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永年想了想，皱起了眉头：“当初九公子本来订的是田家的昆仑瓜，结果九公子人都去了，瓜却烂了，一个没买着。后来是杨柳雪中送炭，卖了昆仑瓜给九公子，不然九公子还得赶到临县去。凭着这点交情，九公子还真可能帮杨柳这个忙，送牛尾给她。”

    晴娘急道：“那可怎么办？我可是答应过杨家大太太的。”

    曹永年摸着下巴，来回地走了几步，道：“要不我去知会十三爷一声，让他来劝劝九公子？”

    “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十三爷来了，杨柳早抱着牛尾走了。”晴娘摇头道。

    “那怎么办？难道我冲下去？”曹永年道，“可是九公子恐怕连我是哪根葱都不知道，如何会听我的。”

    晴娘又探头朝外看了看，问道：“那个阿牛呢？”

    “谁是阿牛？”曹永年问道。

    “阿牛是杨柳雇的帮工，但我看那子对杨柳有点意思。”晴娘道，“阿牛肯定就在这附近，你去找到他，挑拨几句，让他来搅黄牛尾的事。”

    “杨柳的帮工看上杨柳了？这你都知道？”曹永年暧昧地冲晴娘眨眼，“一个帮工，他也真敢想。”

    “你知道什么。”晴娘帕子一甩，打到了他脸上，但同时眼波一转，抛给他一个媚眼，“我听杨柳是要留在家里招赘的，这上门女婿，身份怎么可能高贵，正是像阿牛这样的才好呢。”

    这倒也是，稍微像样点的男人，怎么可能给人当上门女婿。不过杨家那么多儿子孙子，怎么会留杨柳在家招赘的？曹永年想不明白。

    但这不是他关心的事情，他马上问道：“阿牛长什么样子，我这就去找他。”

    晴娘描述道：“个子高高的，脸上不怎么干净，看不分明，穿着短衣，脚上是草鞋。”

    脸不怎么干净，看不分明？这叫什么长相？曹永年很不明白，但他担心杨柳马上就要走了，来不及多问，赶紧下楼去了。

    他下了楼，在附近转了一圈，才发现晴娘的描述一点没错，在酒楼的拐角处，还真有个面目看不分明的男人。他此时嘴里叼着一根棍儿，正百无聊赖地看地上的蚂蚁玩。

    曹永年行走江湖多年，一眼就看出这叫阿牛的男人不寻常，他的脸上，一定是抹了一种特殊的油彩，这让能防止别人看清他的真容。

    杨柳身边，为何会有这号人物？曹永年马上就联想起了他行刺杨柳失败的那次。难道那个大内高，跟这个阿牛有关？？

    曹永年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心惊不已，恨不得马上跑回楼上，跟晴娘商量。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阿牛真对杨柳有意思，他现在去报信儿，是为他好，就算阿牛身份不同寻常，也不会怪罪他，怕什么？

    反正那天晚上他行刺杨柳的时候，阿牛并不在，两人就算打了照面也不怕。

    曹永年这样想着，心定下来，朝前去了。

    他不知道的，那天其实是阿牛先发现了他，再才叫侍卫来的，怎么可能认不出他来？他刚走到阿牛跟前，阿牛就把他认了出来。

    不过阿牛脸上什么表情都没露出来，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就又去瞧地上的蚂蚁了。

    曹永年没有看出异样来，上前问道：“你是阿牛？”

    阿牛瞅了他一眼，没应声。

    因曹永年猜到了他身份特殊，所以没生气，耐着性子道：“你家姐让我来跟你一声，叫你别等了，先回去吧。”

    阿牛终于把头抬了起来：“为什么？”

    曹永年忙道：“欧阳九公子爱慕你家姐，要送她牛尾，并打算借此会，邀她去茶楼喝茶叙旧。”

    欧阳光？买过杨柳昆仑瓜的人？阿牛眯了眯眼：“在哪儿？”

    曹永年一看他这模样，心中一喜，心想晴娘看人还真是准，这子绝对对杨柳有意思。他连忙抬，朝欧阳光和杨柳的方向一指，道：“喏，就在那儿，你自己去看吧。”

    阿牛当真朝着杨柳那边走去。

    他到了地方，并未急着上前，先在旁边偷听一会儿，发现曹永年还真没骗他。欧阳光果然要送给杨柳牛尾，两人聊得十分开心。

    阿牛望着欧阳光，眯了眯眼睛，大步走上前去，不耐烦地对杨柳道：“你还在这里磨叽什么？我已经找到牛尾了。”

    他找到牛尾了？杨柳心中一喜：“当真？”虽然欧阳光答应要帮忙，但如果能不欠人情，自然更好。

    阿牛很肯定地对她道：“找到了，而且可以分批卖给我们，保证直到比赛的那一天，都是新鲜的。”

    “来源可靠吗，要能去官府备案的。”杨柳追问道。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阿牛言之凿凿。

    他这人嘴上很讨厌，但办事好像是挺牢靠的，从来没掉过链子。杨柳信了他，转头对欧阳光道：“九公子，既然我家帮工已经找到了牛尾，那就不劳您帮忙了。不过您的心意我领了，往后您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看着子，不过是奴仆打扮，竟能找到牛尾？欧阳光诧异地看了阿牛一眼，但并未多想，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你找的牛尾在哪儿？”杨柳问着，高高兴兴地跟着阿牛走了。

    曹永年看到这一幕，方才放心上了楼。

    他一进门，晴娘就扑上来，搂住了他的脖子，笑道：“我就知道哥哥你有办法。”

    曹永年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过的大内高么？”

    晴娘仔细想了一想，道：“杨柳身边的？”

    曹永年点了点头，道：“你不是，那个帮工阿牛，面目看不清楚么？那是一种极为名贵的油彩，抹在脸上，只会让人觉得脸不干净，其实是为了遮掩真实的面目。”

    “那又如何？”虽然听起来，这种油彩挺神奇，但也没什么吧？晴娘不明白他的脸色为何如此凝重。

    曹永年道：“我怀疑那个大内侍卫，不是杨柳的，而是这个阿牛的。”

    “啊？”晴娘惊讶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