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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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脖子上被这样触碰,段止观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起了反应。

    理智上他也知道,面前这人尚未完全洗脱杀人狂魔的嫌疑,没有证据能明一定不是他。

    可这些事在他脑子里,不在他身上。

    从前他能和秦临走到一起,除了因为对方拼命对他好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理由——

    他见到秦临的第一眼,就想睡他。

    来金国之后,段止观一直离他很远,离远了,就只剩下理智。而到了今天这个距离时,理智终于被原始的唤起冲垮了。

    接近与远离的愿望在脑海中交战,很快便分出胜负。

    那伙匪徒去了金国,是金国人做的,不是他。等看到回信就真相大白了。

    反正也不是他,何必那么死板,非要等到完全证明的那一日。

    眼前,秦临在他脖子上完成了任务,起身时无意间低头,然后愣了一下,转过身去。

    “这样就好了,明天你出去时要一瘸一拐地走路,把你的腕和脖颈给他们看,再一路骂我,他们应该就信了。”

    秦临完,原本期望得到一句应和,然后二人各自去睡觉。

    可半晌之后,他听见身后略带沙哑的话音:“你真的不想要么?”

    他身子一僵。

    “你若不想要,那天为何是那样的反应?你不是不喜欢我的回报,你只是不想做这个交易,对么?”

    秦临仍旧背对着他,静默好一会儿,方垂眸浅笑。

    “止观,我从街上随便抓十个人来,你信不信,九个都想要你?”

    话就停在这里,他觉得这么多就够了,再下去,怪丢人的。

    他是被自己亲得高兴了,才想起这事的么?

    一时兴起罢了。

    但段止观仍然固执地刨根问底:“我问的是你。”

    秦临默默叹口气,先摆好一个合适的笑容,然后转回身直视着他,刻意做出云淡风轻的语气:“你非要扒我,那好,我承认。我是个正常人,一个绝色之人在我面前让我碰,我当然会硬,这样你满意么?”

    段止观听完,渐渐低下头,然后起身下床,踱到窗边。

    自己这是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要问这个问

    题?

    现在他承认了,那又怎么样?难道还真打算去干点什么?

    先不他的嫌疑尚未洗清,只看他的身份,那就是自己招惹不起的。自己一个段国人,和秦国二皇子纠缠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且,真要是碰了他,万一日久生情,再喜欢上他怎么办?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以后还是少和他玩这么刺激的,入戏太深玩脱了,还得花力气去克制冲动,麻烦。

    段止观走回床边,拿起一旁燃着的蜡烛,在床上和地上滴了几滴。然后又拿刀在自己指上划个口子,把血抹在床榻上和自己的衣服上。

    他原本只是想制造一些痕迹,然后今天晚上就算收工,去坐榻上睡觉。

    可他坐在床边,用沾血的指在床上划过最后一下,打算走人的时候,抬起的却被按住。

    “以后这样的事还是我来。”

    被温暖的指腹按着,段止观刚刚冷静下来的身体又被点着了。

    好软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那样一个决断杀伐的人,居然这么软

    那只掌将他的整个包住,轻轻按着他还在渗血的伤口。

    不知是因为这只还是因为他的话,段止观走不动了。

    他缓缓抬头,幽幽烛火在俊美的容颜上跳动,抚得那眉眼格外温柔。

    尽管那温柔不是自己的,哪怕去碰一碰,也好。

    脑海里两个人打了起来,一个让他把面前之人按在床上吃干抹净,另一个让他赶紧逃走,将这个人从眼里抠出去。

    他原地坐了一会儿,两个人打成平。折中的结果就是,他身子稍稍前探,心地靠进那个人怀中。

    把脸埋在他衣服里,嗅他身上的香气。

    然后便有一只揽着他的肩,慢慢滑到腰上,稍稍用力将他圈在怀里。

    身后的话音澄澈清明,如同被流水洗过:“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肯原谅我?”

    段止观心里很乱,没仔细想他的问题,随口了个:“再等等吧。”

    周身的一切都在诱惑着他,两个人再次扭打在一起,段止观闭上眼。

    尼姑庵的师太过,心里乱的时候就闭眼,什么也不要想,先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中的念

    头就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虽然尼姑庵那些管事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师太怎么也是得道之人,应该不会骗人吧?

    秦临正咀嚼着“再等等吧”包含的意味,却见怀里的人推开他往床边挪去。

    他心里如同一块石头落地,还是赶紧去睡吧,再这样撩拨下去,自己可没有那么强的定力。

    然后他便见段止观去到床边,没有下床,而是探出头去,吹熄了床头的灯。

    眼前一片黑暗,秦临只能感到一双摸到了他,之后一个身躯贴过来。

    他的脸颊被那双捧着,接着便感到唇上一软。

    段止观既然下了决心,就不会跟他客气,用力压着他的唇瓣,探进他口中翻搅一番,然后拿起他一只放在自己脸颊上。

    他带着那只向下滑去,扯开自己的衣领,触碰着身前温热而紧实的皮肉。再向下,经过腰腹,沿着肌肉起伏的轮廓,再向下

    感觉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东西时,秦临终于反应过来,突然抽回扭过头。

    耳边是剧烈的心跳,和身边之人粗长的气息。他握紧双拳,利用指甲掐进掌的疼痛来抑制冲动。

    段止观也醒了,再过一遍刚才那些理由,心中明白还是不能去碰这个人。他带着些许失落整理了衣裳,将要下床时,到底还是被拉住。

    身后的话音依旧噙着笑意:“你这么强硬,是想一会儿把我按在下头?”

    段止观被他得愣住。

    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这个?

    不会是怕自己被他拒绝,会难过吧?

    抓着自己的臂用了力,他顺着那力气,坐到秦临身边去。

    面前之人把他按进怀里,轻抚着他的脊背。良久,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那就再等等吧。”

    春夏之交,夜里有些凉,耳边是隐隐的蝉鸣。

    明明穿得不少,身上却一阵阵发冷。

    秦临非要段止观睡在他床上。

    以往二人睡在一起,中间像摆着个空气屏风,即便都睡熟了,也不会有什么肢体接触。

    而今日秦临直接伸出一只臂,让段止观枕着,另一只就搭在他腰上。

    这个姿势不是很舒服,被枕的臂久了会麻,但今天的段止观反常得让人害怕。

    他不敢不把他放在眼前守着。

    从到了金国以来,这人一直都对他很冷漠,主动靠近他的时候,都是为了一些与他无关的目的。

    可刚才他的样子秦临看得出来,他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明明没有原谅,为什么突然要这样亲近?

    他心中升起可怕的猜想,会不会是段止观打算离开了,临走前想弥补过去的缺憾?

    但以如今的境遇,他又能去哪?

    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绵长,秦临却满心都是疑惑和担忧,没有丝毫睡意。

    后半夜到底还是睡着了,朦胧间感觉怀里的人在动,自己身上也在被人轻轻触碰。因为实在很轻,他以为是段止观睡醒了摸自己玩,也就没睁眼,随便他去了。

    初夏明朗的日光打在脸庞,悠悠醒转时天已大亮。秦临想看看身边人的情况,转头时发现身边没有人,动一动身子发现

    自己从头到脚,被人五花大绑!

    用的就是昨天绑段止观的那根绳子!

    但现在,段止观不见了,走前把他绑起来,明显就是不希望他去找。

    秦临突然心中一凛。

    他不是要离开这园子,离开自己,而是要

    守在门口的太监正在感叹,刚才段国皇子过去时,瞧他那一脖子的吻痕和腕上的鞭痕,昨晚一定发生了一些恐怖的事吧

    忽然,他听见屋里传来话音:“有人吗?来人!来人——”

    太监吓了一跳,连忙闯进屋内,循声去里间,发现秦国皇子被绑在床上,满床都是血迹和干掉的烛泪。

    他俩昨晚玩得有点大啊结果那段国皇子记恨上了,将人绑起来报复?

    太监哆哆嗦嗦地上前,帮床上的人松绑。

    然后秦临就立刻冲了出去。

    晴朗的清晨,段止观正沿湖边踱步,盘算着等太监看见秦临被自己绑在床上,这场戏就算是做全了。

    然而只是过去一夜,上伤口的颜色却愈发狰狞,也更疼了。

    他不想为这点事去看医房那些大夫的眼色,就打算自己来湖边找找止血的药草。上次在藏书阁翻阅医书的时候,他特意记了几种常用草药的长相,有好几种止血草都是生在水边的。

    很快便发现水岸交接的淤泥里,长着一株外形很像止血草的植物,他便往水边走去。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那人似乎跑得焦急,还站不稳,他也没多在意。

    最后他停在再走一步就入水的位置,俯下身要拔泥里的草。

    ——却突然感到腰身被人抱住。

    “止观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样,我不许你这样!你回来”

    段止观一脑袋问号,转头看见秦临脸上十分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