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梨花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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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月和丝丝把青菜摘回来,把干饭闷好,还不见农儒敏和方垆心的影子。

    她父亲正好打马回来,卸下两大筐菜在屋檐下:“月,菜回来了,你看着做吧,好了叫我,去林子里。”

    丝丝和月月从厨房出来,她父亲已经去柴屋后拴马,独自去果林中了。

    牛肉、猪肉、豆腐、糍粑、番茄、辣椒、姜蒜、调味品五花八门。

    月月整理着:“爸爸真好,我要的他都买了,丝丝姐,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住下来,管你们顿顿有好菜。”

    心里不出的感动。

    丝丝看过厨房里的两个冰柜和一个三门冰箱,里面除了鸡蛋和一些杀好的鸡,几乎没有别的东西,知道父女俩平日生活及其简单。她父亲大清早骑马下山,花费半天时间,买回如此多的菜,只为担心怠慢了客人。

    丝丝和月月已经把肉菜切好,正准备开炒,听见屋外大黑狗吠了两声又停下来,月月笑:“丝丝姐,他们回来了。”

    两个女人涌出门,只见农儒敏和方垆心都是湿答答的一身,方垆心提着的筐里有十几条鲫鱼,农儒敏里提着两扎春笋。

    丝丝一叉腰,一在腰间围裙上噼啪一拍,恶狠狠斥责道:“你两个要死吗,去哪里也不招呼一声,还以为你们死了呢。”

    “死不了,死不了。”农儒敏嬉笑着,脱下湿漉漉的上衣,光着上身,很是劳累有带着很有收获的快感,非常高兴,双合十高举,伸展着:“哎呀,真舒服,出来这么久,今天最惬意。”

    丝丝在围裙底下的衣服里掏一掏,点上一支烟,讥笑道:“别显眼,再怎么伸,你也是个黄叽叽的矮冬瓜。”

    方垆心瞥一瞥农儒敏,暗指笑着,提着鲫鱼往厨房里去,被丝丝拦住往外推:“鱼给我吧,不用你煮,快换衣服去。”又笑一旁的丝丝:“丝丝姐,你怎么能这样儒敏哥哥,他要是打你,我可帮不了忙哦。”

    丝丝斜眼看看浑身湿漉漉的方垆心:“他敢,动我一根指头,我就剁他一根指头。”

    农儒敏不生气,反而很高兴,把脱下的水淋淋的体血衫捡起,出其不意地照着丝丝头上扔过去,真好盖在丝丝头上,他自己哈哈大笑:“哎呀,丝丝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丝丝抓起头上的体血衫,丢在地上,狠狠踩一脚,冲到院坝里,拿起一个竹抓耙就去追打农儒敏,喊着:“反了,反了,反了,简直没规矩没王法了。”

    风吹雾散,灿烂的阳光照在古朴的院落里,梨树上皑皑白雪迎风飘香。

    青石板的院坝被**的农儒敏赤脚跑过以后,留下一道水痕,丝丝踩着水痕脚下溜滑,扑哧一声摔个仰面朝天,竹抓耙扑棱棱飞到梨树下,打得梨树上白雪纷纷而下。

    月月丢下中的一筐鲫鱼,向丝丝飞跑过去:“丝丝姐,丝丝姐,没摔到哪里吧?”

    方垆心和农儒敏也赶忙围过去。

    丝丝在月月搀扶下坐起来,模一模脑后,瞪着农儒敏看看,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

    农儒敏立刻吓得脸色又青又白,不只如何是好。

    月月扒拉开丝丝脑后的头发看看,憋住笑:“不碍事,不碍事,摔了一个包,擦擦药酒就好了。”

    听月月的话,方垆心反应过来,飞跑进堂屋里,把架子上的药酒倒一盅出来,递给月月,嘴里嘀咕道:“丝丝,摔一跤,何至于哭成这样。”

    丝丝泪水奔流着放声大哭,倒不是因为摔跤,是借着摔跤,把上午心中突如其来的挫败感和领悟宣泄出来,对着阳光,对着飘落的梨花。

    方垆心弯腰看月月给丝丝抹药酒,无甚大碍,只是一个包,没有出血,遂漫不经心地仰头看着梨树枝桠上的洁白梨花,京腔十足地唱起来:“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一生只为一人去”

    月月把丝丝搀扶起来,摘下身上围裙递给方垆心:“益之哥哥,唱得真好听,下午再唱吧,丝丝姐摔着了,我得陪着她,你去把菜炒了,我和丝丝姐都已经切好的,只管炒就行。”

    农儒敏也不敢去丝丝跟前看个究竟,对着丝丝讪讪一声:“丝丝姐,对不起哦。”回头对方垆心难为情地:“田哥,你来烧火,你来掌勺吧。”迅速钻进厨房里去。

    月月父亲听到哭声,奔回院坝外,大声问:“怎么啦?月月,是怎么啦?”

    月月笑着回答:“爸,没事,闹着玩。一会儿该吃饭了,也歇一歇吧。”

    听见她爸的声音,丝丝立刻止住哭声,回头强颜欢笑:“叔,没事。”

    回房间里去换好衣服,丝丝搬一条长凳坐在屋檐下,眯着眼看看阳光,喜笑颜开:“月月,让你看笑话啰。”

    月月挨着丝丝坐下来:“笑话什么,你们都是真性情的人,多好啊!”

    她的语气里,生长着很多羡慕

    她父亲拿起门框边的水烟管,蹲在屋檐下,点上一斗,呼呼吸两口,慢悠悠道:“回来上山前,山下遇见两个外乡人,鬼鬼祟祟的,我问他们干什么,他们转转。我特意凶了他们几句,他们也没还口,开着车走了。”

    丝丝转过脸去,:“谢谢叔叔,那些人就是烦人,总想捞点什么新闻,走了就好,我们也安心。”

    月月担忧:“爸,你也不用凶他们,万一斗起来,不好啊!”

    她父亲平平道:“他们不敢,这是我们的地方,他们要敢乱来,我还能怕了他们嘛。”

    “想不到那些狗日的还真跟来了。”心里话,丝丝并没出来。又想着,以前他们也没追得这样急这样迫,莫非他们知道方垆心现身啦?

    闷闷地想着,起身走到院坝里,望着那树树枝头白雪覆盖似的梨花,笑叹:“月月,你的家真的很美,等有一天我不想再跑了,就来这里养老,你会不会赶我。”

    “那好啊,我巴不得呢。”月月也起身走到梨树下,有些哀伤地叹:“唉,以前也不觉得家有多好,后来觉得没有更好,只是山深烟冷多迷雾,夜荒月孤添凄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