看了看房里的刘燕健生:“燕儿快快带好健生,献忠立刻去城楼看看。如果情况紧急,就随营离开袁州城吧!”张献忠未雨绸缪,竟然想到最坏的情形。

    刘威看了一眼门后的刘燕,随张献忠急急地离去。健生呆呆地看着张献忠,回头看了看刘燕:“娘,大大去打官军,健生陪着娘亲吧!有健生在,娘不必担心。”健生虽然年纪尚,却知道张献忠军务在身,连忙安慰娘亲刘燕。

    刘燕带着健生走到房外,看着渐渐远去的张献忠,不觉突然潸然泪下:“大王放心,燕儿身边还有婉儿呢!燕儿知道怎么照顾健生的。”

    刘燕自打前次在枸坪关,不幸与张献忠失散之后,每每想起这事,就心神不宁,见张献忠这样吩咐,知道眼前形势危急,不觉偷偷落下泪来。

    崔婉听见张献忠与刘燕话,赤着双脚来到刘燕身旁,看着张献忠离去的背影,期期艾艾劝刘燕:“姐姐,快回屋里吧!有妹妹陪着姐姐,照顾咱家大王的健生,一定万无一失的。”刘燕一边话,一边挽着刘燕的臂膀,与刘燕一道,向屋里走去。

    健生用不停揉着双眼,默默走到崔婉身旁:“娘,大大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健生乖,大大打败官军,就会回来与健生玩的。天刚刚亮,健生随着娘亲,回房再去睡一会儿吧!”

    健生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张献忠的背影,若有所失地看了看崔婉:“健生要跟姑姑一块儿睡,姑姑比娘亲,更爱健生!”

    张献忠听罢健生的话,连忙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崔婉身旁的健生,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翻身上马,扬鞭抽在枣红马腚上。枣红马突然猛地一惊,扬起四蹄向远处的城楼,“哒哒哒”,冲出院门。

    健生与崔婉刘燕完话,突然放声大哭不止:“娘,健生要大大!健生要大大!”

    健生拥进刘燕怀里,看了看身旁的崔婉:“姑姑,大大打退了官军,就会回来看健生吗?”

    崔婉见健生悲伤不已,顿时不觉嘤嘤泣泣:“健生放心,大大会回来,看健生的。”刘燕看着伤心欲绝的健生,只得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