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美丽少女大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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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起身回屋睡觉,听见她父亲的话,又返回梨树下。

    她父亲:“田,我知道,我的女儿是个非常好的女儿,如你的一样。可是,你觉得做我的女婿是耽搁她一生,却不知道,你不做我的女婿,才是害她一生。”

    田益之声嘀咕:“这是为何啊!我不做你女婿,还能是害了她?”

    她父亲沉默着,借着月光又装填烟丝,吧嗒几口后,对田益之低声细语。

    他的女儿高中毕业以后,本是考上名牌大学的,当地镇上也来人劝他送女儿去上大学,钱的事情他不用担心,镇上提供一部分免息贷款,还能无偿赞助一部分。

    他当然希望女儿能读大学,走出这山里,去追求应该属于她的幸福,如能这样,他这个做父亲的求之不得。

    可她执意不读大学,要出去打工挣钱。他知道女儿孝顺,也知道女儿固执己见的心思。女儿是看家里穷,父亲老病缠身,她想急于打工挣钱,改善父女的生活,带父亲到大医院去治病。

    父亲拗不过女儿,只好让她出去打工。她出门的那天,刚过十八岁生日。

    女儿刚出去的几个月,每月都有钱和物寄回家,父亲也颇感欣慰,也心疼女儿放弃学业而打工。

    好景不长,女儿出去才半年不到,有一天,镇上派出所民警心急火燎地到山上来,要他赶快下山,去南京接回自己的女儿。

    她父亲没用,镇上派出所民警到家里来通知他,随之也沿途把她的事情在传得沸沸扬扬。

    在这个镇上,都知道他这个老汉命苦,早年丧妻,又身患顽疾,唯一为他感到欣慰的是,他有一个勤劳善良、懂事,又很漂亮的女儿。他每次去镇上赶集时,熟人都打趣他:“你女儿那么优秀,将来嫁个富豪,你就跟着享福啰。”

    这一次,他跟着民警急匆匆赶往派出所,沿途的人再不打趣他,都看着他窃窃私语。

    到派出所后,民警才告诉他:“你在南京上班的女儿,控告她公司的经理刘广寸等人,强轮污了她。但根据当地警方调查,和她所在公司律师团提供的辩状,你女儿控告的证据不足。她为此在公司大楼楼顶寻死觅活,被派出所扣下,要你去把人接回来。我们知道你经济困难,镇上愿意提供接人费用”

    派出所的讲述还没听完,他已经感觉五雷轰顶一般。

    在镇上派出所民警的陪同下,他到南京接回自己的女儿。女儿回家以后,独自伤心好久。作为父亲的他没有责怪女儿,心疼女儿,相信女儿所遭受的不幸,却也无能为力。

    女儿伤心一段时间以后,把不幸的遭遇深埋心底,但她不准让她父亲给自己亲,也再不下山去见任何人。父亲知道女儿因为那不幸的遭遇,心伤太深,一向勤劳善良的她变得羞于见人。

    他父亲言简意赅把女儿的事告诉田益之,随之起身准备回屋睡觉,并叹息道:“田啊,你不要嫌弃月月,那不是她的错,她依然是个好姑娘,配得上这个世界的任何男人。唉,我老啰,睡了,熬不起,记得明天帮我把桂圆挑上山晒。”

    自己羞于被提及的糗事,被父亲告诉这个不明来历的流浪汉,月月靠着窗户默默泪奔,却不敢哭出任何声音来,怕父亲更加为自己劳心费神。

    月月从窗户里偷望院坝里,月光如水,夜风呜咽,父亲回屋睡觉以后,田益之坐着一动不动,仿佛他已经陷入银色的月光之中,魂魄早已飞上苍穹。

    那夜,月月也睡不着,彻夜泪奔的夜,又像是回到了自己刚被接回家那段时间。她不时瞭望窗外,田益之在梨树下坐了一整夜,直到听见她父亲起床的声音,他才蹑蹑脚匆匆回他睡的屋里去。

    那一夜,她想了很多,猜测着田益之心里在想什么,猜测他是因为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到无法入睡吗?想自己和他并没有半点关系,甚至没过几句话,他又何必为自己这样枯坐到天明呢?

    父亲一早独自骑马下山。

    月月到天明时分才和衣靠着墙根迷瞪一会儿,直到田益之敲窗:“我去晒桂圆了。”

    等月月整理好开门出来,田益之已经挑着桂圆去上山大石头上晒桂圆。回想起昨夜之事,月月总觉得不好意思再见田益之,遂把稀饭煮好,把昨夜没吃完的腊鸡冬瓜热一热,自己匆匆吃点,其余的剩在桌上。

    田益之独自把几担桂圆挑上大石头晒好后,把桌上的饭菜端到院坝里吃,边吃边平静地道:“你不用觉得羞于见我,要羞于见人,我所历经的事情,才是奇耻大辱。可我现在觉得挺好,因为从前,我才有今日的了无牵挂,逍遥自在。”

    月月在窗户里回答:“你一个傻子,一个流浪汉,逍遥个屁。不用胡编你自己的故事,好来安慰我。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嫁给你,让你自此有了羁绊。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爸回来,我会给他交代的。”

    “我的事我自己交代,不用你帮我交代。我因你父亲而上山,并非因你。我留下是承诺了你父亲,也不是承诺了你。我兑现对你父亲的承诺,自然会离开。”

    听了田益之在院坝里毫无情感的话,月月在窗内大声悲泣道:“你是个神经病,是个无家可归的乞丐,没有资格下贱我。”

    “是,这话就对了,不仅我没有资格,任何人都没有这资格。不是他是你父亲而夸你,他的是真的,你配得上这个世界任何人。可你如果选择奉养父亲终年,就该如你心愿,不带任何负担地活着。你没有负担地活着,你父亲才会轻松地活着,这才是你真正该有的孝顺。”

    一向话如从嘴里零散蹦出几个字的田益之,突然这样滔滔不绝,而且话得落地有声,似无从回怼。

    “你知道个屁,你是个神经病。”不知道怎么回怼,月月这样骂时,自己也觉得心中对这个神经病生出异样的情愫来。

    “你躲在屋里骂算什么本事,要当着我的面骂才好。既无人有资格低贱你,你又何必怕我这个神经病呢?”院坝里的田益之依然话淡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