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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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称完了药渣,宝玉心里默默盘算了下剂量,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抛开损耗,这些药渣刚好够他装满一个药囊,现下连香囊的事也不用担心了,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几日,林妹妹的生日礼物就有着落了!

    茗烟是看不懂自家二爷天天守着这堆药渣有什么用,他叹口气,没精打采地守在一边。

    宝玉又按着配方调试了一下,向八确认无误后,正得意间,忽然听八提醒有人靠近。他忙拽了茗烟一把,让他收拾自己的宝贝,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柜门前,随意捡了件厚衣服披到身上。

    方坐定在炕上,门口便传来了两下沉钝却急促的敲门声。

    “二爷,老奴来看你了。”

    宝玉耳朵一动,认出来的人是他的奶嬷嬷,嗓子发紧地应声道:“进。”

    李嬷嬷推门进来,一见到茗烟傻愣愣地杵在中间,不耐地瞪他一眼,把好不容易收好东西的茗烟瞪得脖子一缩,默默给她让了路。

    李嬷嬷这才满意,快步走到宝玉身边,脸上堆着笑,一上来就嘘寒问暖。

    宝玉耐着性子听她唠叨了一会,见茗烟在她背后偷偷捂住了耳朵,不由好笑。

    他拼命压住想要上翘的嘴角,用书卷掩着唇,干咳一声,对李嬷嬷:“好妈妈,我正看书呢,你若是无事,不如去太太跟前会话。”

    只怕太太会嫌她碍眼

    李嬷嬷讪讪地笑了笑,毕竟她现在不常在宝玉跟前看着,王夫人不需要再从她嘴里了解宝玉的情况,自然就冷淡下来。

    这些她可不能和宝玉。李嬷嬷巴巴地看了眼宝玉中的书卷,到底没好意思再打扰他。

    临走之前,李嬷嬷看着桌上的核桃奶酥,眼睛一亮。这一碟子动都未动,难道宝玉不爱吃?

    偏生她孙子现在是爱吃甜的年纪,这桌上的又一看就是好东西,她就忍不住动起了心思。

    “二爷,这一碟子核桃酥你不爱吃吗?老婆子看浪费了也可惜,倒不如让我端下去,你看如何?”

    宝玉随意地看过去,发觉那其实是太太一大早命人送过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动。不过李嬷嬷都暗示得这么明显

    了,他也懒得再与自己的奶妈计较,点点头答应了。

    李嬷嬷兴高采烈地走了,茗烟等她离开,立马扒着门,对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

    “你啊。”宝玉无奈摇头,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他放下书,从茗烟藏东西的橱柜里掏出玉笛,正打算完成自己今天的基本功任务,就听到系统哥哥忽然叹了口气。

    八幽幽地道:“我决定再给你开一门资产管理的课。”

    宝玉:“”

    他听不大懂,却隐隐明白,系统哥哥的话似乎跟刚刚的李嬷嬷有些关系。不过为了这件事就又要多开一门课程

    宝玉:他现在冲过去把东西抢回来还来得及吗?

    抢是不可能跑出去抢的,事已至此,宝玉也只得无奈接受这一结局,并默默盘算了下,他现在还有多少时间可供他自己挥霍?

    答案是少得可怜。

    宝玉眼前发黑,他抽抽鼻子,故作坚强道:“行叭,哥哥你开心就好。”

    莫名感觉自己像牲口的八讪笑了一声,良心发现地解释道:“其实不难,每日抽一会时间来学习一下便够了。我传你经商之道,让你想办法去开源,而不是节流。”

    等崽崽富可敌国了,他想怎么送就怎么送,它管不着。

    但在宝玉一穷二白的今天

    八觉得,他们还是应该节省一点。

    毕竟有些东西就如同宝玉送出去的金库一样,等到失去了,才会后悔莫及。

    宝玉经他一安慰,勉强接受了这一结果。人和统子一拍即合,暂且放下这件事,先按照时间的规划,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再。

    他近日练的是那本残缺的轻功功法以及先生传授的基本剑术。功法练到第一层,宝玉没察觉出太大的差别,只是觉得自己步履轻快了许多,行动起来更加敏捷。听八,练到第三层就可以身轻如燕,遇水不沉,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宝玉神往了一会,又叹口气,可惜这一切离现在的他太遥远了。

    现实中的他,拿着自己练乐理用的笛子,跟着老师傅把动作比划一下,再重复个几十遍,一天的基本功就算练扎实了。

    他如往常一般洗漱一番后便去了太太屋里。王夫人同他了会话,记

    挂着今日还未曾礼佛,起身去了里间。宝玉这才腾出精力来关注周遭的情况,一时奇怪:“环哥儿怎么没来?”

    他以为每日这个时辰来共学已经是他们心照不宣地默契了。毕竟,他当初才陪了一周,环哥儿就把这玉笛给他送来了。是以,哪怕贾环面上多冷漠,浑身有多刺人,宝玉也不觉得他是真的讨厌自己,依旧亲亲热热地同他话。

    对此,上至贾环,下至丫鬟厮们,都放弃挣扎了。

    金钏儿见不得他问贾环,翻翻眼便走了。还是彩霞难得主动凑过来,面含担忧地道:“我先前见他往老爷书房去了,我同他话,他也不搭理我。”

    “他主动去找老爷了?”

    宝玉惊讶地睁大眼,甚至抬头看了看东边的天色,确定朝阳依旧是从那个方向升起来的,才回过头来恍恍惚惚地看向彩霞。

    经过一个寒冬的接触,他已经看明白贾环其实比他还怕老爷。他至少现在已经不大怂了,可环哥儿如无必要,是不会去找老爷的吧?

    宝玉有些担心,连坐也坐不住了,拔腿便往贾政书房跑。

    他跑得奇快,茗烟不过一晃神,自家二爷便风一样地从门口掠过,带起的凉风刮了茗烟一脸,把大清早昏昏沉沉的他彻底刮清醒了。

    他抹了一把脸,拼了老命追上去。

    “二爷,等等我!”

    幸而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茗烟匆匆跟上,在贾政的书房门外踩着宝玉的后脚跟停了下来。

    窄窄的屋檐下挤了三个人,贾环抿着唇,挺尸一般背靠墙壁站着,丝毫不去管身边两人鬼鬼祟祟的行为。

    宝玉偷偷往门里看了眼,确定老爷正在颐神养气,陶冶身心,又偷偷摸摸地挪回贾环身边,伸戳了戳他。

    “你怎么了?”

    贾环不大想理人,等宝玉固执地戳了第二下,他才懒懒地一掀眼皮,没好气道:“罚站,看不出来吗?”

    宝玉沉默了一会,这他倒是看出来了,毕竟他以前也被这么罚过。

    他继续悄悄话:“为着什么事啊?来听听。”

    贾环乍一听还觉得贾宝玉在寻他乐子,但他与这人相处久了,知道他就是一个二愣子,看热闹可以,取笑人却是少见。他忍下了这份猜疑,不

    耐道:“与你听做什么?给你听了就有用了吗?”

    不过是白费口舌功夫罢了。

    倒是有一点比较奇怪,为什么贾宝玉要问他为着什么事,而不是犯了什么事?

    宝玉一脸认真:“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贾环闻言轻嗤一声,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这么些尖酸刻薄的神态,三句话聊不下来,气人倒是能把人气得半死。

    茗烟忍不住了,当即就拉住宝玉,劝道:“二爷,咱们走吧,何必在这儿受气呢?”

    罢,他对着贾环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贾环面色森寒,却不知为何没有呛声,只是捏紧了身侧的。

    宝玉稳住茗烟,他倒是没有像茗烟那般生气,毕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对贾环的性格心里也有数。

    孩子还,宝玉作为兄长,对他也多几分容忍。不过就这么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宝玉思索了一会,忽然微眯起眼,轻飘飘地开口:“你不想也可以,那我可就走了。你在这儿继续站着,老爷会不会心软我不知道,不过再站一会,这里来往的人多了,丫鬟厮们全都能看见你,姨娘也会知晓这件事。”

    宝玉罢一撑头,笑吟吟地看着贾环,赌的就是赵姨娘现在还没来救人,证明这件事她根本不知情。而贾环私自行动,挨骂不,面子也会全部丢光。

    杀人诛心。

    八的心突然梗塞了一下,开始反思:它这是把崽儿给带坏了吗?

    这似曾相识的语气,弄得它有点心虚。

    但不得不,这一套辞起效是真的快。贾环不话了,脸涨得通红,似乎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起。

    他忽然泄了气,低垂着眼,恹恹地道:“便吧。”

    本来也不是大事,就是平日里照顾他的喜鹊姐姐感染了风寒,母亲把她往日剩下的药拿来与她吃,却越吃越严重,到今日竟已下不了床。他看得心急,母亲又不在意,实在没办法了,才想来求一求老爷。

    结果也很明显,贾政听他把心思花在了别处,顿时有些不高兴,挥挥便让他出来站着了。

    宝玉:“”

    这来龙去脉真的听得他哭笑不得,好在事情弄清楚了。他拍了拍贾环的肩,安慰道:“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这一句话出来,贾环蓦地鼻头一酸,压在心底的不安委屈一下涌了出来。他死死忍住,用浓浓的鼻音问:“你有什么办法?”

    宝玉捏着下巴想了想,伸指向屋内。

    “要不你先去恢复一下自由身?”