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怎么肚子疼起来了？他这还什么都没做呢！杨迁急得一把托住曹氏的腰，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请郎中！”

    聂妈妈闻讯赶到，吓了一跳，赶紧打发人去禀报大太太，让她拿杨家的帖子去请相熟的郑郎中。

    郎中还没来，曹氏已经疼得满床打滚，凄厉的惨叫传遍了整个杨家大宅。各院上上下下都被惊动，打着灯笼赶往了大少爷一家的院子。

    这晚杨伯升宿在临仙阁，临仙阁地处偏僻，他只隐隐约约听到了惨叫，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得派人去打听了一番，才得知曹氏腹痛，已经惊动了全家。

    杨伯升从晴娘身上爬起来，还有点懵：“大奶奶这是要生了？”

    晴娘掩好抹胸，朝他脑门上戳了一指头：“老爷糊涂了么，大奶奶还有个把月才生呢，这时候就算发动，也是早产。不过我听这动静，可不像是生孩子。”

    杨伯升还是有些不明白，隔着门板问刚才奉命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大奶奶到底怎么了？”

    丫鬟道：“大少爷刚回来不久，大奶奶就腹痛难忍，大太太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但是郎中还没到。”

    大少爷一回来，大奶奶就腹痛难忍？莫非是那子忍不住火，想要和孕妻做点啥？杨伯升怒上心头，光着身子爬起来，一脚踢翻了凳子：“孽障！”

    晴娘咯咯地笑：“老爷，大奶奶腹痛，您骂大少爷做什么？您当大少爷跟您一样猴急哪？他又不是没有妾室通房。哪个男人会放着身段窈窕的女人不要，去缠着大肚子的媳妇？”

    这倒也是。杨伯升渐渐冷静下来，叫晴娘来帮他穿衣裳：“那这是怎么了？我去看看再来。”

    晴娘拿了衣裳来帮他穿，道：“照我看，只怕是白天大太太狠命地让大奶奶立规矩，让大奶奶动了胎气了。”

    杨伯升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动了胎气了，我今儿回来的时候，正碰见大奶奶体力不支，晕倒了！”

    “那就是了。”晴娘一边帮他扣扣子，一边道，“老爷，虽然我只是个妾室，没有我话的份，但大奶奶好歹是杨家正经的媳妇，她怀的孩子，是杨家的血脉，您得劝劝太太，不要太过分了。”

    晴娘的话看似劝解，实则拱火，杨伯升越听越生气，把她的一挥，自己抓了腰带来系上，怒气冲冲地出了临仙阁，要去找余氏算账。

    在他身后，晴娘抿嘴一笑，望向了黑夜无边的窗子。

    窗外黑影一闪，曹永年跳了进来。

    晴娘攀住他的脖子，缠了上去：“哥哥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杨大老爷还没出这院子呢。”

    “怎么，那老鬼伺弄得你很舒服，舍不得放他走？”曹永年朝她腰上捏了一把，“我刚才听见你在煽风点火，这又是何必。你是来办差的，尽快拿到佛像走人，掺和杨家的家事做什么？”

    “你懂什么。”晴娘一边解他领口的扣子，一边道，“上次我就了，杨家祖祠里的佛像，是镶死在神龛上的，轻易带不走，我只能设法潜入祠堂，好好地看一看。”

    “你潜就潜，这跟杨家的家事何干？”曹永年知道杨伯升这一走，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就不着急，任由晴娘解扣子。

    “你想想，杨家在什么时候，才会开祖祠？”晴娘一解着扣子，又戳了他的脑门。

    曹永年一把抓住她的，道：“自然是大事才会祭祖。”

    “休妻算不算大事？”晴娘踩了他一脚。

    曹永年抓着她的，朝自己身下探：“休妻自然是要开祖祠，但你这也太费周章了。”

    “你以为我愿意？”晴娘抱怨道，“杨家祖祠轻易不开的，就连家里添了丁，都要等到孩子三岁，确定能成活，才会开祖祠。平时逢年过节，他们都只开祠堂。”

    一家商户而已，居然还分大祠堂，真是前所未闻，曹永年也没话了。

    晴娘朝他身下捏了一把，好奇问道：“杨家到底是什么来头？那尊佛像里，藏着什么秘密？”

    曹永年马上变了脸色：“你我都是办差的人，你要是再这样胡乱打听，我可保不住你。”

    晴娘赶紧闭嘴，把他推向了刚和杨伯升一起温存过的床。

    两人这边偷偷摸摸地颠鸾倒凤，那边杨伯升已经直奔大房的屋子，不分由，就当着下人的面，狠狠地扇了余氏一个耳光。

    余氏又疼又觉得丢脸，含恨骂道：“老爷，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杨伯升气道，“要不是你苛待儿媳，大奶奶会动胎气？如今她叫得满宅子的人都听见了，我看你待会儿要怎么跟老太太交差！”

    余氏气道：“郎中还没来，老爷凭什么断定是我的错？我嫁进杨家几十年，操持家务，养育儿女，侍奉婆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竟为了一件还不确定的事，就这样给我没脸。你要是看不惯我，不如休了我去！”

    “你放心，我迟早会休！”杨伯升一把抓住她的腕，把她朝外拖，“现在你先跟我去大奶奶那边等着，只要郎中大奶奶出事是因为你，我马上就休！”

    “去就去！”余氏梗着脖子，随着他朝外走。这事儿就是她做下的，心里一点儿也不虚。但满腹的委屈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她这般算计，究竟是为谁？难道是为自己？她一心为了她嫡出的孩子，一心为了他们大房，杨伯升却这样对她，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两人拖拖拽拽地来到曹氏的院子，院门口已经围满了人，而老太太郭氏正由二房和三房的人陪着，坐在厅里。

    杨伯升首先向老太太告罪：“这么晚了，还惊动老太太，儿子真是罪该万死。”

    老太太沉着脸道：“都别话，等郎中来了再。”

    话间，郑郎中进了门，聂妈妈赶紧领着他去了曹氏的屋子。

    没过多久，郑郎中就满头大汗地出来了，而曹氏的惨叫声却仍在继续。

    杨迁心急如焚，不顾长辈在跟前，抢先开了口：“郎中，我娘子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