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郎中抹了抹头上的汗，道：“大奶奶这是服食了红花呀，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你们赶紧请产婆来催产，不然大人也会有危险！”

    “红花？我们家哪来的红花？”杨迁一脸纳闷。

    “现在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吗？！”老太太黑着脸把椅子一拍，“赶紧去请产婆！”

    杨迁这才回过神来，风一般地冲出去了。

    老太太缓了缓神色，对郑郎中道：“还请您给开个催产药方，务必要不伤身体的，二奶奶年纪还轻。”

    “我明白，我明白。”郑郎中连连点头。

    杨伯升忙命人去准备笔墨。

    老太太又对郑郎中道：“咱们是认识好多年的老熟人了，红花这件事，还请您帮忙遮掩一二。”

    这种事情传出去，肯定有损杨家名声，而且杨家是大户，不知有多少嫉富如仇的人，等着看杨家的笑话。不管曹氏是如何服下红花的，这件事只要传出去，就会演变成很多不利于杨家的本。

    郑郎中又是连连点头：“老太太，大奶奶是身体太弱，才没保住胎，只要以后好好调养就没事了。”

    老太太对他的辞很满意，给杨伯升递了个眼色，让他待会儿多给郑郎中付诊金。

    一时笔墨拿来，郑郎中写下催产的方子，老太太命人去熬药。

    等产婆到时，催产药也熬好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曹氏终于产下一个死胎，是个男孩儿。

    杨迁去看过一眼孩子，哭着跪到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这孩子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能见天日了，却生生让人害死。老太太，您一定要为孙儿做主啊！”

    老太太让人扶他起来，道：“事已至此，你该去安慰你媳妇。至于其他，我自然会彻查到底，给你一个交代。”

    有了老太太这句话，杨迁放了心，抹了把泪，进去看曹氏了。

    杨迁一走，老太太的脸色马上变得铁青：“今天大奶奶是谁伺候的，全给我带来！”

    今日曹氏跟前当值的丫鬟婆子马上在老太太面前跪了一地。

    趁着老太太盘问下人，余氏狠狠地剜了杨伯升一眼：“是不是她在我那里立规矩出的事？是不是我苛待她出的事？我可没有给她灌红花！”

    杨伯升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有点理亏，把余氏朝旁边一推，到老太太旁边听结果去了。

    老太太盘问了一时，遣退了大部分的丫鬟婆子，只留下了聂妈妈和一名叫翠的丫鬟。

    聂妈妈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老太太，大奶奶今天一整天都没事儿，就是晚上二奶奶让人送了一盘烧鹅来，奴婢和大奶奶两人分着吃了。大奶奶吃完还是好好的，夜里回房不久，肚子就疼了起来。”

    烧鹅？什么烧鹅？老太太马上道：“把二奶奶带来。”

    二奶奶胡氏就在外头站着，闻言自己走了进来，满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让人给大奶奶送过烧鹅了？”

    “二奶奶，怎么出了事儿，您就赖上了呢？”聂妈妈叫道，“就是您屋里的碧莲送来的烧鹅，是您特意请六姐给做的！咱们屋里好多人都看见了，您可赖不了！”

    翠连连点头：“就是二奶奶屋里的碧莲送来的。”

    “带碧莲！”老太太喝道。

    碧莲马上被带了进来，两个婆子按着她跪到了地上。

    老太太黑着脸问道：“是不是你送烧鹅来给大奶奶的？”

    碧莲满脸迷茫：“是，是奴婢奉二奶奶之命，给大奶奶送过烧鹅。那烧鹅是二奶奶特意让奴婢去找六姐做的。”

    “你在胡些什么？！”胡氏斥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找六姐做过烧鹅，又什么时候让你把烧鹅送去给大奶奶了？”

    碧莲看向胡氏，满脸惊诧：“二奶奶，就是您让奴婢去找六姐做烧鹅，做好后直接给大奶奶送去了啊。您还特意让奴婢带了一个金镯子，送给六姐当谢礼呢，您全都忘了吗？”

    胡氏还欲辩驳，老太太敏锐地抓住了碧莲话中的关键词：“去请六姐，让她把碧莲给的金镯子带来。”

    马上有丫鬟去暖烟苑传话。

    徐氏在一旁道：“可惜那盘子烧鹅全被吃光了，不然留下一块半块的，让郑郎中查一查，就知道大奶奶落胎是不是因为它了。”

    地上跪着的碧荷听见，叫了起来：“烧鹅奴婢那里还有！”

    徐氏诧异道：“为何你那里还有？”

    碧荷不好意思地道：“六姐的厨艺那么好，平时奴婢没会尝到，正好今儿得了烧鹅，就偷偷藏下了几块，还没舍得吃完呢。”

    徐氏大喜，忙对老太太道：“老太太，赶紧让碧荷把烧鹅端来，查一查就知道了。”

    老太太微微点头。

    徐氏马上打发丫鬟去了。

    过了一会儿，烧鹅和杨柳同时到了。老太太命杨柳先在旁等候，先请了郑郎中来查验烧鹅。

    郑郎中查过后，道：“这烧鹅里的确含有红花，分量不多，一般人吃后不会有什么特殊反应，但孕妇吃后却会落胎。”

    原来分量不多，怪不得曹氏吃完后，没有马上滑胎。老太太谢过郑郎中，让杨伯升把他送了出去。

    “二奶奶，这下你还有什么好的！”聂妈妈哭喊着叫道。

    碧莲连连摆：“二奶奶，这全是您的吩咐，奴婢不知情呀！”

    “都给我闭嘴！”老太太呵斥住她们，问杨柳道，“碧莲今儿去找过你？”

    “是。”杨柳照实回答，“她二奶奶请我帮忙做一道烧鹅，还送了我一个镯子当谢礼。”

    杨柳着，把装着金镯子的荷包拿了出来。

    老太太命人拿过来，打开荷包，取出了镯子，问胡氏道：“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胡氏当时就呆住了。这镯子还真是她的，碧莲那蹄子是怎么拿到的？

    老太太一看她这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既然是你拿了镯子，让碧莲去找六姐做了烧鹅，刚才为何要否认？？”

    胡氏急道：“老太太，我真没让碧莲去找六姐做烧鹅。再了，就算是找六姐做了烧鹅，这红花也不一定就是我下的呀。碧莲拿了烧鹅，半路上可以下，还有六姐，也可能在烧鹅里下红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