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坐上大西皇帝宝座，张献忠还是第一次，出巡各地州县。

    这次前往灌县都江堰，祭祀李冰父子，命汪兆麟严锡命，早早做了准备。

    除留守成都的人马外，文武百官，悉数跟随前往，以显示大西国的强盛和威仪。

    川西之地，位于四川盆地，进入春季之后，不时烟雨朦胧。时令已经进入雨季，虽然天空时有太阳，但多变的天气，不经意之间，阴雨连绵。

    成都至灌县的驿道两旁，依稀可见衣衫褴褛的乡民，站在不远处的竹林旁，看着缓缓经过的仪仗和人马。

    远处几声清脆的犬吠声，仿佛从遥远天外传来，瞬间打破了乡间的宁静。

    几声雄鸡的鸣叫声，从路旁的农家院传出，是那么的清脆绵长和悠扬。

    驿道两旁，如黛的麦田，在天际之下，一望无际。

    盛开花蕊的油菜花，金灿灿的，随风摇曳。

    花间飞舞的蜜蜂，围着花儿，飞来飞去，为如画般的田畴物野，平添一道亮丽的风景。

    牵着水牛的男孩，呆呆站在驿道旁，睁着惊恐的双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銮舆。

    身旁的水牛，打着响鼻，摇着尾巴，啃着路边嫩绿的青草，无暇顾及慢慢离去的皇家仪仗。

    “娘，健生害怕狗狗呢！狗儿在哪里？会不会突然蹿出来，咬健生一口呢？”太子健生看着向后移去的村落，胆怯地问身旁的刘燕。

    刘燕将銮帘轻轻放了下来，连忙俯在健生的耳边：“健生已经是大西国太子，哪有害怕野狗的道理？即使野狗蹿了出来，身旁那些大西将士，岂不将野狗，剁成了肉泥？”

    刘燕一边话，一边将健生抱得紧紧的。

    健生虽然已经是十二岁孩子，跟在张献忠身边，走南闯北十数年，却对乡野的事，知之甚少。

    听见刘燕开导的话，健生连连点了点头：“娘得对！有无数大西将士护卫健生，难道健生还怕野狗不成？”

    健生虽然是大西国太子，毕竟还是少不更事的年纪，人世间的苍桑，未来的坎坷，健生依然一无所知，显示出年少人的稚气和单纯，让身为皇后的刘燕，既为之舒心，又有些担忧。

    崔婉抱着不足周岁的婉婧，与奶娘春梅一道，坐在刘燕身后的銮舆里。

    婉婧虽然不足周岁，却有着婉儿一样的艳丽容颜，深得张献忠喜爱。

    呼呼入睡的婉婧，穿着黄色绸缎单衣，头扎两条细细的羊角辫，脚穿一双金丝线红布鞋。

    红扑扑的脸蛋，以及弯弯的睫毛，与樱桃般秀气的嘴，犹如美若天仙的瓷娃娃。

    崔婉看着怀里熟睡的婉婧，心里的喜悦挂在眉梢，不禁想起与张献忠恩爱时的情景。

    崔婉毕竟比刘燕年轻许多，故而比刘燕得到的恩宠，要更多一些。

    即使这样，崔婉依然心翼翼，不曾在刘燕跟前炫耀，将张献忠那份真爱，深深藏在心里。

    刘燕是识大体的人，不与崔婉计较恩宠得失，让崔婉每每心生歉疚，不知道怎么报答刘燕才好。

    自从张献忠登基之后，身为皇后的刘燕，与皇妃崔婉，依然情同姐妹，身为大西皇帝的张献忠，自是欣喜不已。

    张献忠虽然在心里，对刘燕恩爱有加，却常常去崔婉寝宫，陪伴崔婉母女俩。

    毕竟这时的崔婉，还是青春少艾的女孩子。风韵卓著的容貌和情怀，让刚过而立之年的张献忠，欲罢不能。

    张献忠听罢汪兆麟的话，想起昨晚与刘燕，恩爱时的情形，心里顿时乐滋滋的。那种温馨甜蜜的感觉，张献忠依然回味无穷。

    昨天下朝之后不久，张献忠趁天气晴朗，带着一家五口，来到皇宫的城楼上，欣赏锦官城百花盛开的春景，待到时至巳时，方才带着妻妾儿女回宫。

    当一轮皎洁的明月，从东方天际升起时，张献忠方才恋恋不舍，离开崔婉的寝宫，怀着歉疚的心情，来到刘燕寝宫。

    刘燕坐在梳妆台前，幽忧看着铜镜里，日渐清瘦的脸庞，眼里涌出两滴清澈的泪水，心里慢慢升腾起一丝的哀怨。

    刘燕虽然已近中年，正值欲-望的巅峰年纪，心里难免有着凄凉的惆怅和无奈的失落。

    然而，黄昏时分的天空，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却未见张献忠的身影，刘燕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忧忧地惆怅。

    在轻轻叹一口气之后，刘燕慢慢站起身来，向不远处的龙床走去。

    “皇后娘娘，皇上已经到了寝宫大门外，妍儿请娘娘，快快去门外，迎接皇上大驾吧！”侍女紫妍匆匆走进寝宫，看着愁容满面的刘燕。

    刘燕听罢张献忠，已经来到寝宫大门，顿时不觉一喜，回头看了一眼紫妍：“皇上来了寝宫？妍儿不会是看错人了吧？”

    紫妍看了一眼刘燕，连忙轻轻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妍儿眼力很好，看得真真切切的呢！”

    刘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看了看身旁的紫妍：“妍儿，快快随本宫，去宫外迎接皇上吧！”

    张献忠刚刚走下銮舆，见皇后刘燕和侍女紫妍，双双跪在寝宫大门迎驾，连忙走上前扶起刘燕。

    借着朦胧的夜色，看着羞涩的刘燕，张献忠怪嗔地笑了笑：“朕与皇后，已经是老夫老妻，今天再行大礼，让朕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皇上前来寝宫，燕儿感激不尽，应当按照皇家礼仪，在宫外恭迎圣驾才是！”刘燕扬起红彤彤的脸颊，着张献忠欣喜的目光。

    刘燕历来循规蹈矩，即使在张献忠面前，也不越礼仪半步，意在博得张献忠欢心。

    “朕已经多天，没有看望皇后，还望皇后，多多见谅才是！”张献忠看着幽怨的刘燕，不无歉意拉着刘燕的右。

    刘燕用食指，轻轻按住张献忠嘴唇，看着张献忠盛满渴望的双眼，不觉款款掩面而笑。

    张献忠突然来了兴致，一把将刘燕拥进怀里：“燕儿已经贵为皇后，知道皇家的宫中礼仪，为婉儿等率先垂范，不愧为皇后的尊位。后宫有皇后打理，朕就可以放心了！”

    春天的夜晚，来得有点儿早。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的夜晚，既浪漫又温馨。

    窗外的月光，透过粉红色绸缎窗帘，洒在床榻前的茶几上，显得更加朦胧而瑰丽。

    几只火红的蜡烛，闪烁着莹莹的亮光。

    宽大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轻轻摇曳着淡黄色的帷幔。

    得知张献忠要来寝宫，刘燕吩咐侍女绿珠，将健生带去后院厢房，只有侍女紫妍，还静静候在寝宫门外。

    刘燕从张献忠怀里，慢慢抬起头来，看看门外静立的紫妍：“妍儿，快快去歇息吧！皇上有本宫陪着呢！如果有要事，本宫会唤紫妍的。”

    刘燕知道，紫妍毕竟还是二八少女，让紫妍站在门外，是极为不妥的，还是让紫妍离去的好。

    “朕已经多天，没有见皇后，还望皇后，多多见谅才是！”张献忠借着朦胧的烛光，看着怀里楚楚动人的刘燕。

    虽然多天，没有与刘燕在一起，张献忠依然一如既往，对刘燕恩爱有加，诉着对刘燕的歉意。

    刘燕含情脉脉，蹭着张献忠胡须拉茬的脸庞，俯在张献忠耳边嘤嘤细语：“皇上为了大西国，日理万，臣妾心里明白。今晚皇上前来寝宫，臣妾让皇上心身愉悦，是做臣妾的本分！”

    张献忠连忙点了点头，轻轻扶住刘燕的腰际，将嘴唇扣住刘燕的红唇，乐得刘燕不能自己。

    张献忠与刘燕的恩爱，虽然因有婉儿的存在，而逐渐少了许多，却依然有着当年爱恋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