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永乐元年(403年),崔淼奉召,查办应天府接连发生的命案,和徐增寿一起来到曹国公李景隆的府邸,遭到了李景隆的诋毁,崔淼毫不示弱,进行反击。
李景隆恼羞成怒,扬声道:“来人,送客!安国公身娇肉贵,若是一口气没喘上来,有个万一,我们可担待不起!”
“你确实担待不起。不过曹国公放心,虽然崔某不如你惜命,但也不想早逝。承蒙皇上厚爱,崔某需努力做些事予以报答,否则良心难安。不像您,吃喝玩乐,抓猫逗狗,人活的潇洒。”
看着崔淼脸上淡淡的笑容,李景隆真想上前拿刀划上几下,他气极反笑,道:“安国公果然伶牙俐齿!不过也对,否则怎会如此受宠。”
崔淼脸上的笑容消失,厉声道:“曹国公,你诋毁我可以,但不能侮辱皇上,你可知这是大不敬之罪!”
李景隆一怔,道:“你休得胡言乱语,我何时侮辱皇上了?”
“你方才我皆因伶牙俐齿才受皇上宠爱,言下之意不是侮辱皇上识人不清?曹国公,这里这么多双耳朵,听得一清二楚。”
徐增寿接话道:“李兄,不是徐某不帮你,你这话的当真让我不敢接,没想到你心中居然对皇上有诸多怨言。”
李景隆这下慌了,急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这是擅自忖度,刻意诬陷!”
“今日之事我将如实禀告,是否刻意诬陷,由皇上定夺!”
崔淼完转身就走,徐增寿自然也不想多留,眼看着众人要走,李景隆三两步上前,抽出腰间的马鞭,拦住崔淼的去路,道:“站住!”
崔思雨三人见状上前,挡在崔淼身前,就连纪纲也握兵刃,警惕的看着围上来的国公府家丁。
崔淼拍了拍崔思雨的肩膀,示意他闪开,崔思雨犹豫了一瞬,推到崔淼身旁。崔淼直视着李景隆,淡淡的道:“怎么?曹国公这是想杀人灭口?”
李景隆一噎,恼怒的道:“你少血口喷人,我只是不想你们到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应天府固若金汤,当初若不是我打开金川门,皇上怎会那般轻易攻进城?我
功在社稷,位列诸公之首,岂容你这贯会巧言令色的人,到皇上面前诋毁与我!”
崔淼面色平静的道:“若我非要到皇上面前讨个公道,你想如何?私扣朝廷命官,还是杀人灭口?门外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进了曹国公府,若我们有个什么,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
李景隆面色阴沉的问道:“崔淼,你莫要欺人太甚!”
崔淼面无表情的道:“我奉命查案,原本可以直接过府,却因你我素未谋面,恐贸然到访太过唐突,这才叫上武阳侯为我引荐,我礼数做足,你却出言侮辱,堂堂朝廷命官,皇上亲封的国公,被你与青楼女子相比,到底我们谁欺人太甚!”
李景隆眼神闪烁,出言威胁道:“崔淼,你虽被封国公,到底无根无基,当真想与我曹国公府为敌?”
崔淼眼神一寒,温文如玉的君子,刹那间变成征战沙场的将军,周身的煞气猛然外放,锐利的看着李景隆,道:“无根无基又如何?我所行所为,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对得起皇上赐予的封号。崔某虽不喜争斗,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拿捏的软柿子!让开!”
李景隆被崔淼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后退一步,看着崔淼眼中的轻蔑,李景隆又想起围困北平的那一战,仿佛崔淼正站在北平的城头,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而他就像个跳梁丑。
“草包元帅,哈哈,草包元帅”
李景隆的耳边不停回响着这句话,脑海里则是崔淼轻蔑的眼神,恨意渐渐战胜理智,他扬起马鞭朝着崔淼就挥了下去。
“啪”,马鞭抽在崔淼身上,鞭尾扫中崔淼的下巴,苍白的皮肤瞬间红肿,显得异常狰狞。崔淼当即喷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大人!”众人大惊,崔思雨惶恐的抱住崔淼的身子,崔思阳,崔思风抽出兵刃,愤怒的看向李景隆。
徐增寿眼看着崔淼在自己身前倒下,顿时红了眼,怒极的道:“李景隆你找死!皇上都不舍得动他一个指头,你居然敢打他!”
李景隆被喷了一脸鲜血,浓重的腥味让他回了神,看着双眼紧闭的崔淼,惶恐的不知所措。
徐增寿冷冷的看着李景隆,道:“
李景隆,你最好祈祷崔淼没有大碍,否则,哼!我们走,谁敢拦,直接杀,出了事我担着!”
徐增寿发狠,再加上李景隆自知理亏,崔淼一行人几乎没受什么阻碍,便离开了曹国公府。
出了府门,徐增寿连忙道:“快送回侯府!”
崔思雨抱着崔淼,直接拒绝道:“不麻烦侯爷了,我们还是回王府吧,思阳你去请大夫。”
徐增寿虽有些不悦,到底没再什么,无论去哪儿,救崔淼是最重要的。
纪纲护送崔淼回了王府,看了一眼床上的崔淼,道:“侯爷,这里就劳烦您守着了,标下必须进宫一趟,向皇上请罪!”
徐增寿自然明白纪纲的意思,他是怕李景隆先去面圣,颠倒是非。“你放心,这里交给本侯,定然不会再让崔淼出事!”
纪纲匆匆出了王府,拿着牙牌直接进宫面圣。
徐增寿不放心崔淼的安全,让王府的下人直接拿着他的牙牌去找朱高煦。朱高煦一听崔淼被人打了,带着近百名私卫急匆匆的赶到王府,一看躺在床上面无人色的崔淼,心中是既心疼又愤怒,拎着刀就去了曹国公府。徐增寿也不拦着,他心里清楚,朱高煦表面看起来骄横跋扈,其实他心思缜密,做事非常有分寸,徐增寿一点都不担心朱高煦会闯祸。
崔淼房外近百名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别是人,就是连只苍蝇为飞不进去。
请来的大夫被这阵仗吓到了,诚惶诚恐的跟在崔思阳身后。崔思雨见大夫进来,连忙迎了过去,惊慌的道:“大夫,快救救我家大人!”
大夫走上前,刚想给徐增寿行礼,便被打断。
“行了,不必多礼,赶紧给他诊治,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明白吗?”
大夫惶恐的道:“大人,民定当竭尽全力!”
大夫来到床前,简单的检查了胸口被马鞭抽打的伤痕,便开始认真的把脉。随着时间越久,大夫的眉头皱的越紧,直到一个钟后,大夫才收回了。
徐增寿见状心里‘咯噔’一声,问道:“大夫,他怎么样?”
大夫苦着脸道:“这位大人心口受过伤,且病情有过反复,已留下病根,现如今心口又被鞭子抽中,心脉损伤更重,恐怕会有
损寿命。”
“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损寿命?损多少,一年还是两年?”
“这个”大夫支支吾吾,不敢实话。
徐增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深吸一口气,道:“你实话实,本侯不怪罪你。”
大夫这才开口道:“若这位大人能醒过来,那他还有一两年的寿命,否则”
徐增寿紧张的问道:“否则什么?”
大夫一咬牙,实话实道:“否则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崔思雨像疯了一样,揪着大夫的衣袖乞求道:“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大人,若您能救他,您想要什么我们都给。”
大夫为难的道:“这位哥,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我的医术有限,恐无能为力。”
“医术?”徐增寿回神,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忙忙的就往门外跑,边跑边扬声道:“你们保护好崔淼,我进宫请御医。”
徐增寿离开,房间内只剩下崔淼主仆几人,以及刚刚请来的大夫。大夫一改刚才的诚惶诚恐,无奈的道:“行了,别装了,他们都走了。”
床上昏迷不醒的崔淼猛然睁开眼睛,在崔思雨的搀扶下靠坐在床上,笑着道:“花孔雀,我怎么也挨了一鞭子,怎么就是装了,很疼的好吗?”
沈钧没好气的道:“那也是你活该,谁要你自找来着,若是让沈清看到你这副模样,指不定拿着刀就把李景隆给砍了!”
崔思阳愤愤的道:“沈老爷,您是没见那姓李的有多嘴贱,若不是怕给老爷添麻烦,我早就一刀了结了他了!”
崔思风同样气愤的道:“自从跟了老爷,我没再配置毒药,如若不然,一定给他下点毒,让他死不了,也活不好。”
崔淼不屑的道:“他这样的酒囊饭袋也就逞逞口舌之利,不过老爷我也不是软柿子,他根本没占到便宜。更何况,虽然我身子大不如前,想要打他,还是到擒来的。”
沈钧连忙道:“得了吧,你的身子刚刚有了点起色,你能不能上点心,别在糟蹋它了!”
崔淼笑着道:“下不为例,这事你们千万莫要告诉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